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真的喝不下了領哥。”

宋知清推脫再次遞過來的酒杯，忍住身體虛弱擰眉如此說。

滿臉笑容帶她出來談合同的領哥瞬間拉臉，在主位客人看不到的位置眨眨眼示意她給個面子，這杯酒必須喝下去。

見狀，宋知清砸吧砸吧唇角，給領哥再度挑挑眉梢表示自己可能真的不行。

動作間她捂捂可能來例假了的小腹，腿心疼痛難忍。冰涼的酒水一杯又一杯下肚，竟然催得例假提前到來。思及自己壓根沒有帶姨媽巾的狀況，她又是一陣頭痛。

陪她回來公司這邊的溫二去醫院有點事，沒想到公司趁人不在就把她叫來這種應酬聚會，推都推不掉。

出神裏抱怨深深搞不懂這種飯局的意義到底在哪裏，想簽合同就簽合同，為何非要拼命給人灌酒聽人大篇的奉承話語再考慮簽不簽的問題，難道就不能看合作內容的本質嗎。

宋知清頭痛的緊，腦子裏混亂一片，甚至有點想罵人。

身心和耳畔的折磨依舊還在繼續，她擡眸看向對面那人繼續給她說著什麽好話和做微表情示意她給對方面子的領導，強行壓下心頭想將他手裏那杯酒潑過去的念頭，勉強勾出個笑容。

“好的。”再度接過冰冷的酒水，擡手敬酒時轉眸註視正位上的中年男人，面上始終是客套的官方笑容。

看著相貌姣好的宋知清擡頭將手中酒大口喝下肚，那中年男人一手摸摸肥圓的肚皮，身體被催得有點想解開導致他胸悶的西裝扣子。

但耐於有些事不能在明面上做出來，所以他還是忍住了。

言笑晏晏地擺擺手，在宋知清沒間隔地又被勸酒時象征性開口說點場面話：“算了算了小領，人家一個唱歌跳舞的小姑娘家家，應該喝不了那麽多酒，讓人意思意思就得了。”

“怎麽會，”被稱作小領的男人狗腿朝他笑著，接後又擡擡手想讓宋知清喝下新倒滿的酒。

看著白花花的透明酒精/液體在杯子裏鋪滿，甚至有些溢出來，早就已經到極限的宋知清胃部一陣難受翻滾。

“唔……唔！”她忍住唇角，有些想吐。

另手在旁抓兩下，隨即捉過自己椅子的外套就打個抱歉的手勢朝外跑去廁所。

現場人的表情當即不怎麽好看，尤其是還端著酒杯的那個小領導。

他額上亮出抹冷汗，對中年客戶笑得歉意地撓撓頭：“不好意思啊李總，小清她可能是這種局不怎麽參加所以有點緊張，真是對不起啊，等她回來您想怎麽罰她都可以。”

“不打緊。”被稱作李總的人摸摸身邊秘書光潔的大腿，看向宋知清剛才跑走的地方笑得意味不明，“這種參加飯局少的小丫頭，反而更深得我心。”

話落之後，眼底的不懷好意愈加深邃可見，頭上的地中海反射出頭頂燈光。

那個小領導賠笑點點頭，狗腿地舉杯自罰三杯，完全忽略了一直在亮起顯示有人打過來電話的手機。

最後，改為收到短信而亮起屏幕。

【搞錯了人了沒用的東西！】

【你個廢物，宋知清是溫二少爺的女朋友！】

【快把人接回來，不然你我都得完蛋！！】

字字句句都透露緊張，奈何這邊的小領導早為這個飯局而將手機靜音，從頭到尾都專心在這場飯局上。

心裏面想的，也都是和利益有關的小九九。

只要把宋知清灌醉送到這個李總床上，那這份合同應該就算是穩了。

這個合同只要一被簽字並拿到手，那去年總決賽上打敗NAME本就熱度很大的2X就能歸位到他們公司名下。入股後的各種合作吸血，那還不是手到擒來，他也能各種升職上去。

仍在自罰間，他又有點感慨。

按爭議和長久話題度來說的話，要是NAME肯同意他們公司入股，想必賺的錢會更多，他拿到的相對分紅也會更多。

只可惜對方不肯，說是依舊想走實力而非話題營銷。

“嘖。”想到這個，他心裏就有點不服氣。

都快成個空殼戰隊了，竟然還不肯與他們合作實現雙贏，和先前那個四眼隊長在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對不起對不起！”

暈暈乎乎地吐完清理好自己出來的宋知清，出門便撞到個高大男生。

“對不起，咳咳，”捂唇咳嗽兩聲，道歉的手勢和話語還在繼續，努力和酒精抗衡保持意識清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說話時候，以為自己的大步往前，實則在那人眼裏只是拽著他搖搖晃晃地往地上摔去。

甚至如果他不扶一下，宋知清會直接摔成個狗吃屎，門牙親切貼上地面。

葉以舟無語砸吧砸吧唇角，將快要攤倒在地面的宋知清扶正，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這突如其來的狀況。

