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馮老太太的墳前，馮秀昭第一次哭得像個孩子。每一次的團圓，她總是特別的特別的心痛。曾經跟在她屁股後面打轉的小妹，這麽多年過去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馮玉書自走那日後便是杳無音訊。

或許玉書，真的活不過那次逃跑所受的傷……

這是馮秀昭不敢想下去的結果。她始終不敢跟自己說小妹遭遇了不測。她寧願玉書只是還在恨她打了她，所以一直不肯回來。

玉書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玉書還會回來嗎？

玉書……

哭夠了，馮秀昭昂起臉看天邊山頂淡淡的陽光，冬天的太陽總是那麽早就要落山。她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淚，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似乎哭了一場，心口終於松了些。

“奶奶，就這麽定了，趕緊把玉書幫我找回來。”

她急步下山，出來這麽久，不知道華華和洵洵找她沒有。

大年三十晚上，馮家大房的人沒有散去，大家說好一塊兒守歲。當然，孩子們覺多，天黑不久就一個接一個上床睡覺去了。接著是老人們，都挨不住也休息去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跟冬冬一塊兒睡的澤澤剛睡下不久就突然哇哇大哭，馮梁氏怎麽哄也哄不好。趕緊讓馮曉荷給看看，但是檢查了澤澤哪兒也沒傷著，脈象也沒有異常。

整整哭了一個時辰，子時剛過，澤澤或許是哭累了，眼淚都還在流才又睡過去。

突然哭起來，可是說停就停了。馮有利都不敢離身，最後馮藍氏提出是不是認床，馮有利就抱著兒子回家去了。

一路回去，他也有些心不安，眼皮子跳了好一會兒。

次日，馮秀昭等人吃過早飯，順帶著給村裏的人拜了個年，中午時一家人才返回桂城。一進城，城門衛就告訴淩煊，今天早晨，衙門裏來了個自首的女人，那女人殺了自己的丈夫。

大年三十有人命案發生？究竟是何緣故？

雖然有陳大人處理，但淩煊還是決定去看一看。馮秀昭帶著老人孩子就先回了淩府。

進府就先給下人發了紅包，馮秀昭交待薛叔和傻二姑，晚上淩府吃團圓飯，誰都不許少。

全府的人都忙著準備晚餐去了。馮秀昭回到房間，本打算休息一會兒，想了想還是等淩煊回來。收拾了會房間功夫，淩煊就回來了。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選！”

馮秀昭眨眨眼，還可以這樣？

“好的。”她笑瞇瞇的奔到他懷裏，把兩只冰涼的手放到他懷裏，頓時暖和得滿足的嘆了一口氣。

馮煊的手指輕輕的劃過她的眉，溫柔的笑容裏有一絲不輕意的心疼。既然她要聽好消息，那就先說好消息。他從袖兜裏取出一張信紙，攤開後直接放到馮秀昭的眼前。

“什麽東西？”馮秀昭的頭往後仰了一些，看到稱呼時就驚到了，那一聲吾妹可好楞是把她眼睛都看直了。

“是兄長來的信，是兄長來的信……”

她連信都顧不上看，就興奮的踮起腳往淩煊唇上狠狠的親了一口。淩煊眉頭一皺，……明明是自己的妻子，卻因為別的男人才有這樣的福利。不公平……

信的確是趙宜風寫來的，按他信上說，年三十的前四天才回到都城，急忙就給她寫了封信，若是順利能在年三十收到。

信上，趙宜風除了問好，還盼著馮秀昭年後能跟淩煊一塊兒去都城，反正到了都城有他這個兄長照顧，也不耽誤淩煊準備春試之宜。

“聽衙差說，昨天傍晚就送到了。不過咱們不是回村裏去了，所以信就暫時擱在府衙裏。”

“遲一點點沒關系。只要能收到兄長的信，知道兄長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這麽久沒跟兄長聯系，說實話我真是太想他了。都不知道……”

某人黑著一張臉盯著她，她沒再說話下去，雙手勾上淩煊的脖子，又往她臉上親上去。狡測的淩煊的淩煊微一側頭，正好吻上她的唇。在她要躲開之際，一只手扣住了她的頭。

終於落到他手裏，還不是任他予取予求。

夫妻之間一陣甜蜜過後，馮秀昭滿足的把信收好。可是一想，怎麽沒有信封？

“對了，不是還有一個壞消息嗎？”

這時，淩煊忽然轉過了目光，“我覺得還是不聽了吧。反正跟咱們也沒關系了。”

有異樣！

“你越是這麽說，我越是想知道。”

“確定要聽？”

馮秀昭點點頭，“要聽。”

淩煊將她拉到椅子上坐下，讓她坐在他腿上，然後從身後抱住她輕輕的晃，想了想才開口說道：“昨天夜裏，冬冬娘失手把她丈夫打死了。”

馮秀昭驚了一跳，“你說什麽？季月娥殺人了？”

她居然敢殺人！

淩煊將下巴擱在她肩頭，繼續輕輕的晃左晃右，“我聽陳大人說了。季月娥一早就到衙門自首。還讓陳大人判她死刑。她是一心求死不願活了。不過據她交待，是她丈夫先動的手，用茶盤砸破了她的頭，她伸手去推人。就這樣，人被推倒，後腦著地，就這樣摔死了。”

馮秀昭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當時的情形，雙眼一閉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上次季月娥跑回馮家，也是因為被她丈夫痛打一頓。不過，依她的脾性，既然她丈夫死了，那她就不就解脫了，為什麽還要尋死？”

“問得好。你是不知道，季家人到衙門大鬧一場，擡著秀月娥丈夫的屍體要衙門判死季月娥陪葬。季月娥肯定也知道，除了衙門她只要在外面，季家的人就不會放過她。所以，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馮秀昭也是驚噓不已。滿以為季月娥從馮家走了以後，命運全有所改變。沒有想到最終還是走到這一極端的點上。

“不管怎麽說，她是冬冬的親娘。唉……”

“我跟你說這事兒，可不是想讓你不高興。不過你放心吧，她死不了。她只是過失殺人，加上是她丈夫先動的手。三年牢獄過後，她就自由了。”

三年牢獄，聽起來容易，可實際上呢？馮秀昭想起來，老李叔就是死在了獄中。

季月娥因為動了胎氣，現在正在衙門裏休息。季家的人在衙門肯定是討不了便宜的，被陳大人拿人打發走了。

“但願，她在這世上還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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