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如若有所思，原來蔣淩睿方才幾番阻止她是因為薛掌櫃，莫非這蝶兒的身份真的那麽重要，重要到蔣淩睿竟然會變得這麽慎重。

她又取了一個杯子，斟了一杯清水，一雙素手將註滿了清水的杯子往蔣淩睿面前推了推，她笑笑說道，“先喝一杯水吧……”見蔣淩睿坐下了這才又說道，“你說的我都相信，不過……這蝶兒的身份真的那麽重要嗎？”

只是蔣淩睿犯不著為了騙自己而撒這麽大的謊啊，沈清如左想右想都覺得不可能，因而更加好奇起來。

蔣淩睿手裏握著杯盞，不過他卻沒有喝杯子裏的水，因為此時的他似乎有心事一般，他眉頭緊蹙，顯然這不是一件小事了。他往沈清如身邊挪了挪，一臉的神秘莫測，勾了勾手示意沈清如往自己這邊靠近一點兒。

也沒有多想別的，沈清如兀自朝蔣淩睿一側挪了挪，一臉的期待，仿佛已經隨時做好準備聽秘密了，甚至都有些急不可耐了，不禁催促道:“到底是什麽呀，快說快說。”

兀自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整個房間裏只有他和沈清如時，蔣淩睿才同沈清如小聲耳語道:“其實她的身份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只是她的身份背後牽扯的隱情才重要，更重要的是，如果她的身份被別有用心的人知曉，那麽我們整個睿王府也都要跟著遭殃了……”

“哦？為什麽這麽說呀……”沈清如疑惑不已，不禁擡起清秀的眉眼問道蔣淩睿。

“我之所以不願意說她的什麽，是因為怕被別人知曉，那麽到時候連累的就是咱們整個睿王府。”蔣淩睿語氣有些沈重，看來這的確是一個沈重的話題。

“有這麽嚴重嗎？”沈清如心裏一時沒底了，能牽連到整個睿王府的……難不成她是被朝廷追殺的人？沈清如不想再漫無目的地猜測下去，她還是老老實實聽蔣淩睿說好了。

他怕嚇到沈清如，又怕沈清如一時接受不了，所以將她摟在懷裏，她的額頭和側臉貼著他的胸膛，他將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這種抱著她的感覺，讓他心裏格外的踏實，他喜歡這樣抱著她，更喜歡抱著她時這種踏實安寧的感覺，或許這就是生活的趣味所在吧。

“這個蝶兒就是被皇上誤作是謀逆的兵部尚書周大人的千金吳蝶兒……”蔣淩睿說完，沈清如不可置信地瞧了他一眼，一張白瓷般細膩的臉上現出了一絲驚慌，她竟有些語無倫次了，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這……那……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件事說來話長……”蔣淩睿瞧瞧外頭的天色愈漸愈晚，方才還有些昏暗的的天空此時已經昏黑下來了，他起身去掌燈，整個屋子慢慢變得明亮起來，他的身影也被馨黃的燭光拉的很長，沈清如不由得瞧得入了神。

“當時他們周家還沒有被皇上誅九族的時候，我們兩家是有姻親的。”蔣淩睿說這話的時候，順勢扭頭就瞧了沈清如一眼，想來多半是怕她會多想吧，不過瞧著沈清如面色除了略帶不驚詫之外，反倒和平日裏一樣鎮靜的很，見她如此鎮定，他就放心了。

“你說……”沈清如依舊坐在桌邊，手托著腮正瞧著他看得認真的很。

蔣淩睿又掌了一盞燈，順手端到了兩人促膝長談的桌子上，沈清如只覺得眼睛裏滿是明亮，這才轉過神兒來，靜靜地等著蔣淩睿同她接著說起這周蝶兒的身世。

“有一次我被皇上派去邊塞，一度九死一生，也就是這一次，我已經和軍隊失去聯系數天了，然後這件事就傳到了京城裏，周大人覺得他女兒還沒過門就要守寡，所以為了不讓他女兒來遭這份罪，所以就親自來睿王府把婚退了。”蔣淩睿說著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不過除此之外倒瞧不出他還有什麽別的情緒，若說是否還有對周蝶兒的依戀，倒還真是看不出來。

“那退婚這麽大的事……皇上他不可能不知道吧？”沈清如脫口問道。

蔣淩睿搖了搖頭，他眉頭緊鎖，顯然這件事讓他很不願意想起，可是他還是咬咬牙說了,“皇上他不知道，因為我母親和周大人都覺得太丟人了，所以就沒有聲張，皇上他自然也就不知道。”

