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冷艷敏感矯情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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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如在西北一樣，一家人起來，洗漱完畢，簡單的弄了弄頭發，在一起吃早飯。
舅舅看到陳之珊，溫和的問“珊兒昨天睡得如何？”
陳之珊唯一怕的，就是她爹，輕聲答“睡的很好。爹爹您休息得如何？”
“爹也睡得好。吃過早飯，去梳妝打扮，咱們要去你姑姑家。”
“是。”
昨天晚上，她到底起來，把今天要穿戴的整理了出來。雖然根本不需要改動什麽，但她仍然改了改。
現在她靜靜的站在一邊，餘光掃著陳之華。
陳之華正跟小弟弟陳之說話“姐姐把楷哥兒的書和作業都拿來了一份，你先瞧瞧。快過年了，給你找的師傅，也要等年後才來，補習一陣，再去上學，就容易一些。這些日子，就好好玩玩。等歇過來，哥哥姐姐帶你去看雜耍。”
弟弟聽到有雜耍看，高興的合不攏嘴，一個勁兒的問是哪天去。
陳之珊發現，姐姐，沒有過去那麽在意她了……
早餐挺精致，有粥有餛飩，有小菜有醬肉有雞蛋，光點心就好幾樣。
舅舅看著說“這早餐不錯，跟廚上說，以後倒不必這麽多種類，換著花樣吃就不錯。”
舅母答應。
看著大兒子和大女兒的坐姿吃相，不由得跟丈夫說“瑞兒和華兒，這儀態真是好。京城和咱們老家，到底不同啊！”
舅舅點頭“回頭，讓鳳兒給珊兒和珀兒請些師傅和嬤嬤，既然來了，還是要跟別人一樣，省得出去交際作客時，與眾不同的，不禮貌。”
“是呢。”
“一會兒去侯府，還有侯爺侯夫人，珊兒和珀兒都收斂著些。”陳襄若想囑咐陳之珊幾句，又怕她臉上過不去，忍了忍就沒提。
“是。”幾個孩子答應。
吃完飯各自回去打扮。
舅母穿戴好，陳襄若一看笑著說“嗬。打扮起來，也風韻猶存呢！”
舅母得意的說“人是衣服馬是鞍。這話就沒錯了。這一身，連首飾鞋，都是妹妹給搭配好的，好看吧！”
“好看！”
陳之珊出來，裏面是雪青色織蝴蝶絲綿襖，雪青色八幅裙，紫色小鞋，耳朵上貝母綠寶石鑲嵌鐺。手上戴著在西北自己串的黃皮子玉石串。
外面的鬥篷是她自己的，紅絲絨面，領口處白色雪貂毛。十分的艷麗。鬥篷真是件難得的好東西，只是她穿著有點大。這個東西又不是總做的，肯定要考慮到她成年後穿。
舅母低聲問陳之華“不是給珊兒準備了一件淡紫色的嗎？”
陳之華說“妹妹想穿這件……”
舅母看了看，也不算太過分，前面侯府已經來人接了。
“那就這樣吧！”
大門處，張嬤嬤滿臉是笑的進來。
一見陳襄若，趕緊行禮“見過老爺，老爺，您可還這麽精神哪！”
陳襄若說“張嬤嬤，這些年，辛苦你了。”
“您說哪裏話！奴婢凈享福了。都有小丫環伺候了呢！”
舅母一聽“張嬤嬤，看你這一身，跟富家太太一樣了呢。”張嬤嬤薄棉披風，裏面是藍緞子襖裙，頭上金釵，臉上都沒什麽皺紋……還真是富態。
張嬤嬤說“來見舅太太，我們夫人特意讓我打扮呢！準備好了，咱們就走吧，夫人一大早就著急了。”
大家說笑著往外走，張嬤嬤跟舅母低聲說“前些日子世子和瑞少爺受傷。夫人可是又驚又嚇了一場，胎沒坐穩，當時有些不大好。現在雖沒事了，但您見著面也得勸著她，別一看兄嫂侄輩，太興奮了。”
舅母說“成，我勸著她。”
一路聽到外頭人聲鼎沸，走了好一會兒，到了侯府，張嬤嬤引著他們進門，一路上遇到的仆婦都笑容滿面的行禮。
陳襄若看到一路的奢華，也有些想不明白，自家妹子，怎麽就幾千裏的嫁到京城，過上了這樣的日子了呢？雖然聽說和感覺到的，都還不錯，但沒看到人，到底不放心。
這一下子，心也亂跳起來。
陳之華陪在陳之珊身邊，感覺陳之珊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了，有些深一腳淺一腳的，就上前扶著她“後園裏有孔雀，有金絲猴兒，見過姑姑，姐姐帶你瞧去。”
“這是你家麽？要你帶我瞧！”幾年不見，這是陳之珊跟她說的第一句話。
陳之華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老家，那個時候，每天都處於緊張當中，不知道哪句話，哪件事，就招惹到她，哭鬧不休，母親雖然知道不怪她，卻也臉色不好。
在京城幾年，跟趙宜相處，那個亦師亦友的妹妹，讓她都快忘記曾經的過往了。
她黯然的放了手，停了一步，沒再說話。
陳之珊更生氣了，好啊，現在都不知道說個軟話了！轉身，狠狠的往陳之華腳上踩了一腳。進門時，樹木澆水，地面有些潮，這一踩，陳之華嶄新的紫紅色緞鞋，臟了一大塊。
