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黃色的燭光被蔣淩睿帶進來的風吹得搖曳著，燭光搖擺不定若明若暗，沈清如一時瞧不清蔣淩睿的神色，然而發生了什麽她已經心知肚明了，蔣淩睿回來時凝重的沈默足以說明了一切。

“母親，我回來了，讓您受驚了。”蔣淩睿的聲音帶著些許疲倦，他轉過臉，琥珀色的眸子停落在沈清如身上，眉眼淺笑，卻只喚了聲，“如兒……”

“王爺……”沈清如有些擔憂得瞧著他，剛想開口問，“怎麽……”就被哭著闖進來的莫雲姬打斷了，她驚詫的眼睛不由得在蔣淩睿和莫雲姬身上來會掃動。她心中更是詫異，莫雲姬竟然沒有被皇上關入天牢，重新調查她的身份，她很是費解。

沈清如和睿母驚詫的目光落入蔣淩睿波瀾不驚的眼底，蔣淩睿思索片刻適才開口解釋道:“母親，如兒，正如你們所看到的這樣，皇上雖然暫時解除了婚約，不過卻讓我答應她必須要繼續留在睿王府，我也……”他很是無奈。

在聽到蔣淩睿說她時，沈清如清冷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莫雲姬身上，她想不出莫雲姬用了什麽方法，才讓向來狐疑的趙承做出這樣的決定。她只靜靜地聽著，心中卻生出千絲萬縷的顧慮，她真的能容忍莫雲姬繼續留在睿王府嗎？

只見莫雲姬擺出了她一向楚楚可憐的幽怨神情，故作羸弱的匍匐在睿母和蔣淩睿的腳下，哭訴得一字一句都是對蔣淩睿難以割舍的心意，“老夫人，王爺，我之所以這麽迫切，甚至還不惜一切手段地想要進入睿王府，全是因為我對王爺的仰慕和愛意，我想陪在他的身邊，一生一世守護著他，為他生兒育女。我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究竟是什麽身份，就算是個妾室我也心甘情願。只求老夫人不要趕我走，我願意來世做牛做馬，只想今世能夠陪在王爺身邊……”

她婆娑的淚眼飽含深情，一時之間沈清如竟有些自愧不如，她想，她是沒辦當著眾人的面將這種話如此直白得說出口的，她一時竟有些自卑，只偷偷地瞧了蔣淩睿一眼，兀自靜靜地立在一旁。

空氣陷入了死一般得沈寂，睿母一縷探尋的目光落在沈默的沈清如身上，她的神色說明她有一絲動容，莫雲姬口中的生兒育女無異於正中睿母下懷，讓她不得不慎重地思考莫雲姬的去留問題。

蔣淩睿面色冷峻，眉宇之間有一些不耐煩，顯然他並沒有因為莫雲姬這一番感人肺腑的告白而有一絲心動，沈清如看後竟不由生出一絲欣慰，所以蔣淩睿心裏是真的除了她再容不下別的女子的吧。

“時間也不早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睿母自是瞧出蔣淩睿的面色不對勁兒，她心裏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只想暫時先留下莫雲姬，待過幾日蔣淩睿的氣消了再行定論。

天完全黑下來後，天氣寒得和氣成冰，蔣淩睿的聲音也冰冰地，“母親也早些歇息。”說著拉著沈清如便退下了。

沈清如被蔣淩睿拉著朝屋外走，慌亂間兀自給睿母行了個禮。人走茶涼，一時之間整個廳堂裏就只有睿母，莫雲姬和一群下人了。睿母扶著額頭唉聲嘆氣，揮手示意侍女們退下，只留下了蓮兒一個在旁伺候。莫雲姬跪在地上撲倒在睿母腳下，依舊哭哭啼啼。

“你說，你是不是大皇子派來的？”睿母一改往日的慈祥，厲聲問道。

莫雲姬自是嚇了一跳，但是卻矢口否認，這種事打死都不能招的，於是哭得比剛才還要淒慘，聲淚俱下道，“嗚嗚嗚……老夫人，我真的是冤枉。我的確是家道中落，隨父母流落京城，因為會一些醫術，輾轉之下被相國府的沈清妍招去了相國府，後來才知是給她母親看病，這個事情清如姐姐和王爺也是知道的。後來沈清妍為了報答我，便問我有沒有什麽心願，我只得將心慕王爺的事告訴了她，她說她會幫我的，所以才有了那天的事……不過我可以保證，我都是為了能侍奉王爺。不得已才這麽做的……”

睿母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只覺得整個腦袋昏昏沈沈，不由得反問道:“真的？”

瞧著睿母神情有一絲緩和，莫雲姬抓住難得的機會，繼續說道:“老夫人，雲姬說得句句都是真的，再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欺瞞，還請老夫人明查。”

