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08章秦柏舟下獄

關燈
第208章 秦柏舟下獄

蘇戚抓住他的手,捏著玩:“我喜歡看你沐浴過後的樣子。”

所以多看了會兒。

當然,不止她喜歡,猗蘭殿的宮女也喜歡。畢竟丞相墨發披散僅著裏衣的模樣堪稱絕色,沒幾個正常人能抵擋得住。

“你以後不要給她們看。”蘇戚捏著薛景寒修長的手指,開玩笑道,“男人家家的,要矜持。”

薛景寒側躺下來,抿著笑意回答:“好。”

他任由蘇戚玩弄自己的右手,以閑聊的語氣說道:“戚戚,你想知道我跟那些大臣談了什麽嗎?”

蘇戚思索片刻:“挑選儲君,安排沈舒陽喪葬事宜,公布江泰郡水患與昌寧節宮變真相?”

“不止。”

薛景寒娓娓道來。

沈舒陽死了,後續還有很多事情得處理。當務之急是另立新君,為這,朝臣們吵得鬧哄哄的,最終還是接受了薛景寒的提議,去邊郡接來平王的繼子。

要說這平王,也算沈舒陽的兄弟。排行第六,生母是個沒名分的宮婢,所以這位皇子備受冷落,到了年齡便早早離京,去貧寒封地過活了。

沈舒陽瞧不上唯唯諾諾的六弟,登基後甚少來往。

這平王呢,一輩子活得也慘。他性情軟弱,治下不嚴,常受正妻欺辱。加上身體有問題,難以生育子嗣,雖有幾房側室,卻多年膝下蕭條。有個都尉甚是忠誠,因病去世後,家中遺留一子。平王出於憐惜,暗中收養此子,怕正妻鬧騰,沒敢接進王府。直至妻子暴病而亡,才公開承認了繼子的身份。

薛景寒的意思是,繼子也算皇家子嗣,讓太常占蔔賜些吉祥話,舉行個儀式就能名正言順登基。

固守古禮的老臣憋屈得不行,可是他們也知道,再沒得人選了。

沈舒陽的子嗣沒了,沈慶安當年自殺,早已家破人亡啥也沒留下。還有兩個同姓王,可惜資質平庸還好大喜功,常犯些糊塗事,百姓之中頗多怨言。

說實話,讓豐南王繼位都比這些人強。

“陳河今年十四,溫和內斂,無甚主見。”薛景寒提起這位平王繼子,難得說了句好話,“他心懷仁善,不會磋磨百姓。”

薛景寒需要一個聽話的皇帝。

所謂聽話,不是說完全做傀儡。能采納朝臣正確的意見,施行丞相制定的變革方略,不瞎搞事,不敗壞名聲,別惹丞相生氣,就行。

就這點而言,陳河是最佳的選擇。

而且,他不姓沈。

蘇戚提出異議:“阿暖,這種就叫傀儡皇帝。”

薛景寒:“哦。”

關於死去的沈舒陽,薛景寒不打算給他留臉面。廷尉供出的所有罪證,薛景寒都會派人拓印,分發給各郡各縣。另附一份罪己詔,講明沈舒陽愧對天下蒼生,以死謝罪。

百姓不全是傻子。沈舒陽究竟自殺還是他殺,總有人心裏有數。

但明面上的流程還得過一遍,畢竟權臣弒君無法記入史冊。

薛景寒不允許沈舒陽進皇陵。氣絕而亡的卞文修,同樣沒有入土為安的待遇。這兩人的屍首,將會剝去外衫,以刀屠面,拋至遠郊任狼啃食。

這件事,同樣不會被史官記載下來。

待新皇登基,薛景寒還有很多政事要忙。他決意修改刑律,革除律法不公的弊病;重新調整賢才推選制度,不拘家世背景;增設學館,改官制……

薛景寒抱著蘇戚說了很久。

夜深了,月亮從中天墜落,殿內燭火燃盡。潮濕的夜風鉆進窗欞,在帷帳外打著旋兒,無法幹擾帳內的寧靜溫暖。

蘇戚背靠著溫熱的胸膛,漸漸沈入睡眠。

她想,以後大概都會好起來的。無論是薛景寒,還是大衍。過去的苦痛與仇恨終將隨風逝去,新的早晨會一次次到來。

都會好的,對麽?

蘇戚心裏仍有不安。她說不清原因,大腦過於困倦,實在無法清醒思考。

接下來幾天,她都住在猗蘭殿裏。

薛景寒很忙。宣德殿的早朝照常進行,沒了天子,便由他暫理朝政。總歸以前大小事務都得讓他過目,現在似乎也沒區別。

他清晨離開,下朝後回來,哄著蘇戚喝藥吃早飯。兩人說說閑話,看會兒書,薛景寒又得出門。

蘇戚笑他是勞碌命,哪怕萬人之上也不得清閑。

蘇宏州假借議政理由,來猗蘭殿好幾次,陪蘇戚說話解悶。老父親現在總算明白薛景寒拖著婚期的原因了,私下裏拍著大腿直嘆氣。

我道他顧忌名聲,沒曾想是個要幹大事的!

