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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謀反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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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謀反失敗

就蘇戚來看,豐南王並沒有挑好時機。

再早個把月,各地災情還沒徹底控制住,衍西軍和匈奴打得水深火熱,他起事也能起得理直氣壯。

畢竟有句話怎麽說的,趁你病要你命。

結果薛相把賑災的爛攤子收拾得差不多了,衍西軍又殺了單於,眼見大衍渡過了劫難,平南王突然開始搞事情。雖說他的確收攏了一些民心,但,更多的老百姓不願看到戰爭。

而豐南王莫望呢,就他的立場而言,其實也是逼不得已。既然錯失了最佳時機,又不願繼續蟄伏等待,只能咬咬牙站出來了。此時不做,更待何時。

更別提,他獲得了卞氏的助力。

卞文修和莫望聯手,純屬時勢所迫。

沈舒陽已經把卞氏當成了豐南王的走狗,對卞文修諸多防備打壓。皇後如今又成了廢棋。卞文修眼見翻身無望,幹脆應了莫須有的罪名,對莫望投誠了。

蘇戚覺得,如果要用什麽經典臺詞來形容卞文修,莫過於晴雯姑娘殷殷切切那一句“既已枉擔了虛名,早知如此,我當日也另有個道理……”

想象大老爺們捏著帕子紅眼睛訴苦,她渾身打了個激靈。

卞文修當然不是任人迫害的晴雯。他有野心,也傲慢,覺得既然這個皇帝養廢了,那就換個人來。總歸朝廷大權得握在自己手裏,豐南王腦子不怎麽夠用,就算當了新皇帝,他照樣可以拿捏。

於是,莫望帶著軍隊浩浩蕩蕩殺來了。仿佛當年伐無道誅暴秦,他義正辭嚴地準備了討伐的檄文,歷數沈舒陽在位所犯罪行,自命為“天罰”使者,就差沒在腦袋上寫替天行道四個大字了。

卞文修身在京城,與莫望裏應外合,打通一路關節,助莫望進京。這事兒做得不張揚,沈舒陽雖然清楚卞文修當內奸,卻無法拿出切實的證據。當初吩咐廷尉搜查得來的幾封密信,只能佐證他內心的猜疑,拿出來指證卞文修謀反,根本站不住腳。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卞家的勢力,究竟在朝堂滲透得多麽深。

沈舒陽一面調動飛羽營,在路上阻攔豐南王的討伐軍。一面傳令穆連城,從衍西軍分撥人馬,協助飛羽營剿滅反賊。

出於種種顧忌,他強調穆連城需鎮守邊關,不可親自回京。

穆連城答應得很痛快,轉頭就讓穆念青帶兵平反。

沈舒陽尚不知曉衍西軍的內部變動,等他聽聞此次平反的將領是穆念青,已是十日以後。他不安,躁動,又心存僥幸,覺得穆連城瞧不起這兒子,不可能把所有的兵權交給穆念青。

再說了,穆念青是不錯,可他一個毛頭小子,能鎮得住整個衍西軍?也就只能呆在鄄北那破地方賺功績。

如此思量著,沈舒陽便有了底氣。

他忌憚穆連城,但不忌憚年紀輕輕的穆念青。

三方兵馬在外面打,戰報一封封飛進京城,壓在丞相的案幾上。薛景寒挑挑揀揀,表面上對沈舒陽恭謹呈報,實則隱瞞了部分戰情。

比如,前來平反的衍西軍,比天子預定的人數更多。

再比如,飛羽營常與衍西軍意見相左,多次不顧阻攔強行出兵,反被豐南王打得丟盔棄甲。

等三支軍隊各自抵達京城外五十裏地,飛羽營基本沒了。

宣德殿的沈舒陽聽聞這個消息,當場昏厥過去。再醒來,已經躺在臨華殿裏,起身都費勁。

他握住薛景寒的手,淚如雨下:“丞相,大衍危急啊……”

薛景寒不動聲色地抽回手來,笑容清淺:“陛下何出此言,如今尚有穆將軍在,莫望反賊茍延殘喘而已,不必心憂。”

沈舒陽楞了一楞,才反應過來,薛景寒口中的穆將軍是指穆念青。

他頓時更悲痛了:“莫望狼子野心,穆念青如何能敵過他……”

沈舒陽心裏悔呀,早知道就多要點兒衍西軍的人了,原本想要防備穆連城伺機作亂,結果現在堵不住豐南王。

他這點兒疑心猜忌,穆連城清清楚楚,所以一開始就沒按旨意做事。要不說穆家忠誠,即便頂著抗旨的罪名,也要護住沈舒陽的帝位。

薛景寒微笑道:“陛下,臣有罪。臣擔憂反賊勢力過大,私自命令衍西軍多派兵馬,圍追堵截……”

他三言兩語,把事情攬到了自己頭上。

薛景寒時機掐得好,沈舒陽現在根本無法怪罪他自作主張,甚至對此感激涕零。

“丞相深知朕心,朕甚感欣慰。”

