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所有大哥哥們的煩惱，和性格各異的弟弟妹妹們相處，想辦法走進他們的內心，做家庭生活中他們最有力的支撐，一起對抗強權大家長。

等到他們長大，哥哥們就會發現弟弟妹妹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團體，他們開始瞞著哥哥計劃邪惡的事情。屠龍少年終成惡龍，是的，這時候哥哥們就是封建家長一派了。

迪克現在夜巡都只能和布魯斯搭檔，這不是說不好，只是，夜翼是怎麽淪落到這個地步的。提米、史黛和卡珊的三人夜巡組合就容不下一個可憐兮兮的老大哥嗎？

因此，不難想象提姆發來消息時迪克內心的激動。提姆還著重強調要迪克做好準備，今晚有驚喜，是迪克想要知道的答案。

為了這個，迪克頂著布魯斯不讚同的目光，騎著機車風馳電掣從蝙蝠洞開出去。他都沒穿一件厚點的外套，反正他也不怕冷。

迪克是一個經歷豐富的年輕人，他是二代超級英雄裏資歷最老的那一批。這不是自我誇獎，這句話的意思是，很少有東西會讓他感到驚訝。

這個“很少”裏面絕對不包括，一打開門發現自己死去的二弟和其它弟弟妹妹們在沙發上搶披薩。

“我……你……怎麽……”迪克呆呆地站在客廳入口，他的眼眶在發熱，他真不想在弟弟妹妹們面前被看笑話的，“這是哪個超級反派的陷阱嗎？稻草人？瘋帽匠？”

“可憐的大藍，”史蒂芬妮坐在沙發上，對他嘖嘖搖頭，“他就要哭了，我為此良心隱隱作痛。”

提姆往裏面縮了縮，“他要是真哭了你叫我一聲，我閉眼睛。”

只有卡珊德拉走過去，給迪克遞了一張紙。

迪克才不管他們是不是在看戲，他慢慢朝渾身不自在的青年走過去。他每說每一句話，就感覺喉嚨裏的沙子往下沈一截。

“是你回來了嗎……你回家了嗎？”迪克哽咽地道，“傑森？”

傑森手裏還拿著從提姆手裏搶來的半塊披薩，他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迪克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好像一只委委屈屈的大狗狗。而其他人肉眼可見的幸災樂禍讓傑森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揍了狗狗的大壞人。

靠，他看見提姆在拿手機錄像了，這只小鳥完蛋了。

“如假包換，從墓地裏爬出來的本人。”傑森說，該死，他的聲音也開始發幹發澀，“提米已經給我做過DNA檢測了。”

“How？”迪克上前一步，卡珊德拉給他的紙被攥得皺皺巴巴，他變成了一只超大號的抱抱熊，把傑森整個人箍在懷裏，“……how？”

傑森的小尖牙探出來，他猜自己的紅眼睛肯定也瞪出來了。迪克的擁抱很溫暖，而且安心，能夠彌補一個浪子長久以來的親情缺失。

傑森吸了吸鼻子，他的餘光看見提姆和史蒂芬妮他們離開了客廳，把私密空間留給他們。

於是傑森放任自己擁抱回去，他極力壓抑自己的哭腔，“媽的，操他媽的，你當時為什麽不在那裏，為什麽？”

“我很抱歉，對不起，真的抱歉，”迪克把手按在傑森背上，感受掌下的生命，鮮活的、生動的、不是死的，“天吶，你回來了，我沒有在做夢，你回來了。”

“對，我回來報仇了，”傑森惡狠狠地說，眼眶紅紅，“我要把你可愛的小弟弟小妹妹們都變成吸血鬼。”

“這個玩笑太假了。”迪克哭笑不得，他擡起頭，才發現傑森字面意義上紅色的眼睛和令人印象深刻的小尖牙。

迪克的悲傷戛然而止，“小翅膀？”

“是吸血鬼陶德。”傑森面無表情地說，他故意把獠牙的長度加長，使它看起來更危險。“我要把新來的都轉化成我的眷屬，這樣他們就會是我的族群了。”

