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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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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德宣三年。

前皇帝遺孤艾沁流落宮外,京城戒嚴搜查,整整一月,不曾有任何發現。一月後,搜查一事不了了之。

德宣三年,有名喚作秦霭的男子入住煙花弄。無人察覺。

煙花弄得名於旁著名煙花聖地煙花樓。雖地處鬧市,來這一處的人卻不多。

德宣八年,朝廷官員朱玉龍死於此地。七竅流血,死相慘烈。

德宣九年,江洋大盜花小花死於此地,身首異處,轟動全國。

路人皆傳,煙花弄有鬼神作祟。

某日夜,煙花弄突傳怪聲,似嗚咽,又像哀號,坐實了鬼怪之名目。

德宣十年夏,煙花弄某屋。

“梁玉,聽說對面的桃子熟了,去采兩個來給你少爺嘗嘗鮮。”

“梁玉,去看看水開了沒,茶涼了。”

“少爺……”苦著一張臉的梁玉看著躺在榻上的男子,卻一動不動。

榻上的男子懶懶起身,打了個哈欠,星目流轉,挑了挑眉:“怎麽不去?”

“少爺,你是讓我去送死嗎?少爺……”梁玉皺緊了眉,“少爺你明知道,了空師父……他,他從來不讓人碰他那棵桃樹。”

“你是聽他的還是聽我的?”榻上男子起了身,聲音懶懶散散的,似是沒睡醒。

梁玉心頭有些委屈,但仍乖巧地答:“自然是聽少爺的!”

“那泡茶去吧。少爺是指望不上你了,我自己去采桃。”男子跳下床,輕輕揮了揮手。

梁玉得了赦令,飛一般躍出門去。

男子理了理身上玉色錦衣,打著哈欠,往外走。

此人,便是德宣三年住入煙花弄的秦霭。

對面的屋子格外安靜。秦霭看了眼緊閉的大門,淺淺一笑,轉身翻墻而入。

院裏並非沒有人。

院中有張石桌,桌旁坐了個男子,青衣飄飄,有種淡然的風雅。

石桌附近的桃樹很高了,結滿了粉色的桃子,個個飽滿紅潤,看著就想咬上一口。

石桌邊上的男子喚作了空,原先是個和尚,但已還俗,做了煙花弄裏普通的住客。

了空手中握著茶杯,見秦霭翻墻而入,並不詫異,只靜靜問:“怎麽不在家吹笛子,跑我院子裏來做什麽?”

被人發現了,秦霭也不尷尬,淺笑著轉過身子坐在了空對面,輕咳了聲:“咳……聽說,你的眼睛好些了,我過來看看。”

“秦霭,你的笛子……”了空轉了轉手中的茶杯,一開口便被秦霭打斷,“不是笛子,是塤,它叫塤。”

“你的笛子,真的很難聽!”了空像是沒聽見,皺了皺眉,重說了一遍。

“難聽嗎?我覺得晚上吹首曲子有益身心健康。”秦霭笑,撐著桌子輕輕一躍,采了顆桃笑著立在了空身邊,“和尚你剛傷了我的心,所以,你就用顆桃來彌補下我。走了,梁玉的茶應該泡好了。”

“人可以走。桃留下。”了空堵住秦霭的去路,臉上冷冷的,並無太多情緒。

秦霭側了側身,微微笑,有些訕訕:“只不過一個桃子嘛。和尚,我們這麽多年情意,你該不會為了一顆桃同我出手吧。還有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可是我治的!”

“這些都另說。桃留下!”了空一掌,出手毫不留情。

秦霭側身躲過,不及溜走了空已到跟前。

一掌過來,眼見秦霭已無處躲,突然墻頭越過一人,手中蹦出一件小物,砸在了空手上。

了空頓了頓,退開一步,不再妄動。

來人一身黑衣。繃著臉,盯緊了了空,看不出情緒。或許是因為衣著裝扮的緣故,這張臉竟有些雌雄莫辨,但若細看,還是能瞧出,是個女子。但對於秦霭,這人便是天上掉下的救星。

“齊掠,和尚他欺負我。”秦霭笑,躲到來人身後,話語間竟是委屈。

“走吧,回家。”齊掠瞥了眼了空,拉過秦霭,躍上墻頭。

對面的院子,茶香已經飄了出來。

齊掠看著秦霭手中的桃子,嘆了口氣。“秦霭,了空不好招惹……”

“嗯嗯!齊掠,你剛剛飛出去那一招,很威風,教我吧。”秦霭心思卻不在這上頭,扯著齊掠的衣袖,幾近撒嬌。

“為了你一顆桃子,我可是送了了空一顆價值連城的戒指。”齊掠擡了擡手,她時常帶在左手食指的藍色寶石戒指已經不再。

“我去拿回來。”秦霭挑眉,一臉嚴肅像。

“免。你照顧好自己便好。一枚戒指罷了。”齊掠將手中長劍擺在桌上,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給你的,每天要記得服。”

“還有,這個……”齊掠將懷裏的一個小布包拿出來,“這是黃山的毛峰,你說龍井喝膩了,換個口味如何?”

