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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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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阿晚,給我生個孩子,我好好對你,嗯?◎

舒晚揉了揉被風吹紅的鼻子,糯著聲音道:“不對,你生氣了。”

“沒有。”

“你生氣了。”

“沒有。”

看到她這副模樣,雖然是極盡討好,卻軟得都快貼在他身上了,他還怎麽生氣。

但舒晚依然堅持:“不,你有。”

易辭洲煩躁地擡手捏了眉骨,繼續跟她斡旋,“真的沒有。”

兩個人來來回回幾次,直到電梯停在了家裏樓層,這才不約而同止住聲。

回到家中,易辭洲一句話沒說,徑直去洗澡。

現在已近淩晨,奔波了一晚上,身體疲憊不堪不說,心理焦灼產生的餘溫還淺淺留在大腦。

水流嘩嘩過背。

浸濕了酸楚的肌肉。

他可真想現在就沖出去,把她按在床上,好好地“折磨折磨”。

待他洗完,舒晚已經等在門口給他遞過擦濕發的毛巾。

易辭洲接過毛巾,淡淡看了她一眼,不語,便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腦,回看今天未完成的會議。

舒晚這才想起來他今晚有個很重要的會議。

他找了她那麽久,肯定沒有開完。

她問:“你今晚是不是有個會議?”

他一瞬不瞬盯著電腦屏幕,“封況暫代了。”

“哦……”她怏怏抿唇,還想說什麽,卻見他眉頭緊鎖,知道自己多說無益,只好轉身進了浴室。

舒晚站在淋浴下,緊緊閉著眼睛。

晚上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從邵梨的逼問,到陳拉拉失足摔倒,然後又是廖霍那些令人悚然的話語。

每一幀都像是電影一樣,噪點滿滿,虛幻不真。

她搓了搓臉頰,摘了助聽器之後,耳邊傳來的水流聲仿佛遠在天際。

如果邵梨的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她會怎麽做呢?

嗤……不可能

易辭洲不會允許私生子出現。

不為別的,只因他是易邊城。

“易邊城?”

她忽地開口,輕聲喃道。

心裏忽地一緊,深處隱藏的那個鴻淵陡然間如山崩般突然轟塌。

她小時候的見的,心裏藏的,長大愛的,結婚嫁的,竟然不是同一個人。

可她也說不上來,她究竟是因為“易辭洲”而嫁給易邊城,還是因為因為“易邊城”而嫁給易辭洲。

她突然發現,結婚前那半年的戀愛,她愛的,終究還是現在這個男人。

真是諷刺。

舒晚自嘲笑笑,仰面讓清水沖刷在臉上。

洗了許久,直到身體完全暖和了起來,她才將頭發吹幹,隨手扯了一件浴袍披著,出了浴室。

令人驚訝的是,易辭洲還沒有睡。

似是會議太過枯燥冗長,他竟把視頻關了,直接看起了電影。

見到她出來,他擡眼輕瞥,目光在她身上短暫停留之後,落在了她的耳朵上,“洗了這麽久?”

舒晚點點頭,“有點冷。”

與他對視,不過幾秒就敗下陣來,她知道他想問什麽,便垂眼等著他開口。

然而男人毫無動作,不僅沒說話,連視線都收了回去,依然津津有味地看著電影。

他看見了廖霍同她說話。

也應該能猜到她知道了什麽。

所以,他在等她親自開口說他是誰。

舒晚猶豫了片刻,似是下定決心般,走過去。

她先是試探性地靠在了沙發邊上,有意無意看了一眼他的電腦屏幕。

枯燥乏味的電影,帶著老式噪點和浮誇的演技。

——她不信他看進去了。

於是她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男人的眼睫微沈,輕眨一下之後斜睨看向她,“幹什麽?”

舒晚問:“你不是在看今天的會議錄像嗎?”

“嗯。”他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看不下去。”

“……”舒晚哽住,躊躇了半晌才道:“電影就看得下去?”

易辭洲捏了捏眉心,耐心幾乎為零,他側目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舒晚收回擋在他眼前的手,不禁攥緊手心,今夜未眠,難免要跟他磨,既然如此,不如先跟他低頭。

她說:“你就是在生氣。”

“……”

易辭洲的耐心徹底告罄。

又來又來。

女人真難哄。

他已經說了沒有生氣,還要怎樣她才滿意?

