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摩西很難說清楚自己的心情是羞憤更多，還是無力更多。

同時他很難理解，那天他和傑森是如何走到那一步的。

他們的關系朝某個危險的方向滑落，而提姆無能為力。

傑森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找到他，試圖勸說提摩西加入自己的行列，或者只是單純的諷刺。在兩人大打出手後，他就會在一片狼藉中放肆地騎他，用完就走，毫不留情，就好像提摩西只是一根恒溫的小玩具。

可能在傑森眼裏，提摩西確實只是一根比較好用的玩具。然而提摩西沒辦法向任何人傾訴自己的苦悶。

甚至，偶爾在夢中，他會忍不住回味。傑森纖細緊實的腰身摟在懷裏時的手感，他坐在提摩西身上時柔軟的胸口正對著他的臉，還有他眼睛裏飄的那層霧。他總是倔強地擰眉，不肯出聲。

每當提摩西從這樣的夢裏驚醒，他就會意識到，情況已經越發不受自己控制。

他嘗試過遠離傑森，不去關註他，也不回應他的挑釁。而傑森仿佛理解了他的想法，他們默契地越走越遠。

直到提摩西在一次單人任務中被對手捉住，他被扭送到他追查的黑幫首領面前。他在那裏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傑森，他坐在首領旁邊的那組沙發上，漫不經心地搖晃杯子裏的冰塊。捉住提摩西的人是他，該死的，他要做什麽？

傑森的眼神輕飄飄地掠過提摩西，他在加冰的杯子裏倒滿伏特加，對首領舉杯，“恭喜你捉住這只小鳥。”

提摩西咬緊牙關，他腦海裏掠過無數瑣碎的想法，不斷整合。但他沒有說出來，他只是在被押走的時候最後看了傑森一眼，傑森沒有看他。

逃出來的過程比提摩西想象中要簡單。除了原有的守衛，沒人追捕提摩西。他隨手撿起某個倒地守衛的耳麥，入侵他們的通訊頻道，並不意外地發現有人截斷了兩邊的通訊。

他沒有向傑森道謝，也沒機會道謝。他到最後都沒弄清楚傑森想做什麽。

他們之間的交流又斷裂了很久，直到某個提摩西精疲力竭的夜晚，傑森出現在他家的窗臺上。

他嘴角帶著淤青，肩上有未縫合的撕裂傷。他從窗臺上跳進來，帶著硝煙與泥土的氣息。

提摩西有將近五十小時沒有挨過枕頭，偏頭痛折磨著他。再過十幾個小時他眼前會出現幻覺，小蝙蝠會手拉手在他頭頂打轉跳舞。

情況很糟糕。

而最糟糕的是，現在他昨晚剛夢到的人正坐在他身上準備狠狠騎他。

毫無疑問，做完他就會失去意識，提摩西並不懷疑自己會在醒來後遭到傑森的嗤笑。他除了矮又要被冠上弱雞之名。

他不能上當。

他才不上當。

而傑森只是坐在他腿上扭了扭，陡然收緊的腰肢興奮到發顫，“嘁，”他露出捕食者的危險笑容，“害怕了嗎，鳥寶寶？”

操。

那根神經崩斷了。

提摩西把傑森壓向自己，兇狠地咬上他的嘴唇。

在我暈過去以前，我要讓你哭出來。他陰狠地發誓。

提摩西再次醒來是十五小時後，傑森已經不在他的安全屋裏了。提摩西的醫藥箱被翻出來，某人粗暴地扯走了大半藥品。

一股香氣攥住饑腸轆轆的提摩西，他扭過頭，發現餐桌上留下的一份千層面。廚房有使用過的痕跡，這是傑森做的。

提摩西坐在餐桌前，慢吞吞吃完了桌子上的千層面，味道比他想象中要好。

以那份千層面為開端，傑森與他的距離又逐漸拉攏。他每次離開前都會給提摩西留下一份食物，有時候是他自己做的，有時候是叫的外賣。

偶爾提摩西從浴室出來，還能看見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傑森只穿了長褲和圍裙，用手指蘸辣醬嘗味道。提摩西有一種上前從後面抱住他的沖動。

