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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姜應檀看似眼神輕飄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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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方正正的木桌上,擺著各色早膳點心或湯羹,樣式豐富、香味撲鼻,然而珍饈在前,卻無一人動筷。

眾人皆因為傅則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陷入了沈默。

白芨與綠萼目光黏在地面,閉緊嘴巴,不敢多發出一點聲音。

聽清楚傅則所問之事,姜暮窈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姜應檀,擺明要將此事交於她來定奪。而姜應檀與她對視一眼,沒有立即給出確切答覆。

傅則察言觀色的本事很好,看了一圈人的臉色,敏銳覺察出異樣。

他怯怯懦懦地開口,“是則則問錯話了嗎?那不問了,姐姐莫要煩惱。”

聞言,姜應檀掀開眼皮,淡淡看了傅則一眼,“沒什麽問錯的,這是我阿姐。”

日後還要同在一個屋檐下許久,而且她也不願輕易改了稱呼,傅則聰慧細心,定是瞞不住的。

得了姜應檀的確切回覆,傅則心中大定,以手托腮,好奇問:“姐姐的姐姐,嗯,那則則要稱呼什麽呢?”

幾乎同時,姜暮窈看著自家妹妹,低聲道:“檀兒,自家人也就罷了,倘若有外人在,不要如此稱呼。”

往事已然不可追,寥寥餘生,她不想再頂著昔日的名頭和枷鎖,繼續做什麽勞什子的永熙長公主。

身上頂著兩人的灼灼目光,姜應檀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盞,輕聲道:“阿姐,我知你心中所想,不會貿然將你的身份昭告天下,一切僅憑所願。”

“陛下那裏,我會去勸,阿姐無需擔憂。”

“眼下,暫得委屈阿姐留在我身邊,先頂一個貼身侍女的名頭。”

“有什麽好委屈呢?”狐貍面具遮蓋了大半張臉,姜暮窈的眸中帶笑,“檀兒幼時,難道不是阿姐親自幫你梳發髻、戴釵環?晚間就寢時,還要哭鬧著要阿姐陪呢。”

聽完這話,傅則驚嘆極了,忍不住在兩人之間來回瞧,原來姐姐小時候也要人陪呀!

姜應檀咳了兩聲,好端端的,阿姐提這些陳年爛谷子的事情作甚!

得了姜暮窈一聲輕笑,姜應檀故作鎮定地開口:“既如此,阿姐得給自己想個名字。”

“檀兒身邊的侍女,一個喚白芨,一個喚綠萼?”姜暮窈沈吟一番,隨意報了個名字,“便喚作藍茶吧。”

“嗯,那有外人在時,喚作藍茶,”姜應檀的視線隨著與傅則相對,順暢又自然地開口,“若是私下,你與我一同喚阿姐吧。”

傅則很是不敢置信,反覆確認了好幾遍,之後才沖著姜暮窈,欣喜喚道:“阿姐!”

他不會去問此“阿姐”究竟是何方神聖,在傅則看來,與姐姐共同稱呼一人,是姜暮窈對自己難得的親近,心中歡喜無比,恨不得出去跑上幾圈。

姜暮窈看著兩人之間的氛圍,笑盈盈道:“先用早膳吧。”

