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如只覺得睿母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幾分，趕忙將睿母往檐廊下引，邊走邊安撫道:“母親，您別著急。莫雲姬姑娘和王爺隨大皇子進宮了，現在在只怕也快回來了呢。”

在心中估摸著算了一下，想來也是該回來了。

“他們進宮做什麽？這好端端的……”睿母不禁疑惑道。拉著沈清如的手就又是一番詢問。

沈清如也是很無奈，於是鎮定一下心神，說道:“母親，此事說來話長，咱們先進屋，等我慢慢跟你說。”

睿母瞧著一時也等不著蔣淩睿，這外頭又是天寒地凍的，只得由沈清如拉著回到了廳堂，又不忘囑咐道:“王爺回來的話，第一時間告訴我……哎呀，這孩子真是不讓人省心。”

外頭的雪下得很急，只片刻沈清如頭上就薄薄的鋪了一層，如同披了一層潔白的薄紗。

屋裏格外暖和，沈清如脫掉沾滿雪花的鬥篷，適才為自己和睿母各倒了一杯水，一邊喝一邊把今天的事說出來了。

睿母聽了驚愕不已，一雙眼睛瞪得極大，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沈清如說得驚到了，“這麽說這佛主顯靈和雲姬姑娘的事，都是大皇子和他那個正妃搞得鬼？”

沈清如點點頭，道:“是的。”

睿母一時有些接受不了，直拍了拍自己受驚的心口，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氣憤地直拍桌子，“唉呦！這可真是要了命了……”

“沒想到這莫雲姬竟然真的有問題，我對她那麽好，她竟然都是騙我的，竟然還想還睿兒。哼！我要進宮去面聖。”說著就要起身。

沈清如見狀，立時拉住了她，趕忙勸道:“母親，您消消氣。沒準兒王爺現在已經回來了，咱們就在府裏等著他回來，就別給他添亂了，相信他一個人足以應對，您要對王爺有這個信心。”

見睿母臉色和緩了許多，沈清如又為她斟了一杯溫水，“母親，喝口水吧，咱們慢慢等。”

睿母也不再任性，只坐在檀木椅子上，如洩了氣的球一般，神情恍惚，看起來很沒有精神。

蔣淩睿自然是不夠順利，要不然他早就回府了，也不知道這莫雲姬用了什麽法子，這皇上竟然處處偏向她，皇上雖然同意他解除婚約，可是也是有條件的，條件就是莫雲姬必須留在睿王府，這的確是趙弘和蔣淩睿沒有想到的。

他一時沒了主意，若是沈清如在就好了，他還能詢問一下她的意見，可是現在他又不得不答應這個條件。

皇上目光呆滯，只一雙無神的眼睛瞧著眾人，至於皇上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般，他竟然沒有絲毫的察覺。若不是瞟見莫雲姬一臉鎮定的反常，他如何也不會將此事聯系到莫雲姬的身上。

莫雲姬擅長用蠱，那麽皇上這般堅持莫不是中了莫雲姬的蠱惑？他心中很是篤定，這事十有八九與莫雲姬是脫不了幹系的。

心中一時煩躁不安，他暗自舒了一口氣，這件事既已發生，他斷然不能自亂陣腳，必須鎮靜下來，想個萬全之策。

正思索應對之策之餘，蔣淩睿無意間瞥見莫雲姬一臉坦然的笑著看著自己，那笑容裏沒有責備，只有滿心的愛慕之色，除此之外還夾雜了幾分挑釁。

蔣淩睿別開她熾熱的目光，兀自思索了良久，可始終覺得讓莫雲姬繼續留在睿王府，日後再做打算的處理方法著實不妥，可是趙承都開口了，他又不好再抗旨，卻還是不甘心地想爭取一下。

“陛下，現在證據都在這裏，這莫雲姬身份不明，您說臣如何敢讓她繼續留在睿王府啊……”蔣淩睿面色凝重，心裏自是郁悶不已。

趙承身邊的李公公小心地覷了蔣淩睿一眼，不停地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皇上扶了扶沈重不堪的額頭，只覺得困意襲來，連眼皮都睜不開了，只曼聲道:“睿王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是想怎麽辦？”

“解除我和莫雲姬的婚約，徹查莫雲姬的身份。”蔣淩睿一字一句，落在莫雲姬心裏，卻字字誅心，他還是容不下她嗎？

莫雲姬臉色都變了，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她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緊緊抓住這個留在睿王府，留在蔣淩睿身邊的機會。她將手指咬破，以血為引，喚醒了趙承體內剛剛被她下入的蠱蟲，果然趙承有些承受不住，暴戾的脾性顯露出來。