陳之珊挑釁的看著她。
陳之華臉通紅，低聲說“你看看這是在什麽地方？鬧起來丟了爹娘和姑姑的臉，與你又有什麽好處？”
旁邊已經有丫頭，吃驚的看著這一幕了。
陳之珊倒不感覺如何，輕蔑的哼了一聲，扭頭走了。
到了陳鳳若的院子，陳襄若就看到一個身著華服的年青麗人，在門口伸著脖子眺望。旁邊是趙宜和趙楷。
妹妹？他不由得心中一熱，幾步就走到她面前。
趙煊坐在廊下，喝著茶曬著太陽。
他都可以相像，一會兒見面，他的傻婆娘會怎麽折騰了。
果然，陳鳳若一眼就看到哥哥。
“爹？！”她瞪著大眼睛吃驚了……
大家聽到她叫，都傻了，還是陳襄若淡定“傻姑娘，什麽眼神？是哥哥來了……”最後一句，話音都有些哽咽。
陳鳳若哇的一聲哭著撲了過去“哥，哥！真的是你？你怎麽這樣了啊？你怎麽這麽老了啊？”
“瞎說！哥哥哪裏老了？？”陳襄若愛美著呢，今天還特意打扮了！
“那你怎麽留著胡子……嗚嗚……你都有胡子了……”
“好，今兒晚上就刮了，好不好？妹妹別哭了，一會兒就刮！啊？”他怕妹妹哭的太厲害傷到身子。但他自己也控制不住流了眼淚，聲音仍溫柔的勸著妹妹。
舅母都有些無語，丈夫的胡子，是他最寶貝的，專門有個人給修，兩天就要修一次，這次上京，帶人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也要把修胡子的帶上。
這，說刮就刮？
合著丈夫的耐心體貼，都給了妹妹了，對自己和兒女都沒這樣過！
一時間，很有些吃味。
陳襄若扶著陳鳳若往屋裏走，趙宜在旁邊說“娘，您可不能再哭了啊。昨天答應女兒什麽了？”
陳鳳若趕緊說“我不哭了，不哭了。我是高興的……”
走了幾步，她又回頭“嫂嫂……”舅母趕緊上前，拉著陳鳳若的手，又軟又滑的……
“嫂嫂胖了些，但氣色真好。”她看嫂嫂穿著她給選的衣裳，藍色錦緞織光面牡丹花，料子極厚，顏色和花樣比較沈穩。穿戴起來既顯品質又不張揚，頭上戴著白玉牡丹花頭面，嫂嫂氣度還不錯！
“妹妹，你這麽多年，都沒什麽變化！還像個小姑娘，跟宜兒像是姐妹一樣的。可慢點，不能再激動了。”
陳襄若停下，仔細的看著妹妹。烏黑的頭發上戴滿了昂貴的首飾，黑溜溜的眼睛，紅紅的臉蛋兒，臉上一絲皺紋也沒有，神情還如過去般率真。可能懷孕時間短，一點不明顯，細腰長腿，真跟個小姑娘似的。
“嗯，鳳兒變化不大。好！”他對趙煊很滿意。
趙煊笑著站起來，感覺舅兄看他，比昨天要溫和多了……
見過禮，一同進了屋。
陳鳳若瞧自己哥哥，穿著得體，氣度不俗“剛第一眼，真以為看到爹了呢。哥哥好神氣！”她爹娘走的時候，也差不多陳襄若這個年齡，從此哥妹相依為命。
“咱們陳家人，當然神氣。”趙煊坐在一旁，聽得直笑，這兄妹倆，在某些方面，還真像呢。
“哥哥一向都好嗎？”
“都好，家裏日子，比你走時，要好不少。要不是惦記你，我也舍不得出來。”
“哥哥來就對了，咱們兄妹，還有這麽多小輩，都在一起，多開心？父母知道咱們過得這麽好，也會感覺安慰。哦，家裏的事怎麽安排的？”
“房子不能空著，我讓陳建民一家搬過來了。房子讓他白住，只照顧好祖墳就成。其它的產業，有的賣了，有的租出去。多少算點進項吧！”
“嗯，這樣好……哥，趕緊給我瞧瞧兩個小侄子侄女兒。”
趙宜早就在看到了她的小表妹……
表妹的衣服首飾是她選的，不能在趙家穿戴的不像。可是，心中又有些膩歪。
這個小表妹，按長相說，真心不錯！
黃軟的頭發，又順又亮，淡淡的眉毛，兩只長長的丹鳳眼，挑著眼梢。瘦臉兒，細高鼻子，薄薄的小嘴，精巧的翹下巴。五官單拎出來，比不過二嬸娘，甚至都比不過趙煖。但就是有種你說不出來的味道，以至於，就算她身體不好，就算是沒見過世面有些小家子氣，你也無法忽視她的風采。還……與田瑛娘的柔美媚不同，似乎是帶著一股子冷意和矯情……
舅母連忙說道“妹妹，這是你小侄女兒之珊。這是你小外甥之珀。之珊比宜兒小兩個月。之珀比楷兒大二歲。你們倆快來見姑父姑母。”
之珀長得也像舅舅，比之瑞還要漂亮些，眉清目秀的一個小小少年郞，聞言笑著一拉姐姐。陳之珊沈著個臉，兩個上前，跪地上磕頭。
“姑父，姑母！”陳之珀大聲叫道。陳之珊嘴動了一下，沒聽到聲音。
陳襄若心裏就是一沈，勉強沒拉下臉。舅母想找補，但又不知道從哪裏說好。
“快起來快起來！”陳鳳若大大咧咧，並未意識到。趙煊當然不可能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也溫和說“起來吧！”
“來！讓姑姑瞧瞧……”陳鳳若向兩個孩子伸出了手。兩個孩子上前，陳之珊不願意，但爹在，她不敢造次，也走上來。
陳鳳若拉著兩個仔細的瞧。
陳鳳若不知道，直誇“哎喲，我這個小侄女兒，可真是好看，跟畫上的小仙人似的。比我宜兒長得好。”