用完早膳,三人坐在桌邊閑談,等著姜暮窈和傅則的藥煎好。雖然相識不久,甚至隔著一副面具,但不知什麽緣故,傅則對姜暮窈很是親切。

不過短短功夫,兩人聊得很是投機,反倒冷落了姜應檀。

好在姜應檀本也不熱衷於閑談,坐在一旁靜靜聽著,暗暗留意傅則的神色。

只見傅則神色自然,無論對姜暮窈的面具,還是嘶啞的聲音,他都沒有表露任何異色。對於此“阿姐”到底是哪位阿姐,更是半分不好奇,再不提此事,仿佛得了個稱呼便心滿意足。

姜應檀淡淡挪開了視線。

不一會兒,白芨和綠萼各自端了一碗藥,呈到姜暮窈與傅則的面前,體貼地擺了一盤蜜餞在兩人中間。

姜暮窈指腹輕觸藥碗,端起來一飲而盡,喝完後也不拿蜜餞壓一下。她神色很是自然,仿佛是個喝慣苦藥的病者,看得姜應檀心中一澀。

也不知阿姐在北燕這些年,都遭受過什麽虐待。

而另一邊的傅則,他癟了癟嘴巴,滿臉不情願地端起藥碗,猶豫半天都沒喝一口。

原本後腦勺的傷口愈合後,徐大夫就停了傅則的藥,囑咐他安心養著即可,讓嗜甜的傅則好生松了一口。

哪知昨日受了太多驚嚇,傅則斷斷續續地發起低熱,又得和苦澀藥汁打交道。

姜應檀在一旁看見他那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暗自發笑,面上倒很是威嚴,“一滴也不許剩。”

當即,傅則神色變了,仿佛比他手上那碗藥汁還要苦澀許多,耷拉著腦袋,畏畏縮縮道:“可它太苦了……”

姜應檀言簡意賅道,“喝完。”

聽出這兩個字裏的不容置喙,傅則深深嘆了口氣,學著姜暮窈的模樣一口悶下。囫圇喝完後,他急匆匆抓起一把蜜餞,忙往嘴巴裏扔。

因藥汁著實太苦,五官都皺在一處,甚至還逼出他兩滴淚,好生可憐。

這幅委屈難過的模樣,逗得綠萼拼命憋笑,連一貫穩重的白芨都有一瞬沒忍住笑意。

而姜應檀呢,看似眼神輕飄飄的,唇角早已悄悄彎起。

姜暮窈將蜜餞盤子往傅則那邊推了推,“慢些吃,無人與你搶呀。”

“謝謝阿姐。”傅則連忙道謝。

院外秋意濃濃,黃葉飄落,送來今年殘餘的一抹桂花香。

姜應檀靜靜望著身邊的人,恍然間想到,若是陛下也在此處,想必更圓滿些。

一日日過去,眼看著姜暮窈的精神越來越好,身子也有所好轉。

姜應檀安下了心,給遠在京城皇宮內的天弘帝寫信。寥寥幾筆,向他描述接回阿姐的經過,解釋為何沒法立即回京,稟報流民的相關處置與北燕異動……

細毫漸漸移到最邊上,她停頓了許久,直等到墨汁匯聚於筆端,將要滴落時,覆又提筆寫了傅則近況,用詞極為簡略。

落下最後一筆,她將信紙放入不怕水浸的紙封中,以蠟封口,最後印上私章。又將蕭五喚進來,吩咐他將信快馬加鞭送到陛下案前。

姜應檀緩緩呼出口氣,吩咐綠萼準備溫水與熏香。

凈手時,她緩聲問:“傅則如何了?”

綠萼捧著幹凈的綢帕,“徐大夫來看過,許是低熱引出了舊疾,病情反覆不定,現下仍在昏睡。”

姜應檀取過帕子,仔細拭幹雙手,眸色沈沈。

倘若說阿姐的身子在好轉,一直活潑愛動的傅則卻是病倒了。

自打那日傅則發了低熱,至今未有痊愈之兆,高燒久久不退,伴隨著頭暈、昏睡等等並發之癥,一下子病倒在床。

西北軍的一切事宜,一並交於周一諾去打理,再不見其他外人。

倒也有西北軍中的人想來探望,譬如那位粗中有細的秦司將軍。奈何有周一諾勸著,有礙於姜應檀睚眥必報的名聲在外,他們怕無意中得罪了這位手段狠辣的主,於是只托周一諾來探望,聊表眾人之意。

“走吧,去看看傅則。”姜應檀抽出雙手,往屋外走去。

此處是主院裏單獨辟出的一間書房,被姜應檀用於處理事務,間或見一見鷹衛暗部。

從此處去傅則所在的正屋,得先在廊下走幾步路,待繞過照壁,再從花叢和老樹旁穿過,這才到了後面用於起居的正側屋。

撩開門簾進屋,姜應檀徑直往內間去了。

還未走到床榻邊,就聽見傅則略有些粗.重的呼吸聲,還有他口中含糊不清的囈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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