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討厭替代品，就像他討厭迪克·格雷森，討厭哥譚的陰雨天氣，討厭童年威斯利手中的皮帶一樣。

他討厭他在潛進泰坦塔的時候發現他們立起迪克的雕像，討厭發現替代品完全繼承了迪克的好人緣，這就是在向全世界宣告，只有他，第二代羅賓，是有多麽糟糕。

他尤其討厭自己在用拳頭給予替代品教訓時，所有事情都被迫停止了。替代品在他面前呻.吟，傑森只要再給他幾下，他就會失去意識，最後變成一堆爛肉。

在這個關鍵時刻，傑森變成了一只幽靈。他無法接觸到現實世界。在從自己的墳墓裏爬出來，如同一只喪屍在人間游蕩後，他又成了誰也看不見摸不著的幽靈。

真可笑。

那只叫貝斯特的貓所說的事情，傑森一件也不相信，更不會聽白貓的話，去替代品跟前搖尾乞憐。他所作的行動不過是為了恢覆自己的人類身份，然後繼續之前的一切。

他的第一對委托人是犯罪巷的一對幽靈夫妻。這世界就是一出黑色喜劇，一個諷刺笑話。傑森經歷了這麽多，對蝙蝠的一切都抱有能將所有人燃燒殆盡的覺悟，而他的第一對委托人就是布魯斯·韋恩的爸爸媽媽。

不用提醒他，這對老夫妻是怎樣看著傑森作為一個失去理智的小賊撬走了蝙蝠車的輪胎，從此開啟他以前並不幸福，後來同樣悲慘的一生。

他願意接受他們委托唯一的理由就是，這對夫妻沒有要求他重歸蝙蝠的懷抱。他們身上的瘋癲勁兒與布魯斯描述中的那對聖人不符合。老蝙蝠的濾鏡實在是一塌糊塗。

來自韋恩夫婦的委托，傑森接受的第一個委托，殺了小醜，因為他讓蝙蝠、讓這座城市痛苦。

傑森當然會接受，他求之不得。

傑森策劃了一出經典的戲劇，與他原本的設想有點差別。托馬斯與瑪莎不接受對蝙蝠的所有相關人員造成傷害，提摩西有幸得到了庇護。

他不喜歡他們把他看作是一個需要關愛的孩子，因為傑森知道這份愛是由布魯斯身上延續下來的，他們愛他，因為他是布魯斯的孩子。

但傑森不再是了。他直到死前的最後一秒都確認布魯斯愛著自己，可是在傑森襲擊提摩西後，他放棄了身為家庭成員的資格。

幽靈傑森在哥譚攪動風雨，他將東區的毒.販收歸手下，敢膽違逆他的人，第二天就會失去副手的腦袋和私藏的軍火。他不介意毀掉所有人的生意。

他緊咬黑面具不放，等著他把小醜弄出來。他的戲劇裏，那醜角是最佳道具。

最終的舞臺上，站著他、布魯斯和替代品三個人。至於小醜，那咯咯怪笑的尖叫雞正被他攥在手裏。

“你要幫我？”他惡意地笑了，“不如這樣，替代品和小醜二選一，一個死一個活，你要怎麽做？”

他看見蝙蝠俠的嘴唇在顫抖，傑森覺得沒意思極了，“是的，顯然，你會選替代品。因為他是你完美貼心的小助手。”他把槍口朝向小醜的太陽穴，“那就換一個。”

“我和小醜，你選誰？”

世界在靜止，又或者在旋轉，反正，它不正常。

傑森在布魯斯向他擲來蝙蝠鏢的那一刻化作幽靈，任由飛鏢穿透了自己的身體，釘在他身後的墻上。與此同時，他的子彈從小醜左邊的太陽穴貫穿至右邊的太陽穴。

幽靈露出一個狂妄但難看的笑，“你不會真以為我會讓你選擇吧？小醜今天必須死在這裏，不管你選誰！”

他在布魯斯和提摩西同時朝他進攻時擋住了羅賓的長棍，布魯斯趁機去檢查小醜的屍體。

他看著替代品，多米諾面具擋不住那小孩的憤怒。傑森扼住他的喉嚨，“你沒資格勸我，替代品。”他冷漠地道，“他選了小醜，而我們都知道，如果放在同一天平上的人是你或者夜翼，他的選擇會有不同。”

他手上的槍被蝙蝠鏢堵住炸開，幽靈輕飄飄地從窗戶裏落出去。他不再是歸來的紅頭罩，死在爆炸中的二代羅賓對著提摩西露出笑容，“我等著，我等著你變成和我一樣的那天。”

“不會有那天，”提摩西說，他反駁道，“我不是你，不是你這種自怨自艾、看不見別人關心的家夥！”

“隨你怎麽說。”二代羅賓消失在風裏。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見過他。他像是放棄了哥譚，連帶手下的地盤都懶得管束，偶爾有他的消息，也是來自遙遠的海外。

提摩西沒有告訴其他人，中途傑森回來找過自己一次。

頭上頂著一對狼耳朵的青年坐在提摩西安全屋的沙發上，黑暗中他的煙頭明明滅滅，紅色光點仿若游螢。

他在看一本書，視線過於黑暗，提摩西沒有佩戴附有夜視功能的面具。他手無寸鐵，一身普通人裝束站在自己的安全屋裏。

他警惕地壓低身體，“你來幹什麽？”