“這是你覆活的原因？”迪克磕磕巴巴，“一個吸血鬼擁有了你？”他陡然暴怒，“那個混賬是誰！沒有、任何人、可以、擁有我的兄弟！”

迪克的爆發把傑森嚇到了，同時升上來的還有受到保護的覆雜感受，“不，這不是重點。我要把提姆和女孩們變得和我一樣，這才是你要關註的地方好嗎？”

“聽我說，小翅膀，這件事很好解決。”迪克把手放在傑森的肩膀上，讓他看著自己，“你要報覆，或者怨恨，沖我來。你想讓人變成和你一樣的吸血鬼，那就轉化我，我來陪你。”

傑森突然不高興了，心底燃燒著怒火，“你在保護他們，把他們和我這個危險生物隔離是嗎？哦，你現在要做一個好哥哥了？因為在我身上學到了失敗的經驗？”他陷入情緒太深，忘了自己不是真的吸血鬼。

迪克臉上的表情因為過多的感情而失去控制，他半是在哭，半是在笑，“這是補償，傑伊。我不能讓你傷害他們，因為我也是他們的哥哥。我把自己補償給你，你想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你想要哥哥陪你，哥哥就陪你下地獄。”

“別說了，不準說話。”傑森捂住眼睛，“別拿好聽的話來蒙騙我了。迪克，你這個爛人。聽到了嗎，你這個爛人！”

“噓，噓。”迪克輕輕拍他的後背，“我就在這裏，哪兒也不去。我不會再缺席了。”

提姆妄想把自己藏在史蒂芬妮的披風下面，如果戰鬥力更強的卡珊德拉有披風，他就會躲在那裏。

妄想之所以是妄想，就是因為它不會實現。他就早做好了準備面對這個。勇敢點，提摩西。他如此鼓勵自己，在陽臺上挺直了脊背面對寒風。

史蒂芬妮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後在迪克走進來關上陽臺的門前，溜之大吉。

超級可悲，他們的感情好脆弱。提姆一個人面對眼角發紅的迪克，感覺自己像一個烈士。

迪克揉了把臉，深呼吸保持語氣的平靜，這是一個家長談話的姿態，“我以為我們之間擁有足夠的信任關系，提姆。”

他都不叫“提寶”和“鳥寶寶”了，大藍鳥羽毛都要氣掉了。提姆乖巧認錯，“對不起，這是我的錯。我利用了你對我的信任隱瞞了這件事。但是必須申明一點，我不是想看你笑話。”

“半年，”迪克有些控制不住地控訴道，“足足半年，我竟然不知道我曾經和我死而覆生的弟弟面對面吵過一架，這是會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情嗎？提姆，我很失望，非常失望。”

“沒有半年，”提姆小小聲地反駁，“四個月接近五個月。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覆活的時間到現在的時間。盡管這是我的個人判斷，迪克，但是他那會兒不適合接觸你。”

迪克雙手抱胸，提高聲音，“他會更早回家。”

“不會。”提姆的聲音理智到冷酷，“這不是合家歡電影，你剛才應該判斷出了他的想法。他現在可以接受你，但是布魯斯，不行。而我剛見到他時，他與你們的再度會面會造成崩潰。”

布魯斯……布魯斯是一個問題。他把傑森打造成了家族中的一個錯誤案例，用來教導後來者不要魯莽行事。雖然很殘酷，但提姆是對的，傑森在死前就和布魯斯陷入了難以調和的矛盾。死亡不會消解它，只會進一步催化。布魯斯在此前經歷了太多次別人的試探，超級反派一次又一次用傑森的死亡和偽造的覆生試探他。傑森想要的溫情在這些試探中被消磨了。

他們兩個人都變了，不再是對方眼中的彼此。這會讓他們對再會感到失望。

“你要面對現實。”提姆嘆了一口氣，“傑森在經歷你曾經經歷過的事情，甚至更糟。他從墳墓裏爬出來，發現家裏沒有自己的位置，殺他的兇手活蹦亂跳，而布魯斯找到新助手僅僅只用了幾個月。這看上去就像……他不被在乎，時光拋棄了他。”