原來是這樣……沈清如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禁瞧著蔣淩睿問道:“那當時的婚約也沒人知道？”

“那倒不是，當時我也不過十七八歲，而周蝶兒也不過才十二三歲罷了，念及她年紀太小了，所以我們蔣周兩家就口頭上說了說，因為兩家交情甚好，所以也就沒有立什麽婚約……”蔣淩睿也不像瞞著沈清如，該讓她知道的，他自然會完完全全的告訴他。

“不過這樣對周蔣兩家來說，似乎是一件好事呢……”兀自擡起清亮的眸子瞧了一眼蔣淩睿，沈清如竟有些莫名的局促不安了，她究竟是在怕什麽呢？

“是……”蔣淩睿的聲音拉的很長，似乎有些心有不甘，或者說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很是沈重，不過沈清如已經做好了聽下去的準備。

“就在周府背棄了婚約之後不久，他們周府就出事了，據說是被人舉報說周大人私通外敵，想要謀逆，皇上本就疑心過重，所以連查也不查就聽信了讒言，一時之間周府就被誅了九族，而周蝶兒卻因為被周大人丟在鄉下關禁閉而僥幸逃過一劫，後來幾經輾轉就求到了我們睿王府門下……”蔣淩睿說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只是能夠感受到他心情的沈重。

蔣淩睿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周蝶兒的身份她也已經知道了，只是她唯一不明白的是，為什麽周蝶兒竟然甘願作個丫鬟？

“那……她投靠你的時候，你沒想著把她納為妾室？”沈清如問到。

沈清如清楚的感覺到蔣淩睿的目光變得有些銳利，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哪知蔣淩睿伸出修長地手指，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嘴角揚起一絲無奈的寵溺的微笑，“我說你這腦袋裏都想得是什麽……”

過了片刻，蔣淩睿才回答她方才問的問題，“想過是想過，不過她覺得本來就是他們周府對不起我們，況且當時又出了那種事，她也不想讓我們冒險，所以就沒提什麽過分的要求。”

想必周蝶兒也是沒有臉面再要求什麽了，她本來應該是被殺頭的，但是僥幸逃過一命，所以肯定是倍感珍惜了，哪裏還敢再跟睿王府提要求什麽的，其實她只需要給睿王府她一口飯一個住的地方就行了，自然是不敢再奢求什麽了。

“那睿王府和周府平日裏交情甚好，皇上就沒有懷疑睿王府嗎？”

“就是因為我們兩府只是口頭上的約定，所以皇上根本不知道，而且就算他知道睿王府和兵部的周大人交情很深，他沒有證據，那也不能一口就咬定我們睿王府和周府之間有什麽瓜葛吧？如此我們睿王府才僥幸逃過一劫……”蔣淩睿自是想也不敢想當時的情況是多麽的險惡，怕是一不小心他們也要跟著遭殃了。

“其實皇上他可能也知道這件事，只不過當時他不敢動我罷了。”蔣淩睿沈默良久不由得朝沈清如笑笑，“當時整個蘭國內憂外患，正是需要用人之際，而且當時朝中已經派不出更多的人來了，因為能用的將士都已經被派了出去，所以就算他當時再想殺我以絕後患也是不敢動手的，畢竟他可不想拿自己的江山來換我的一條命，他才不傻，敢這麽去冒險，如此……我倒還是因禍得福呢。”蔣淩睿說這話的時候很是平靜，似乎是在說什麽無關緊要的事，但是沈清如就不一樣了，她聽得是心驚膽戰的，只一雙清麗的眸子不可思議地瞧著蔣淩睿。

“還真是因禍得福呢……”即使只是聽聽而已，沈清如也覺得很是驚心動魄了，當時的情況一定很緊急吧？不過想到周蝶兒她面色就憂愁起來，“唉！她也是個苦命的女子。”

“是啊……”蔣淩睿不知道是在想什麽，不過總覺得他英俊的臉上竟蒙上了一層憂慮之色，看來當時的事情也是他不願意想起的了，或者說想起來都會讓他覺得無比沈重了。

“只是她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呢？我實在想不出堂堂的周府大小姐竟然會……”沈清如沒有說完，但是他們彼此都知道是什麽事情，只是……“她怎麽會甘心當個丫鬟呢？”沈清如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其實之前她也是被我母親當成是大小姐一樣的養著寵著的，盼望著有朝一日她父親沈冤昭雪後，我們還可以成婚，只是後來又發生了太多事，母親覺得太慣著她也不是辦法，畢竟事關睿王府，所以母親就不像以前那麽偏愛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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