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豆粉吃得越新鮮效果越好，你們買上十筒八筒回去，放久了，效用也不好。”畢竟沒有添加防腐劑，而且天溫度也高，買多了放久了怕是要壞。

“是這個理，那再給我兩筒五紅粉吧。”吳夫郎聞言點頭。

那女子也要了兩筒七明粉。

見有回頭客來買，特別是還有讀書人，一旁觀望的人開始陸陸續續的買上一罐想回家試試是不是真的這麽神奇。

傍晚，一個雙鬢微白的男人拿著剛買到的五明粉興沖沖地朝書房去，“阿月，阿月，你看我給你買什麽回來了？！”

張月聽到她爹的聲音，一聽就知道她爹肯定又買了什麽補藥，她放下手中的筆，無奈道：“爹，你別買奇奇怪怪的補藥回來了，沒用的。都是店家打的幌子騙人的！不要再花冤枉錢了。”

“阿月，這次不一樣！我是看見西巷子裏的劉之雲說好，我才買的。”張爹道。

張月聞言，一頓，“劉之雲也買了？”

她和劉之雲是一個書院的，都在準備兩個月後的院試。

“對，前幾天她就買了，我記著你說的話，沒有亂買。但今日我又看見她去那買這五明粉，她說有效呢！”

張月一下起了好奇心，“我看看，這五明粉是何物？”

見張月有興趣，張爹連忙喜笑顏開地從包袱裏把他買的五明粉拿出來，只盼著他家阿月喝了這東西，八月能考上秀才！

……

李明夏前八天都是帶三十筒豆粉，直到第九天，她帶上了一百筒，推著攤子去鎮上，還沒到地方就被眾人圍著要買豆粉。

那些個買了豆粉的人都被鎮上的人關註著，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些喝五紅粉三黑粉的人，不光氣色變好了，皮膚也變白了，頭發也黑了，這讓那些愛美的郎君們徹底坐不住了，紛紛打聽著讓人來買。

給自己買五紅粉，給家中長輩帶一筒三黑粉，五明粉更是在讀書人的圈子裏廣為流傳。

周百金賣豆粉，而李明夏則細細宣傳告知，這是溫和食補，起效慢，無副作用，能健脾養氣，補血養顏，對身體好。但不能無節制多喝，不然效用適得其反。

趙初在一旁收錢都收不過來。出攤不到半個時辰，一百筒豆粉被一搶而空，周百金打趣道：“得，上次是豆花賣完了，豆粉剩下。這次咱豆粉賣完了，又把豆花剩下了。”

三人臉上都帶著興奮之意，她們都知道，這豆粉算是宣傳出去了。

李明夏道：“豆花剩得也不多，咱們今日早些回去休整一番，正好看看家中庫存。”

“行！”

三人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這邊方青玉也正好乘著回村的牛車到了村門口，他摸著懷裏的荷包，心中默默算著自己攢的銀錢，二兩八錢再加上今日六錢能有三兩四錢了，待攢夠了十兩銀子，就想辦法讓爹爹離開那個瘋女人。

方青玉想著事走到家門口，卻沒在屋裏見到人，他奇怪的向著廚房走去，還沒靠近就聽見裏面傳來哭喊聲——

“那是青玉攢的銀錢，妻主，求你了——”

“滾遠點你這個死瘸子，什麽他攢的，分明就是我的銀錢！他就是個賊！”

“妻主，不可啊妻主，求你……”

“滾開啊你！”

方青玉聽著聲，匆匆跑到廚房，正見方瑩一手拿著他藏在竈臺的銀錢一手拿起竈臺旁的小墩子砸向他爹的腿，他瞠目欲裂，失聲喊道：“不要！”

他話剛出口，方瑩已經脫手將小木墩砸了過去。

伴隨著方父痛苦的聲音，染了血的木墩掉落在地上發出幾聲悶響，方青玉阻擋不及，跌跌撞撞跑過去，顫抖著手扶起地上的方父：“爹！爹！你怎麽樣爹！”

方父疼得臉色慘白，滿頭冷汗，看見歸家的方青雲，張張口，還未說什麽，人便暈倒過去。

方瑩沒料到方青玉來回得這麽早，迅速拿起手邊的木柴，警惕地看著方青玉，卻見方青玉背著方父快速跑出門去。

隨後，方瑩想到什麽一般，快速推著輪椅行至院中，看著無人的門口，心想那個賤蹄子跑得倒快。但要是被村民看到指不定要說什麽！

“方瑩，你家剛才出什麽事了？方青玉怎麽背著你夫郎出門了？”錢嬸從隔壁探出頭，在看到錢三那一刻，方瑩惶惶不安的表情也被虛假的傷心掩蓋。

“唉，還不是那個不孝子做得好事，他方才又威脅我，找我要錢，爭吵間不小心碰到我那可憐的夫郎的腿。”

錢三這幾天也總是聽到方瑩說他那不孝順兒子的事情，見方瑩這般，道：“害，要我說，這種沒良心的人你直接告到村長那裏，浸個豬籠就老實了！”

