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的是，自己不僅沒有被處罰，反而卻被他們重用了，蝶兒心頭不由得就湧上來一團的溫暖，她不想這麽不明不白的由沈清如和蔣淩睿罩著，她可不想繼續被別人瞧不起。

既然不明白，那就弄個明白好了……

此時已近黃昏時分，整個書房裏因為少了下人們的喧鬧而更加的幽靜起來，偌大的院子裏就只有他們幾人在了。

蝶兒此時正跪在地上，確切的說是一半跪著一半坐著，蔣淩睿和沈清如也沒有同她計較這些細枝末葉，所以由她這麽坐著，只是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著，久久沒有移開，自是將她打量了一個遍。

她先前已經吃了幾板子了，方才又被兩個婆子掌了嘴，所以身上自是傷痕累累，沈清如和蔣淩睿也不像再拖下去，免得耽擱了她的傷情，所以也就不同她繞彎子了，於是說道:“方才如兒懲罰你，你可有什麽異議？”

蝶兒瞧了沈清如一眼，適才心虛地低下頭說道:“沒有異議……”

“就算有異議也不過是想為自己開脫罷了……”蔣淩睿的聲音帶著一種威嚴，可是卻並沒有讓人覺得他是在借勢壓人，反而給人一種想要將所有的真相一層層剝開，清楚明白地呈現在你面前的清晰之感，所以蝶兒倒是很能接受。

“還請王爺明示……”蝶兒的聲音有些虛弱，畢竟是受了那麽幾大板，想來現在被打的地方還疼著呢，方才又在地上跪了那麽久，所以這個還是很容易理解的。

“你先起來吧。”蔣淩睿瞧著她，兀自斟了一杯清茶，示意沈清如將她扶起來。

沈清如也沒有端著她睿王妃的架子，既然蔣淩睿對這個叫蝶兒的侍女都能夠這般平易近人，她也沒必要端著，索性就依著蔣淩睿好了，只不過她倒是對這個叫蝶兒的侍女的身份越來越好奇了。

因此她不由得在心裏猜測起來，自是將她從蔣淩睿的親妹妹猜到了情妹妹。這種想法讓她自己都不由得覺得既可笑又荒唐，甚至不由得想笑出聲來。

她這是怎麽了，竟然有些神經兮兮的了……

將蝶兒扶起來的時候，她分明瞧見蝶兒瞟了她一眼的，只不過她的眼神裏沒有了方才的嬌縱跋扈，反而多了幾分感激，這讓沈清如有一些錯愕，不過也對，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都能夠放下她睿王妃的架子，她一個區區的侍女為什麽就不能夠放下她的架子呢？

“謝謝王妃……”蝶兒的聲音很小，不過沈清如卻聽得清清楚楚的，她甚至能聽得出這個叫蝶兒的此時此刻對她沒有一絲的敵意。

“方才王妃之所以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對你用罰，不過就是因為你太不知道分寸了，你想想，當時那麽多人，你還那麽的跟她頂嘴，她身為這個家的女主人，這臉面該往哪兒擱……所以不得已才對你用了罰，你知道自己方才錯在哪了嗎？”蔣淩睿瞧著坐下的蝶兒，一字一句地解釋著，最後才問到她知不知道自己的錯誤。

沈清如也覺得自己挺沒有面子的，被這麽一個下人頂撞了，她還得忍著只能對她施以小小的處罰，怎麽想怎麽覺得憋屈，經過蔣淩睿這麽一說，她更加覺得憋屈了，可是又能怎麽辦呢？有蔣淩睿在後面撐腰護著蝶兒，她也得讓上幾分。

“反正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就是了，至於錯在哪……”蝶兒抓著頭皮思索了一會兒，這才擡起眸子瞧著沈清如說道:“錯在不該當面頂撞王妃你，還請王妃原諒我吧，千萬不要記怪我……”

她都主動承認錯誤了，沈清如還能怎麽樣呢？除了心裏感受了點，蝶兒的道歉似乎還是有些晚了，不過她也收到了她該有的懲罰，所以沈清如也不打算與她計較，現在她只想知道這個叫蝶兒的到底是什麽身份，她怕自己現在是忍不住要問出來了。

“記怪倒不至於……”沈清如心想，我還沒有小氣到那種地步呢，於是清淺的一笑，就才囑咐道:“往後做什麽事，說什麽話之前，都好好考慮考慮，三思而後行，總是沒有錯的……”沈清如也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麽，不過多半是些良師益友的訓導話，客氣話罷了。

“既然這樣……”蔣淩睿說著瞧了一眼沈清如，看她似乎並沒有什麽別的情緒，這才放心了，繼而又望著蝶兒說道:“那我就說說我跟王妃為什麽選你吧……”