趙宜笑得有點苦，這可真不一定是好事兒！
趙煊卻不愛聽了，你擡舉陳家人，也不能貶自己女兒呀“珊兒長得好，咱們宜兒長得也好！”他差點說成：“更好”了！
陳之珊餘光看了一眼父親，父親看她的眼神並不好，於是抿嘴沖陳鳳若笑了一下。
陳鳳若“小姑娘害羞啦？回頭安定好了，你來陪姑姑住些日子。想要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跟姑姑說。日常裏你們三個姐妹一起玩，拿這裏當自己家。”
她轉頭又跟自己哥哥說“之華這孩子，最乖了。陪著我的時間，比宜兒還多呢！宜兒那丫頭，整天忙些不是女孩兒家應該忙的事，哥哥來了，要幫我管管她。宜兒，你們給舅舅舅母磕頭了沒？”
趙宜說“還沒磕頭呢，所以舅舅舅母還沒給宜兒見面禮呢！”
舅舅哈哈一笑“沒錯，不磕頭就沒有！”
大家笑起來，氣氛融洽又輕松，可陳之珊，感覺自己是局外人！大家，並不關註她的感受……
趙宜帶著兩個弟弟，第一次給舅舅磕頭。“拜見舅舅，舅母。”
舅舅笑著看趙宜姐弟三個“好孩子，起來吧。”
陳鳳若說“該給見面禮了。”
張嬤嬤拿出兩個盒子，陳之珊和陳之珀一人一個。陳之珊沒接，舅媽趕緊過來替她接過去“快謝謝姑姑！”打開一看，東珠的一套首飾，發釵，手串，金項圈下面吊著東珠組成的花。珠子又大又圓，閃著光澤。瞧上去至少四五十顆，每一顆，都得不少銀子啊！
“哎喲，這可太貴重了！她一個小孩子，你給這麽好的首飾幹嘛？！留著宜兒戴吧！”
陳之珊再也壓不住氣惱，一指趙宜“她不是小孩子？”
舅舅“陳之珊……”
舅母尷尬的笑著“你這孩子！”
陳鳳若卻笑著說“對呀，宜兒不是小孩子？！呵呵！嫂嫂，珊兒這樣好！華兒啊，就是太溫和了，女孩子，就要厲害點，才不被欺負。”說完得意的看看趙煊，趙煊表示服臣……
陳襄若笑著嗔怪道“你又在亂說！”
陳鳳若呵呵笑著，又轉臉去看小外甥“珀哥兒比哥哥長得好看！“
陳之瑞摸著鼻子“姑姑，您可不能偏心！誰長得好，就給誰的多，侄兒不幹！”
“呵呵！你不害臊！都不知道讓著弟弟。”陳鳳若嗔怪著大侄兒。
珀哥雙手接過來“謝謝姑姑。”
舅母說“我們也給宜兒姐弟帶來了東西，都是些玉石皮毛。還有些番邦的物件兒。咱們西北的東西，沒京城的精致。”
陳鳳若不愛聽“嫂嫂，咱們那裏的東西，京城還見不著呢！宜兒他們，肯定會喜歡的！”
舅母說“還給府裏夫人和妹夫的弟弟妹妹們帶了些。都分好了份。”
“哎，一會兒見侯夫人給她就好。現在家裏，就剩四妹妹了。都出了閣，也都沒通知，以後見面再說。等哥哥職上安定了再說。”
“是呢。”
趙煊說“鳳若，我帶舅兄去前頭跟爹說話吧！你和嫂嫂聊天。”
“啊？我跟哥哥還沒說話呢！”
“以後時間多的是。爹在前頭等呢。”
“哦，那好。哥哥你去吧！”
他們倆走後，陳鳳若說“宜兒和華兒，你們幾個，去花園裏轉轉，我和你舅母說說話兒。”
趙宜笑著說“兄弟姐妹跟我來吧，花廳裏準備了茶水。”
陳鳳若說“一會兒就回來，還要去見夫人。”
人群中，趙宜看到了劉亦。
她笑道“劉秀才，您回來啦！”
劉亦一笑，一口白牙“宜妹妹，我回來了。”
“考試順利嗎？家裏還好吧？”
“謝謝妹妹關心，家裏都好，考試也順利，拿了家鄉頭名。不過，家裏學子的水平，普遍較低，這個第一名，也算不得什麽。”
“亦哥哥，你才讀幾年？現在也只是剛把時間追回來，下次才是真實的實力呢。”
“希望如妹妹所說。”
劉亦比這些男孩子都白些，但身量相同，高個，寬肩，細腰，修眉星目，文雅中帶著堅韌，很引人註目。
陳之珊看著劉亦，小心臟也有些亂跳。她眼睛在劉亦和趙宜之間轉著……
決定插話“亦哥哥，等我們收拾好了，我就要開始練字，到時，你再給我寫幾本字帖。”
劉亦說“珊妹妹，這個沒問題。只不過，我字的好壞先不說，畢竟是男子所字，勁道夠，美不足。珊妹妹要想練字，回頭我上街，看到適合妹妹的字帖，買兩本給你。”
“哎，謝謝亦哥哥！”她嬌聲嬌氣的說。還得意的瞟了一眼趙宜。
這些小兒科，趙宜理都不理。
“亦哥哥父母要來嗎？”趙宜接著說話。
“父母還來不了。如果有幸要京考……他們肯定會來的。只是，不知何年何月了。”
趙宜問“那你的學校和老師，有打算了嗎？”
“我老師給我推薦了一個先生，許致遠先生。他在嵩山學校，過完年，我想去那裏讀書。”
”嵩山啊！那可遠呢！“
“嗯。哦，宜妹妹……我有幾句話與你說！”
兩個人停下，陳之珊也停下，瞪著她們倆。
趙宜看著她“珊表妹，我們有話要說，你先去找姐姐。”聲音談不上冷。
但劉亦聽到，很有些吃驚，一個是沒想到陳之珊不肯走，另一個，他從沒見過趙宜這樣淡淡的表情……真的從沒有過。
陳之珊對峙了一會兒，想想這不是在自己家，於是狠狠瞪她一眼，氣憤的走了。
