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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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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交心

江舒寧隨即回過神來, 連忙反駁,“不是的,夫君莫要誤會, 阿寧不是這個意思。”

她怎麽會不願與他一起去淮安呢, 既然選擇嫁於他了,江舒寧便做好了與他同進同退的準備。即便如今與上輩子有些不同,也不該是讓她獨善其身的理由。

“只是阿寧有些擔心您, ”她語氣有些低沈, “去淮安查案子,肯定沒有在京師待著安然。”

這案子牽連甚廣, 要真查起來, 阻力必然不是一般的大。江舒寧知道的,幾年前, 皇帝陛下派武安侯巡撫淮安時,那都是十分不易的,況且紀旻敘還另有任務。

紀旻敘自然知道她的憂慮,握緊了她的手, 他溫聲安慰,“阿寧應該相信你的夫君,若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又怎麽敢應承皇命呢?”

上輩子,戴望城便是由他舉薦前赴淮安, 許多事情他都知曉,都已經做過一遍的事,興許,會比他上輩子更加容易呢。

“那,可需要阿寧替夫君做些什麽?”

即便做不了太多有用的事情, 能夠替他分憂也是好的。

“不用的,”凝望著她精致的眉眼,他舒然一笑,“我娶阿寧,並不是要從阿寧身上得到什麽,也不是想要阿寧替我承擔什麽,我娶阿寧,只是想你成為我的妻,於我而言,這便足夠了。”

“我同阿寧說這些,只想讓阿寧明白我當下的處境,以及我今後要做的事,再沒有其他的意思。”

江舒寧看著他楞了楞,“我什麽都不需要做麽?”

“自然,”視線觸及她頸邊的痕跡,紀旻敘眸光微動,“方才的話我說的不對,阿寧還是需要做些事情的。”

“有什麽我能做的?”江舒寧扯著他的衣袖追問。

紀旻敘卻不急著回答,伸手幫她正好梅花盤扣系著的立領,指尖在那微微泛紅的痕跡處來回摩挲。

“做好紀夫人,做好紀旻敘的妻子。”

江舒寧肩頸因他的觸碰輕輕發顫,他的話更是讓她羞赧。

她稍稍偏開頭去,“阿寧會的。”

說到這些,江舒寧不免又往深處想一想。是否,是否會有人想要傷害江家?

就如上輩子一樣,在她不知不覺的時候,早已有人將長矛對準了江家。

她聽說過的,那位戴大人應查這件案子,遭遇了不少危險,有一次甚至險些喪命,家中父親,與妻兒也多次遭受威脅,這還是她偶然從陸行謙口中得知的。實際肯定要比她道聽途說的嚴重不少,其艱難可想而知。

可在她將將要出口問時,紀旻敘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阿寧擔心我的所作所為會威脅你母家?”

雖然猶豫,但江舒寧還是承認了,她如何不要緊,她只求家人能夠平安無事,若是這點都做不到,那她重來的這輩子,就變得毫無意義。

“如夫君所言,阿寧確實有這番擔心。”

既然,他前往淮安牽扯到了那位,那理所當然,那位也不會讓他這般順利。

在所有人眼中,紀旻敘孤家寡人一個,沒有親眷,一人安樂,全家無憂可如今卻大不相同,他成親了,有了妻子,也有了丈人,江家理所當然成了他的一處軟肋。

“阿寧你放心,不會有人要傷害江家,也沒有人敢傷害江家。”

即便是上輩子使得江家滿門傾頹的事件,那也是任何人都無法承擔得起的謀逆大罪,若換成是一般的門庭,別說是流放落籍,滿門處斬施以極刑也並非不會。

有江舒寧祖父留下的根系在,加之江聿嗣在前朝苦心經營,江家,沒那麽容易倒。

上輩子,若不是被陸行謙連累,阿寧根本不可能有那樣的下場。

即便他非有心,依舊有逃不脫的幹系。

還有那太子和成王,要不是這些人的鬥爭,阿寧何至於二十四歲便香消玉殞。

他甚至沒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

思及此,紀旻敘握住她手的力道又不免得重了些。江舒寧肌膚嬌柔,稍稍大些力度便有了痕跡。

紀旻敘皺眉暗惱,隨即松了手。

他接著道:“阿寧的父親是官至二品的禮部尚書,內閣大學士,朝野之中,即便有人想刻意打壓為難也不是輕易簡單的事情,況且江大人還得陛下看重,只要不涉及奪嫡爭鬥,便是如何也不會輕易受到連累。”

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翰林侍讀再加上一個外派巡撫的差事,為難他,可要比鬥倒江家容易簡單的太多,任誰也不會選擇先從江家下手。

退一萬步說,就算那張閣老如此拎不清楚,刻意要為難江家,崇仁帝也不會輕易讓張啟賢如了心願。

朝中本就少有中立之臣,大多都明裏暗裏支持太子,這是崇仁帝不願意看到的,沒有站隊明哲保身地江尚書就尤其珍貴。江聿嗣不出什麽大的岔子,崇仁帝一定會保他。

若換作以前,興許紀旻敘還不那麽確認。可在後宮的那位顏妃已有三月身孕的條件下,那便沒什麽好懷疑的了。

沒有一個皇帝願意看到挾天子以令諸侯。顏妃有孕,那便有了這種可能。

況且,就目前的狀況而言,在許多人的眼中,他娶了江舒寧,可是大大的占了江家的庇佑。

以江舒寧的身份,即便是做太子妃或者是做皇後也未嘗不可,可卻偏偏下嫁了一個翰林侍讀。旁人又不明白江家不願意涉入奪嫡爭鬥之內,只覺得可惜。

思及此,紀旻敘稍稍瞇眼,“若是阿寧真如了那些人的意,嫁入了東宮,那便是將江家歸做了東宮一派,彼時,江家是否安全,可就未曾可知了。”

紀旻敘說出的話,大大超乎江舒寧的意料。

她從未想過自己倘若嫁入東宮便會陷入奪嫡的爭鬥。

“為何?太子是東宮正統,理應是下一任國君,年齡長些的安王也在封地早已就藩,其他皇子的母族式微”

江舒寧頓了頓,擰起眉頭,“何來的奪嫡爭鬥,不是沒有人敢與太子爭麽?”

