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與植物之間的體型轉換很好用，用來在不知情者面前脫身更好用。

史蒂芬妮和卡珊德拉在他們之前租住的房子裏，傑森沒有回去。他什麽都沒帶，只拿走了佛耶的槍和提姆給的手機。

他知道當他下一次出現在女孩們面前，他很可能會獲得一對黑眼圈，不過那也是未來的事情了，對吧？

當他踏上喜馬拉雅山巔，他頭頂的含羞草消失不見。史蒂芬妮和卡珊德拉幫他完成了任務，把含羞草帶去了霍奇納探員和海莉的覆婚現場。

“不帶大黑大藍玩”聊天群改了名字，變成“哥譚在逃含羞草今天被捉住了嗎？”。

史蒂芬妮在群內瘋狂譴責，並告訴傑森下次再見他不請一個星期的晚飯，事情是不會結束的。

卡珊德拉在她刷屏的時候會配合地發“哭哭”的表情包。表情包的可愛程度和她本人一致。

傑森離開他們後，提姆沒在群裏說過話。

他給傑森打了一個電話，而那時傑森腳踏一片狼藉的大種姓，他的老師們，指引他新生後方向的人們，全部倒在地上。

傑森現在是大種姓最後的戰士，他將繼承老師們的使命。塔利亞不是他在迷失中給予他安寧的人。達坷拉才是。

第一次見面因為傑森嘴欠把他摔倒在地的老人躺在地上，傑森坐在她旁邊，揉了把臉。他的本意是過來看看大種姓有沒有辦法對付貝斯特的魔法。現在看來，他來得還是晚了一些。

要是沒有貝斯特的任務，他也許能趕上大種姓毀滅的餘波。可是從另一方面看，沒有貝斯特的任務，他現在就在哥譚和蝙蝠們作對，未必會回到這裏。

手機在這時候響起來。傑森看了一眼，是提姆的電話。他在佛耶面前掛過一個提姆的電話，再掛一次電話，小偵探可能會在某次傑森變成毛茸茸小動物的時候，把他關進印有紅羅賓標志的籠子裏。

“嘿，鳥寶寶。”

提姆在電話那頭沈默了一下，“我沒想到你還會接我的電話。”

“當然，”傑森故作輕松，“我還欠你們一個星期的晚餐呢。”

“史黛氣瘋了。”提姆說，他過了一會兒，坦誠地說道，“我也是。”

傑森很擅長和不坦誠的家夥們打啞迷，在猜忌中隱瞞自己，摸索對方的心思。這是他在犯罪巷的流浪生活中學到的，別人給予他什麽，他便還回去什麽。

提姆在這件事上向他坦誠，所以至少傑森要回應給他同等的東西。

“我很抱歉，但是有些事需要我去做。”傑森抓抓頭發，難以措辭，“我……提姆……我是說，你知道我對佛耶開槍了吧？我以為你們會很在意這個。”

“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在意，”提姆強調道，“我不是布魯斯，史蒂芬妮和卡珊也是。”

他懊惱地嘆氣，“你以為我們不殺人都是因為B的教導嗎？不是！史黛出道是為了擾亂她爸爸的犯罪計劃，她不做殺人的工作。卡珊不殺人是因為她不想這麽做，她太溫柔了，會為奪走一個人的生命在夜裏驚醒。”

“那你呢？”傑森說，“我想知道你的理由。”

提姆吸氣，又呼氣，傑森給足了時間讓他做好心理準備。最終，提姆說，“我不想永遠做這份工作。”

“我是主動找到B，要求成為他的助手。”

“你……”

“聽我說完，”提姆打斷他，“你不在那裏，沒看到一切，失去你以後，一切都變了。B……他，他在很危險的邊緣。我只是希望攔住他，讓他回歸正軌。”

“然後我留到了現在，因為哥譚、地球不是即將爆炸，就是在即將爆炸的路上。我不想這樣。”

提姆說，著重重覆，“我不想這樣。我內心有一部分迷戀現在成為制服警察的成就感，但更多的，我想過正常生活，上大學，做小組作業，和沒學過黑幫心理學和凝膠炸彈配比的普通人交朋友。”

“然後和你喜歡的人，住在二層小洋房裏，養一條狗？”傑森打趣道，“對不起，我漏了兩條，還有你的寶貝咖啡機和筆記本電腦。”

“你被自己的責任感困住了，提寶。”傑森說，“你滿腦子都是為他人奉獻自己。我以前沒說錯，你就是耶穌在世。”

提姆惱怒地哼了一聲，“別這麽說我。總而言之，這是原因之一，一旦我越界，我就再也不可能回去過正常生活。你能想象一個用槍的殺手在教室裏上課嗎？大學教授會說，那位冷酷的殺手，請你上臺來分析一下《威尼斯商人》。”

“你在打擊我的文學夢。”傑森嚴肅地說，“我恨你。”

提姆禮貌地回敬，“希望你能保持這個心情久一點，我受夠你的反覆無常了，文學少女。”

他們之間保持了一段時間和諧的安靜。傑森在導師們的屍體中間站起來，“我們還是朋友？”

“朋友。”

“你沒和迪克告密？”

“沒有。”

“我和布魯斯你選誰？”

“……誰有道理，我站誰。”

“好吧，別說了，我知道了。”

傑森彈了彈舌頭，“等下次見面，你就告訴迪克關於我的事情。看大藍自願當傻子被我們耍了這麽久，我找回了十歲那年和輪胎一起賣出去的良心。”