“浸豬籠——”方瑩眼睛一亮，好主意！她怎麽沒想到呢。

方瑩想到這，心情頗為不錯，她想著那個小畜生應該沒那麽快回來，還去錢三家慢悠悠吃了一頓飯。

從錢三家回來時，方瑩數著荷包裏的銀錢，二兩八錢銀子啊，這畜生可真能藏！

方瑩正得意著，沒有註意到方青玉蒼白著臉站在門口。

他看見正在得意數錢的方瑩，只覺得心中的恨意如同滔天火焰充斥心中，一步一步走向方瑩啞聲道：“為這二兩銀子你就把他的腿打斷了？！方瑩你是不是人？！”

方瑩沒料到方青玉竟這麽快就回來了。但她已想好對策，此時也不慌張，她巴不得方青玉對她做出點什麽才好，肆無忌憚地刺激他：“我不光為這點銀子，我是故意打斷的，我的腿站不起來，他也得一輩子當個瘸子！”

見方青玉臉色慘白，方瑩愈發痛快，她得意的告訴了方青玉另一件事情，“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爹打水的那個木桶，是我把木把手提前鋸壞的，本來是想讓你吃點教訓，誰知道宋氏那麽愚蠢，自己上趕著找死！”

方瑩的每一句話在方青玉心中都掀起波浪，他見到那個不對勁的把手時。雖然心中有過猜想，但此時聽到仍然不敢置信，嘶吼道：“為什麽啊？！方瑩我爹爹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了？！”

他說完撲上去撕打方瑩，恨不得生生活剝了她，男子氣力雖然不如女子，但方瑩一身虛力，也只能堪堪掙脫怒極的方青玉。

見方青玉還要撲上來她臉色一變，那小畜生是真想讓她死！

方瑩心中升起恐慌，快速轉動輪椅想去院子裏喊人來。但是輪椅卻被卡住，一時間她也顧不上輪椅，勉強站起走了兩步便支撐不住倒在地上，眼見著方青玉走到自己身後，她兩只胳膊用力，爬到門口，大聲道：“救命啊，要殺人了！要殺人了！”

……

在三人收攤的時候，陸陸續續有不少人找來問詢豆粉，得知賣完了，很是失望，甚至當場要交銀錢，要明天一定留一筒給她。

李明夏一想，也是個好主意。便從一旁買了紙筆，由趙初執筆，一一記錄預訂人的信息，旁邊的人見還能預訂，也紛紛上來交錢，一時間，西街巷子擠滿了人。

中途李明夏還去補了刀紙，直到申時過半，趙初才寫完了所有名單。

回去的路上，周百金看著木箱裏厚厚一打預訂名單，討好的給趙初捏手臂，“初姐今日辛苦了。”

趙初笑著搖頭，“還好還好，我當初讀書時也日日這般寫字。如今久未這般長時間動筆，也有幾分懷念。”

“怎麽今日要買五明粉的人那麽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來買。”李明夏有些奇怪，鎮子上有這麽多讀書人嗎？

趙初略一思忖，道：“應當是八月要院試了，那些人大概是買回去給親友的。”

“原來是要考試了，我說呢，”李明夏這才恍然大悟，隨即她又想起來，“初姐，我記得你好像有功名在身，你呢，你是不是也要準備考試？”

“明夏，初姐早已經在武周十三年考上秀才了。”周百金知李明夏不知之前的事情，與她解釋道。

李明夏這才知道，原來趙初竟早已是秀才身了，“那初姐你怎麽不接著考了？”

說起這個，趙初面露遺憾卻也十分坦然道：“本想繼續考，但一來母親生病要我照顧，二來家中銀錢也不足以供我繼續考試，索性便沒考了。”

古代讀書都是要花大成本的，紙墨筆硯樣樣都貴，去州省考試路上也需要盤纏。

趙初苦笑，她十年寒窗到底是沒法把這功名路走下去。

“那現在呢，你要不要繼續去考？”

身旁忽來這樣一句，趙初一驚，李明夏這句話猶如一塊石頭落入看似平靜的湖面中，眨眼便引起洶湧波濤。

趙初恍惚開口：“明夏，你說什麽……”

“今年八月考院試，要是我沒算錯的話，鄉試三年一回，該輪到明年九月了。現如今你看我們多能掙錢，好好存錢供你讀書我覺得不是問題，明年你若是去州省考試，我可以幫你代為照顧你的娘親，讓你無後顧之憂。你看，這樣的話，你是不是可以繼續去考試了？”

回去的夕陽落在李明夏頭上、肩上，仿若在發光，李明夏的嘴巴張張合合，說的話讓趙初心驚——

趙初聽見夕陽下的李明夏和她說，她們現在掙錢了，她還可以繼續去考試。

她真的還能去考試嗎？

周百金倒沒想那麽多，只覺得李明夏出了個好主意。“是啊，我們這每日都能掙得這麽多錢。而且，你看，今日的預訂冊子寫了那麽老長，初姐你算算，你讀書的錢，你給你娘買藥的錢，如還不夠，我周百金現在大小也有一點積蓄，能借你一些。”

趙初指尖微微顫抖，“待，待我回去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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