年長的那個隨手把煙頭扔進他的咖啡杯，“好久不見，替代品。”他還是沒有放棄這個令人惱火的代稱，“你不是正在追查我的線索嗎？”

提摩西一時啞然，他確實在追查傑森，但家裏所有人都在追查他，提摩西與其他人不同。他懷疑傑森和他手上的某個案子有所關聯。

傑森將書倒扣在桌上，他又點了一根煙，打火機引燃的那瞬間，火光照耀著他藍色的眸子，“你有天賦，我能接受和你合作，但是你得聽我的。”

“我倒不是很想和一個自大偏執狂合作，”他悄悄捏緊了桌底下抽出來的甩棍，“如你所說，我比你更好。而你只是一個尋求關愛、對自己過度補償的混蛋。”

“真高興你有如此認知。”傑森慢條斯理地把第二根煙摁滅在桌上，碾了兩拳，“這樣我就可以安心——”

他一拳砸到提摩西臉上，“揍你這個不懂禮貌的小鬼了！”

漆黑的臥室宛如龍卷風過境，所有脆弱的擺件都掃到地上，變成紮人的碎片。提摩西在黑暗中靠墻坐下，用一次又一次深呼吸緩解自己的疼痛。

他的嘴角腫了，滲出血絲。這是傑森的惡意打擊，因為提摩西懷疑他和最近的黑幫動亂有關。作為報覆，提摩西狠狠踹了他的胯.下，小心眼地希望他會痛到流出眼淚。

他的手碰到落到地上的一本書。那是傑森帶來的書，狼狽的年長者忘記把它帶走了。

提摩西摸索著打開燈，看到了那本書的名字《飄》。他倒是沒想到大壞蛋紅頭罩會看這個。

提摩西翻開書，這本書已經被主人閱讀過很多次了，書頁邊上的空白有鋼筆做出的批註。

有時候，當你閱讀一個人留下的字跡，當你閱讀一個人的讀書筆記，你就是在閱讀一個人。

提摩西不願承認，他就像裏梅爾·格列佛，走進一個個荒謬的國家，了解一些與自己印象中完全相反的事物。

他和傑森並無交集。盡管他曾對著二代羅賓的畫像發誓自己不會令他失望。

他了解的是二代羅賓，是布魯斯身邊啾啾啼叫的小鳥，也是紅頭罩，是瘋狂暴力的違約者。他了解的唯獨不是傑森·陶德，藏在層層面具下的那個年輕人。

提摩西喜歡研究謎題，他將這本讀書筆記當作一個謎面，試圖找到答案。他見識到了全新的傑森，敏感、悲觀、富有同理心，極端、憤怒、將他人的仇恨當作自己的仇恨。

當傑森第二次找到他，拿回那本《飄》，同時邀請提摩西和他共事時，提摩西依舊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你在嫉妒。”他這樣說，面前的男人表情朝更不友好的方向滑去，“你嫉妒我是受關愛的那個，認為我奪走了你的一切。可是這不是事實，你就像一個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小孩，用哭鬧吸引大人的註意力，試圖用惹怒他們的方式重獲寵愛。”

他不該這樣，但是傑森對待他也從來不曾手下留情。提摩西在和他對戰的過程中總是下意識收手，而傑森則會抓住這個機會重創他。提摩西上次斷掉的肋骨還在隱隱作痛。

他冷漠地道，“你幼稚得可笑。”

“聽起來你對自己信心十足。”傑森涼涼地道，“讓我告訴你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男孩兒。”

他走近提摩西，兩張怒氣沖沖的臉幾乎撞在一起，像一幅滑稽的油畫，“你以為自己是特殊的，其實不是。所有人、所有羅賓，除了迪克，在布魯斯心裏都只不過是替換品。你是我的替代品，而我是迪克的替代品，我們的存在就是為了填補他的空缺。”

男人英俊的臉上露出譏諷的表情，“總有一天你會對他沒用，然後就會有下一任來替換你。哦，對了，不是總有一天。”他浮誇地恍然大悟，“早就已經是了，他招募了一位女羅賓，一個金發妞兒，不是嗎？”

提摩西忍無可忍地一拳揮過去，“閉嘴，混賬！”

他們廝打在一塊兒，基本上拋棄了布魯斯教授的技巧，如同兩個沒有受訓的普通男人在地上翻滾。

拳頭與肉不斷碰撞，他們擠在一起，撞倒了桌子茶幾，踢翻了沙發。

傑森把提摩西按在地上，他掐住提摩西的脖子，手指鐵鉗般收緊。

提摩西以為自己會又一次遭遇瀕死的危機。

“我玩夠了。”傑森說，他臉上的淤青開始漸漸發紫，室內的燈在他們的打鬥中碰到了開關，屋內只有窗外的月光，如霜雪般落在地上。

“我想到一個新主意。”他跨坐在提摩西身上，脫掉上衣。某一個恍惚間，提摩西以為阿波羅來到了人間。

傑森的手順著提摩西的喉嚨滑下去，掌心粗糙的繭子像是把人架在火上烤，隱隱發燙。

他吐出一口氣，漠然地道，“希望你能給我帶來一點樂子。”

作者有話要說：  假設馬丁提桶看IF線提桶

馬丁提：哇哦

馬丁桶：哇哦

馬丁桶：……等等，他們為什麽會搞到一起去？

馬丁提：這不應該問你嗎？而且我們為什麽沒有搞到一起去？

此時此刻

交換世界提桶

交換世界提：八爪魚離我遠一點！

交換世界桶：嘻嘻嘻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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