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新目標，馮秀昭和父母更加勤快，冬天獵不到山貨，馮秀昭就跟父母一起挖藥，走遍大小群山。雖然艱苦，但她心裏是甜蜜的。

轉眼到了臘月，天氣更冷了。馮秀昭買了藥後又買了兩塊布回家，母親針線活不錯，快的話十天內一家人都能穿上新衣裳。

已是下午，天氣陰沈沈的，有些發悶。馮秀昭看著天色，想著該不會是要下雪了。如果下雪，這往返桂城的路就不好走了。

她轉回城裏置了十斤糙米背在背上，重新出城，可是竟然在城門口遇到同時出城的淩煊。

算起他們快三個月沒見過面了，這一眼除了驚喜，也有感慨。

這幾個月，他過得可好？

這段時間，她過得可好？

沒有言語，因為他們都答應過父母，不會再和那個人見面，說話。哪怕遇到了也要避開。所有的交流，唯有通過彼此的眼神，向對方問一句，你可好？

淩煊，我很好！

昭兒，我很好！

馮秀昭滿意的轉身，率先出城。最後那一眼，她分明看到了他嘴角露出的笑容。

就樣，就好！

淩煊默默的跟在身後，他們之間始終保持著一大段距離，前面的人不會放慢腳步，後面的人也不會加快步子。其實，這也是一種交流方式，傳遞著彼此的信任，和守護。

傍晚，謝三嬸來了一趟馮家，背了一背簍的青菜讓馮家收下。

“這個菜你一定要收下。”謝三嬸不顧馮藍氏推辭：“兩個月前，要不是昭兒這孩子給我買了種子，讓我趕緊把菜種下去，現在哪有菜吃。”

“你說是昭兒讓你種的？”

“對呀。這不，眼見變天了，怕下大雪，我和老謝帶著孩子就趕緊把菜收了，我跟你說收了可不少呢。這些你們先吃著，吃完了再去跟我說。我準備了兩口大缸，這兩天把吃不完的菜都腌起來，這個冬天咱們也不愁了。”

聽她這麽一說，馮藍氏幹脆把菜收下了，再三謝過謝三嬸，便將菜搬回家裏去。

好人必有好報。她相信是昭兒的善心感動了老天爺。

……

臘月初四，天祈國迎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大雪斷斷續續下了兩天才停，地上有一層兩寸高的積雪，踩上去軟綿綿的咯吱咯吱響。

馮秀昭和馮玉書在院子裏堆了個雪人，驚動了左右兩邊的二房和三房。馮曉荷眼巴巴的望著。自從抓到嫂子私藏了她娘給大房的銀子，她就不敢再抱著能跟大姐一塊兒玩的希望。她不敢。

而且她娘已經給她說了親，訂在年後成親。

但是她舍不得離開，大姐的身上有一種魔力吸引著她。她看到對在冒出兩個腦袋，是三妹和四妹，笑了一會兒就沒有影子，再一看，兩人已經從大門進了大房家院子。

“大姐，我們也要玩。”

馮彩屏和馮彩鳳可高興了，盯著那個神似的雪人哈哈笑。馮玉書讓她們也做一起，然後比一比看誰做得好。馮秀昭瞧著三妹四妹五妹一股拼勁爆滿，自個兒到角落裏揉了一堆小雪球，連續三發扔出去。

“啊啊啊……”

三人嚇了一跳，然後望天以為又下雪了，可是等啊等半點雪花都看不見。

馮秀昭忍笑，一擡頭看到馮曉荷正看著她，她靈機一動，扔出一個雪球，正好砸在馮曉荷的頭項上。

馮曉荷摸著頭笑了笑，手上已經揉了一個雪球，正要扔出去時發現三雙眼睛正盯著她看。她瞄了一眼手裏的小雪球，又看向大姐……

在她明白過來時迅速躲避，剛好一個雪球從肩膀上飛過。扔雪球的馮玉書正哈哈大笑。

馮彩屏和馮彩鳳也紛紛朝她扔雪球，嚇得馮曉荷直接從石頭上摔下去，幸好地上都是軟綿綿的雪，也沒傷著。

不過她覺得這樣特別好玩，啪的一聲，一個雪於又砸中她的腦門。

她笑著兩手各抓了一把雪，一邊躲避大房院子飛過來的雪球，一邊攻擊。對面傳來哎喲一聲，馮彩鳳中蛋。

一來二去，馮曉荷和姐妹位居然玩到一塊兒去了，兩邊院子輪著跑，地上的雪楞是被全部挖幹凈制成雪球開戰。

馮秀昭跑累了坐到門坎上去，馮富貴也坐在她旁邊，兩人看著滿院子跑的四個妹妹，相視一笑。

屋子裏馮老太太在喊，馮富貴進了房間聽老太太問是誰在外面喊，馮富貴想讓老太太高興高興，將老太太裹嚴實了推到門口，馮秀昭沖奶奶笑了笑，老太太翻了個白眼就不理她了。

“這些……不懂規矩的孩子，怎麽能這麽沒禮數，都大姑娘了怎麽能打打鬧鬧成這樣，將來還嫁不嫁人呀？貴兒，你趕緊讓她們各回各家，要是傳出去指不定別人怎麽說咱們家。趕緊的。”

馮富貴勸道：“奶奶，難得妹妹們高興，讓她們玩兒吧。不礙事的。”

“怎麽能不礙事呢？他們都是女孩，將來要嫁人的，可不能讓婆家說閑話。怎麽的，你不聽奶奶話了？”

“當然不是，奶奶。我的意思是……”

“你還有什麽意見？”

馮富貴看向大妹。馮秀昭笑瞇瞇的攤手，表示無可奈何呀！

老太太一個勁嚷著讓馮富貴把妹妹們喊進屋，馮富貴看妹妹們玩得正起勁，不想打擾。再次看向馮秀昭，示意大妹趕緊想主意。

馮秀昭想了想，朝一直沒再看過她的奶奶喊了一聲。

“聽說七星河邊的水快幹了。奶奶，你想不想去看看？”

馮老太太驚訝的轉過頭，隨後又扔出去一個白眼：“你哄誰呢？我在這個村子住了幾十年，那七星河的水可從來沒有幹過。你個死丫頭，要是今年那河裏的水真幹了，那也是因為你。”

“奶奶。”馮富貴打斷奶奶。“您還別不信，那河裏的水真的少了很多。要不我帶您去看看？”

馮富貴根本不等奶奶同意，直接推著輪椅出門。老太太嘴裏叨叨叨個沒完，但也沒有阻止。

看著像個調皮孩子的奶奶，馮秀昭沖著白白的天空哈哈大笑。

馮藍氏把剛煮好的紅薯端到桌上，讓馮秀昭叫妹妹們進來吃。馮秀昭天生有號召力，一聲令下，妹妹們乖乖的進屋，一人拿了一個又到院子裏，排著隊蹲在屋檐下。一邊吃一邊互相說剛才別人的糗事。

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更讓馮秀昭寬心的是，昨天，她靠前兩日進山獵到的一只野豬，把欠下村裏四家總共二十兩銀子都還完了。還剩下三兩銀，讓她阿娘買了奶奶的藥和一些糧油，省著點能吃到新年。

對來年，對未來，她充滿了希望。覺得所有不好的日子都已經遠去，未來每一天都將是她人生中綻放光芒的時刻。

吃完一個紅薯，馮富貴推著老太太回來了，行色匆匆。馮秀昭的心咯噔了一下，迎上大哥，卻等來奶奶的一巴掌。

“你這個妖人，鬼怪，羅剎，你吸幹了七星河的水，你要謀殺整個村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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