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風吹動薄薄的窗簾，一擺一擺，白色透明的光穿過縫隙，像是仙女裙子，房間溫度適宜，楊舟舟手上緊握著被子，攥出了汗。

坦誠地看著陸近雲，半天沒說話。

陸近雲沒受得了她的目光，被她磨掉了耐心:“那說說看你的想法。”

有個孩子，兩個人之間總是要有一個妥協的，陸近雲願意妥協，只要她願意說。

楊舟舟被他的話壓著，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忍下畏懼:“我想留在國內。”

“你不想跟我見面？”

“不是。”

她反應蠻快的，不像是假話。陸近雲弄不懂她在想什麽，也不想弄懂。

“那好，我半個月回來一次。”

就事論事結束以後，陸近雲又盯上了她的肚子，問她:“會不會不方便？”

“都還好。”

隆起的幅度不是很大，雖然走路費勁了很多，總得也還算方便。孕吐期結束後，總想著各種各樣吃的要。不在家裏，不敢和保姆說。

兩個人之間都沒什麽好說的，互相沈默著。陸近雲不想走，楊舟舟也不想讓他走。

楊舟舟的手一點一點靠近他的手，慢慢覆上去，牽引他的手順著睡衣下擺探進去。

觸碰到她溫熱的腹部光滑的皮膚，他的手縮了一下，臉上多了一抹潮紅。

楊舟舟看到他不自然的表情欣喜異常。是陸近雲的大度和尊重讓她放下了防備，就像是在主動打破屏障，大方地讓他碰了她敏感的地方。

陸近雲胸口起伏，忍了一會兒後把她圈在懷裏，另一只手繞過她的腰也放上去。

除了凸凸的沒什麽特別的觸感。

但是心裏就是有一些東西在翻騰，麻麻地刺激著神經，從後腦一路蔓延到指尖。很久沒有那種感覺了，就像是毒品，讓人留戀。

他的手放在她的腹部很安靜，擁抱也剛剛好溫暖。楊舟舟從緊張到一點點放松，再到完全放松，說了些最近的在家裏事情。

大部分說到的都是和沈玉嬌和家裏保姆的事情。

陸近雲會應幾句，沒太熱情，聲音疲倦，沒了剛才的精神。

“你爸爸真的像你說的不經常回家。”楊舟舟說到這句的時候，明顯感覺他手上僵住了，聲音一掃慵懶疲倦:“別說了。”

提到陸祖越讓他的心緊了一下。

在這種氛圍之下，他暫時不想深究，更想相信楊舟舟辛苦為他編的騙局。

楊舟舟也覺得說他父親不好，可能會想讓他想到之前的樣子，他們現在不適合提從前。

“我會在這裏住幾天。你什麽時候開學？”陸近雲突然說。

他是真的不想計較楊舟舟對他做的事情，現在就想照顧她把孩子生下來。

在她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的時候，他就對她生不氣來了，只能生自己的氣，太容易原諒。

楊舟舟偷偷地揚著嘴角:“我下個月二號正式上課。”

“那我二十五號走。”

十天時間，他想他或許可以給自己安排出來，蔣方庭一個人在國外頂十天也應該行。

楊舟舟被他感動到了，心裏暖的不行，雙手手蠢蠢欲動，想要緊緊抱著他結實的腰。手指在被子裏上跳了跳，沒有實行。

陸近雲趕著飛機回來，還有時差，稍微交代了幾句，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楊舟舟趕著下午最後一點時間補了個午覺。

晚上他親自熱了牛奶端到楊舟舟面前，楊舟舟接過燙燙的牛奶，雙手捧著，在他的監督之下喝完。然後是平時保姆催著她吃的一些補藥，他也一一看她吃下去。

陸近雲垂著眼低頭裝那些藥品，楊舟舟呆望著他。

初次見他在酒吧派對上吊兒郎當不正經的樣子和現在笨拙地主動照顧她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人。

喝了牛奶過了一會兒兩個人一起在客廳裏看電視。楊舟舟主要玩手機，對他看得什麽不感興趣。過了會兒，有點想上廁所，她站起來的同時，他也站起來，他可以能以為她要上樓，要護著她。楊舟舟有點不好意思跟他說:“我去去衛生間。”

陸近雲坐下來，看著楊舟舟進去衛生間想到了點什麽。

次日上午，楊舟舟被陸近雲陪著在樓下散步，幾個工人把一箱子一箱子的東西搬進屋子，她疑惑問他:“家裏怎麽了？”

“我讓人把家裏衛生間的地板都裝上防滑的墊子。”

楊舟舟心頭一暖，更往他身邊靠了些。

現在他也挺喜歡這個孩子的，因為它，她和陸近雲之間本來不可能的成為了可能，而且能夠這麽堂而皇之地享用她的懷抱。雖然這真正意義上也算不上什麽抱，但至少是非常親密的身體接觸。

陸近雲低頭，她的嘴唇帶上了些弧度，靦腆羞澀的樣子讓他甚至開始指責自己，似乎她朋友說的都是對的，楊舟舟就是那樣的，那些過分的事情跟她一點關系沒有。

還是這就是她的偽裝？

他有點弄不清楚了。

他喜歡把事情都劃分清楚，可是楊舟舟總是讓他不清不楚的。好像他腦子裏多了些什麽東西，這種東西不斷地制造信息，為她辯解，讓他不斷忽視她的過分，更多看到她的好，甚至……享受美妙。