他沒有，他只是坐在沙發上，假裝不在意地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工作。

傑森在嘗試回歸家庭，他似乎是接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任務。他過來找提摩西的時候常常能看見身上非人的部分，柔軟的羽毛，細密的鱗片，滑溜的觸手。提摩西最喜歡的是毛乎乎的獸耳，輕輕咬住的時候，他會緊張到微顫。

在某次針對哥譚的大事件裏，蝙蝠俠陷入危機，而其他所有人都脫不開身，自身難保。

戴著紅色頭罩的男人從天而降，宛如神兵。他背著蝙蝠俠沖出了即將爆.炸的火場。

那是一場大戰，即使有傑森加入，他們依舊贏得艱難。提摩西在戰場收尾的時候看見傑森，他累極了，盤腿坐在墻角。他的頭罩摘下來，露出因汗水濕透的黑發。

多米諾面具遮住他的眼睛，但提摩西知道他在閉眼假寐。他走過去，將自己的披風卸下來蓋在傑森身上。其他人還在各自忙碌，提摩西坐在傑森旁邊，將他的頭往自己肩上撥了撥。

傑森沒有拒絕，他像是真的睡著了。

迪克匆匆走過來，還沒來得及開口。提摩西將手指比在唇上，無聲示意。

安靜，他在休息。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提摩西接到了迪克的電話。

“你和他是怎麽回事？”家族長兄反應過來自己語氣不好，連忙改口，“我是說，你們好像在我們知道的地方以外還有交流？”

“沒事，我很安全。”提摩西壓低聲音，他身後的床上，傑森裹在被子裏酣睡，仿佛一條大號的毛毛蟲。這是他第一次留在提摩西這裏過夜。

“不用擔心。”提摩西解釋說。

“好吧，私人空間，對吧？”迪克尷尬地道，“你和陶德現在是，嗯，什麽關系？”

他們算什麽關系呢？正經來說，應該是炮.友，或者床.伴。但是提摩西發現自己不想僅止於此。

“我不知道。”他說，“暫時。”

他覺得時間還有很多，足夠他慢慢計劃。當然，每個人都是這麽認為的，這是命運的誤導，為了捉弄他們這些猶豫不絕的人。

提摩西認為還有時間去確認他們之間的關系，布魯斯認為還有時間去修覆他們之間的感情，迪克認為還有時間去承擔身為兄長的責任。而死亡從不會因為顧忌他們的想法而停下腳步。

在傑森死訊傳來時，沒有人相信這是真的。布魯斯確認了地點，打算直接開蝙蝠車過去。不管傑森是活是死，至少要把他接回家。

提摩西也跟去了。直到真正看見那人的屍體前，他都心存僥幸。

熟悉的面孔把他的僥幸徹底打碎了。布魯斯抱著傑森的屍體上了蝙蝠車，傑森的身體放在後排，男人坐在駕駛座上，背脊挺得筆直。

他好像渾不在意，好像沒有任何事能傷害到他。直到提摩西發現他死死攥成拳頭的手，他才意識到，他在哭。

蝙蝠俠在無聲無息地落淚，為了不讓其他人發現端倪，他甚至不敢動作，生怕某一個情緒起伏就會打破強撐的平靜，讓他像瘋子似地摧毀眼前的一切。

傑森的葬禮，布魯斯·韋恩、理查德·格雷森和提摩西·德雷克都不能參加。他死而覆生後沒有恢覆自己的身份證明，傑森在這個世界上是一個黑戶。所以他們不能，也沒資格去參加他的葬禮。

提摩西知道他們還是去了，喬裝打扮，站在最外圈，偽裝成碰巧路過的樣子。

提摩西帶了一束白玫瑰，輪到他上前獻花時，棺材板動了動。提摩西的腳步停頓下來，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掐緊白玫瑰的花莖。