飛羽營沒了,沈舒陽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衍西軍上。然而他不知道,飛羽營的滅亡,除了咎由自取,也有薛景寒背後的推動。

這支歸屬於帝王的軍隊,永遠不可能再有成長壯大的機會。

薛景寒想要消滅它,正好趁著豐南王作亂,把飛羽營送到了刀口上。弄些假敵情,對飛羽營和衍西軍進行挑撥離間,這事兒並不困難。

一招借刀殺人,薛景寒兵不血刃,除掉了沈舒陽扶植的軍隊。

而守衛京城與皇宮的南軍,北軍……

早已收歸己用。

豐南王和穆念青在城外對峙,無人知曉京城情況。連沈舒陽也不知道,裏裏外外的守衛,幾乎全成了薛景寒的人。

這是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

所有人,都無法輕易逃脫。

……

這些日子,病得萎靡不振的沈舒陽,始終呆在臨華殿裏。他也曾想搬回寢宮,然而薛景寒言辭懇切,稱臨華殿處理政事更方便,陛下身體不宜勞頓。沈舒陽聽著也有道理,幹脆就不搬了。

許是心情煩悶,想想作亂的豐南王,他寢食難安。某天夜裏做了噩夢,驚醒後憑著一腔怒火,直接提著長劍闖進椒室。

皇後卞晴生正在睡覺,冷不防被他揪住發根,拖下床來。沈舒陽現在看見她就犯惡心,當即一腳踹中心窩,罵道:“你這惡婦,可是日夜期盼,歡喜得不知所謂?”

卞晴生疼得蜷縮成一只幹蝦,哆哆嗦嗦捏住衣襟,張著口喊不出話來。

她聽見沈舒陽在頭頂質問:“你以為莫望狗賊來了,自己就能翻身?朕告訴你,歇了這心思罷!”

卞晴生睜著眼睛,看向面目扭曲的沈舒陽。

這是她的丈夫。她的夫君。她一生的牢籠。

“惡婦,寡廉鮮恥的娼妓……”

他口不擇言地叫罵著,時而痛斥她不守婦道,時而指責她心懷不軌意圖謀反,悔恨當年瞎眼娶了這卞家女。

他越罵越恨,恨卞家掌朝廷大權,掣肘帝王。恨卞家與豐南王聯手,要篡奪大衍江山。

卞晴生覺得好笑,當年如果沒有卞家的扶持,他沈舒陽能登上皇位?如果沒有自己這門親事,父親和沈舒陽的合作如何能順利……

她無法繼續設想如果。

鋒利的劍刃,穿透了她的胸腔,從前至後,把胃袋捅了個大洞。

卞晴生楞楞看著持劍的沈舒陽,然後哇的一聲,吐出了酸臭的黃水。她的死亡並不唯美,只有痙攣的疼痛,以及嗆人的味道。身體沾滿嘔吐物,僅著一件素白裏衣,連發髻都沒有梳。

沈舒陽拔出劍來,嫌惡地瞄了一眼劍身沾染的液體。他氣喘籲籲回到臨華殿,換了衣裳重新躺下,嚷著要東蘋進來讀奏章。

遞進來的奏章,都是丞相審過的。他其實不耐煩聽,可如果不聽,心裏更煩躁。

東蘋便跪在案幾前,一封封地讀。等沈舒陽打起盹兒來,他輕輕合住奏章,沈默著守在榻前。

過會兒沈舒陽醒來,要用午膳,又吩咐東蘋把殿前侍郎官喊進來。

殿前侍郎,自然要的是蘇戚。

她聽命進殿,學著東蘋侍立在旁。沈舒陽想跟她閑聊,她便應答,沈舒陽低頭用膳,她就閉嘴走神。

反正這皇帝有心無力,充其量拿她當個賞心悅目的下飯工具。

蘇戚在皇宮任職了一段時間,對於做壁花相當有經驗。若是湊巧,還能碰見進殿議事的薛丞相。

卞文修啊,姚承海啊……有時也能見一見。

太尉如今被盯得緊,除了受皇帝召見,幾乎都呆在自家宅子裏,做出修身養性的姿態來。沈舒陽對他又氣又恨,每每見面就開始打機鋒,然而始終抓不住太尉的把柄。

顧忌著卞家勢力,還不能一劍把人捅了。

卞晴生死亡的訊息被悄悄掩住,宮裏宮外無人得知。不過就算卞文修知道,也不會產生什麽觸動。左右是個沒養好的女兒,甚至害卞家被迫倒戈豐南王。

至於姚承海,這精於算計的老頭子栽在薛景寒手裏,消磨了不少脾性。他倒聰明,知曉自己無法獨善其身,幹脆大大方方站隊,明著幫薛景寒做事。假如薛景寒能徹底鬥贏卞文修,那也行嘛,不吃虧。丞相名聲好,又手握重權,他禦史大夫沾點兒光,行事更方便。

此時的姚承海,還不知道薛景寒的真實身份與覆仇大計。亦不知曉自己登上了不可能返程的賊船。

卞晴生死後第三天,穆念青斬下莫望首級。至此,豐南王的野心,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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