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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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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映與王氏坐在上首,底下站著幾個膚白美貌的小姑娘,個個臻首娥眉,看著十分柔順。

若水園中光是屋裏伺候的丫頭就有五個了,王氏要再添人,自然不是突發奇想,覺得蘇映使喚人不夠了,而是要給她未來的丈夫準備通房丫頭。

府中的柳姨娘就是王氏的陪嫁丫頭,全家老小的身契皆在王氏手中,蘇質另還有幾個服侍的人,也是王氏選的人,只不過未有生養,所以沒有擡做姨娘,蘇質對她們也不甚看重。

蘇映從未想過自己能開特例,在這個社會,要是女子到了年紀不成婚,那麽只有兩條出路,要麽出家為尼,要麽在家中呆到老,為人嫌棄。

而若是嫁作人婦,則必不可傳出嫉妒名聲,否則連累家門不說,自己也很可能落不下什麽好,至於男人的甜言蜜語嘛,蘇映在心中輕嗤一聲,她上輩子可是見過太多例子了。

在一夫多妻違法的時代,在自由戀愛盛行的社會,她不知見過多少夫妻反目成仇。

那些在婚禮上發誓要相愛一生的人,到了最後,卻想盡辦法轉移財產,互相指責,謾罵詛咒,設計陷害,甚至不惜動手殺人。

蘇映聽過女人們哭訴後悔,也見過男人們抱怨嫌棄的臉,不過她也知道,其實他們想要的就只是利益向自己傾斜而已。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在一開始的時候,被身體裏短暫的化學反應所迷惑?人都是自私的,若為利益使然,那不如便純粹一點。

“母親挑的人自然錯不了,這四個丫頭既是不錯,那便都先留下看看。”蘇映掃過四人,笑著對王氏道。

她沒說什麽,王氏見此倒是低低嘆息一聲,隨後讓錢媽媽送了裝著身契的匣子上來。

蘇映收好木匣,給這四人分別取名,照例是“凝”字打頭,分別叫凝煙,凝蕊,凝露,凝絮,雖暫時都沒分等,不過卻拿三等丫頭的份例。

房裏人的事解決了,王氏心中大石落地,又操心起陪房嫁妝來。

蘇家在京城有一個田莊,還有不少田產,除此之外,王氏自己門下也有店鋪、同時箱籠裏放著當初帶過來的珠寶首飾,房契地契。

她只有這一個寶貝女兒,自然是想給她最好的,便打算把自己的珠寶首飾分出一半來,然後再去珍寶樓另外新做一些。

至於其他,王氏一開始想的是多陪嫁些良田,這樣女兒也不必太操心,只要雇上一二個賬房先生,每年收入便可無憂了。

可經了城外災民一事,她方覺自己女兒已是個極有主意的人,而且家中賬冊她從未算錯過,也沒見她因為管賬皺過眉,就又有些猶豫了。

“蠻兒再過幾月便要出嫁了,母親想著改日帶你去珍寶樓新打一些首飾,山東的幾百畝良田也都給你,你覺得如何?”王氏道。

蘇映也有些楞,前些天王氏已經把大致的嫁妝單子給她看過了,上面大到房中擺設,小到茶具香料,文房四寶,林林總總列了十多頁。

其中最貴重珠寶首飾王氏還讓她親自去點看過,真真是珠光寶氣,琳瑯滿目,另外王氏還給了她壓箱的銀子,卻沒想到她娘尤嫌不足。

“娘,哥哥還未娶妻,歷來結親,女方最看重的便是家宅田產,若是把山東的地都給了我……”

“這你不必擔心。”她話未說完,王氏便打斷道,“那些是我用嫁妝銀子置的地,我自然能隨意處置,本來想著給了你,你以後便不必再麻煩去尋,可我看你也是個有主意,便又有些猶豫。”

王氏把為難到底是給她鋪子,還是給她田產之事說了,蘇映想了想,覺得雖然鋪子不比田產來得穩妥,可是靈活度卻要高不少,便選了鋪子。

“鋪子都在江南,既然你還是屬意鋪子,那我便讓錢媽媽跟了你去,再把管賬房的人也一並劃給你。”王氏想了想,道。

“我可不敢勞動錢媽媽。”蘇映搖了搖王氏的手,“錢媽媽跟了母親多年,最是了解娘的心意,要是因著我離了母親,那我罪過可大了。”

“你這丫頭,說什麽傻話呢。”王氏嗔她,“娘的東西還不都是你的。”

蘇映到底還是沒讓錢媽媽陪房,原因也很簡單,錢媽媽是王氏身邊老人,若是跟她去了衛府,那地位就有些不上不下的尷尬。

她不願意錢媽媽受這委屈,也不想衛府覺得蘇府信不過他們,讓兩家生出隔閡,便只得辭了王氏的這份愛女之心。

定下陪嫁鋪子之後,王氏便打算離開,蘇映想起哥哥的事,又趕忙開口道:“母親,哥哥如今已滿十七,母親可有看中哪家小姐?”

