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曉荷輕聲嘆息，回道：“她懷孕了。還不到一個月。”

“什麽？”驚得馮秀昭的碗都掉桌子上去了，索性放下筷子，“你確定？”

馮曉荷一挑眉，“你這是質疑我的能力？”

馮秀昭撇撇嘴，“沒有。只是太意外了。誰想得到，她傷成那樣居然肚子裏還有個小的。”

“還有更意外的，她已經動了胎氣，如果不好好休息，這兩三日孩子就不保住了。不過現在孩子小，即使沒了，也就跟來一次月事差不多。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馮秀昭聽出了無言的憤怒，馮曉何心裏怕也是有一口氣。當初的冬冬若不是馮季氏的疏忽，又怎麽會變成這樣？

“不管怎麽說，人命關天。你盡力替她把孩子何住。”

來之前，馮曉荷已經給馮季氏吃了保安丸。只要她不動怒，暫時也沒有事。她只是心裏的那些陰影抹不去，曾經和馮季氏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太了解馮季氏的為人。她會來馮家，必定是要得到什麽才肯罷休，否則便會不管不顧的鬧下去。

姐妹倆一商量，覺得這事只有報官才能不牽連馮家。否則依馮季氏的脾性，馮家這次必定要付出代價。

“關鍵是我哥。你說我哥會不會同意報官。畢竟她是冬冬和澤澤的親娘。”

馮秀昭想了想，把其中的利害算了算，說道：“如果季月娥沒有懷孕，只是單純的受到家庭暴力，你哥或許會顧念舊情不會報官。大不了讓季家來接人，把人接走以後跟咱們也就沒關系了。可是，現在的馮季氏已經懷了別人的孩子，也正好斷了你哥心裏那最後的念頭。我覺得，他也會支持報官。”

馮曉荷還想說什麽，馮秀昭讓她別顧慮那麽多，家裏有那麽多大人在，會處理好這件事情。

“要不大姐，你跟我一塊兒去說。”

“我就不去了。我這身份最好不插手。你放心，這事兒不大，陳大人就能管。也省得讓季月娥有說我們循私的理由。”

“也對，是我考慮不周。我這就跟大家說去。”

馮曉荷剛走不久，馮藍氏一家三口就回來了。告訴馮秀昭，報官的事馮有利已經同意了。等會衙差來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至於馮季氏對澤澤的傷害，就算了。

馮家二房的人都留在三房吃飯，縱然不喜歡這個兒媳婦，馮梁氏還是另外煮了兩個雞蛋，盛了飯讓馮有利送去。該了斷的還得了斷。

馮曉荷跟馮有利一塊兒出門，交待她哥盡量讓馮季氏先平靜下來，畢竟她肚子裏有個小的。這幾天得休息好才行。

都應了以後馮有利才進家門，桌子邊上，馮季氏也轉頭看了過來。見是馮有利，她又哭又笑的叫著馮有利的名字。可回應她的，是馮有利的無聲無言。

“有利，你嫌棄我了是不是？”

馮季氏的眼淚再次大顆大顆的流下來，一聲一聲有利有利的喊著，盡是痛悔。

看著今日落魄至此的馮季氏，馮有利心情沈痛。但是爹娘說得對，不管他有我心軟，馮季氏已經是別人的妻子，還懷了別人的孩子這是事實。他們馮家只能出於舊情幫助，而不能再跟她有任何瓜葛。

他放下飯菜，把馮季氏身上的繩子解開。馮季氏出於驚訝沒有再哭鬧，只是楞楞的看著身邊的男人。曾經最熟悉，最聽她話的男人，為什麽再見他的時候，她竟然有一種從未相識的感覺。

她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過他。

“快吃吧。吃飽了再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事。”

馮季氏不敢吃，只是一遍遍的抹眼淚。馮有利給她碗裏挾滿了菜把碗和筷子都放到她手裏，她才開始吃。吃了第一口後就開始狼吞虎咽，直到把碗裏的飯吃完，把兩碟子菜也一並掃光。才滿足的放下碗筷。

填飽了肚子，馮季氏的情緒也好了些，從進門到現在，馮有利安安靜靜的坐在她對面，她才驚覺這樣的陪伴是那麽讓她感到滿足。

在馮有利的詢問下，她道出了自己所受的委屈。自嫁到同村季家，她就到新丈夫季得財的酒館去幫忙。夫妻倆早出晚歸。但是酒館生意並不好，她待不住，沒幫兩天忙就索性待在家裏什麽也不做。

新婚不過半個月，她和季得財就鬧脾氣，季得財也不是個臭脾氣的人，特別是喝了點酒以後。起先還是吵嘴，沒多久就打。季得財罵馮季氏是別人不要的爛貨，馮季氏在馮家這些年哪受得這樣的委屈，拿了菜刀要砍人，結果被季得財狠狠的打了一頓。

馮季氏臉上的傷就是這麽來的。

跑回娘家的馮季氏並沒得到娘家人的保護，季得財帶著家族兄弟上門來，警告他們若是插手他們的事，就退貨，讓他們把禮金雙倍吐出來。如此還真讓季家不敢吱聲了，馮季氏只一回娘家，就立即被架著又送了回去。

這還沒完，馮季氏心裏有太多的恨，和季得財兩人是一見面就覺得對方礙眼，沒完沒了的吵，沒完沒了的打。

馮季氏身上還有許多舊傷，事到如今天，她對馮有利也沒有半點隱瞞。

昨晚，季得財半夜才回到家，喝得醉熏熏的，撲上床就要抱馮季氏。馮季氏習慣性反抗，兩人就又打了起來。折騰了一夜，終於在天亮後悄悄跑出門，一路狂奔來到了馮家。

季家村離七星村有些遠，她這一路可沒少受罪。幸好也都是雪地，才沒有摔得滿身傷。

馮季氏手上不少昨晚打的淤青，她撩開衣襟要給馮有利看，被有利制止了。而今，他們已經沒有關系。她，也已經是有夫之婦。

說完自己的遭遇，馮季氏低著的頭時不時看一眼馮有利，滿含眼淚和委屈的雙眼中也有深深的悔恨。假若當初沒有聽信娘家人話，她又怎麽會地逼著馮有利給她寫休書。以為回了娘家就能過上好日子，哪想啊，那是地獄的開始。

她不敢怪別人，更不敢怪馮有利。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唯一所求就是馮有利能心軟，重新接納她。

“月娥，你的事我也算弄清楚了。你放心，雖然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但我能幫你的我會盡力。我已經報了官，衙差不久就會到。”

“你報官了？”馮季氏驚訝的一瞪著她，質問道：“你要讓全桂城的人看我的笑話？”

馮有利沒接她的話，而是說道：“你受了什麽委屈，一定要如實的告訴陳大人，他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不。”馮季氏著急的握住馮有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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