一下、兩下、三下，聲響沈悶。提摩西扔掉手中的花束，發狂似地搶過身邊人的鐵鍬，不顧牧師的阻攔把棺材板撬開。

藍眼睛的男人躺在裏面，還在用腳蹬自己的棺材板，見到提摩西，那雙眼睛得意地彎起來，“好久不——”

他話沒說完，提摩西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摁回棺材裏，他上前一步擠進去，撐著棺壁狠狠親他，恨不得讓這沒良心的家夥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聽到布魯斯和迪克正在向牧師和其他工作人員解釋眼前的場景。無所謂了，提摩西想。

他是他的。

傑森搞不懂提摩西的心理狀態，他自己的內心情況就覆雜得讓人搖頭，更沒心思去理會提摩西的那點小心思。

但是明確知道的有一點，在他從棺材裏被提摩西撬出來後，提摩西的安全屋對他開放了。

這句話的意思是，提摩西把安全屋的鑰匙給了他。

雖然平時他開鎖撬門，黑掉提摩西安全屋的安保系統也相當順手，不過有了鑰匙，還是更方便一點。

他才發現，這只看著乖巧的鳥寶寶內心深處有比他們更陰暗的偏執一面存在。他們兩個之間，一般傑森才是主動上門的那個。但他假死後，他們兩個的第一次是提摩西主動鎖上了臥室的門。

他臉上沒有了之前那種又羞又憤、或者幹脆放棄掙紮的表情，他的十指纏進傑森的指間，將它們固定在任意一個他指定的位置。他不再掩飾自己的著迷，在傑森的皮膚上留下痕跡時會低聲呢喃，“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你哭出來的樣子比之前順眼多了。”

傑森放出來一個小怪物，但是他發現得太晚了。

提摩西從不對傑森訴說愛意，傑森也絕不承認自己對他有絲毫感情。

在床上他們也要打架，最和平的時候是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傑森的腳搭在提摩西的腿上，自己抱著一大桶爆米花一個人吃。然後提摩西會把他拉過去，從他的嘴裏搶走爆米花。

他們不說情話。傑森總是嘲笑提摩西的身高和體力。他會惡意地戳著提摩西的肩膀，說沒人能受得了他這個小變態。

提摩西不再上當了，他只會淡淡地瞥一眼傑森，然後平靜地諷刺他也好不了多少。

傑森都快忘了最初是因為什麽，大概是在推特上刷到的視頻，大概是和布魯斯又吵了一架。他趴在提摩西的床上，懶洋洋地隨口一問，“我們要不要去拉斯維加斯結婚？”

他真的只是隨口說說，提摩西也沒有別的表示。說完這句傑森就埋進枕頭裏睡著了。

他半夜被提摩西搖醒。他不耐煩地瞇起眼睛，隨時準備踢提摩西一腳，而提摩西只是把傑森的衣服扔給他，“直升機準備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出發？”傑森的大腦還沈浸在剛才短暫的睡眠中，“出發去哪裏？”

“拉斯維加斯。”提摩西說。

他見傑森的臉色依舊茫然，好心提醒，“現在過去，能趕上第一個去結婚登記處登記。你可以在布魯斯起床前把我們的結婚許可發給他。”

他又問，“你是想在當地預約教堂，還是另找地方？”

“隨便吧。”傑森打了一個哈欠，開始往身上套衣服，“能把布魯斯氣死就行。”

提摩西低頭，在手機上操作幾下，“那就在那裏留一周左右，教堂我們可以慢慢看，我請了一周假，這周布魯斯要代替我在公司坐班。”

他將一個滑溜溜的東西套在傑森的無名指上，湊過來親吻他的頭發，“走吧，我們要快點出發。”

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吧，三個平行世界，打得最兇的這對才是最先結婚的！

當馬丁提桶還在宇宙地球異地戀時

當交換世界提桶還在講相聲時

IF提：我們結婚了

IF桶：結婚許可發給老頭了

其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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