陸近雲在家裏會處理一些工作的事情，一般有的時候只要楊舟舟和他出現在同一空間裏，他接電話或者做著別的事情，只要她動一動，他就忍不住去看她要幹嘛。

他把這種敏感理解為……擔心她。

因為她懷著孩子，所以他怕她摔一跤就流產，或者孩子太重了會連累她走不好路。

楊舟舟被護著起初挺開心的。陸近雲很貼心，沒事的時候可能連洗澡水都要監督別人放好，或者她洗澡他都會一直在房門外等著，晚上好心的話會來幫她關空調，蓋被子。動作都生疏，還有點粗魯，她都接受理解。

後來這種情況衍變地比較糟糕，她只要離開他視線範圍三分鐘，他就會整個房子問她去了哪，有的時候她在上廁所就尷尬。她要玩手機，陸近雲會變相地忽悠她，然後拿過去。

最過分的是連她在看的內容他都要檢查。

陸近雲和楊舟舟在一起的時間裏比較多的她都在翻手機。楊舟舟忽視他一個大活人坐在旁邊讓他不爽，他才會騙她說“我手機沒電了”，讓她交出手機，再編個過得去理由，比如“輻射對我孕婦不好”類似，不再還給她。實際他也不相信這麽點輻射能造成多大傷害。

這樣別扭著過了幾天，他的心情變得覆雜。

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間都有種莫名的失落感，期待著第二天和她再見，又害怕第二天到來，他只答應陪她十天。

十天對他來說是現在最長的期限了。

想到她心情就變好，關於之前的事情他一點都不在乎了，真的是一點都不。有的時候還覺得，如果楊舟舟那麽做是真的特別喜歡他的話，那有什麽不可以原諒的。同時又不能接受自己那麽沒有原則。

沈玉嬌也心情覆雜。

兩個人有事沒事就黏在一起，分都分不開，儼然就是在談戀愛的樣子。陸近雲在楊舟舟面前，從她這個角度看有點像一天整天搖著尾巴的狗，很多從來沒做過的事情都盡力在做。沈玉嬌覺得這樣好，如果兩個人在一起，自己的孫子就有個完整的家。又覺得這樣不好，楊舟舟的家裏還有她們家做過的事情讓她實在沒辦法放心。

陸近雲做過最傻的事情就是他去買了個剪裁衣服用的尺，每天記錄楊舟舟肚子的變化。楊舟舟看著時常還會收縮的尺寸，告訴在認真量的陸近雲:“我有個秘密，嚴格也不算秘密。”

陸近雲蹲在地上，看了數字後記在本子上，“什麽？”

“其實我每次吃完飯肚子都會大一圈，吃的多的話，或許會大兩圈，從小到大都這樣。”

這應該是每個人都會有的現象。

陸近雲看了眼自己記的數據，“我還以為你剛才吃的不多。”

是啊，陸近雲一直覺得她該吃兩個人的分量。

陸近雲每天都量她肚子裏的行為，因為她一句話後取消了。

和他在一起看電視，陸近雲會要求楊舟舟到他懷裏然後他的雙手探進她的衣服裏，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這種事情做多了，她也覺得沒關系了。

第八個晚上，她在吃飯後酸奶，陸近雲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兩個人坐在一起看電視，楊舟舟毫無顧忌地在他懷裏吃，電視劇挺好看的讓她挪不開眼，投入地看著，幾乎快要忽視那雙手。

電視劇裏男女主因為不得已分手而熱烈擁吻，她鼻頭酸澀，情緒正要上來，突然覺得不對，背僵直著從沙發上起來，臉紅到滴血，拿著手上的酸奶從他懷裏出來說:“我去扔個垃圾。”

她洗完澡就沒穿內衣，這次陸近雲的手也沒安分。

他跟在她後面，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看她扔掉酸奶後要上樓，照舊護著她上去。

他從後面攬住她，讓楊舟舟結結實實感受到了熱，從緊貼在一起的後背傳遍全身，想找個洞躲進去。

八天都過得如同戀人一般，楊舟舟眷戀這種感覺。一想到他還有兩天就要走，千萬分舍不得，躲在被子裏想過能不能讓他多留一天，他就在身邊猶豫幾次也不敢說。

晚上陸近雲在她房間裏待得一天比一天晚，幾次都是等她睡著以後才走。緊盯著楊舟舟合眼，陸近雲心裏有個想法，或許他可以再邀請她去一次美國。

如果楊舟舟同意了，說明楊舟舟真的有他想得那麽喜歡他，在十天的相處過後跟他一起去異國他鄉。

這樣的話，他可以放下所有心結，並且會抱著她然後做正常情侶之間一切該做的事情，也會對她更好。或許可以給她點承諾，比如在一起三年？或者更久。

他以前不敢說感情會有多久，在他所看到的幾段夫妻關系裏，最後都走向了不好的結局，包括陸祖越和沈玉嬌，所以他向來對愛情沒有信心，他受到的教育也是不會隨便給別人承諾的，他相信一切坦誠，做不到就不承諾，承諾了就一定做到。

楊舟舟給他不一樣的感覺，他幾乎從來不否認，不想去克制自己的感情，也很放縱感情。

在他生命裏還沒有誰每一個表情他都不想放過，只有楊舟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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