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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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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世芍誕下皇六女.玄淩一喜之下,當即晉了世芍為熙貴嬪,並在當日為女兒上了封號----溫惠.詩有雲:終溫且惠,淑慎其身(錯了不知道啊)玄淩格外疼惜溫惠,洗三禮竟是第一個為她添盆,除去這樣,溫惠的份例全然視為嫡女,皇後便索性討去養了幾日.慧生也在四月二十三被玄淩賜婚給了慎貴嬪劉令嫻之弟,戶部侍郎劉元德.

五月,赫赫揮軍南下,玄淩急調十五萬大軍,令朱承璉為將出兵迎戰.雙方僵持,終以自損七萬迫退赫赫,太後怒極攻心,令散播時疫之癥後與世長辭.赫赫敗退.玄淩綴朝,為太後上謚號曰:"昭成"

太後薨逝,舉國同哀.玄淩輟朝一月。

七月二十,赫赫可漢摩格進京以求時疫方子.七月二十三,玄淩在西京設宴款待.我已在承乾宮中待了兩個月.玄淩便命我與靜養許久的皇後一道去行宮中.我倒是應了,而皇後並未答應,只說是頭風又發作了.玄淩也不勉強.

行宮的環境是好,予澤是第一次來這裏的,歡快地跑動,我也不攔他.我方下了馬車,便對玄淩和他身旁那孔武有力的男子行禮,他一望便知道非中原人士,身上似乎有著游牧民族的氣魄.他一見我,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來,隨即道:"不知這位是皇上的什麽人"他的漢語極為流利.玄淩笑道:"這是朕的宸妃.我略一屈膝:"可汗."他細細打量我,我被他看得分外不適,凜然道:"可汗,中原人有一句古話曰:非禮勿視.可汗如今怕是輕薄了."玄淩眸中閃過一道冷光.只聽摩格笑道:"宸妃天姿國色,你們中原人不也有一句,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麽"我不料此人竟敢在玄淩面前對我說這等話,心中冷笑一聲,又見甄氏走來,心中不快極了,便委托不適下去了

到了設宴之處,皇後端貴妃不適未到,高位惟有貞一夫人,她坐在玄淩下首,臉上掛著含蓄的微笑.我眼見甄氏竟托著酒杯將酒灑在摩格跟前說著勞什子"敬皇天厚土"的話,我不禁冷笑,這話是你一個從二品昭媛說得的我緩緩呷口酒,笑道:"甄姐姐當真是替表哥著想,竟是將咱們要說的都說了."甄氏臉色一白,訕訕地坐下.說來也怪,摩格看她的神色頗有些奇怪.不多時,他取出一柄名曰九連環的玉器,請玄淩破解.玄淩只推與下面的人.呵,一個個都道不知道,哪個不知,若是這樣張揚,帝王是容不下這種人的.我見甄氏臉上的笑容,頓感惡心無比,豈能叫她出了風頭我忙喚了淑和來,她會意,上前提起玉器便摔了.那卓文君的詩中不已說了麽"九連環也從中折斷."說得便是這個了,只要它破了,有什麽解不得"兒臣獻醜了."淑和轉身對玄淩盈盈一拜,"只是叔伯們都不願損了大周與赫赫的關系,可如此僵持斷不是辦法.兒臣這才打破它的.可汗可莫要怨了孤才是."

摩格並不在意,笑罷便道:"帝姬既是破了這九連環,本汗看來也好,豈有怪罪之說"淑和輕笑,看了一眼甄昭媛,她臉色不好,被人奪去女兒顯示聰慧的機會,哪個會開心的再看清河王,仿佛妻兒對他的吸引還不及一個甄氏

玄淩笑一笑。命人提了一柄玉如意來,那玉如意仿佛是貢品,價值絕不在九連環之下:“朕的女兒既是壞了可汗之物,不妨請可汗收下此物。”摩格“哈哈”笑著,也不拒絕。

宴罷,玄淩自然是要作陪的.我不甚喜歡這個游牧民族的大汗,況且我還未抄寫佛經給太後燒去,便委托不適,躲回了屋中.予澤愛玩,我便讓棋言去跟著.他已可以小跑,但,可不敢放松片刻