劉亦有些不好意思“宜妹妹，是我考慮不周……”
“沒事兒！”趙宜笑咪咪的說。劉亦又吃一驚，這臉變得真快呢。
“哦，是這樣！我回鄉後，陳清哥的大伯，找過我幾次，開始是試探，想套我話，看我不理，就幹脆攔著我問陳清哥母子是不是來了京城。陳清哥的堂兄，很無賴，糾纏著我。後來，還是我家裏大堂兄出面，差點揍了他們，他們才不來了。瞧著，恐怕他們還不打算完事，我怕陳清哥心裏難過，不好告訴他。”
趙宜說“亦哥哥你做的對。咱們不用怕！清舅舅出來了，就不會再怕他們了。亦哥哥你一直在求學，所以不知道，現在清舅舅做的可好了，在咱們家的朋友裏，很有名氣，給我娘賺了不少銀子……”
劉亦苦笑著說“看來，出來的幾個，就我，還在花著姑母的銀子，用著姑父的關系，卻……”
“呵呵，你就是我祖父說的，狼群裏出的狐貍……”
劉亦大笑。
趙宜說“亦哥，你可別有壓力。其實，知道你考上秀才，我祖父高興的都喝了一杯呢。說：誰說我家都是粗人！將來還會出狀元呢！”
劉亦說“宜妹妹，哥哥明白，哥哥並不迂腐……”
————陳鳳若在跟嫂嫂說話，說著自己生孩子的事，賺銀子的事，趙煊受傷，陳之瑞受傷，趙宜差點受傷。
“這裏是趙煊受傷，那邊是瑞哥兒和小興也躺著，真把我嚇死了……當時想，我丈夫要沒了，瑞哥又出了事，我怎麽跟你們交待啊！後來，好在都沒事。”
“瞧你！自己嚇自己。我聽說了，都沒你緊張。在西北，受傷那不是經常的事嗎？”
“嗯，您要給瑞哥補補，流不少血呢。”
“哎。”
“哦，一會兒我還要跟哥哥說，那甘肅柳家，那麽牛嗎？你沒看到柳十三，嗬，那叫一個狂！李嘯峰就跟我宜兒說了幾句話，她就下死手。什麽賤貨！讓我狠狠的給臉一鞭子，不毀容也差不了多少。哼！”
“甘肅那邊，你哥哥有朋友。回頭打聽一下，聽說柳家是有財有勢的。打聽清楚了，咱們得有準備。”
“嫂嫂，就是這話！你們來簡直是太好了。哦，嫂嫂，我這些年，跟一個好朋友，可賺不少銀子！當初我嫁到京城，哥哥把大半家產都讓我帶來了。現在我日子過得這麽好，當然要幫哥哥，你們過得好，我才踏實。你們住的那個院子，就是給哥哥的。回頭把名字給哥哥換過來。”
“那怎麽行？你哥哥肯定不同意。”
“所以我不跟他說嘛，你是嫂嫂，柴米油鹽的歸你管，你也知道，在京城生活多麽不容易。您看，之瑞的職位落實，就要相親了，之華成親。之珊要學習要打扮，之珀要上學交友，哪一處不是銀子？你手裏的那些，留著慢慢用吧。等我哥哥職位定了，日子就慢慢好了。”
嫂嫂想起之珊“聽說你這個有個王大夫不錯？回頭給之珊瞧瞧。這丫頭，是我的心病啊。身子不好，弄得性子有些……你哥哥看不上她，總說她，可一個女孩子，總被父親說，能過得好？”
“這個容易，一會兒，讓王平給她瞧瞧就是。王平雖然沒什麽名氣，但踏實得很。行就是行，不行也不逞能。前幾年侯爺……這些年，都是王平照顧侯爺的身子，可好呢。”
————花廳裏，桌子上擺著點心茶水，兄弟姐妹，衣著靚麗，青春正茂，談笑之間，映照著一番世間繁華。
趙宜看著，心底的滿足感，就別提了。
這一切，是我，是我做成的！
她挨個的看著，看到了陳之華的鞋……
轉眼看陳之珊，陳之珊卻在看陳清，她太意外了。眼前這個幹凈又好看，風度翩翩的陳清，就是那個假姑娘倒黴蛋兒？
不由得走過去“清堂叔，你怎麽會在這裏呀？”
陳清對陳之珊就沒好印象，小小年紀，就刻薄，自己礙著她什麽事？每次見面，她都要損個幾句，那麽小的年齡……
但陳清人很溫和不會給她難堪“之珊，堂叔幾年前，就來到京城了。”
“是來趙府投奔我姑姑的嗎？”
“是。”
“哦，我姑姑嫁得好，照顧一些窮親戚，倒沒什麽。只是，你和叔伯母出來，大伯伯可是不知道呢。聽說，還四處找來著。”
她觀察著陳清的臉色，果然，提到大伯，陳清臉色不好。
“哎呀，姑姑接濟一下親戚，倒也沒什麽。只是，你……”
“怎麽了？”趙宜過來了“珊表妹，你跟清舅舅說什麽呢？”
“我們姓陳，自然是想說什麽，就是什麽！”陳之珊輕挑的說。
“都姓陳，也有長輩晚輩一說。剛才，雖然沒聽到說什麽，但我看到表妹的表情，可不像是對長輩說話的樣子。要不然，我去問問舅舅，清舅舅有什麽事，是需要你來問詢的？”
陳之珊又一次被趙宜擠兌的除了哭沒辦法，她狠狠的瞪著趙宜。
趙宜還真怕她現在不管不顧大哭起來，於是就說“珊妹妹，今天是你第一次出門交際，以後機會會很多。有些話，是心裏想想，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口的。有的事情，是與你無關，就不聽不看不說不討人嫌的。”
陳之珊，交際的機會太少，現在真不知道如何應付。轉身又走了……
陳清說“宜兒，清舅舅並不在乎她說什麽，表姐妹剛見面……”
“清舅舅，宜兒知道分寸。珊妹妹，跟華表妹，不一樣。”