“黃山好玩麽?”秦霭不看齊掠拿出的東西,卻拉著齊掠,兩眼笑彎了,如同月牙。

“不如京城。荒山野嶺的,客棧都難尋。”齊掠聲音平平的。外頭那些事,這麽些年,她早已習慣。再美的景,遇上不美好,都會失了色彩。

“怪不得,瘦了許多。”秦霭捏了捏齊掠的臉,細細看了一圈。

“瘦了?挺好。上次見一相師,說我面龐過於飽滿,非有福之相。瘦些豈不正好。”齊掠摸摸下巴,確實是尖了。

秦霭卻反駁道:“胡說胡說!胖些好!”

“怎麽說?”

“你是女子,自然是胖些好。隔壁街的林嫂說的,女子胖些好生養。”秦霭憶起林嫂的交待。

“你怎麽盡聽些汙七八糟的東西。”齊掠皺眉,聲音低了幾分,耳根也略帶了些紅,“你何時想到將我當成女人了?”

“你在我眼裏是弟弟,但他人眼裏卻是女子。是女子就該嫁人的。我替你打聽過了,金員外的兒子畫得一手好畫,人也不錯,長相雖不及我,但也算長得不錯,主要他家田地不少,嫁不過應該不會吃苦。”

“我像是很缺錢嗎?”齊掠皺眉,臉上紅暈褪盡。

秦霭點頭:“有道理。手無縛雞之力,不太合適。不然西南大將軍,聽說十分英武,還未娶妻,你嫁過去,兩人還能時常切磋切磋。”

“還有沒有?一次都說完吧。”齊掠挑眉,給秦霭倒了杯茶。

“有!”秦霭以為有戲,樂得兩眼瞇成了一條縫,說得唾沫橫飛。直到口幹了,停下來喝著茶期待地望著齊掠。

“沒有了?說完了?”齊掠冷笑,輕哼一聲,提起劍轉身就走。到了門口,她頓了頓,垂頭咬牙切齒,“如果你無聊到這個份上了,不如多練練功夫,多跟了空切磋。我明日啟程去中原。有事的話記得找擎蒼。”

“如果都不喜歡,至少告訴我你喜歡什麽樣的嘛……”秦霭喝了口茶,卻再也喝不出滋味來。

是夜。

齊掠在院中練劍,殺氣騰騰,讓人不敢靠近。

秦霭和梁玉坐在遠處看著,雖覺齊掠英姿颯爽,劍劍舞得漂亮,但即使坐在遠處,仍然覺得寒意四起。

“少爺,今天小姐是怎麽了?”梁玉被齊掠掃了一眼,冷得直發顫。

秦霭吃著桂花糕,兩眼四處亂瞟,淺笑:“你家小姐練劍時不是一直都這樣麽?”

“是嗎?為什麽我覺得今天的殺氣特別重呢?”梁玉偏過頭,再不看齊掠。

秦霭瞥一眼齊掠,訕笑:“大概是回來的路上誰惹你家小姐生氣了吧。”

“可是她今天回來挺開心的。”梁玉喃喃,搔了搔發,“少爺,我先去廚房看看。”

“梁玉,我去看吧。你在這兒陪齊掠。”秦霭笑,隨手擦擦臉上的桂花糕沫,簌地起身,沖在梁玉前頭往廚房去。

梁玉抿唇,看著秦霭的背影,轉身看齊掠飄逸的身影,退入陰影中。

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廚房裏冒出濃煙,像是著了火。

齊掠最早發現,瞥見秦霭不在了,立刻收了劍沖向廚房。

“秦霭?”廚房裏頭濃煙滾滾,齊掠喚了兩聲,聽不到回答,便掩了口鼻,沖進廚房。

廚房裏頭並不見人。齊掠尋了一圈,見濃煙是柴火未燒透的緣故。

挑了幾下柴火,等木柴起了火,齊掠才出了廚房,見秦霭站在廚房門口,看到她出去,竟傻傻笑了。

“齊掠,你的臉……”秦霭指了指齊掠的臉,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去洗臉。”齊掠冷著臉,看著秦霭,往自己房間去。

“少爺。你們吵架了?”梁玉看著齊掠的背影,盯著秦霭看了好一會兒,意味深長。

“大概是因為她的戒指,心疼了。”秦霭摸了摸鼻,打了個哈欠,“梁玉,不早了,我先睡了。”

黑漆漆的夜。秦霭點了兩盞燈在屋裏,看著昏黃的壁,卻依舊睡不著。

“還不睡?”齊掠推門而入,看著坐在榻上的秦霭,握著劍靠近。

“白天睡多了。現在不困了。”秦霭揉揉眼,“要不要下盤棋?啊,我忘記了你明日要出門。”

“睡床上吧,榻上怎麽睡得好。”齊掠握著劍,躺秦霭身邊,“明天去中原,如果順利,半月就能回來。秦霭……”齊掠側頭,秦霭已然睡著了。兩眼合著,看不到那雙眸子,卻依舊覺得安心。每每在外頭,想到秦霭安然的睡顏,心頭都是暖的。

作者有話要說:她們說今天是情人節~~於是,情人節快樂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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