七月流火,屋中透著些些涼意,我抄得手酸了,放下筆揉揉手腕.這已近傍晚,予澤出去也快一個時辰,可得趕緊地將他二人尋回來.我便道:"小林子,快些去找殿下,誤了晚間的宴可不好."小林子忙應了,轉頭便風似的跑出去,他年歲並不大,仿佛比我還小一些,故此,我也由他性子.不曾想,他剛出去,我便聽他慘叫一聲,隨即見玄淩身旁伺候已久的蘇明全急急地沖進來,連千禮都來不及便道:"宸主子,永安王殿下出事兒了."我心頭一緊:"澤兒怎麽了!"

我氣極敗壞的朝主殿而去.殿中那樣多的人,連原應與摩格在一塊的玄淩都趕來了.落水!予澤好好的怎會落水!我推開眾人,予澤小臉慘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哆嗦著拉他,他小小的身體那樣冰冷,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熱.我輕聲喚道:"澤兒..."他沒有一絲反應.我難以抑制,號啕大哭,玄淩忙抱著我道:"婉兒,你別急,朕已命了禦醫來,澤兒會沒事的."哪怕是他如此說,我也如何忍得住淚水畢竟這是我此生唯一的孩子,他現在躺在這裏昏迷不醒,我怎能堅強的面對我咬牙道:"棋言,你且說,怎麽回事!"她猛地跪下,哭道:"原是奴婢帶小主子去的,可小主子跑得太快,又入了轉角,等奴婢等轉過去時,小主子已經在水中了."我狠聲道:"還有誰在那!"她搖頭:"並無旁人...惟有甄昭媛在一盞茶後來了."我冷笑著起身,再顧不得許多,扯過甄氏便狠狠地給了她一耳光:"你莫以為本宮不知是你做的!澤兒若有半分不妥,本宮必要你償命!"甄氏看著我,眼中驀然有了淚,她本是極美的女子,看來楚楚可憐:"臣妾不過是游玩時路過,又豈會成了兇手況且或許殿下玩水時..."我怒極,我不止一次看見予澤在湖畔便離幾步之遙,若說他自己落下去,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我激動至此,玄淩拉住我:"婉兒,你放心,朕必將兇手緝拿歸案,給你一個交代."我氣得幾乎昏厥。不料這時他還要對甄氏庇護一二.心中失望無比,狠狠剜了甄氏一眼.轉身護著澤兒

等澤兒退了燒。玄淩下令我與世芍趕緊歸宮,自然,還有澤兒和溫惠.我幾乎是哭到了紫奧城.等禦醫診斷了予澤,我才舒下心來.世芍抱著溫惠立在床邊:"柔嘉,你就這麽算了明明是甄繯令那個叫花宜的宮女幹的!"花宜...對了,那個現在叫花默的宮女!我忙道:"姐姐怎知道"她冷笑道:"我不僅曉得這個,我還曉得她與清河王關系非同一般,還有那個摩格,仿佛是以前就認識的."我一驚.轉頭看著仍昏睡得澤兒,怕是叫澤兒撞破了什麽事,她才要殺人滅口的.好!好!甄繯,你既然對我的孩兒下手,那予涵靈犀若是有不妥,只能怪你這母親了!我急道:“姐姐最先趕到,可是看見了什麽?”世芍冷笑道:“錯了,我不是在最先趕到!而是本在離湖不遠處,我見了花默推予澤下去!只可惜未曾攔住……”我狠狠的咬牙,甄嬛!你既然三番兩次害澤兒!

次日,玄淩回宮,昨夜人熊傷人之事早傳到宮裏.全虧了燕宜以身相護,這才未傷到玄淩.玄淩當即晉燕宜為正一品賢妃,又賜下諸多賞賜.燕宜對他,本就是真心的,只是他只能看見"卿類宛宛"的人,忽略了燕宜.

甄氏抱病不出.可我卻曉得,玄淩要用她換邊疆的和平,真是不知,摩格是喜歡她什麽.我無心管那樣多的事.直到.甄氏出塞,卻被清河王給帶了回來.

