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蕭狐貍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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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蕭狐貍的秘密
樹上的蕭煜一點兒也不慌。
他倚著粗壯的樹幹，狹長而上挑的眼眸此刻微微垂著，俯視底下張牙舞爪的女人。
“蕭雲，這麽多年了，還幹這守山的活兒？”他嘖嘖幾聲，無奈搖頭，“把自己整得跟山匪似的，難怪嫁不出去。”
“放你娘的屁！”
那女子柳眉倒豎，一手叉腰沖著他罵：“老娘這叫女承父業，守著這螺陽山，免得什麽妖魔鬼怪都往裏闖。你個沒皮沒臉的騷狐貍，十四歲偷著下山一去不回，現在還好意思滾回來？來做什麽，領家法麽？”
車內的薛景寒神色微動。
蕭氏隱居後，每朝只派一人出山，輔佐帝王基業。
成鼎年間，來到沈舒陽身邊的是蕭煜。按理說，蕭煜應當是蕭氏派來的，如今聽兩人對話，似乎並非如此。
樹上的人依舊面色泰然。
“領什麽家法呀，等我見著那些個老不死的，說不準還得嘉獎我呢。”蕭煜目光移動，數了數蕭雲身後的三四個男人，彎著嘴唇笑起來，“喲，蕭陳也在呢，好兄弟，久別重逢甚是感動啊。”
底下站著的人有高有矮，其中一個穿褐衫的高個子青年回以笑容。他眉目疏朗，五官周正，只是笑的時候仿佛戴著個面具，虛偽得很：“是啊，的確好久沒見了。你帶這麽多外人進山……”
他指了指樹下的車隊，問道，“這不合規矩啊。蕭煜，我怎麽覺得你們來意不善呢？”
“不不不，蕭陳兄誤會了。”蕭煜擺手，“是京城來的大人物，想和咱家裏討個人情。這位大人很有誠意的，況且你們得罪不起，趕緊引他進去罷。”
手持大刀的蕭雲早就不耐煩，當即怒喝道：“誰和你是一家人！咱家咱家的，也不嫌惡心！”
說著，她一刀砍中樹幹。粗壯得需要雙人合抱的老樹產生劇烈的抖動，蕭煜連忙扶穩身體，喊道：“你別亂來！山裏一草一木均為陣法，弄壞了你怎麽跟你娘交代！”
“區區一棵樹，砍了也沒事！甭說這樹，老娘今天先把你砍了，帶著二兩肉回去找娘親謝罪！”
蕭雲動作愈發兇猛，大刀舞得虎虎生風。利刃劈在樹身上，很快就造出個碗大的口子。
與此同時，她身後竄出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不見如何動作，便如一條滑溜溜的水蛇，瞬間繞過數十個帶刀護衛，登上馬車掀開了厚重的簾布。
“讓我看看是什麽大人物……”
少年嘴角噙著笑，靈動的眸子對上一雙清冷冰寒的眼睛。他有些訝異地睜大了眼眶，須臾，猛地傾身靠近薛景寒。
“是易容術麽？”少年手指快如閃電，搭上薛景寒的臉側，“如此精妙的易容技法，有趣，有趣！餵，快讓我看看你真正的臉——”
話音戛然而止。
他的後頸，被臉帶刀疤的護衛以劍相抵。流淌著殺意的劍尖，已經刺入皮膚，只需再送進一寸，便可讓他殞命在此。
“滾出來，別碰大人。”斷荊冷冷道，“若再放肆，我定不會手下留情。”
少年笑瞇瞇地收回手指，身體卻沒有動。他轉了轉眼珠子，看向薛景寒懷裏的蘇戚，短促地啊了一聲。
“是蘇姐姐？她怎麽來了？”
如果蘇戚現在醒著，一定能認出來，眼前的少年正是當初假扮盲女的劫犯。此人與外頭的蕭陳合夥設局，在醫館劫走她送往衍西，途中不知給她塞了多少迷藥。
少年看不懂情況，見蘇戚閉著眼睛四肢癱軟，伸手想搭個脈，被薛景寒擋住了。
易容後的丞相表情更顯冷肅，仿佛要將他剖皮剜骨。
“別碰夫人。”
斷荊說著，又將劍尖遞出些許。殷紅的血液順著少年的後頸流下來，染紅了月白的衣領。