陳清點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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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看到陳之珊，溫和的問“珊兒昨天睡得如何？”
陳之珊唯一怕的，就是她爹，輕聲答“睡的很好。爹爹您休息得如何？”
“爹也睡得好。吃過早飯，去梳妝打扮，咱們要去你姑姑家。”
“是。”
昨天晚上，她到底起來，把今天要穿戴的整理了出來。雖然根本不需要改動什麽，但她仍然改了改。
現在她靜靜的站在一邊，餘光掃著陳之華。
陳之華正跟小弟弟陳之說話“姐姐把楷哥兒的書和作業都拿來了一份，你先瞧瞧。快過年了，給你找的師傅，也要等年後才來，補習一陣，再去上學，就容易一些。這些日子，就好好玩玩。等歇過來，哥哥姐姐帶你去看雜耍。”
弟弟聽到有雜耍看，高興的合不攏嘴，一個勁兒的問是哪天去。
陳之珊發現，姐姐，沒有過去那麽在意她了……
早餐挺精致，有粥有餛飩，有小菜有醬肉有雞蛋，光點心就好幾樣。
舅舅看著說“這早餐不錯，跟廚上說，以後倒不必這麽多種類，換著花樣吃就不錯。”
舅母答應。
看著大兒子和大女兒的坐姿吃相，不由得跟丈夫說“瑞兒和華兒，這儀態真是好。京城和咱們老家，到底不同啊！”
舅舅點頭“回頭，讓鳳兒給珊兒和珀兒請些師傅和嬤嬤，既然來了，還是要跟別人一樣，省得出去交際作客時，與眾不同的，不禮貌。”
“是呢。”
“一會兒去侯府，還有侯爺侯夫人，珊兒和珀兒都收斂著些。”陳襄若想囑咐陳之珊幾句，又怕她臉上過不去，忍了忍就沒提。
“是。”幾個孩子答應。
吃完飯各自回去打扮。
舅母穿戴好，陳襄若一看笑著說“嗬。打扮起來，也風韻猶存呢！”
舅母得意的說“人是衣服馬是鞍。這話就沒錯了。這一身，連首飾鞋，都是妹妹給搭配好的，好看吧！”
“好看！”
陳之珊出來，裏面是雪青色織蝴蝶絲綿襖，雪青色八幅裙，紫色小鞋，耳朵上貝母綠寶石鑲嵌鐺。手上戴著在西北自己串的黃皮子玉石串。
外面的鬥篷是她自己的，紅絲絨面，領口處白色雪貂毛。十分的艷麗。鬥篷真是件難得的好東西，只是她穿著有點大。這個東西又不是總做的，肯定要考慮到她成年後穿。
舅母低聲問陳之華“不是給珊兒準備了一件淡紫色的嗎？”
陳之華說“妹妹想穿這件……”
舅母看了看，也不算太過分，前面侯府已經來人接了。
“那就這樣吧！”
大門處，張嬤嬤滿臉是笑的進來。
一見陳襄若，趕緊行禮“見過老爺，老爺，您可還這麽精神哪！”
陳襄若說“張嬤嬤，這些年，辛苦你了。”
“您說哪裏話！奴婢凈享福了。都有小丫環伺候了呢！”
舅母一聽“張嬤嬤，看你這一身，跟富家太太一樣了呢。”張嬤嬤薄棉披風，裏面是藍緞子襖裙，頭上金釵，臉上都沒什麽皺紋……還真是富態。
張嬤嬤說“來見舅太太，我們夫人特意讓我打扮呢！準備好了，咱們就走吧，夫人一大早就著急了。”
大家說笑著往外走，張嬤嬤跟舅母低聲說“前些日子世子和瑞少爺受傷。夫人可是又驚又嚇了一場，胎沒坐穩，當時有些不大好。現在雖沒事了，但您見著面也得勸著她，別一看兄嫂侄輩，太興奮了。”
舅母說“成，我勸著她。”
一路聽到外頭人聲鼎沸，走了好一會兒，到了侯府，張嬤嬤引著他們進門，一路上遇到的仆婦都笑容滿面的行禮。
陳襄若看到一路的奢華，也有些想不明白，自家妹子，怎麽就幾千裏的嫁到京城，過上了這樣的日子了呢？雖然聽說和感覺到的，都還不錯，但沒看到人，到底不放心。
這一下子，心也亂跳起來。
陳之華陪在陳之珊身邊，感覺陳之珊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了，有些深一腳淺一腳的，就上前扶著她“後園裏有孔雀，有金絲猴兒，見過姑姑，姐姐帶你瞧去。”
“這是你家麽？要你帶我瞧！”幾年不見，這是陳之珊跟她說的第一句話。
陳之華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老家，那個時候，每天都處於緊張當中，不知道哪句話，哪件事，就招惹到她，哭鬧不休，母親雖然知道不怪她，卻也臉色不好。
在京城幾年，跟趙宜相處，那個亦師亦友的妹妹，讓她都快忘記曾經的過往了。
她黯然的放了手，停了一步，沒再說話。
陳之珊更生氣了，好啊，現在都不知道說個軟話了！轉身，狠狠的往陳之華腳上踩了一腳。進門時，樹木澆水，地面有些潮，這一踩，陳之華嶄新的紫紅色緞鞋，臟了一大塊。
陳之珊挑釁的看著她。
陳之華臉通紅，低聲說“你看看這是在什麽地方？鬧起來丟了爹娘和姑姑的臉，與你又有什麽好處？”
旁邊已經有丫頭，吃驚的看著這一幕了。