“阿寧,你冷靜些。”說著,紀旻敘將她一攬入懷。

他湊到她耳邊,聲音極輕,“在明面上看不到覬覦皇權的人,並不意味著暗處便無人垂涎。”

江舒寧心間一緊,方才靠在他懷中,覆而又起,直直的看著紀旻敘。

“是何人?”

除了安王以外,還能有誰妄圖皇位?

紀旻敘垂眸看著面前人的發頂,抿唇一笑,“看似遠在天邊,實則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妄圖皇位之人就在京師,就在皇宮之中?

江舒寧稍稍用力掙脫他的懷抱,再對上紀旻敘那雙幽深的黑眸時,她陡然發現自己的失態。

她急忙低下頭來。

按照她目前的處境,她沒有任何理由詢問此事,她不是好奇之人,也知道避開生非,但江舒寧直覺,這背後之人一定與江家傾頹有脫不開的幹系,所以她才如此緊張慌忙。

紀旻敘卻像是沒有發覺似的,牽起她的手,扶她緩緩起身。

兩人面面相覷,對立站著。

“阿寧,我知你心中所想,也明白你的憂慮顧忌,但是阿寧也得知曉,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更好。”

他側頭看了眼懸掛的明日,隨即道:“我們一道回去罷,差不多時候用午膳了。”

江舒寧那份焦躁被他撫平,應了一聲,隨著他的步調一道回了院中。

她該相信他的。

這般想著,江舒寧攤開手指與他交握,溫熱的觸感愈發明顯,仿佛彼此都又更近了一步似的。

也知不知怎麽的了,她心中竟莫名有些歡喜。

天色半昏,江家早早就在府門口燃起了燈。

江聿嗣面沈如水,身上的官服沒來得及換,便匆匆去了林氏院中。

旁邊站著的丫鬟仆從個個提心吊膽,沈默安靜,不敢作聲。

他們家大人,向來都是面色溫和淺淺露著笑意,侍奉這麽多年,除了兩個月前見過大人不茍言笑的模樣後,便再也沒有了。

不知怎麽的,今日這模樣,比兩個月前都還要可怕。

林氏甫一出來就看見身邊的丫鬟個個緊巴巴的臉,這會兒正面露詫異,但看見外堂八仙桌邊坐著的江聿嗣時她便明白了前因後果。

她隨即朝了身邊的人奉一壺茶過來,自己則坐到了江聿嗣旁邊。

“老爺這是怎麽了,可是有何事務煩心?”

說起來,林氏這段時間可是忙得緊。

自己女兒的婚事是已經解決了,但兒子卻還摸不著頭緒。

江雲翥已經二十四近二十五,卻尚未婚配,仍是孤孤單單的一人,尋常人家這般年紀,孩子約莫都有兩歲了,有哪個會像江雲翥一樣,林氏身為母親,可謂日日為其煩憂。

前些年還在京師的時候,江雲翥以自己還未立業為借口,將林氏搪塞了過去,沒想到一來二去竟耽誤了有五年,這回江雲翥好不容易從徽州回來,林氏已經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該在今年替他定下親事。

林氏既然有這主意,那免不了要出去關註這些。忙前忙後,也是將近日落才回的家。

江聿嗣合上雙眸,重重地嘆了一聲,“事務倒是沒什麽煩心的,讓我煩心的是我們的女兒。”

林氏納悶,“阿寧已經出嫁,還有何事讓你煩憂?”

“今日,皇上下了聖諭,命紀旻敘半月後動身前赴淮安巡撫淮安替漕運總督分擔政務,順道查查淮安連年天災虧欠稅銀一事。”

林氏瞠目,“你說什麽?我們女婿半月後就要去淮安了,那阿寧是不是也要跟著一道去?這這,任期是多久,陛下可有交代?”

江聿嗣揉了揉眉心,方才接著開口:“未曾提過任期,恐怕,這任期是看稅銀一事調查結果,是長是短難以知曉”

“那怎麽辦?安寧好不容易才從皇宮中出來,雖說嫁了人,但好歹都在京師,平常也能見面,若要爭取了淮安,山高水遠我們豈不是又要許久都見不著女兒了?”

江聿嗣微微搖頭,沒有說話。

屋內一片靜悄悄的,兩人許久都沒有說話。

林氏突然想起一樁事,半月前他從驛站中收了一份自淮安傳來的信。是道賀信,恭賀江聿嗣升任禮部尚書,情真意切,句句匠心。

江聿嗣有不少門生,也有些父輩的關系,這段時間可是收了了不少的道賀信,這封,大抵是看都沒看就放在桌案旁,後頭被她收起來了。

林氏原本也難以在一堆信件中發現這封,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這封信屬地淮安。

而林氏的父親就在淮安一帶經商,也因此她對淮安便要敏感些。

“老爺,你可否記得你有一個門生正在淮安任知府的?”

江聿嗣凝眉,思忖片刻後,開口道出了那人的名字。

“高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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