少年笑容不改，仿佛根本不在意身後的威脅，視線在薛景寒和蘇戚身上來回逡巡，忽而神情一松。
“能讓蕭狐貍帶到螺陽山的大人物……你是薛……”
話沒說完，外頭撲通一聲，緊接著響起蕭煜哎喲哎喲的叫喚。
“蕭雲你這只母大蟲！”
原來是蕭煜跳下了搖搖欲墜的老樹。蕭雲抽回深陷樹幹的大刀，獰笑著向他走過來。
薛景寒的護衛按兵不動。他們只聽丞相號令。而蕭陳一幹人等毫不著急，抱著手臂閑閑站著，顯然做足了看戲的準備。
危難之際，見勢不妙的蕭煜大喊道：“薛相救我！”
車廂裏的薛景寒隨即出聲：“住手。”
他的聲音並不高亢，但自有一番迫人的威壓。
蕭雲已然氣紅了眼，重若千鈞的金環刀揚起來便收不住，眼瞅著就要落到蕭煜腿間，被橫裏射出的箭矢打脫了手。
殺戈混跡在護衛中間，一手持弩，圓溜溜的眼睛透著討喜的笑意。
“雲姑娘，在下失禮了。”
殺戈的容貌也做了偽裝，如今看上去只像個平平無奇的年輕男子。他慣會察言觀色，體貼話隨口就來。“大家剛見面，打打殺殺不合適。蕭左監胡言亂語，何必放在心上，動怒傷肝還要弄臟手。”
蕭煜聞言絕倒。
“要不要臉哪，若不是為了給你家大人開路，我哪至於豁出這條命來……”
他還想控訴幾句，卻見蕭雲迅速整頓表情，對著殺戈放柔了語調：“公子說得是，這潑皮貨就是胡言亂語。”
蕭煜：……？？？
“蕭雲你老毛病又犯了？”他關切問候道，“蕭家的男人追不上，外頭來的你也……唔唔唔……”
蕭雲隨手抓了一把樹葉揉進蕭煜嘴裏，轉身理了理鬢角，捂著嘴發出造作的笑聲：“公子莫要聽他胡沁，雲兒怎會隨便追著男人跑呢呵呵呵呵……”
太造作了，周圍的護衛連同旁觀的蕭家人齊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蕭陳假咳一聲，打斷她的表演：“阿雲，你先回來。”然後對著鉆人車廂的少年說道，“問亭，你也回來，別沖撞了薛相。”
蕭問亭避開後頸的劍尖，對著斷荊眨眨眼睛：“臉上的刀疤畫得不錯。”
說完便蹦跳著回到了蕭陳身邊。
斷荊頂著一張易容臉，無甚情緒地收回長劍。薛景寒小心放好蘇戚，出了馬車，對明顯是主事人的蕭陳輕微頷首，表明來意。
“薛某有事相求，特來拜訪開國蕭氏，望蕭公子通融。”
蕭陳盯著他看了片刻，並未為難，躬身道：“大人客氣，我等誠惶誠恐。”
他語氣不卑不亢，伸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請薛相隨我來。”
薛景寒邁步跟上。車隊沒有受到阻攔，浩浩蕩蕩出發，蕭雲搶了匹馬，湊到殺戈旁邊說話去了。斷荊始終緊緊跟隨著薛景寒，生怕有所閃失，而呆在第二輛馬車裏的柳如茵，不顧申元勸告，顫巍巍跳下車來，三步並作兩步到了蕭煜面前。
“你怎麽樣？有沒有傷到？”
她著急得很，想扒拉蕭煜檢查傷勢，又不敢過於逾矩。“人家都是會功夫的，你把人招出來就罷了，何必非要多嘴，惹她生氣？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你這般胡來，是不把自己性命當回事麽？”
蕭煜吐掉嘴裏的爛樹葉，坐在地上只是笑。
柳如茵咬唇。
她也不想管他。自從上次剖白心意被取笑，兩人已經很久沒好好說過話了。蕭煜不好好哄她，除了逗弄還是逗弄，她臉皮薄，總要氣得掉眼淚。久而久之，便存了幾分恨意，想著這人哪天遭殃才好呢。
結果剛剛看到蕭雲險些砍到蕭煜，她的心都卡在了嗓子眼。
“你還笑，有什麽好笑的。”柳如茵自覺沒臉，直起身來要走，“看你挺好的，也沒受傷，自個兒走罷。”
“我走不了啦。”蕭煜伸出一只手來，“三啊，扶扶我，好像椎骨裂了，這會兒疼的緊。”
柳如茵僵著面皮拉住他的手。
蕭煜借力站起，搖搖晃晃地靠在她身上。過於親昵的姿勢，讓柳如茵亂了呼吸，緊張得手不是手腳不是腳的。