“蔣淩睿！究竟你是皇上還是我是皇上！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朕說什麽就是什麽！你身為臣子，只需要服從就夠了。”趙承剛才還昏昏欲睡，仿佛就是一霎那，就覺得充滿了精神，可是無論如何他都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只厲聲吼道蔣淩睿。他一時有些不可置信，倒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皇帝趙承這麽一番怒斥不打緊，整個禦書房稀裏嘩啦地跪倒了一片，瞧著這個場面，他一時頭疼不已，只揮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這時蔣淩睿開口道:“皇上說的我答應。既然要解除我和莫雲姬的婚約，就必須得讓莫雲姬繼續留在睿王府，那臣也沒什麽關系，不過是睿王府添一雙筷子這麽簡單的事。”

轉而琥珀色的眸子在莫雲姬和趙承之間打量了一番，緩緩道:“既然皇上都說莫雲姬沒問題了，那臣也不好多說什麽，只是若是日後查出莫雲姬有任何問題，那麽這件事都與臣沒有任何關系，我只是服從者。不知皇上是這個意思嗎？”見趙承不回答，蔣淩睿又補充道:“若陛下是這個意思，那麽臣就照辦，這莫雲姬，臣還把她接回去……”

趙承心中一時有些苦惱，這蔣淩睿是要把責任往他身上推啊，既然蔣淩睿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自然也不能收回自己的話，畢竟皇上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於是打量了眾人一眼，重重的點點頭，“朕做得決定，自然不會找睿王爺的麻煩。”

蔣淩睿面色沈靜，雙手抱拳，道:“如此甚好，有大皇子和陳司諫為臣作證，臣自然是放心。”

從禦書房出來後，莫雲姬就靜靜地跟在蔣淩睿身後，他走一步，她就跟一步，那怯懦的樣子倒像極了一個剛過門的小媳婦兒。

蔣淩睿倒沒有生氣，他的面色極冷，即使他不看向她，莫雲姬也能從他的後背看得出，他是真的不愛她的，他的心裏只有沈清如。

這時沈默了一路的蔣淩睿開口了，“怎麽，你還要跟我回王府？”

莫雲姬擡頭正對上蔣淩睿琥珀色的眸子，他眉眼生得極其俊俏，她不由得看得癡了，鼻息之間盡是心跳聲，心中的愛意已不受控制，如雲海般翻騰。

“妾身是王爺的人，自然要跟王爺回王府……”說完又瞟了他一眼。

“好……”蔣淩睿有些無奈，他的話音淡淡的，讓她品不出任何味道。

好又是什麽意思呢？她不甚了解，卻也不想了解這一個好字究竟有什麽別的意思。

馬車一路朝睿王府飛奔而去，蔣淩睿和方衛坐在外頭，方衛瞟了車內一眼，有看看蔣淩睿，確實明白蔣淩睿臉色這般難看是為何。他不敢多問什麽，只專心地駕著馬車，心想該如何討好冷冰冰的肖霜呢？

深冬，天色黑的很早，再加上幾日來飄雪的天氣，雖然申時未到，倒整個天色早已黑了大半，蔣淩睿也是在這時回到了睿王府。

“王爺，您總算回來了，王妃和老夫人都等了半天了。”管家一看是蔣淩睿趕緊迎上去說道。還不忘通知下人去給睿母和沈清如報信。

“怎麽了？”蔣淩睿語氣有一些著急，面上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慍色。

“王妃和老夫人沒事，只是擔心您去了這麽久，怎麽還沒回來，現在正在廳堂等著呢……”管家攆著他急切的步伐，在他身後悉心解釋道。

蔣淩睿不再說話，兀自朝廳堂走去，也不再管馬車上追著自己身影的莫雲姬。

管家驀地瞧著從馬車上下來一位姑娘，但夜色昏沈，雖然亮著馬燈，他卻瞧得不真切，正在這時莫雲姬喚住了他，“山伯。”

管家這才知曉她是莫雲姬，可瞧著蔣淩睿似乎並不待見這位莫姑娘，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可畢竟她是主，他是仆，也不敢怠慢了，趕忙弓著身去扶她下馬車。

睿王府裏掌了燈，路子倒也沒有那麽難走，莫雲姬由山伯引著也去了廳堂，她已經準備好了，不管沈清如和老夫人如何打罵，她都絕不還口，等她們把氣撒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以後自然有得是機會來挽回她在睿母心中的印象，至於沈清如，她自然是沒有放下眼裏，也不會想要去刻意地討好她。

廳堂裏已然掌了明燈，暖意融融的燈光看起來格外溫馨，蔣淩睿郁悶的心境有一絲放松，可是卻不知道該如何跟沈清如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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