陳之珊倒不感覺如何，輕蔑的哼了一聲，扭頭走了。
到了陳鳳若的院子，陳襄若就看到一個身著華服的年青麗人，在門口伸著脖子眺望。旁邊是趙宜和趙楷。
妹妹？他不由得心中一熱，幾步就走到她面前。
趙煊坐在廊下，喝著茶曬著太陽。
他都可以相像，一會兒見面，他的傻婆娘會怎麽折騰了。
果然，陳鳳若一眼就看到哥哥。
“爹？！”她瞪著大眼睛吃驚了……
大家聽到她叫，都傻了，還是陳襄若淡定“傻姑娘，什麽眼神？是哥哥來了……”最後一句，話音都有些哽咽。
陳鳳若哇的一聲哭著撲了過去“哥，哥！真的是你？你怎麽這樣了啊？你怎麽這麽老了啊？”
“瞎說！哥哥哪裏老了？？”陳襄若愛美著呢，今天還特意打扮了！
“那你怎麽留著胡子……嗚嗚……你都有胡子了……”
“好，今兒晚上就刮了，好不好？妹妹別哭了，一會兒就刮！啊？”他怕妹妹哭的太厲害傷到身子。但他自己也控制不住流了眼淚，聲音仍溫柔的勸著妹妹。
舅母都有些無語，丈夫的胡子，是他最寶貝的，專門有個人給修，兩天就要修一次，這次上京，帶人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也要把修胡子的帶上。
這，說刮就刮？
合著丈夫的耐心體貼，都給了妹妹了，對自己和兒女都沒這樣過！
一時間，很有些吃味。
陳襄若扶著陳鳳若往屋裏走，趙宜在旁邊說“娘，您可不能再哭了啊。昨天答應女兒什麽了？”
陳鳳若趕緊說“我不哭了，不哭了。我是高興的……”
走了幾步，她又回頭“嫂嫂……”舅母趕緊上前，拉著陳鳳若的手，又軟又滑的……
“嫂嫂胖了些，但氣色真好。”她看嫂嫂穿著她給選的衣裳，藍色錦緞織光面牡丹花，料子極厚，顏色和花樣比較沈穩。穿戴起來既顯品質又不張揚，頭上戴著白玉牡丹花頭面，嫂嫂氣度還不錯！
“妹妹，你這麽多年，都沒什麽變化！還像個小姑娘，跟宜兒像是姐妹一樣的。可慢點，不能再激動了。”
陳襄若停下，仔細的看著妹妹。烏黑的頭發上戴滿了昂貴的首飾，黑溜溜的眼睛，紅紅的臉蛋兒，臉上一絲皺紋也沒有，神情還如過去般率真。可能懷孕時間短，一點不明顯，細腰長腿，真跟個小姑娘似的。
“嗯，鳳兒變化不大。好！”他對趙煊很滿意。
趙煊笑著站起來，感覺舅兄看他，比昨天要溫和多了……
見過禮，一同進了屋。
陳鳳若瞧自己哥哥，穿著得體，氣度不俗“剛第一眼，真以為看到爹了呢。哥哥好神氣！”她爹娘走的時候，也差不多陳襄若這個年齡，從此哥妹相依為命。
“咱們陳家人，當然神氣。”趙煊坐在一旁，聽得直笑，這兄妹倆，在某些方面，還真像呢。
“哥哥一向都好嗎？”
“都好，家裏日子，比你走時，要好不少。要不是惦記你，我也舍不得出來。”
“哥哥來就對了，咱們兄妹，還有這麽多小輩，都在一起，多開心？父母知道咱們過得這麽好，也會感覺安慰。哦，家裏的事怎麽安排的？”
“房子不能空著，我讓陳建民一家搬過來了。房子讓他白住，只照顧好祖墳就成。其它的產業，有的賣了，有的租出去。多少算點進項吧！”
“嗯，這樣好……哥，趕緊給我瞧瞧兩個小侄子侄女兒。”
趙宜早就在看到了她的小表妹……
表妹的衣服首飾是她選的，不能在趙家穿戴的不像。可是，心中又有些膩歪。
這個小表妹，按長相說，真心不錯！
黃軟的頭發，又順又亮，淡淡的眉毛，兩只長長的丹鳳眼，挑著眼梢。瘦臉兒，細高鼻子，薄薄的小嘴，精巧的翹下巴。五官單拎出來，比不過二嬸娘，甚至都比不過趙煖。但就是有種你說不出來的味道，以至於，就算她身體不好，就算是沒見過世面有些小家子氣，你也無法忽視她的風采。還……與田瑛娘的柔美媚不同，似乎是帶著一股子冷意和矯情……
舅母連忙說道“妹妹，這是你小侄女兒之珊。這是你小外甥之珀。之珊比宜兒小兩個月。之珀比楷兒大二歲。你們倆快來見姑父姑母。”
之珀長得也像舅舅，比之瑞還要漂亮些，眉清目秀的一個小小少年郞，聞言笑著一拉姐姐。陳之珊沈著個臉，兩個上前，跪地上磕頭。
“姑父，姑母！”陳之珀大聲叫道。陳之珊嘴動了一下，沒聽到聲音。
陳襄若心裏就是一沈，勉強沒拉下臉。舅母想找補，但又不知道從哪裏說好。
“快起來快起來！”陳鳳若大大咧咧，並未意識到。趙煊當然不可能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也溫和說“起來吧！”
“來！讓姑姑瞧瞧……”陳鳳若向兩個孩子伸出了手。兩個孩子上前，陳之珊不願意，但爹在，她不敢造次，也走上來。
陳鳳若拉著兩個仔細的瞧。
陳鳳若不知道，直誇“哎喲，我這個小侄女兒，可真是好看，跟畫上的小仙人似的。比我宜兒長得好。”
趙宜笑得有點苦，這可真不一定是好事兒！
趙煊卻不愛聽了，你擡舉陳家人，也不能貶自己女兒呀“珊兒長得好，咱們宜兒長得也好！”他差點說成：“更好”了！