“我們在乎他，”迪克厲聲反駁，“我們都在乎他。”

提姆溫和地附和，“沒錯，我們在乎他。可是他不是這樣感覺的。我們第一次見面，他恨我，因為我取代了他的位置，在他經歷慘痛的死亡後。盡管我們都清楚其中的詳情，但是在傑森的角度，這就是他的死亡對整個家族沒有任何影響。”

他比了一個手勢，制止迪克接下來要說的話，“我明白，我理解，我們都看到了那對布魯斯來說有多痛。想想吧，我們面對的是一個親手把自己從墳墓裏刨出來的男孩，除開他躺在墳墓裏的時間，他不是現在這個年齡。年輕、受創。我們需要慢慢接近他，就像接近一只貓。”

他聳聳肩膀，“你看，現在就很成功。這對你不公平，迪克，我接受你的憤怒和怨恨。我活該，但是我不後悔，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麽做。”

“你故意的，提寶。”迪克狼狽地靠在欄桿上，把頭探出去呼吸高空寒冷的空氣，“我怎麽怪你，怪你把他帶回來嗎？你們四個坐在沙發上，搶同一張披薩，這是一場美夢。更好的只有在這個場景裏加上芭芭拉。”

提姆微笑，“芭芭拉也參與了，迪克，我們是一個小團體。”

“大哥很傷心，”迪克嘟囔，“大哥很生氣。”

他呼出一口氣，堅定地說，“我要在一周之內把小醜塞回去，管他躲在哪個下水道，這瘋子不能再對傑森造成任何影響。”

提姆聲音開始緊繃，“我們都是這麽想的。在傑森和布魯斯見面前，不需要更多刺激源。”

“抓住他，揍到他半年不能脫離病床行動，不，一年。”迪克思索著，“下手狠一點，敲斷他兩條腿。”

“我不會說你的行為很暴力。”提姆點頭讚同，“但我們要先捉住他，我在考慮要不要康過來幫忙。”

“小醜肯定會提防氪星人的超能力，他會躲在有鉛板的地方。”迪克說，“我去找貓女和毒藤打聽打聽。”

“這就是我為什麽還沒付諸行動。”提姆縮起肩膀，“啊哈，到了格雷森魅力起效的時間了。”

迪克訕笑，“別在這種時候打趣我。”

他等了一會兒，提問，“那個小任務不會讓他永遠變成吸血鬼吧？我的意思是，呃，他能曬太陽嗎，抹防曬霜會不會有用？我這幾天是不是要避開大蒜了，還有銀質的東西也要收起來。”迪克掰著指頭數，“我真沒研究過吸血鬼，我是不是得找紮塔娜幫忙補補課。哦，阿福在上，他吸血了嗎，只吃披薩會不會營養不良？”

“不會，可以，沒用，不需要，我們已經收起來了。”提姆挨個回答他的問題，“傑森還沒有吸過血，按照委托人的說法，他還能支撐幾天，可以正常飲食。”

“他的任務是什麽？”

提姆難得猶豫了一下，“據他所說，那位吸血鬼，真正的吸血鬼，好像對B很憤怒。”

迪克頭頂掛滿了問號。

“因為蝙蝠俠是哥譚的都市傳說，雖然正義聯盟已經面世很多年了，但還是有很多人認為蝙蝠俠是一個吸血鬼英雄。”提姆說，“委托人非常生氣，他委托傑森揭開蝙蝠俠的真面目。”

迪克屏住了呼吸。

提姆抽抽嘴角，“他認為蝙蝠俠是一只狼人。”

迪克頭頂的問號通通掉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史蒂芬妮：提姆說他不是想看迪克的笑話。

史蒂芬妮：但是他錄像了。

史蒂芬妮：嘖，男人。

卡珊德拉：不是男人，是，蝙蝠。

前排提醒，吸血鬼桶不白，壞心思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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