“起來吧。”睿母瞧著她聲淚俱下的可憐勁兒，不由得心頭一軟，動了惻隱之心。

莫雲姬站起身，依偎在睿母身側，輕輕地為她按摩著昏沈的腦袋。

她這一招倒是讓向來心慈手軟的睿母很受用，再加上她的溫柔體貼，睿母起碼在心裏頭是原諒她了，嘴上倒也松了幾分。

蓮兒在一旁瞧著，也不敢說什麽話，只偷偷地留意著莫雲姬的神情。

從廳堂到閣樓的路很長，要經過一處蜿蜒而上的長長的檐廊，檐廊裏都掌了明燈，蔣淩睿和沈清如拾階而上，兩人都走得極慢，突然蔣淩睿停下了步子，沈清如有一絲愕然，不由得跟著停下了步子，只一雙清冷的眸子打量著蔣淩睿狹長的鳳眼。

曼聲問道:“怎麽了？”沈清如不慍不怒，面色很是沈靜。

蔣淩睿仔細地望著她，輕輕把她攬入懷中，“如兒，對不起……”

沈清如納悶，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呢，“這件事不能怪你，畢竟這是皇上的決斷，我們無法違抗。不過沒關系的，你不用內疚了，因為我覺得這樣子已經很好了，雖然離我們的預期只差了一步。”

“你能這麽想就好，我其實最怕你會不開心。”蔣淩睿寵溺的瞧著她，生怕她受一丁點兒委屈，太愛一個人才會這般在乎她吧？

“說得我好像很小氣似的，你看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沈清如佯裝不高興了，嘟著櫻桃小嘴，癟了癟嘴問道。

蔣淩睿打趣道:“難道不是嗎？”

他說完，不等沈清如辯解，兀自上了幾階臺階。

沈清如瞧他耍賴，只掂起裙擺拾階而上，一邊攆著他的步伐，一邊叫到,“王爺，你慢點兒走，等等我。”心中暗想，哼，我哪裏小氣了！

被風吹到檐廊裏的雪化了一地的水，這個時辰氣溫降到了零點，竟結了一層浮冰。蔣淩睿腳下吃滑，回過頭來想要提醒沈清如，但還是晚了一步。

奈何沈清如只顧著追蔣淩睿，倒是忘了看腳下了，只聽“啊……”的一聲，她一個不小心就扭到了腳踝。

蔣淩睿眼疾手快。一個縱身穩穩當當地接住了險些與地面親密接觸的沈清如，一把將她抱在懷了，落地後依著慣性轉了幾圈，適才站穩。

有橘黃色的光從蔣淩睿身後打來，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看起來溫暖而踏實。

他狹長的鳳眼流露出一絲淺笑，微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眉眼之間，讓她有一絲的意亂情迷，她不由得為自己的反應羞紅了臉頰，在昏暗的燈下顯得格外動人。

“如兒……”他性感的薄唇近在咫尺，他眸中浮滿了暧昧寵溺之色，微熱的鼻息變得有些急促，突然之間，他吻上了沈清如的紅唇，沈清如驚慌失措之餘不由得閉上了雙眼。

雕著花紋的檐廊上，掛著橘黃色的明燈，風吹晃明燈，投下燈影斑駁。蔣淩睿抱著沈清如，卻只輕輕地吻著她。

他松開她，薄唇上還留著她的芬芳，瞧著她已然羞紅的臉頰，眼角流露出一絲寵溺的壞笑。

蔣淩睿抱著她回到了閣樓，他有些急迫，急迫的想要她。他匆匆褪去了厚重的外衫，就將沈清如壓在鋪好的床榻上。

沈清如的雙手被他修長的手指牢牢控住，輕而易舉地背過頭頂，她掙紮不得，只得任由他的吻落在自己的臉頰脖頸和胸腹之間。被他這樣一番撩撥，沈清如也不由得迎合著他。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兩人似乎有些日子沒這般溫存了，卻都興致勃勃。沈清如只覺得羞澀萬分，可是被蔣淩睿這般撩弄，鼻息之間不由得意亂情迷起來，“呃……王爺……”

蔣淩睿停下手裏的動作，溫柔的問道，“怎麽了？”

沈清如不說話，只搖了搖頭。

雪花簌簌的落下，堆積了一層又一層，閣樓旁種的竹子架不住雪花的沈重，應聲折斷，沈重的雪花摔在地上摔出一聲悶響。

這一夜極其安靜，雪下到子時就停了，整個都城落一根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沈清如枕在蔣淩睿的胳膊上，纖長的手指撫著他斜入雲鬢的長眉，又濃又長的睫毛投下纖長的影子，沈清如不由得摩挲著他長長的睫毛，他眉眼微微抖動，囈語道:“如兒……”

說著將她摟得更緊了，沈清如嘴角漾開一個甜蜜的微笑，只覺得能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如此俊美的蔣淩睿也是一種享受，心中竟似蜜罐打翻了一般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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