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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從心 我控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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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謝屹辭喉結滾動, 氣息明顯有些不穩,郁沈的眸底此時赤紅一片。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胸腔內破湧而出,可腦袋裏的刺痛卻愈漸難忍。他強撐著支起身子將身上的衣衫理好, 然後擡眸將目光落在溫若緋色的臉上。

溫若亦是怔怔的, 方才之舉算是徹底豁出去了,然而現下平靜下來,面上不可避免地露出了極大的羞窘之態。感受到謝屹辭灼熱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溫若霧眸微動,不自然地偏了偏頭。

下一瞬,謝屹辭伸手擡起她的臉, 指端的力道透出他的強勢。溫若沒辦法, 只得與他四目相對。在一片昏暗的燭光中, 謝屹辭緩緩逼近她, 直到兩人之間氣息漸纏時才停下,淡漠的眼底忽地勾起一抹笑意:“剛剛不是很大膽。怎麽,怕了?”

溫若的臉紅到了耳根, 她微惱地拍開他的手, 垂眸咬唇:“混蛋!”

“你勾得我,”謝屹辭開口, 身上的燥意已然褪去, “怎麽我是混蛋?”

清朗的聲音已不似早晨時那般冷漠,溫若小心翼翼地擡起眼睛, 仔細去辨他眼底的情緒。見他神色和緩, 眼裏更是沒有殺意,溫若的心倏然一松,而眼角卻不自覺地紅了紅。她抿著唇,有些委屈地低喃:“你又不是沒那樣過......”

聞言, 謝屹辭神情微僵,氣息亦是窒了窒。他凝著她輕顫的鴉睫,心中有了判斷。他本以為方才唇齒間的感覺是因欲.念而生的,原來確有其事嗎?

他與她之間,竟是比尋常夫妻還要親密......

想起叔父的話,謝屹辭皺眉,心裏湧起一陣疑惑。頓了頓,他沈聲開口:“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來到我身邊,是不是有目的的?”

——是不是,為了你的父皇而騙我?

溫若的眼裏閃過一絲懵怔,待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積壓多時的委屈和愁苦再難強忍,她紅著眼睛往床角縮去,不想再與他挨得那麽近,哽顫的聲線裏帶著悲戚:“目的?謝屹辭你沒有良心。”

謝屹辭下意識地伸手,卻被溫若一把拍開,“別碰我!”

謝屹辭只好收回手,神色不明地起身下榻,在轉身之時身後傳來低低的嗚咽控訴聲——

“嗚嗚嗚沒良心的混蛋,一次又一次地忘記我,你再這樣我真的、真的不要你了嗚嗚嗚......”

謝屹辭腳步微頓,心口仿佛被刀刺了下,喉間更是莫名湧起一股腥甜......未再遲疑,他大步走向屋外。

屋門合上後,謝屹辭並未離開。他擡眸望向夜空中皎潔的皓月,漆眸漸沈。

整整一日過去,觀逸和祁芳在近郊的一間簡屋中靜候消息,卻遲遲未見有人來。漸漸地,祁芳心焦如麻,如今謝府多了個謝嶼,她怎麽也不放心公主的安危。

“不行!”祁芳忽然起身,蹙眉道,“我得進宮去!”

觀逸心中亦是疑惑,按照將軍的計劃,此時應有一隊精兵過來與他們匯合,可到現在依舊動靜全無,確實奇怪。可他不似祁芳那般沖動,他冷靜道:“此時進宮太過危險。”

“那我也得去!”

自那日沁蘭殿起火後,再到謝將軍將公主救出,最後將禁軍悉數整頓歸還於君。如今謝府的情形,還有死而覆生的軍師謝嶼,加上昨日在福風寺見到的活生生的先帝......這些種種,陛下全然不知。

祁芳能看出謝嶼對皇室的敵意,但作為神嵬軍的一員,她亦相信將軍的為人。可是將軍卻有糟心的失憶癥,由此她能是擔憂公主了。於祁芳而言,皇宮中的陛下更為可靠,她自小看著陛下是如何疼愛公主這個妹妹的,所以她必須要進宮去。

祁芳匆匆往門外走,見觀逸跟了出來,她擰眉:“你攔我也沒用,我不可能在此處幹等著。”

——她多等一刻,公主的安全便少一分。

“沒想攔你。”觀逸眸光微動,似是喟然般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祁芳楞了楞,隨即點點頭,唇角若有似無地翹起。然後她狀似勉強般開口:“那行吧。”

兩人一人一騎,很快便到了宮門外。可這畢竟是皇宮,他們又不像謝屹辭有皇帝給的“隨時入宮”的特權,如此貿然前來,怕是連宮門都進不去。觀逸正想著若是被侍衛攔下,他們該想什麽法子進去時,不遠處的侍衛已經快步上前,對祁芳很是恭敬地行了個禮:“祁芳姑娘,哦不,如今該稱呼祁將軍了,這大半夜的您怎麽來了?”