陳之珊餘光看了一眼父親，父親看她的眼神並不好，於是抿嘴沖陳鳳若笑了一下。
陳鳳若“小姑娘害羞啦？回頭安定好了，你來陪姑姑住些日子。想要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跟姑姑說。日常裏你們三個姐妹一起玩，拿這裏當自己家。”
她轉頭又跟自己哥哥說“之華這孩子，最乖了。陪著我的時間，比宜兒還多呢！宜兒那丫頭，整天忙些不是女孩兒家應該忙的事，哥哥來了，要幫我管管她。宜兒，你們給舅舅舅母磕頭了沒？”
趙宜說“還沒磕頭呢，所以舅舅舅母還沒給宜兒見面禮呢！”
舅舅哈哈一笑“沒錯，不磕頭就沒有！”
大家笑起來，氣氛融洽又輕松，可陳之珊，感覺自己是局外人！大家，並不關註她的感受……
趙宜帶著兩個弟弟，第一次給舅舅磕頭。“拜見舅舅，舅母。”
舅舅笑著看趙宜姐弟三個“好孩子，起來吧。”
陳鳳若說“該給見面禮了。”
張嬤嬤拿出兩個盒子，陳之珊和陳之珀一人一個。陳之珊沒接，舅媽趕緊過來替她接過去“快謝謝姑姑！”打開一看，東珠的一套首飾，發釵，手串，金項圈下面吊著東珠組成的花。珠子又大又圓，閃著光澤。瞧上去至少四五十顆，每一顆，都得不少銀子啊！
“哎喲，這可太貴重了！她一個小孩子，你給這麽好的首飾幹嘛？！留著宜兒戴吧！”
陳之珊再也壓不住氣惱，一指趙宜“她不是小孩子？”
舅舅“陳之珊……”
舅母尷尬的笑著“你這孩子！”
陳鳳若卻笑著說“對呀，宜兒不是小孩子？！呵呵！嫂嫂，珊兒這樣好！華兒啊，就是太溫和了，女孩子，就要厲害點，才不被欺負。”說完得意的看看趙煊，趙煊表示服臣……
陳襄若笑著嗔怪道“你又在亂說！”
陳鳳若呵呵笑著，又轉臉去看小外甥“珀哥兒比哥哥長得好看！“
陳之瑞摸著鼻子“姑姑，您可不能偏心！誰長得好，就給誰的多，侄兒不幹！”
“呵呵！你不害臊！都不知道讓著弟弟。”陳鳳若嗔怪著大侄兒。
珀哥雙手接過來“謝謝姑姑。”
舅母說“我們也給宜兒姐弟帶來了東西，都是些玉石皮毛。還有些番邦的物件兒。咱們西北的東西，沒京城的精致。”
陳鳳若不愛聽“嫂嫂，咱們那裏的東西，京城還見不著呢！宜兒他們，肯定會喜歡的！”
舅母說“還給府裏夫人和妹夫的弟弟妹妹們帶了些。都分好了份。”
“哎，一會兒見侯夫人給她就好。現在家裏，就剩四妹妹了。都出了閣，也都沒通知，以後見面再說。等哥哥職上安定了再說。”
“是呢。”
趙煊說“鳳若，我帶舅兄去前頭跟爹說話吧！你和嫂嫂聊天。”
“啊？我跟哥哥還沒說話呢！”
“以後時間多的是。爹在前頭等呢。”
“哦，那好。哥哥你去吧！”
他們倆走後，陳鳳若說“宜兒和華兒，你們幾個，去花園裏轉轉，我和你舅母說說話兒。”
趙宜笑著說“兄弟姐妹跟我來吧，花廳裏準備了茶水。”
陳鳳若說“一會兒就回來，還要去見夫人。”
人群中，趙宜看到了劉亦。
她笑道“劉秀才，您回來啦！”
劉亦一笑，一口白牙“宜妹妹，我回來了。”
“考試順利嗎？家裏還好吧？”
“謝謝妹妹關心，家裏都好，考試也順利，拿了家鄉頭名。不過，家裏學子的水平，普遍較低，這個第一名，也算不得什麽。”
“亦哥哥，你才讀幾年？現在也只是剛把時間追回來，下次才是真實的實力呢。”
“希望如妹妹所說。”
劉亦比這些男孩子都白些，但身量相同，高個，寬肩，細腰，修眉星目，文雅中帶著堅韌，很引人註目。
陳之珊看著劉亦，小心臟也有些亂跳。她眼睛在劉亦和趙宜之間轉著……
決定插話“亦哥哥，等我們收拾好了，我就要開始練字，到時，你再給我寫幾本字帖。”
劉亦說“珊妹妹，這個沒問題。只不過，我字的好壞先不說，畢竟是男子所字，勁道夠，美不足。珊妹妹要想練字，回頭我上街，看到適合妹妹的字帖，買兩本給你。”
“哎，謝謝亦哥哥！”她嬌聲嬌氣的說。還得意的瞟了一眼趙宜。
這些小兒科，趙宜理都不理。
“亦哥哥父母要來嗎？”趙宜接著說話。
“父母還來不了。如果有幸要京考……他們肯定會來的。只是，不知何年何月了。”
趙宜問“那你的學校和老師，有打算了嗎？”
“我老師給我推薦了一個先生，許致遠先生。他在嵩山學校，過完年，我想去那裏讀書。”
”嵩山啊！那可遠呢！“
“嗯。哦，宜妹妹……我有幾句話與你說！”
兩個人停下，陳之珊也停下，瞪著她們倆。
趙宜看著她“珊表妹，我們有話要說，你先去找姐姐。”聲音談不上冷。
但劉亦聽到，很有些吃驚，一個是沒想到陳之珊不肯走，另一個，他從沒見過趙宜這樣淡淡的表情……真的從沒有過。
陳之珊對峙了一會兒，想想這不是在自己家，於是狠狠瞪她一眼，氣憤的走了。
劉亦有些不好意思“宜妹妹，是我考慮不周……”
“沒事兒！”趙宜笑咪咪的說。劉亦又吃一驚，這臉變得真快呢。
