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光憑這兩百兩銀子還真不能說明什麽，如果鐘氏他們想要狡辯，那也是可以說得通糊弄過去的，但是就算是糊弄的他們也不能說什麽。沈雲長有一些無奈，現在僅憑采芙的一面之詞就想讓鐘氏認罪，這件事恐怕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容易了……

怎麽說這劉媽媽也是在鐘氏身邊的服侍了那麽久的，所以自是要比普通的丫鬟值得信任，因而遇到什麽重要的大事，鐘氏都是會讓劉媽媽去做的，就像這一次。

劉媽媽自是按約定的世間去了小樹林，只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采芙的影子，她心裏越發的著急，甚至心裏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先回來覆命了，哪知正撞上了大皇子，從相熟的丫鬟口中她得知是蕓姨娘的院子裏出事了，起先她還以為是鐘氏得手了呢，可是現在一看，這才知道事情根本就沒有預想中的那麽簡單，更重要的是現在事情反而已經反轉了。

她經歷的事情也多，自然是看了一眼就已經猜測到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所以該說什麽話又該怎麽說，她都是一清二楚的。

沈雲長一時之間有些無奈，先是鐘氏知道粥裏有毒，還知道這毒是什麽，再者就是鐘氏身邊的劉媽媽今日真的出府了，而且懷裏不多不少，剛好就揣了兩百兩銀子，這讓他如何不能懷疑呢？

現在就看劉媽媽怎麽說了，如果她說是因為別的事才出的府，那他們還真不能就因為這個定了鐘氏的罪，可是這其中的憋屈就可想而知了……

“夫人可交代你什麽事了？”沈雲長站在劉媽媽和鐘氏中間，以防他們交頭接耳，可是這麽做根本就沒有什麽用，反而有些多此一舉，因為劉媽媽已經和鐘氏交換完了想法，接下來她會怎麽做也不是沈雲長能夠左右的了。

劉媽媽果真就說了假話，“老爺，夫人前段時間身體不好，所以就叫奴婢出門為她抓幾副藥……”

沈雲長哪裏聽得了這種瞎話，立刻怒指著她說道:“什麽藥這麽貴，竟然需要兩百兩銀子？”

劉媽媽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被嚇得怯場的人，所以編起謊話來自是信手拈來，想都不用怎麽想的，“老爺，夫人的病來得奇怪，這普通的藥物自然是不行，所以……”

“那你為什麽在府門口鬼鬼祟祟的？”

“這藥之前都是大小姐親自經手去抓的，但是這一次不是夫人和小姐要來看三夫人嗎，所以就讓我來了，去之前雖然夫人和小姐跟我說過一次這路怎麽走了，但是年紀大了，就有些記不住了，一出府門就把路給忘了……我就想著要不要回去再問問大小姐，正猶豫的時候，正巧碰到了大皇子殿下，所以就被他當成圖謀不軌的人給抓進來了……”劉媽媽一席話倒也是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確實是讓人不知從何懷疑起來。只是雖然她這麽說，說得滴水不漏，但是沈雲長是一點兒都不相信的。

這世上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巧的事？他不信……

“哼！”沈雲長臉上掛著陰冷的不屑她們以為這樣就能夠說服他去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嗎？如果是，那可真是太天真了！

沈清如瞧著沈雲長似乎並不相信劉媽媽的一番言辭，不覺得心裏就放寬了許多，果然父親還是明智的，沒有被鐘氏的把戲迷惑，如此看來想要扳倒鐘氏還是有可能的。

沈雲長不急不緩張弛有度，先叫下人收了劉媽媽手裏的二百兩銀子，又叫人去收了采芙手裏的二百兩銀子，拿在手中各自觀看了一番，為了以防萬一，他自是一手拿著劉媽媽身上搜出來的，一手拿著采芙身上搜出來的，心裏盤算著，現在只有從銀票著手查起了。

銀票他已經看出了端倪，四張銀票全是從一個票號取的，現在只需要怕人去問一問這四張銀票是不是同一個取得就知道了。如果可以只需要把這票號的掌櫃叫來，當面辨認出取這四百兩銀票的是何人，那麽這一切也就水落石出了。

他招手示意手下的人過去，兀自在那侍衛的耳邊交代著什麽，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沒有人聽到他說的是什麽，但是只見他話音剛落，這個侍衛就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只是他出去的時候，手裏還攥著那四張銀票。

雖然鐘氏和劉媽媽一時之間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不過等她們反應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了，現在人證物證俱在，怕是大皇子趙承也救不了她了……

