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太太順利看上大夫，大夫從頭到尾只是搖頭嘆氣。嚇得馮初一紅了眼睛，跪在老母親面前。

“大夫，我奶奶到底什麽情況，你快說吧。”

大夫把完脈，卻不急於回答，而是檢查了老太太的手腕，還有腿，然後確認了診斷。

“你們家老太太的身體功能在下降，如果不趕緊讓她恢覆過來，估計挨不過這個冬天。”

馮初一腿一軟，癱坐到地上。床上的老太太一直閉著眼，不知道是睡了還是半昏迷狀態。

“大夫，你趕緊給我婆婆開藥，多少錢我們都治。”馮藍氏撫著丈夫，急急朝大夫開口。

“是的大夫，只要能治好我奶奶，您盡管開藥。”

大夫擺擺手：“別著急，先聽我說完。老太太的藥還是要繼續吃。第二，老太太常年臥床，缺少運動，氣血不通暢，這對她的身體非常不利。如果想要老太太恢覆，光吃藥是不夠的。”

馮秀昭聽懂了，老太太要加強運動，才能讓身體慢慢好起來。否則肌肉壞死是遲早的事。

“老太太再不改善肉身會逐漸變壞。別等治不了了的時候就晚了。除了這個，老太太的營養也要跟上來，年紀大了，不能吃太粗糙的東西。”

大夫開了藥，又好好囑咐一翻。便讓馮家人把老太太帶回家裏去。

馮秀昭把花掉了三兩銀子，離開醫館後又把剩下的二兩銀子給了母親，讓母親去買幾斤白米，專門為老太太開小竈用。

一家人在城裏遇到了馮富貴，馮富貴今日下工早，接過車子讓大妹休息。

就這樣回到家裏，把老大大扶回床上躺好，馮秀昭心裏有一口氣沒有消下去。她讓家人先出去，她有話要對奶奶說。

“昭兒，你要跟奶奶……”

“阿娘。”馮秀昭打斷母親的話，“我有分寸。你跟阿爹，大哥和小妹到外面等我。我有些話要單獨和奶奶說。”

馮藍氏不是不知道婆婆的脾氣，深怕她們一言不合婆婆沖女兒動手。不過想到老太太現在哪有那個能耐動手，這便出門去了。

房門關上，馮秀昭還落了閂。床上馮老太太睜開眼偏頭看她，冷漠的目光盯在她身上。

“小禍禍，你要說什麽？”

馮秀昭搬了張凳子坐過去：“咱倆要是得死一個，您選誰？”

馮老太太楞了片刻，指向端坐在床前的人。

馮秀昭滿意的笑了：“不錯。不過您得接受現實，您多大了？六十五了。而我，我過了年才十七。您這一身的病，拿什麽來跟我熬？”

老太太冷了臉，擡手就要打人。馮秀昭偏過頭，老太太抓空，無力的摔到床上。

“看看，您現在就是想打我都做不到。大夫可說了，慢的話您最多兩年，快的話估計連一年您都撐不了了。所以，我今天想跟您下戰書，您要是想活著繼續折磨我，或者繼續想盡辦法把我弄死，您就得讓自己活下去，健康的活下去。否則，您一年後就死了，到時我頂多扔幾兩銀給您置一副棺材，擡到山上堆個土包，您這一生就這麽過去了。”

這一翻話可把馮老太太氣得咬牙切齒，她還沒死，孫女就趕著給她置棺材，這刀殺的禍禍。

“妖孽，我死也要帶你走。”

“您簡直做夢。”馮秀昭臉色陡變，冷默的盯著蒼老又盡露醜態的奶奶，站起身指著她冷笑。

“如果您想活著，想站起來親自折磨我，您就聽大哥的話，大哥讓您幹嘛您就幹嘛，別反抗別拒絕。可如果您想一年後就這樣死去，那最高興的人就是我。我阿娘可以不用再那麽辛苦的照顧您，不用聽您咒罵，不用往您身上撒銀子。想想一年後咱們家裏能攢上銀子過上好日子，我心裏也別提有多高興。”

“我可都算好了，到時候咱們把房子全部修整，我還要住進這個房間裏，置上幾個大衣櫃，買新衣服，哦，對了，還要再買一個大大的梳妝臺。到時候還有很多人主動上門提親，我能嫁個好人家，過一輩子好生活。”

“你……”馮老太太氣得手抖，指著馮秀昭又是破口大罵一頓。

馮秀昭只當左耳進右耳出，老太太心裏有火，發洩出來也好。等老太太罵完了，馮秀昭掏了掏耳朵，滿不在乎的笑著。

“怎麽樣，想通了，想活，還是想死？”

“我要活著，我要站起來親自折磨你，親自將你扔進七星河裏，眼睜睜看著你淹死。”

馮秀昭松了一口氣，“我的好奶奶，但願您說到做到。”

她轉身出門，誰知家人都圍在門口，四張臉上都是震驚和憤怒。馮藍氏怎麽忍得了這口氣，抓住丈夫的手哭求：“初一，把她送去二房去，我不要再見到她，我絕不允許她站起來傷害我的孩子，我不允許。”

“哇——”馮玉書嚇得又哭了。

馮富貴握緊拳頭，就要進房間找奶奶理論，被馮秀昭拉住，把一家四人帶到母親房間裏去，將門關上。

“昭兒，阿爹不會讓奶奶傷害你。”

“我也不同意。大妹，奶奶……”

“你們先聽我說。”馮秀昭心裏反而高興，至少一家人都會護著她。“阿爹阿娘，大哥小妹，我想跟你們說的是，只有這樣奶奶才會有活下去的希望。藥物治病但治不了心。我剛才是故意要刺激她，讓她有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我剛才對奶奶說了不敬的話，你們不要怪我就好。”

馮藍氏抹了眼淚，卻是不信，這麽多年，婆婆有多討厭她們她比誰都清楚。雖然她平時不願跟婆婆計較，但誰敢保證萬一哪天老太太真的重新站起來了，會不會拿刀砍人。

“我是馮家的孩子，我做什麽都會為了馮家。而且，我有辦法改變奶奶現在糟糕的情況。但是要大哥幫忙。”

馮富貴指著自己：“我能做什麽？我不會醫術。”

“你不用會醫術，你只要每天給奶奶按摩身體，讓奶奶按時吃藥，每天都帶奶奶到院子裏，村子裏走一走，我相信時間一長，奶奶的身心都會改變。只要堅持，總有一天她會好起來。”

馮秀昭一番話讓全家人都充滿了期待，已經快五年了，老太太一直都躺在小房間的床上，沒有曬過太陽，沒有吹過風，這對一個正常人來說都極其影響健康，更何況她是一個詭病纏身的老人。

馮富貴滿意的領了這個任務，每天早晚都要給奶奶按身體，馮玉書也會幫忙，雖然奶奶起初不願意，但馮富貴軟硬兼施，老太太也就不反抗了。

按完了身體就把奶奶到輪椅上，把她推到院子看天，推著她在村子裏散步，時隔四年多，老太太又見到了過去熟悉一張張臉，一個個吃驚的表情，老太太終於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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