“哦，是這樣！我回鄉後，陳清哥的大伯，找過我幾次，開始是試探，想套我話，看我不理，就幹脆攔著我問陳清哥母子是不是來了京城。陳清哥的堂兄，很無賴，糾纏著我。後來，還是我家裏大堂兄出面，差點揍了他們，他們才不來了。瞧著，恐怕他們還不打算完事，我怕陳清哥心裏難過，不好告訴他。”
趙宜說“亦哥哥你做的對。咱們不用怕！清舅舅出來了，就不會再怕他們了。亦哥哥你一直在求學，所以不知道，現在清舅舅做的可好了，在咱們家的朋友裏，很有名氣，給我娘賺了不少銀子……”
劉亦苦笑著說“看來，出來的幾個，就我，還在花著姑母的銀子，用著姑父的關系，卻……”
“呵呵，你就是我祖父說的，狼群裏出的狐貍……”
劉亦大笑。
趙宜說“亦哥，你可別有壓力。其實，知道你考上秀才，我祖父高興的都喝了一杯呢。說：誰說我家都是粗人！將來還會出狀元呢！”
劉亦說“宜妹妹，哥哥明白，哥哥並不迂腐……”
————陳鳳若在跟嫂嫂說話，說著自己生孩子的事，賺銀子的事，趙煊受傷，陳之瑞受傷，趙宜差點受傷。
“這裏是趙煊受傷，那邊是瑞哥兒和小興也躺著，真把我嚇死了……當時想，我丈夫要沒了，瑞哥又出了事，我怎麽跟你們交待啊！後來，好在都沒事。”
“瞧你！自己嚇自己。我聽說了，都沒你緊張。在西北，受傷那不是經常的事嗎？”
“嗯，您要給瑞哥補補，流不少血呢。”
“哎。”
“哦，一會兒我還要跟哥哥說，那甘肅柳家，那麽牛嗎？你沒看到柳十三，嗬，那叫一個狂！李嘯峰就跟我宜兒說了幾句話，她就下死手。什麽賤貨！讓我狠狠的給臉一鞭子，不毀容也差不了多少。哼！”
“甘肅那邊，你哥哥有朋友。回頭打聽一下，聽說柳家是有財有勢的。打聽清楚了，咱們得有準備。”
“嫂嫂，就是這話！你們來簡直是太好了。哦，嫂嫂，我這些年，跟一個好朋友，可賺不少銀子！當初我嫁到京城，哥哥把大半家產都讓我帶來了。現在我日子過得這麽好，當然要幫哥哥，你們過得好，我才踏實。你們住的那個院子，就是給哥哥的。回頭把名字給哥哥換過來。”
“那怎麽行？你哥哥肯定不同意。”
“所以我不跟他說嘛，你是嫂嫂，柴米油鹽的歸你管，你也知道，在京城生活多麽不容易。您看，之瑞的職位落實，就要相親了，之華成親。之珊要學習要打扮，之珀要上學交友，哪一處不是銀子？你手裏的那些，留著慢慢用吧。等我哥哥職位定了，日子就慢慢好了。”
嫂嫂想起之珊“聽說你這個有個王大夫不錯？回頭給之珊瞧瞧。這丫頭，是我的心病啊。身子不好，弄得性子有些……你哥哥看不上她，總說她，可一個女孩子，總被父親說，能過得好？”
“這個容易，一會兒，讓王平給她瞧瞧就是。王平雖然沒什麽名氣，但踏實得很。行就是行，不行也不逞能。前幾年侯爺……這些年，都是王平照顧侯爺的身子，可好呢。”
————花廳裏，桌子上擺著點心茶水，兄弟姐妹，衣著靚麗，青春正茂，談笑之間，映照著一番世間繁華。
趙宜看著，心底的滿足感，就別提了。
這一切，是我，是我做成的！
她挨個的看著，看到了陳之華的鞋……
轉眼看陳之珊，陳之珊卻在看陳清，她太意外了。眼前這個幹凈又好看，風度翩翩的陳清，就是那個假姑娘倒黴蛋兒？
不由得走過去“清堂叔，你怎麽會在這裏呀？”
陳清對陳之珊就沒好印象，小小年紀，就刻薄，自己礙著她什麽事？每次見面，她都要損個幾句，那麽小的年齡……
但陳清人很溫和不會給她難堪“之珊，堂叔幾年前，就來到京城了。”
“是來趙府投奔我姑姑的嗎？”
“是。”
“哦，我姑姑嫁得好，照顧一些窮親戚，倒沒什麽。只是，你和叔伯母出來，大伯伯可是不知道呢。聽說，還四處找來著。”
她觀察著陳清的臉色，果然，提到大伯，陳清臉色不好。
“哎呀，姑姑接濟一下親戚，倒也沒什麽。只是，你……”
“怎麽了？”趙宜過來了“珊表妹，你跟清舅舅說什麽呢？”
“我們姓陳，自然是想說什麽，就是什麽！”陳之珊輕挑的說。
“都姓陳，也有長輩晚輩一說。剛才，雖然沒聽到說什麽，但我看到表妹的表情，可不像是對長輩說話的樣子。要不然，我去問問舅舅，清舅舅有什麽事，是需要你來問詢的？”
陳之珊又一次被趙宜擠兌的除了哭沒辦法，她狠狠的瞪著趙宜。
趙宜還真怕她現在不管不顧大哭起來，於是就說“珊妹妹，今天是你第一次出門交際，以後機會會很多。有些話，是心裏想想，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口的。有的事情，是與你無關，就不聽不看不說不討人嫌的。”
陳之珊，交際的機會太少，現在真不知道如何應付。轉身又走了……
陳清說“宜兒，清舅舅並不在乎她說什麽，表姐妹剛見面……”
“清舅舅，宜兒知道分寸。珊妹妹，跟華表妹，不一樣。”
陳清點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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