“你摔到了？下樹的時候？”
蕭煜嗯了一聲，垂著腦袋說話：“挺疼的。”
柳如茵咬咬牙，小聲道：“活該。”
她竭力扶住蕭煜的身子，跟著前面的車隊走。為了不讓自己緊張，她胡亂找尋著話語，“那麽高的樹，下來的時候也不小心些，你是傻子麽？多大的人了，做事總得穩重些。”
蕭煜嗯嗯啊啊地應著，並不往心裏記。
柳如茵又說：“別這麽喚我，不好聽。三啊三的，算哪門子的稱呼。”
蕭煜問：“那該叫什麽？”
柳如茵遲疑半晌，鼓起勇氣道：“茵茵……以前家裏人這麽叫。”
也不知觸動了蕭煜哪個笑點，他無聲地抖動著肩膀，良久出聲：“說你像鵪鶉，連名兒都像。”
柳如茵起初沒聽明白，過了一會兒，才醒悟這人是說她的名字念起來與鳥鳴相似。
“愛叫不叫！”
她頗感羞憤。
下一刻，溫和的嗓音攜著濕熱的氣息，噴灑在敏感的耳際。
“阿茵。”
呼喚聲像綿綿密密的網，捆縛了悸動的心。
柳如茵牙齒咬得死緊，生怕洩露自己的真實情緒。不能對蕭煜抱有期待，不能對蕭煜動心，這人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混賬。
“這樣喚你可以麽？”
蕭煜問。
“聽著不得勁。”他咂摸了下，“要不還是叫三姑娘罷。”
柳如茵繃著臉：“隨你。”
“行。”蕭煜看了眼前面遠去的車隊，“三姑娘走快些，落得太遠又要迷路了。這山裏設了陣，麻煩得很。”
柳如茵幹巴巴應了聲好。
“三姑娘手松些，我摔不了的，莫掐我呀。”
“三姑娘……”
柳如茵忍無可忍，真使勁掐他胳膊。
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手勁兒能有多大。蕭煜並不生氣，半邊身子靠在她背上，含笑道：“三姑娘待我真好。這遠遠近近的人，只有你牽掛我。”
他低著頭，臉上神色晦暗不明。
“真的……再沒人牽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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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娘的屁！”
那女子柳眉倒豎，一手叉腰沖著他罵：“老娘這叫女承父業，守著這螺陽山，免得什麽妖魔鬼怪都往裏闖。你個沒皮沒臉的騷狐貍，十四歲偷著下山一去不回，現在還好意思滾回來？來做什麽，領家法麽？”
車內的薛景寒神色微動。
蕭氏隱居後，每朝只派一人出山，輔佐帝王基業。
成鼎年間，來到沈舒陽身邊的是蕭煜。按理說，蕭煜應當是蕭氏派來的，如今聽兩人對話，似乎並非如此。
樹上的人依舊面色泰然。
“領什麽家法呀，等我見著那些個老不死的，說不準還得嘉獎我呢。”蕭煜目光移動，數了數蕭雲身後的三四個男人，彎著嘴唇笑起來，“喲，蕭陳也在呢，好兄弟，久別重逢甚是感動啊。”
底下站著的人有高有矮，其中一個穿褐衫的高個子青年回以笑容。他眉目疏朗，五官周正，只是笑的時候仿佛戴著個面具，虛偽得很：“是啊，的確好久沒見了。你帶這麽多外人進山……”
他指了指樹下的車隊，問道，“這不合規矩啊。蕭煜，我怎麽覺得你們來意不善呢？”
“不不不，蕭陳兄誤會了。”蕭煜擺手，“是京城來的大人物，想和咱家裏討個人情。這位大人很有誠意的，況且你們得罪不起，趕緊引他進去罷。”
手持大刀的蕭雲早就不耐煩，當即怒喝道：“誰和你是一家人！咱家咱家的，也不嫌惡心！”
說著，她一刀砍中樹幹。粗壯得需要雙人合抱的老樹產生劇烈的抖動，蕭煜連忙扶穩身體，喊道：“你別亂來！山裏一草一木均為陣法，弄壞了你怎麽跟你娘交代！”
“區區一棵樹，砍了也沒事！甭說這樹，老娘今天先把你砍了，帶著二兩肉回去找娘親謝罪！”