“有點事,需得進宮去辦。”

“這樣啊,”侍衛輕笑一聲,“那快進去吧。”

觀逸咋舌,但也沒多問,只是跟著祁芳一同往宮裏走去。然而面對觀逸,侍衛便上前正色阻攔:“這位是?”

“哦,”祁芳淡聲道,“他是與我一起的。”

畢竟領了宮差,侍衛心中有些擔憂,可再看一看祁芳,便一咬牙:“那進去吧。”

暢通無阻地入了宮門,觀逸終於忍不住了,他低聲問:“為何你能隨意進出皇宮?”

“不知道。”

觀逸以為她不願多說,便也不追問了。而祁芳是真的不知道。自她小時候在宮中不慎落水,被正巧經過的公主喚人所救後,便一直跟隨著公主。宮裏的人慣會拜高踩低的,她一直以為別人對她的尊敬,不過是因為昔日柔妃的盛寵。可自先帝逝去後,柔太妃失勢,宮人對公主都怠慢了,可是對她還是恭恭敬敬的。

她心中奇怪,可隨著公主前往寒韶寺後,便將這些拋在腦後了。今日看來,卻是愈發生疑了。不過此時公主的安危最要緊,她自己的事還是慢慢在探罷。

兩人並肩走著,宮門離宮內的各個大殿有很長一段距離,其中一小段並無侍衛把守。忽然,暗風起,漆黑夜色中猛然落下兩個黑衣人!

“何人?”祁芳喝道。

——在宮墻之中竟還隱藏著這樣的人,莫不是刺客?

好在觀逸與她武功都不低,不過是區區兩個人,對付起來綽綽有餘。可那二人忽然擡手,一陣異香從二人的衣袖中飄出。祁芳瞬間屏住呼吸,與觀逸一道向後退了幾步,然而黑衣人有備而來,衣袖中的藥粉有些許落入祁芳和觀逸的眼中......

如此,便也夠了。

不多時,兩人渾身無力,軟軟地向後倒去......在失去意識前的一瞬,祁芳憤憤地想,自己沒戰死在疆場,倒是被這兩個小人給暗算了。

真是不甘心!

可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完好無損地躺在軟榻上,她急忙起身環顧四周,發現陌生得很。她自小在宮中長大,從未見過這樣的屋子。

——無窗且沒有什麽裝飾,這究竟是哪裏?

而且觀逸並不在此,祁芳心口發沈,愈發惴惴不安。

這時,屋門自外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外面進來。祁芳驚愕不已,連行禮都忘了,喃聲開口:“皇上?”

老皇帝一臉慈祥地望著她,面露微笑:“醒了?身上可有不適?”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祁芳回過神,警惕地望向老皇帝——

此時此刻,他將她擄來作甚?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個陛下全身上下都透露著怪異。

見她神色憂憂,老皇帝悠然坐到軟椅上,也不靠近她,只淡淡開口:“芳兒莫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芳兒?

祁芳臉色愈沈,她問:“你究竟是誰?”

老皇帝笑笑,擡手繞到自己的後頸處,用指尖輕輕一刮,然後將一整張□□撕了下來......

祁芳雙眸瞪圓,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人。

謝屹辭在屋外站了好一會兒,他的心正劇烈跳動著,狐貍眼裏隱著掙紮之色。可屋內的低泣聲攪得他心神不寧,他的理智仿佛一點一點被吞噬。

不多時,他轉身將門打開,再度進了去。

溫若趴在床上哭得一抽一抽的,聽見愈近的聲響也不去看她。她心疼謝屹辭,可她也委屈,實在是太委屈了。

——他不信任她,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感受都身側的床榻塌了些,熟悉的氣息將她慢慢包裹。溫若止住嗚咽,正欲擡首時整個身子忽然被撈進一個暖熱的懷抱。謝屹辭抱著她,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心口處。耳畔傳來他清晰的心跳聲,溫若怔住,不解其意。

謝屹辭有意不讓她看他,溫若心口發悶,賭氣般低喃:“不是不信我嗎,為什麽又回來......”

夜闌人靜,除了外頭的風聲,只有兩人低低的呼吸聲,清晰可聞。靜默良久,久到溫若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低沈的聲音在她的發頂響起——

“我控制不了。”

低啞的聲線中帶著無可奈何,又含著難以掩飾的誠服。

謝屹辭想了許久,明明知道叔父的話更有道理,更值得信任。可他的心卻不由自主、難以自控地想要靠近她、擁抱她、相信她。仿佛中邪一般,她的淚眼和每一個神傷的表情都無法從他的腦海裏驅散。

如果理智和從心之間選一個,他只能跟隨著心走。

他微微垂首,貼近她的耳朵,說:“我認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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