說起這事,王氏倒真有些想法,想著跟女兒說說也無妨,便道:“本來是有看中幾家姑娘,不過明年朝廷就要春闈,你哥哥如今未得官身,說親總是欠了些,我便想著等明年春闈結果出來後再說。”

“原來如此。”蘇映點頭。

也不知道王家家世在母親眼中,到底算是高了還是低了。

“那母親中意怎樣的媳婦?”蘇映又問。

“自是端莊大度,既能綿延子嗣又能打理內宅,讓元遜無後顧之憂的世家小姐。”王氏許是早就想好了,蘇映一問,便直接開口道。

這樣的姑娘,京城裏有不少,王容音便是其中一個,蘇映答應幫兄長打聽,便將消息寫了,命人送去給他。

至於二人今後如何發展,蘇映也不再多管,單看他們自己心意。

畢竟即便她哥哥說動母親,可若是王家未考慮蘇家,王容音抵觸,那親事也不會貿然定下,必是要兩家都透了意思出來,男方才會派媒婆上門。

蘇知儀得了消息卻很開心,不僅在太學裏臉上時常帶笑,就連此刻與李子濟和衛奚泛舟湖上,嘴角都沒放下來過。

“元遜,你這幾日到底是遇了什麽好事,竟這樣高興?”李子濟折扇輕搖,站在船頭打趣他,“這水中的魚兒見你這癡笑,恐怕都要被嚇得脫了鉤去。”

蘇知儀一臉夏蟲不可語冰的模樣,高深道:“你們整日之乎者也的頑固不壞,哪裏懂得思慕之情的妙處,說了也不明白。”

李子濟將折扇一合,紙扇敲在手中發出輕“噠”一聲,反駁道:“要說子謙頑固不化不解風情還差不多,我卻不敢擔這名聲。”

言罷,他湊近蘇知儀,小聲道:“元遜說說看,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勾了你的魂,教你如此魂不守舍。”

蘇知儀卻沒答他,反而看了眼那邊坐在茶桌前悠然看景的人一眼,問道:“哦,子謙又怎麽了?”

李子濟與衛奚算得表親,兩家時常有來往,就說前日,他就到衛府小住了幾日。

“你是不知,衛家的丫頭們,見著子謙,那就跟貓見了魚,狼見了肉一般,兩日前一個丫頭自薦枕席,不料在床帳裏等了一晚,卻沒等到子謙回來,反而自己睡了過去,第二天一早被下人發現,小姑姑立刻就讓發賣了出去。”

說完,李子濟似乎越想越可樂,笑得直打跌,又斷斷續續道:“她們便是要行動,怎的也不事先擬個章程出來,再做些準備,竟然還睡過去了,這樣的丫頭,便是皮相再美,也不過草包美人,子謙看不上雖也正常,不過到底有些不解風情了。”

“哦,還有這樣的事?”蘇知儀自然不希望衛奚在成親前收人入房,不過有丫頭這樣大膽他卻是沒想到的。

衛奚放下手中清茶,撩起眼皮看了二人一眼,雲淡風輕道:“這樣輕佻不知自重的丫頭,合該打發了出去,無逸要是覺得可惜,我倒可以回府問問管家,看那丫頭到底賣到了何處。”

旁邊的書硯見自家公子嘴這樣毒,忍笑忍得辛苦。

那丫頭原是蘇姨娘身邊的,上次便在老夫人忌日時行過勾引之事,因著情況特殊,公子沒有稟告夫人,可這樣的人公子也容不下,便在房中燃了一段香,又在書房坐了整夜。

因著這丫頭的下場,公子身邊近日倒是清靜了許多,這才有興致與二人出來游湖。

“子謙竟這樣狠心。”李子濟嘆息著搖頭,“也不知以後哪位姑娘能將你這朽木化成繞指柔,也讓你嘗嘗求而不得的滋味。”

說到這,他想起與衛奚結親的正是蘇知儀的妹妹,又扇子一敲頭道:“瞧我這記性,竟是忘了子謙已是有主之人,罪過罪過,我自罰三杯。”

他端著酒杯喝了,蘇知儀也放下手中魚竿過來,坐下,神色莊重道:“子謙,舍妹雖是有些女孩兒家的小性子,可心地實在不壞,還望你看在兩家交好份上,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太過冷落她。”

衛奚端著茶杯轉頭,笑道:“蘇府的家教我自是信得過的,元遜既這樣說了,我自然會好生待她。”

蘇知儀見他說話時眼中無一絲情意,也知自己妹妹恐怕芳心錯付,然這樁親事是妹妹自己強求得來,如今能得衛奚這樣保證,已是看在兩家的關系上了,便也默認下來。

不過蘇知儀此時也沒想到,以後的某一日,兩人關系會調轉過來,讓他跌破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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