蕭雲動作愈發兇猛，大刀舞得虎虎生風。利刃劈在樹身上，很快就造出個碗大的口子。
與此同時，她身後竄出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不見如何動作，便如一條滑溜溜的水蛇，瞬間繞過數十個帶刀護衛，登上馬車掀開了厚重的簾布。
“讓我看看是什麽大人物……”
少年嘴角噙著笑，靈動的眸子對上一雙清冷冰寒的眼睛。他有些訝異地睜大了眼眶，須臾，猛地傾身靠近薛景寒。
“是易容術麽？”少年手指快如閃電，搭上薛景寒的臉側，“如此精妙的易容技法，有趣，有趣！餵，快讓我看看你真正的臉——”
話音戛然而止。
他的後頸，被臉帶刀疤的護衛以劍相抵。流淌著殺意的劍尖，已經刺入皮膚，只需再送進一寸，便可讓他殞命在此。
“滾出來，別碰大人。”斷荊冷冷道，“若再放肆，我定不會手下留情。”
少年笑瞇瞇地收回手指，身體卻沒有動。他轉了轉眼珠子，看向薛景寒懷裏的蘇戚，短促地啊了一聲。
“是蘇姐姐？她怎麽來了？”
如果蘇戚現在醒著，一定能認出來，眼前的少年正是當初假扮盲女的劫犯。此人與外頭的蕭陳合夥設局，在醫館劫走她送往衍西，途中不知給她塞了多少迷藥。
少年看不懂情況，見蘇戚閉著眼睛四肢癱軟，伸手想搭個脈，被薛景寒擋住了。
易容後的丞相表情更顯冷肅，仿佛要將他剖皮剜骨。
“別碰夫人。”
斷荊說著，又將劍尖遞出些許。殷紅的血液順著少年的後頸流下來，染紅了月白的衣領。
少年笑容不改，仿佛根本不在意身後的威脅，視線在薛景寒和蘇戚身上來回逡巡，忽而神情一松。
“能讓蕭狐貍帶到螺陽山的大人物……你是薛……”
話沒說完，外頭撲通一聲，緊接著響起蕭煜哎喲哎喲的叫喚。
“蕭雲你這只母大蟲！”
原來是蕭煜跳下了搖搖欲墜的老樹。蕭雲抽回深陷樹幹的大刀，獰笑著向他走過來。
薛景寒的護衛按兵不動。他們只聽丞相號令。而蕭陳一幹人等毫不著急，抱著手臂閑閑站著，顯然做足了看戲的準備。
危難之際，見勢不妙的蕭煜大喊道：“薛相救我！”
車廂裏的薛景寒隨即出聲：“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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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已然氣紅了眼，重若千鈞的金環刀揚起來便收不住，眼瞅著就要落到蕭煜腿間，被橫裏射出的箭矢打脫了手。
殺戈混跡在護衛中間，一手持弩，圓溜溜的眼睛透著討喜的笑意。
“雲姑娘，在下失禮了。”
殺戈的容貌也做了偽裝，如今看上去只像個平平無奇的年輕男子。他慣會察言觀色，體貼話隨口就來。“大家剛見面，打打殺殺不合適。蕭左監胡言亂語，何必放在心上，動怒傷肝還要弄臟手。”
蕭煜聞言絕倒。
“要不要臉哪，若不是為了給你家大人開路，我哪至於豁出這條命來……”
他還想控訴幾句，卻見蕭雲迅速整頓表情，對著殺戈放柔了語調：“公子說得是，這潑皮貨就是胡言亂語。”
蕭煜：……？？？
“蕭雲你老毛病又犯了？”他關切問候道，“蕭家的男人追不上，外頭來的你也……唔唔唔……”
蕭雲隨手抓了一把樹葉揉進蕭煜嘴裏，轉身理了理鬢角，捂著嘴發出造作的笑聲：“公子莫要聽他胡沁，雲兒怎會隨便追著男人跑呢呵呵呵呵……”
太造作了，周圍的護衛連同旁觀的蕭家人齊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蕭陳假咳一聲，打斷她的表演：“阿雲，你先回來。”然後對著鉆人車廂的少年說道，“問亭，你也回來，別沖撞了薛相。”
蕭問亭避開後頸的劍尖，對著斷荊眨眨眼睛：“臉上的刀疤畫得不錯。”
說完便蹦跳著回到了蕭陳身邊。