現在所有的事情已經挑開了，而且大都已經挑到了明面上，所以若是想要草草的結尾怕是沒有那麽容易了，畢竟各府的小姐夫人都在此看著呢，若是再傳了出去，這就更不好說了……所以沈雲長只得硬著頭皮來，不管鐘氏究竟是何身份，也不管沈清妍和大皇子如何為鐘氏求情，甚至是包庇鐘氏，他都得把這件事查個清楚明白，只有這樣才能犧牲一人，換得相國府一個光明磊落。

沈清如現在自然也是一點不擔心鐘氏會因為大皇子前來救場而逃脫懲罰了，畢竟沈雲長比她看得還要清楚明白，更重要的是，他比自己更容不得別人想要傷害他的蕓姨娘和寶貝兒子，沈清如低估了沈雲長的父愛，低估了沈雲長對於沈家無後的恐懼，更低估了沈雲長其實已經對眼裏容不得沙子的鐘氏的厭惡到了何種的地步了……

周氏看不透事情的本質，不過直覺告訴她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起碼沈雲長並沒有因為大皇子趙承的到來，而有意無意地包庇鐘氏，繼而隨便草草結束這個有些荒謬的謀殺，反而他想要追查到底，這讓她的心底燃起一絲希望。

剛開心了一會兒不到的沈清妍一看鐘氏臉色變了，也不由得打量上了沈雲長，可是她怎麽也想不到父親這是要做什麽，不過顯然他並不想就此收手，還想繼續刨根問底，於是她趕緊給趙承眉目傳信，希望他趕緊出手阻止。

顯然看到這麽做的沈雲長，趙承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於是便質問道沈雲長，“岳父大人還是堅信這是有人故意陷害嗎？我看也不過就是別人跟你鬧著玩呢，何必當真呢？倒不如就此打住好了，今天可是個大喜的日子……”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沈雲長毫不留情地打住了，“大皇子殿下，您不用說了。本來府上出了這種事情我都羞於讓外人知道，現在既然知道了，我還是好好整肅一下家規的好，免得有些人再做出這種想要讓我們沈家無後的傷天害理的事來……”

沈雲長都這麽說了，趙承再一味地堅持讓他就此收手，反而讓他自己也多了幾分嫌疑，他不得已只能對沈清妍暗暗送去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畢竟這麽多外府大臣的夫人小姐看著呢，就算她們不對外人說，那也是會對自己老爺說起的，那時候他的名聲若因此而受損，可是得不償失的，所以他也知道分寸，這話該說得幾分滿才是最好的。

不一會兒這侍衛就帶著一個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回來了，為了以防萬一，他只輕輕地同沈雲長說起了，並沒有先讓這掌櫃的同鐘氏的人打照面。

沈雲長移步外廳，和商人聊了幾句，就讓他走進了去往屋裏瞧了一瞧，只見這商人只點頭說了幾句話，這沈雲長的面色就越發的凝重起來。

他快步走了進來，問道跪在地上的劉媽媽，“你且說說那日你一共取了多少銀子？”沈雲長心裏已經有了答案，現在有票號的掌櫃作證，這劉媽媽要是有一句謊話，他自是能夠讓她因此記住一輩子。

劉媽媽有些為難，於是想跟鐘氏通個氣，可是卻被沈雲長一聲呵斥震懾住了，“我問的是你，你看別人作甚？快如實說來……”

“回老爺，一共就四百兩銀子。”劉媽媽儼然沒有了剛才的氣焰和鎮定，她現在不知道沈雲長方才打得什麽主意，自然是生怕自己露餡了。

“另外那二百兩銀子呢？”

“花了……”劉媽媽回答的幹脆利落。

“花哪了？”沈雲長繼續追問，他倒要看看她還能狡辯多久。

“自然是昨日給夫人買藥了……”劉媽媽神色有一些慌亂，她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看來整件事情老爺已經知道了，只是為了鐘氏的清白她又不得不做著垂死掙紮。

“是你去的嗎？”

沈雲長在問什麽她已經聽得不真切了，她現在腦子已經有些懵了，於是忙答到，“是。”

“你不是說你今天是第一次去，還險些忘了路嗎！而且我已經問過門口的侍衛了，這一段時間你只出去過兩次，一次是去票號取銀子的那天，還有就是今天……”沈雲長儼然怒了，他臉紅脖子粗，指著劉媽媽就怒斥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話要說？還要包庇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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