我冷笑著,竟不知這叔嫂二人這樣的親密.這幾日,宮裏是怪異至極,趙王予涵及靈犀帝姬重病,其生母甄氏同樣重病.可不知,是什麽跡象呢.予澤在昨日,八月初三已醒了過來,他這樣小,說話也斷斷續續的,只是"甄母妃""六王叔"幾個字我卻聽得分外清楚.他的甄母妃給了我這樣大的禮,我不回怎麽好呢況且,玄淩不是經不住甄玉嬈那張臉的請求,讓甄雲氏來了麽

我入未央宮的時候,穿著的還是為太後離世而表哀思的素服.乳母抱著予澤,我看得出他的局促,只對他笑.甄氏似乎真的病了,一臉的病容不說,眼中還有一份絕決.她見我來,先是一楞,而後分外知禮地起身道:"宸妃娘娘."我笑,等她已行完禮才道:"昭媛不必多禮."她起身,沒有一絲不平:"娘娘怎來了臣妾還病著,過了病氣可了不得,況且,還有永安殿下."我看著她,不減笑意:"昭媛上次給了澤兒那樣大的禮,澤兒還未來與昭媛磕頭請安呢."說著,我讓乳母放下予澤:"澤兒,快給你甄母妃請安"予澤拼命搖頭,只躲在我身後.我哼了哼,又笑道:"昭媛可得好生養病,不知前些天清河王來時,可有過了病氣"她臉色一僵,我卻歡欣異常。

我方坐下,甄氏便命了花默端上一碟玉蔻糕來:"永安殿下尚且年幼,想來是愛吃這些零碎的."予澤撅著嘴,目光落在碟子上,我知道他又饞嘴了,笑著拿了一塊到他嘴邊:"澤兒,甄母妃這兒的東西都是很好的.只是,吃多了可不好.昭媛說是不是"她目光一冷,又笑得如春陽和煦:"宸妃當然是說的好,但凡有好東西,食多了總是要出事的,處事也是此理,有時得到的東西太多反而不饒人,這才是大惡呢."我宛若未聞,掩唇笑道:"婉兒素聞昭媛宮中之物好得很,今日也想嘗嘗."說完,我拿起一塊咬了一口.果然是極好的糕點,入口清香滿溢,哪怕是咽下了,也是唇齒留香.我讚道:"果然名不虛傳.孩子們都會歡喜的.可惜涵兒和靈犀不在...這兩個孩子,可是重病了."我說得輕柔,可她的瞳孔一縮,聲音也有些哽咽:"他們..."我心中暢快無比,那兩小的病,自然是我命人弄出來的.周佩沒有那個能耐找出釘子,而甄氏,如今自顧不暇了.

在此時,門外傳來一聲高呼:"皇上駕到----"我擦著予澤沾在臉上的食屑,笑語:"渾小子,咱們可要走了."予澤不舍地看著碟子,小手極快地將玉蔻糕塞進嘴裏.我樂不可支,笑得快喘不上氣來,末了,撫撫發悶的胸口:"澤兒不想見小妹妹麽寶兒可不理你了."他忙跳下椅子,向外而去,不想撞到玄淩身上.他揉著小腦袋,喚道:"父皇..."玄淩伸手抱他:"澤兒在這裏"我許是笑得太過,胸口疼得厲害,剛站起想要解釋,沒想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湧出,濺在玄淩黛色的衣衫上,也濺在了我的素服上.

我醒來之時,已是第二日午後了.胸口好疼好重,予澤正趴在我胸口哭.我心下不忍,輕輕推開他:"澤兒,母妃沒事了.他先是一楞,撲到我懷裏哭得更大聲了."我必是中了毒,否則好好的怎會嘔血

玄淩極快的來了,還有久不出鳳儀宮的皇後.她一見我抱著我眼淚便下來了:"好在你沒事,不然我真不知如何向爹娘還有姐姐交代了."我寬慰她幾句,見她向我使眼色,我忙對玄淩笑道:"叫表哥擔心了."他似乎想說什麽,卻只是道:"你沒事,朕便放心了."皇後道:"皇上,此事不得不查,甄氏宮裏怎會有鶴頂紅這種劇毒之物"我驚道:"果然是她玉蔻糕中有毒她要害澤兒"我將予澤攬到懷裏,"豈不是若非我吃到了,澤兒已經..."我說不出話來,痛苦使我劇烈地咳嗽.皇後忙給我撫背.我哭起來:"她究竟是有多恨我,竟是要使這等下作的手段來害我的孩子"予澤雖不知我在哭什麽,卻也跟著哭了起來.玄淩忙安慰我,並令那甄氏來棲鸞殿來.