嘆完氣,又罵卞文修混賬,罵殷晉死不足惜。

他養在心尖尖上的女兒,險些就被害死了。

蘇戚問過穆念青的消息。蘇宏州說,穆念青早已帶兵離京,追剿莫望殘部,然後回衍西駐地。

和先前預定的日程一樣。

衍西軍對他的做法沒有異議麽?

蘇戚問。

蘇宏州一疊聲地哀嘆。說衍西軍多年飽受沈舒陽苛刻,不知被克扣了多少軍餉,而且沈舒陽多番打壓穆連城,削兵權什麽的,軍營裏怨氣頗多。穆念青臨陣倒戈,放棄營救沈舒陽,自然會招致質疑聲,但他憑借實力,肯定能在衍西軍中站穩腳跟。

“你要相信他。”

蘇宏州如此安慰道。

蘇戚抿著嘴沈默不說話。她心裏沈甸甸的,有種墜痛感。

而當秦柏舟下獄的訊息傳來時,這種墜痛感,變得分外強烈。

那天中午,蘇戚正和薛景寒用飯。東蘋進來稟告事情,於是她得知廷尉被關進了牢獄。

總管太監東蘋,以前侍奉先帝,也就是沈舒陽的父皇。向來疼愛太子沈慶安,太子死後他蟄伏多年,成為薛景寒的內應。

同理,太醫江壽,季珺於他有知遇之恩。為報答恩情,決意跟隨薛景寒做事。沈舒陽的身體之所以會逐漸虛弱,與他脫離不了幹系。

這些按下不提。

秦柏舟下獄,沒人覺得奇怪。

但凡沈舒陽犯下的罪孽,幾乎都有秦柏舟的一份。這位廷尉做盡臟活兒,根本無法與沈舒陽撇清關系。

更何況,秦柏舟本就存了玉石俱焚的心思。

他交出卷宗,順帶著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蘇戚呼吸凝滯,聽著薛景寒給自己解釋廷尉下獄的原因。她望著窗外明媚的日光,只覺身體難受,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恍惚有人站在窗前,眉眼艷麗笑容冰冷,約她看一場桃花。

“不能赦免麽?”

蘇戚問,“都說廷尉是刀,哪有給刀定罪的……”

說著說著,她滿嘴苦澀。

薛景寒見不得蘇戚這副模樣,便用手遮住她的眼睛,輕聲道:“戚戚,我們不提他,好不好?”

蘇戚便知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秦柏舟罪不及下屬。這是廷尉提出的唯一要求。他毫無怨懟地走進牢獄,等待處斬日期的來臨。

說來諷刺,他在廷尉獄審訊折磨過無數犯人,最後輪到自己。

署內官吏哪裏敢審他。給十萬個膽子也不敢。

不敢,而且不願意。

聽聞秦柏舟頂下所有罪責,祝樂首先就炸了。

這位勤懇認真的副官,常服都來不及換,騎著馬直奔皇宮。

理所當然沒見著薛景寒。

祝樂轉而來到蘇太仆府上。開口就找蘇戚。

蘇戚剛回家,水還沒喝一口,就見祝右監急匆匆走進落清園,紅著眼睛求她救人。

“現在朝政盡握丞相之手,他一言能定人生死。”祝樂呼吸急促,聲音也打顫,“蘇公子,你跟他說說好話,成不?只有你說話,薛相才聽。”

蘇戚沒立即回答,祝樂上前抓住她的手,撲通跪下了。

“蘇公子,秦大人這輩子不容易,他不想走到這一步的。你知道他心腸不壞,只是命不好……”祝樂大概想要抑制情緒,整張臉憋得特別猙獰,“姓沈的要他殺人,要他栽贓,他能抗旨麽?你跟薛相說說,啊?”

蘇戚當然知道秦柏舟並非主動行惡。

可世事如此,各種各樣的原因推搡著他走上死路。

蘇戚求過薛景寒了。

就算是薛景寒,也不能完全決定秦柏舟的生死。

祝樂眼見求告無望,塌著肩膀走回廷尉署。蕭煜躺在屋頂曬太陽,懷裏揣著個懷孕的白貓。見祝樂一臉失魂落魄,習慣性調笑:“怎麽跟媳婦被人搶了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柏舟是你相好呢。”

祝樂沒心氣搭理他,自顧自地抹眼淚。

蕭煜震驚了。

冷面小閻王居然哭了,誰敢信?

關鍵是,祝樂一哭,躲在各個旮旯角落裏的家夥也扯著嗓子開始嚎。整個官署魔音貫耳,險些把蕭煜送走。

“我的個老天爺啊……”

他抱住腦袋崩潰呻吟:“這陣仗太惡心了,簡直要了我的親命。”

蕭煜最怕看人真情實感。

他忍無可忍,放開白貓跳下來,喝止道:“別嚎了!我去,我去還不成嗎?”

吼完,他氣哼哼地去蘇府拜訪蘇戚了。

蕭左監不打感情牌,一進落清園,不由分說推著蘇戚進臥房,關上門來密謀。

“來,商量下怎麽撈人。”

蕭煜言簡意賅,“蘇戚,你和我聯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