他深吸一口氣,轉過頭來。

四目相對。

二人不覺微怔。

舒晚低著頭,臉頰因為剛剛洗完澡,泛著淡淡的粉紅,睫毛和發鬢處的水汽還未消散,而她原先的驚懼也已經被沖洗殆盡。

整個人都仿佛剛從霧氣中走出,清清淡淡。

易辭洲目光垂落,淺淺掃過她鎖骨處的淤紅。

這種痕跡,她身上還有很多。

都是他留下的。

他幾不可查地哂笑,講電腦放在一旁,伸手攬住她的腰。

腰間沒有多餘的衣物,柔軟得像觸底綿柔的柳絮,輕輕一捏,她就順從地坐在了自己的懷裏。

身體早已滾燙,易辭洲依然巋然不動,輕輕摩挲著她的耳垂,問道:“舒晚,既然想討好我,沒有一點表示嗎?”

兩個人的身體,彼此之間都太過熟悉,舒晚靠著他,猶豫不決。

她已經習慣了他的主動,他想要,她沒有拒絕的可能。

而讓她占以先機,她卻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她知道他的喜好。

開著微弱的燈光,摘掉她的助聽器,凝視她的眼睛,在熱浪中留下一簇一簇的痕跡,看著她綻放,再同她一起沸騰至頂。

舒晚輕輕低頭,俯下身子靠在他的胸口,然後將手送入他的衣領,貼著他的皮膚,從裏面緩緩解開扣子。

她已經不奢望愛,但至少需要一些憐憫。

這種主動的誘惑,誰能受得了。

扣子還未完全解開,易辭洲就緊咬下頜,雙手大力將她托起,反身把她按在沙發上。

舒晚習慣性地去摘助聽器,卻被抓住了手腕。

“別摘。”

她放下手,閉上眼。

似乎是看不見她的神情,一段時間之後,易辭洲又將她抱到了床上。

燈光微弱,早已被霧氣淹沒。

舒晚輕顫,抱著他的脖子,依然緊閉雙目。

易辭洲略有不悅,沈聲道:“睜開眼睛。”

她漲紅了臉,卻也只能順從他,緩緩睜開眼,滿眼都是淚水地看著他。

她痛,但沒求他。

忽地,易辭洲喘著氣,抵住她的額頭,說道的:“阿晚……”

舒晚艱難擡眼。

他問:“你知道了,我是誰?”

她早已到頂,沒了力氣,卻依然只能臣服在他身下,幾乎不假思索地說道:“易辭洲。”

“不對。”

“……”

易辭洲側頭,咬住她的耳垂,“告訴我,我是誰?”

她顫道:“易辭洲。”

他用力道:“我不是他!”

舒晚痛得痙攣,卻又被他支配得叢生快意。

恍惚中閃過一個名字,她輕輕抽著氣,說道:“易邊城。”

隨著這一聲。

男人也猝然到達了雲霄。

這就是他要的答案。

他完全取代了那個不中用的廢物!

他要讓原來的易辭洲知道,他完完全全擁有了他的女人。

即使她聽不見聲音,也必須將他的名字刻在耳朵裏。

這次,他沒有立刻離開她,而是疲軟地抱緊了她,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說道:“阿晚,給我生個孩子,我好好對你,嗯?”

舒晚聽著,內心卻毫無波動。

以為她沒聽見,易辭洲又重覆了一遍。

她依然目光空洞。

易辭洲問道:“在想什麽?”

舒晚緩緩回過神,擡眼看他,說道:“我在想,如果今天邵梨的事發生在我的身上,我會怎麽辦?”

易辭洲沈聲道:“不可能。”

“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還是不可能讓我知道?”她想想,反道:“哦對,我都忘了,你沒把我當老婆,當然不可能發生。”

易辭洲蹙眉稍怔,看清她眼中淡薄之後,他思緒淩亂了一下,沒去否定她的後半句話,“放心,我對外面包養女人這種事沒興趣。再說了,你這樣的脾性,我也不會讓你沖到我面前喊打喊殺。”

被他折騰了許久,舒晚困意襲來,她推了推他,發覺推不開便轉了個身,將背朝向他,“就因為你是小老婆生的嗎?易辭洲,你們男人不都喜歡在外面鬼混嗎?包括你父親。”

話畢,舒晚明顯感覺身後摟著她的男人震了一下。

她有些懊惱自己口不擇言,但話既出口已沒轍,她畏縮了一下,往他懷裏討好般地蹭了蹭。

發覺她怕,易辭洲眼底更黯。

他問:“你就這麽怕我?”