斷荊頂著一張易容臉，無甚情緒地收回長劍。薛景寒小心放好蘇戚，出了馬車，對明顯是主事人的蕭陳輕微頷首，表明來意。
“薛某有事相求，特來拜訪開國蕭氏，望蕭公子通融。”
蕭陳盯著他看了片刻，並未為難，躬身道：“大人客氣，我等誠惶誠恐。”
他語氣不卑不亢，伸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請薛相隨我來。”
薛景寒邁步跟上。車隊沒有受到阻攔，浩浩蕩蕩出發，蕭雲搶了匹馬，湊到殺戈旁邊說話去了。斷荊始終緊緊跟隨著薛景寒，生怕有所閃失，而呆在第二輛馬車裏的柳如茵，不顧申元勸告，顫巍巍跳下車來，三步並作兩步到了蕭煜面前。
“你怎麽樣？有沒有傷到？”
她著急得很，想扒拉蕭煜檢查傷勢，又不敢過於逾矩。“人家都是會功夫的，你把人招出來就罷了，何必非要多嘴，惹她生氣？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你這般胡來，是不把自己性命當回事麽？”
蕭煜吐掉嘴裏的爛樹葉，坐在地上只是笑。
柳如茵咬唇。
她也不想管他。自從上次剖白心意被取笑，兩人已經很久沒好好說過話了。蕭煜不好好哄她，除了逗弄還是逗弄，她臉皮薄，總要氣得掉眼淚。久而久之，便存了幾分恨意，想著這人哪天遭殃才好呢。
結果剛剛看到蕭雲險些砍到蕭煜，她的心都卡在了嗓子眼。
“你還笑，有什麽好笑的。”柳如茵自覺沒臉，直起身來要走，“看你挺好的，也沒受傷，自個兒走罷。”
“我走不了啦。”蕭煜伸出一只手來，“三啊，扶扶我，好像椎骨裂了，這會兒疼的緊。”
柳如茵僵著面皮拉住他的手。
蕭煜借力站起，搖搖晃晃地靠在她身上。過於親昵的姿勢，讓柳如茵亂了呼吸，緊張得手不是手腳不是腳的。
“你摔到了？下樹的時候？”
蕭煜嗯了一聲，垂著腦袋說話：“挺疼的。”
柳如茵咬咬牙，小聲道：“活該。”
她竭力扶住蕭煜的身子，跟著前面的車隊走。為了不讓自己緊張，她胡亂找尋著話語，“那麽高的樹，下來的時候也不小心些，你是傻子麽？多大的人了，做事總得穩重些。”
蕭煜嗯嗯啊啊地應著，並不往心裏記。
柳如茵又說：“別這麽喚我，不好聽。三啊三的，算哪門子的稱呼。”
蕭煜問：“那該叫什麽？”
柳如茵遲疑半晌，鼓起勇氣道：“茵茵……以前家裏人這麽叫。”
也不知觸動了蕭煜哪個笑點，他無聲地抖動著肩膀，良久出聲：“說你像鵪鶉，連名兒都像。”
柳如茵起初沒聽明白，過了一會兒，才醒悟這人是說她的名字念起來與鳥鳴相似。
“愛叫不叫！”
她頗感羞憤。
下一刻，溫和的嗓音攜著濕熱的氣息，噴灑在敏感的耳際。
“阿茵。”
呼喚聲像綿綿密密的網，捆縛了悸動的心。
柳如茵牙齒咬得死緊，生怕洩露自己的真實情緒。不能對蕭煜抱有期待，不能對蕭煜動心，這人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混賬。
“這樣喚你可以麽？”
蕭煜問。
“聽著不得勁。”他咂摸了下，“要不還是叫三姑娘罷。”
柳如茵繃著臉：“隨你。”
“行。”蕭煜看了眼前面遠去的車隊，“三姑娘走快些，落得太遠又要迷路了。這山裏設了陣，麻煩得很。”
柳如茵幹巴巴應了聲好。
“三姑娘手松些，我摔不了的，莫掐我呀。”
“三姑娘……”
柳如茵忍無可忍，真使勁掐他胳膊。
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手勁兒能有多大。蕭煜並不生氣，半邊身子靠在她背上，含笑道：“三姑娘待我真好。這遠遠近近的人，只有你牽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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