什麽叫我跟王妃？明明就是你一個人這麽想的，我可沒有這麽想……沈清如不由得看了蔣淩睿一眼，心想這人怎麽能夠這麽說呢，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沒有發作起來，但是她卻在心裏給蔣淩睿記了一賬，待會兒勢必要跟他算一算的了。

“嗯……”蝶兒自是小心翼翼地聽著，仿佛剛才那個囂張跋扈的蝶兒不是她了。

只是沈清如不敢保證，蝶兒真的會在一時之間轉變那麽大嗎？

“你性格雖然倔強了一些，不過恰好這也正是我們看中的地方，想來其他人也會忌諱你平時的威嚴對你怕上幾分，你在他們中的威嚴還是有的，所以管理起來也就比較容易一些。再者就是我們覺得你既然能跟蓮兒平起平坐，那麽這個能力還是有的，所以我們相信你肯定可以做的好……”說來說去不過就是她是最有資格的，說得蔣淩睿都說不下去了，其實說到底，除了囂張跋扈她還就剩下囂張跋扈了，這種人是別人最不敢也最不想惹的，所以說才是最合適的。

“……”蝶兒沒有說話，只是擡頭看了沈清如和蔣淩睿一眼，他們的意思她都明白，不管怎麽樣，這份信任她還是不能辜負的，所以自是暗自下了決心，好好的在蔣淩睿和沈清如面前表現一番，不能讓他們失望了。

空氣一時之間沈默下來，倒是沈清如先打破了這種尷尬，她瞧著蝶兒說道:“王爺的意思就是，你在下人之間是有威嚴基礎的，所以很容易就能服眾，再者就是你的能力也夠，咱們睿王府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了，所以……你可不要辜負王爺對你的信任……”

“我一定不會辜負王爺王妃對我的信任的……”蝶兒點頭保證道。

“嗯。”沈清如和蔣淩睿對視一笑，瞧著蝶兒說道:“沒什麽事你就下去吧，待會兒我讓春桃給你送些跌打止痛的藥過去。”

“多謝王妃……”蝶兒連連謝道沈清如，兀自一瘸一拐得拖著沈重的身子退下了。

蔣淩睿瞧著沈清如說道，“瞧見沒有，恩威並施，不怕她不好好聽話……”

沈清如不由得嗤笑出聲，“怎麽就威了？方才要不是我執意堅持，說不定你到現在都不敢動蝶兒呢……”說著一雙清麗的眼睛別有深意地瞧上蔣淩睿，打探著問道:“怎麽……到現在你還不肯說她的身份嗎？”

蔣淩睿不由得給沈清如遞了一個眼神兒，沈清如明白，蔣淩睿是顧忌在書房內院住著的薛掌櫃，畢竟他們現在只是利益關系，這件事比較隱蔽，他當然不能在此說起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只怕他們睿王府都要受到不小的牽連呢。

“哼！不說算了……”沈清如佯裝著生氣的樣子，甩了甩衣袖，氣憤地走掉了，蔣淩睿在後頭是一頓追。

“你病剛好，別走那麽快，小心摔著……”蔣淩睿自是擔憂不已，拔腿就追沈清如，一邊追一邊關切地喊道。

沈清如不理他，直回到了閣樓上才慢下腳步，方才費了那麽多的口舌，她早就已經口幹舌燥的了，再加上剛才又小跑了一路，所以她一進屋就坐在桌子前面，猛灌了好幾杯溫開水。

春桃走進來時，沈清如看她的神情有些萎靡不振，顯然春桃還沒有從剛才的事情中回過神兒來，所以這才吩咐她道:“春桃，你把金創藥給蝶兒送去一些，另外去老夫人那裏把今天的事情通報一聲。”

“是，王妃。”春桃儼然沒有了往日裏的歡快，倒是多了幾分呆滯，沈清如不免有些擔憂她。

瞧著春桃轉身離去的背影，略顯單薄的身子讓人不由得對她生出一絲憐憫，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總是要給她一些時間去緩一緩的，所以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

兀自斟了幾杯水喝完之後適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邊歇息一邊用打探的眼神兒打量著一路小跑卻不帶喘氣的蔣淩睿，微微一笑說道:“王爺，這會兒可以說說這個蝶兒姑娘究竟是什麽人了吧？竟然讓你這麽的記掛……”

“我可沒有記掛，當時不過是情況緊急而已……”蔣淩睿做出一個打住地手勢，示意沈清如停下來聽自己解釋。

“你敢說你沒有記掛？”沈清如當然不依他了，他方才幾番維護蝶兒，這不叫記掛又能叫什麽呢？

“我剛才不過是顧忌藏在書房裏的薛掌櫃，僅此而已……”蔣淩睿忙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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