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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既來之,則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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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於崇簡單地指導了芮涵拉弓射箭的要領,眼見宸女過來,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十一哥,這就是宸妃娘娘。”芮涵在中間做著介紹,一轉頭,又對羽洛道,“玄兒,這就是西岐王,他在西疆馬族中待了數年,騎射可是頂頂棒的!”

羽洛按規行禮,明明就是熟人,卻還要經歷介紹相識的過程——芮涵的幾句話也讓她想起了在西疆的時候,短短數月,已好像有經年之久。

而宣於崇卻是驚楞了一下,他從未正眼細瞧過這位宸妃,無論是身形也好,還有芮涵口中那句像極了“雪兒”的“玄兒”也好,都讓他想起了心底的那個女子。

“相傳宸女固世,當今王上有宸女相助,定可江山穩固了。”宣於崇心中對羽洛的思念只是驚鴻一閃,面對宸女,他一出口還是暗帶揶揄。

羽洛聞言,刻意用醜陋的側面面對著他,輕言一句:“既來之,則安之。”

“好一個安之!看來宸妃娘娘是對宮中生活相當適應了。”宣於崇的語氣更顯陰冷。

這倒是讓羽洛想起了初見他時的情景,當時的她為求自保,裝作失憶。可如今的她,還得為求安穩,裝作不識!

命運果然是弄人的!

羽洛在心底感嘆,口中徐言:“不‘安之’又能如何?一己的不安,只會成為別人的機會罷了。”

她略帶深意的一語讓宣於崇一時默然。宸女的話,其實並沒有錯,令人無從反駁。

馬場上的氣氛自兩人開口之後就變得怪怪的,芮涵蹙著柳眉,左打量、右顧盼。兩人的話聽在耳中字字淺顯,卻語義難明。

她不明白這不明的暗湧是從何而來,只是微微感到:十一哥好似並不喜歡宸妃!

“十一哥,今天你是我的師父。我先溜幾圈踏雪,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可要好好指點。”芮涵對宣於崇說。

她拉著韁繩正要上馬,一轉頭又好似想起了什麽,回身到羽洛身邊眨著眼咬耳朵:“玄兒,十一哥他不知道我是要去圍獵才練騎射的,你可千萬別說漏了啊。”

羽洛笑著答應。

兩人眼看著芮涵策馬奔馳,各有所思。

暮夏將至,宣於崇握弓的手不禁抓得更緊——秋季圍獵的時候該到了,也就是他的母忌該到了!

他曾想過一千一萬種方式要殺了林奎以祭亡母,可現今的他被禁錮宮中,若非借助他人的力量,是斷難搬倒林奎的。

然而,這所謂的“他人”,也是太後之人——郭項!一個曾經派殺手去西疆差點要了他性命的人!

要接近這樣的人,本非他所願,可是……

宣於崇思緒萬千,不禁長嘆一聲。

也就是這一聲,把羽洛的註意力從長公主的身手拉回到身邊人這裏。

羽洛用餘光看了宣於崇,他鎖眉嚴肅的表情比在西疆時更甚,更冷,更令人畏懼。越是這樣的表情,就越說明了他心中的絕望與痛苦吧!

沛都於他,堪比地獄。羽洛暗自難過,同樣是被困宮中,可她與冰木頭的處境相比,卻是好過上天!

“不願見到的人就當他們是馬吧,雖然宮中的馬場比不上西疆的草原開闊,可騎馬練射卻是不礙的。”羽洛這般說著,也只是想盡自己所能安慰冰木頭,能有一處地方發洩情緒,總好過悶在胸中。

可此話在此時此刻,聽在宣於崇耳中,卻成了另一番意思。他對於郭項的態度是否太拘泥於太後族親這一層關系了呢?若只當他是一個可用之人,更或者是一匹馬,向他示弱,是否能容易一些?

“你為何要對我說這些?”宣於崇歪過頭直問宸妃。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若是說得不對,王爺就當沒聽見吧。”羽洛敷衍過去,也抓了韁繩策馬而出,再聊下去,恐有穿幫之虞。

秋戈遠望喬姑娘在馬上自如的樣子,安心了一些。看來那夜的長跪責罰,並沒有遺留下其他不適。

修予見秋戈在一旁站著,悄悄靠近,在她肩頭附近說道:“你說主子剛才和喬姑娘都說了些什麽?”

“不知道。”秋戈往旁邊挪了一小步。

“秋戈,你看喬姑娘現在的騎術好像比在西疆的時候更純熟了。”修予也跟著挪了一步。

“喬姑娘的騎術本來就不差。”秋戈還是躲了,言語當中總好像有些不悅。

修予撓著後腦勺,從今天早上起,秋戈就對他不搭不理的,也不知是哪裏得罪了她。

“秋戈,我惹你生氣啦?”修予小心問道。

“沒有。”秋戈簡潔地答,可嘴還是微微往上撅著。

“那你是遇上了煩心的事?”修予再問。

秋戈斜眼瞥了他一下,還是答“沒有”。

“不對,一定有!秋戈,你就告訴我吧,要是我錯了,我一定改!”修予繞到秋戈身前道。秋戈平日裏生氣大聲幾句,甚至敲打他幾下,他都不怕,就怕她悶悶不樂,連話都不願說。

“我——”秋戈與修予對視一眼,吞了一口氣,才支支吾吾道,“我做噩夢了。”

做噩夢?!這個答案倒是修予千猜萬想也沒料到的。“做什麽噩夢了?”

秋戈聽他問起,突然一臉不悅:“還能是什麽,就是你不好!你一個人丟下主子,也丟下我,顧自己出宮了!”

修予面對秋戈的指責,心中大喊冤枉:“這不是做夢嘛,又不是真的。我怎麽可能自己一個人出宮去?”

“你——”秋戈一想起夢境,心情就是歡暢不起來,“我怎麽知道你不會?我在夢裏辛辛苦苦給你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結果你卻連個人影都沒了,白費我一番心血!”

修予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覺得好笑卻又不敢笑:“好秋戈,那我在這裏給你道歉還不行麽?”

“不行!我都難過一早上了,你就這一句想打發我呀?”秋戈嘴上硬著,可見修予著急安慰的樣子,心裏頭還是甜滋滋的,說話的語氣也多了幾分撒嬌玩笑的意味。

“那你說,我該怎麽做你才能高興?”修予問著,反正他這輩子就是被秋戈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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