“我應該對你們兩個人說一聲恭喜。”提姆說，他看出了對面想要掛斷電話的意圖，“記住，我也很生氣，一周晚飯必須要有我一份，我還要別的特殊對待。”

傑森低低地笑，“你居然在吃醋，卡珊和史黛激發了你的競爭意識嗎，小寶貝？”他流氓似地吹口哨，“會有的，驚喜，專門為你準備。”

“我錄音了。”提姆鄭重其事地道，“我等著。”

“那麽，下次見。”

“下次見。”

***

哥譚近些日子陰雨綿綿。這座海島城市少有陽光燦爛的晴天，連綿陰雨讓天空沈沈壓下來，底下的人會有喘不過氣來的錯覺。

在這種日子裏，即使是奔波在城市各處的義警們也會心生消極。打擊犯罪的日子永遠看不到盡頭，他們就像古時拉船前行的纖夫，用等同於千倍萬倍自身重量的纖繩在自己的肩頭磨起厚厚的繭。

小醜的失蹤使得事情走向了壓抑而又詭異的方向。這瘋子的每一次出逃都是為了精心準備他的了狂歡，誰知道這回他的海藻腦袋裏會想出什麽主意？

“我得說，可能我們的含羞草王子離開這座城市是一個好主意。”史蒂芬妮說，她叉腰站在一個有遮雨棚的陽臺上。她的制服防水，但淋雨的感受還是不太好。

提姆把她往裏擠擠，讓自己也躲在遮雨棚下，“我情願他別回來，我不想讓他和小醜再碰面。”

“保護。”卡珊德拉說，她是唯一一個站在雨裏的，直到史蒂芬妮把她也拉進遮雨棚底下，“Red像一只充滿保護欲的鳥媽媽。”

“我以為這個詞只會用來形容迪克。”提姆嘀咕道。

史蒂芬妮不搭理他的抱怨，向城市邊界線遠望，“下雨，小醜，還有躁動的黑幫，我真誠地希望在這段時間結束後我能有一個休假。”

“你們上次已經出去過了，”提姆提醒道，“帶泳池的二層小別墅，匡提科，同行的還有一個黑發藍眼的帥哥。”

“是的，有空姐在飛機上試圖和他調情，但是因為他不是一個小甜心，所以下飛機她就沒聯系過他了。”史蒂芬妮煞有介事地點頭，“不過提醒你，Red，那是三個月前了。”

“時間過得很快。”卡珊德拉說。

“閑聊時間結束。”芭芭拉在通訊裏說，“你們還有兩個區需要去轉轉。”

“你們在背著我聊天？”迪克在公用頻道不敢置信道，“為什麽我總是會發現自己在小團體以外？”

史蒂芬妮沖另外兩人無奈地攤開手，“走吧。”她向前沖刺，躍進雨中。

夜巡結束是淩晨三點左右。提姆、史蒂芬妮和卡珊德拉沒去韋恩莊園過夜，他們去了提姆的安全屋。

提姆剛踩在自家的窗戶沿上，就發現了屋裏的動靜。擅自進到他安全屋的人完全沒想著掩飾，他就大大咧咧地闖進去，在他的餐桌中央擺了起碼一百美元的垃圾食品。

電視在播放家庭肥皂劇，闖入者背對他們坐在沙發上，抱著一桶爆米花大嚼特嚼。他的腳上套了灰色的襪子，糙了吧唧地擱在提姆最喜歡的那張咖啡桌上。

一個人怎麽能把腳放那麽高，他吃東西不反胃嗎？

“覆仇時間！”史蒂芬妮大喊一聲，撲上去，從後面死死勾住那人的脖子。

“噗啊——咳、咳！我認輸，認輸！我要窒息了，我喘不過氣了！”攪局者的鎖喉向來令哥譚混混們印象深刻。

她把闖入者的腦袋掰過來，大家都能看見他的臉。

“哇噻，”史蒂芬妮感嘆，“你現在是一個吸血鬼王子。”

傑森仰躺在沙發靠背上，因為脖子被史蒂芬妮掰住，倒轉過來看他們。

他的臉色蒼白，兩只小小的尖牙從淡色的嘴唇裏探出一點點頭。原本藍綠色的雙眼在昏暗的房間裏變成明亮的紅，那是兩顆昂貴的寶石，應該放在哥譚最頂尖的拍賣會上，作為壓軸拍品。

“其實它們可以縮回去，”傑森說，“我只是看電視看得有點嗨。”

他當著他們的面，把兩顆可愛的尖牙摁回嘴巴裏。紅寶石似的眼睛眨了眨，變回他們熟悉的藍綠色。

“你不能一個人獨占薯條。”卡珊德拉說。

史蒂芬妮和傑森齊齊轉頭，提姆嘴裏起碼同時塞了七八根薯條，他像一只偷吃被捉住的倉鼠，噎了一下才把薯條嚼碎吞下去。

“那麽，你能在陽光下發光嗎？”他試圖轉移話題。

傑森的尖牙又探出來，他不得不把它再按回去，“不能，真的不能。”

他頓了下，看著另外三個人，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提出意見，“我東西買多了，你們可以把迪基鳥叫過來，他總是最能消化垃圾食品。”

“說句公道話，你才是。迪克是一只鳥，他喜歡吃麥片和谷物圈這種鳥食。”提姆說，他把手機翻過來給他們看，“鳥兒在飛來的路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此時正高高興興飛來的大哥（並不知道有驚喜在等著自己）：好耶，我終於加入小團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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