舒晚輕聲道:“是啊,一開始不怕的。但是結婚後你裝不下去了,我看不透你,就怕了。”

她說得淡淡然然,就像在說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

易辭洲聽著,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

明明不喜歡她,甚至厭惡她是個離了助聽器就活不下去的聾子,但他就是莫名地想去關心她,甚至她的一顰一笑都在牽扯著他的情緒。

他沈默了很久,說道:“嚴芷不是我的生母。”

舒晚眨了眨眼,沒說話。

她當然知道他的生母不是嚴芷,否則他怎麽會是私生子呢。

“我從小被養在外面,在一個不太好的地方長大,我媽一個人撫養我。”易辭洲繼續道:“她是個聾啞人,跟你不一樣,她是先天性的,從來沒有聽到過聲音,也從來沒有說過話。”

舒晚聞言,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她雖有猜到,但聽他自己親口說出來,總覺得心神難捱。

她喃喃道:“所以你會手語。”

“是,從小就會了。”易辭洲猶豫片刻,點點頭,“她……不會說話,從來沒有給我唱過歌,從來沒有給我講過故事,更沒有說過愛我。”

“但她一定是愛你的,否則她怎麽會順了老爺子的意,離開你呢……”舒晚轉過頭,盯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

易辭洲眼神一凝,問道:“廖霍連這個都說了?”

舒晚一楞,趕緊道:“是我自己問的。”

他略有疑憂地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閃過一絲慌張,以為她是怕自己責怪而心懼,並沒有多想。

舒晚背靠在他懷裏,靜靜躺了好一會兒。

直到背後的那人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她才扭動了一下身體,從他懷裏一點一點挪了出來。

然而剛剛掙脫桎梏,

又遁入禁錮。

男人睡得淺,她稍稍一動,他就已經醒了。

他擡起身子,伸手壓著她的肩膀,又將她圈進了懷裏,“怎麽了?”

舒晚屏氣凝神,“你怎麽醒了?”

易辭洲凝視她的雙眸,“怕你又不打招呼跑了。”

他話語罕見地溫柔,舒晚莫名一怔,手心不由收緊,連腳趾都微微蜷縮了起來。

夜晚的月色透過窗簾洋洋鋪在床前,二人四目相對,靜靜看了許久。

易辭洲闔了闔眼,似是下定決心道:“下了這張床,我還是易辭洲。既然嫁給我,就安分點,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是老爺子唯一的親孫子。其餘的,別再問了。”

腦海中,輕飄飄拂過一個影子,看不清是誰。

舒晚轉過身,投入他的懷裏,“好。”

易辭洲有些詫異,伸手擁她入懷,心口竟不覺湧上些戀愛的酸臭味。

他嗤笑。

真是瘋了,他不可能喜歡上一個聾子。

就像易覆山一樣,一輩子都沒有承認過他和他生母。

他清醒了片刻,側著脖子咬住她的耳垂。

“放心,我不會在外面有女人。只要你聽話,易太太的位置,也不會變。”

舒晚淡然道:“易辭洲,話別說得太圓滿,否則沒有退路。”

易辭洲蹙眉深思,“什麽意思?”

舒晚笑了笑,半開玩笑道:“萬一哪一天,我變成了你養在外面的女人呢?”

易辭洲一聽,哭笑不得。他斂起眉眼,問道:“你是說,我另娶他人?”

她挑了挑眉,“是。”

易辭洲哂笑片刻,擡手在她額間輕彈,難得寵溺地說道:“睡覺。”

他說著,一瞬不瞬凝視著她的雙眸。在那抹清澈中,幫她摘下助聽器,整齊擺放在床頭櫃上。

聲音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舒晚從容地閉上眼睛。

而易辭洲怎麽也不會想到,她一語成讖。

三年後,真的成了他養在外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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