甄氏只攜了花默一人而來,玄淩雖不允人聲張此事,但她聰慧無比,又怎會不知她剛伏下行禮,玄淩已喝道:"甄氏,你為何在玉蔻糕中下毒你...當真如此狠絕,殘害朕的幼子!""臣妾絕對沒有."她叫道.我冷笑:"你連自個兒的孩子都下得去手,何況別人的孩子"她渾身一顫,目光有一分哀傷.我見玄淩眸中有了憐惜,卻還有一分厭惡.那個孩子,在他心裏並不是一文不值.我忽又笑得溫柔,口中酥軟:"其實,婉兒那時看到大姐姐了."玄淩一驚,急切地追問:"你真的見到宛宛了"我鄭重的點頭,而後笑得入迷,緩緩道:"大姐姐穿著一件胭脂色的小襖,她懷裏,還抱著一個嬰孩,他長得,和澤兒好像.可是大姐姐什麽也沒說,只是對我笑而已."皇後"哦"道:"姐姐那日生產,的確穿著胭脂色的小襖..."說至此,又哽咽道:"都是我的錯..."玄淩默然.只立即命人查了玉蔻糕.除了我咬過一口的那一塊,竟是再無旁的有毒,若我吃完了那一塊,只怕我已魂歸西天了

太醫們來了之後,這不過是片刻的事.做玉蔻糕的花默百口莫辯,只見甄氏咬緊下唇,起身狠狠地給了花默一耳光:"你竟是做出這等事來,叫本宮如何自處若是害了宸妃或是永安殿下,本宮也不必活了!"花默紅著眼,辯道:"奴婢何曾做過這事況且,奴婢為何做這種事"我冷笑道:"又有何人知道或者根本是甄氏指使於你,她是要害本宮的澤兒!"花默臉色一變,怒道:"宸妃這樣想要害死娘娘"我忍不住落下淚來:"本宮倘若要她死,時機多著,犯不著以孩子來賭!分明是你這賤婢包藏禍心!"我咬牙切齒,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皇後忙拉我,玄淩抱著我柔聲勸慰幾句,狠聲道:"朕原以為,你已經改了,沒想到,你竟還是如此狠毒,既然你不知改悔,仍舊妄圖毒害皇嗣,你便好生反思吧."又道:"甄氏毒辣,且不思悔改,著降為容華,禁足未央宮,無朕旨意不得踏出一步."甄氏瞪大了雙眼,似乎不敢相信,卻只是換來了一句"杖斃這奴婢!"她或許是看不到,我的微笑.

玄淩慰了我幾句便回儀元殿去了.他前腳方走,我立馬拿了錦帕細細地擦拭嘴唇,又命人將那件素服拿去銷毀了.皇後嘆道:"你當真是狠得下心來,你可知道,若是不成,你會死的."我笑一聲,身體因毒素未清而有些乏力,聲音也軟軟的:"二姐姐,你不是說過,苦肉計才是最好的計謀嗎"她冷笑:"本宮可未曾叫你對自己施鶴頂紅."我"咯咯"笑起來,覆又濕了眼眶:"旁的事我都忍了,但她害澤兒的事絕對不成,哪怕我閉了眼,我也絕不叫她好過!"皇後並不說話,我也不多說,沈沈睡去

鶴頂紅在宮中是用來賜死不得寵的妃子,故此也並非找不到的.我只在袖間塗上一點,趁那時笑時掩唇,沾在了唇上,吃玉蔻糕之時,自然會咽下,且不說玄淩那時會來,光是我在那兒中毒,甄氏便脫不了幹系.敢害予澤,我便與你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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