本來前腳剛拒絕他們公司合作後準備回去戰隊，不成想後腳聽到那些人私底下的嘲諷談話裏有宋知清名字，就又讓他屁顛顛地抓緊時間跑回來。

嘖。

他眼眸猩紅，雙手攥緊抱住宋知清，就這麽定定看著她，很想知道這種關鍵時刻裏溫二去哪裏了。

他現在不是她男朋友嗎，而且還是她公司挺有話語權的上司，為什麽還會讓她來這種飯局陪酒成這副模樣。

要不是他偶然聽到消息跑回來，那現在這會兒被她撞到的人會不會是其他陌生男人。而這麽一個醉得暈暈乎乎不省人事的女孩子，之後又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

越想越覺得頭疼的葉以舟咬牙剛想抱起宋知清，便斂眸註意到她褲子上大灘的血跡。

頓時擰起好看的眉梢把她微微翻身過來仔細看看，檢查同時馬上將她從冰涼的地面帶起來，很想在這種時候找那些為利益幾乎沒有道德的人理論理論，也挺想在這會兒找到溫二打一架，幹脆將上次沒發出來的火都借此發洩發洩。

無奈看到宋知清那張無辜的面龐時，又不得不先打消掉這些念頭，先抓緊時間好好照顧照顧她。

帶點氣惱地將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擡手將她沾血的外套也一並披在她身上取暖，公主式抱起人就往外去。

溫暖的車子內，葉以舟買好紅糖水和暖手寶忙不疊跑回來。

喝酒喝酒，喝死算了。

擠在雙人有點擁擠的後座位，用衣服將醉呼呼睡著的宋知清包好，扶好她將紅糖水一點點送進她嘴裏。

“咳咳，咳咳咳。”無奈，意識迷迷糊糊的宋知清吃一點就吐一點，像極葉以舟喝醉酒的嚴謹樣子，“我不……咳咳咳，我不喝陌生人給的東西。”

話音才落，又手捂住疼痛的小腹拉住身邊人的衣袖哭，“我肚子好痛，嗚嗚我是不是要死了，嗚嗚，我感覺我已經看到神的光芒在普照，我、我肯定是要死——”

尾音止在葉以舟含口紅糖水吻上她唇角的時候。

動作綿綿溫柔又帶有著急的粗魯，舌尖毫不留情撬開她貝齒將嘴裏溫熱的紅糖水慢慢送過去。

一口之後又拍拍宋知清肩膀，檢查她有沒有嗆到，同時手上用暖手寶輕輕揉揉她肚子安撫，眉目間寫滿緊張。

他記得宋知清高中時代起，來例假就會變得虛弱肚子很疼，更不用說今天還被灌酒成這幅樣子。

輕輕擦擦她額角冒出的冷汗，用幹凈紙巾幫她點去唇角的濕潤，再度仰頭含住口紅糖水想嘴對嘴送到她口中那刻，面龐突地一熱想起自己這樣是在做什麽。

無聲的對峙裏，舌尖舒適甜味蔓延開唇齒。

面前宋知清依舊在苦惱肚子疼和腦袋難受。

萬般糾結裏，他又擡手將保溫杯送到宋知清嘴邊，換來的卻依舊是她嚴謹無比的拒絕話語：“我不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眼睛雖然紅紅的濕漉漉，可語氣依舊是堅定無比地斬釘截鐵。

扶額嘆息會兒，葉以舟在負罪感和深重負罪感間，再度掐住她下頜傾身過去。

算了，反正這種事也做過了。

比起負罪感和宋知清的怪罪，他更想讓她現在舒服點。

挺神奇的是，這幾次和前次半路強吻宋知清一樣沒什麽感覺，反而有種照顧寶寶般的無奈。

坐在宋知清身邊，將副駕駛位置的生日蛋糕拿過來默聲嘗嘗，更甜的味道散開在口腔內。

十九歲的生日，竟然又能和宋知清一起過。

想著想著，他忽然覺得有點想哭。

一年時間很短，可是好像什麽也飛快地不一樣了，現在戰隊責任大半堆積在他身上，讓他在無數次的緘默哭泣和嘆息決定中被迫快速成長起來。

K把NAME交給他，那他必然不能讓戰隊失望。

可是現實迎面而來的打擊一遍又一遍，身邊人也一個接一個地離開，將他自信心重新踩碎在地上踐踏一次又一次。

再一口蛋糕送進嘴裏，眼角濕潤更甚。

更何況馬上大虎可能也要走。

想到這點，葉以舟的抽噎愈加厲害，掩住腦袋無助非常。

無聲無息裏，好像原地就只剩下他一個人。所有人都在往前，只有他扛著好多無奈事情停留在原地徘徊不止。看不見的長路上，迷茫萬分卻沒人能給他指明方向。

所有的所有中，都仿佛只剩一個橫沖直闖什麽都不懂的他。偏偏這樣的自己還和先前那會兒不太一樣，身上背負的不再只有自己，而是整個戰隊和信任NAME多年的粉絲寄托。

臉上淚痕未消。

葉以舟宛若最後次能見到宋知清般擡手給她戴上對戒，並好好拍了張兩人十指相扣的照片設置成屏保留念。

安靜世界中，一切都在此短暫停滯，得以讓在K離開後就一直忙前忙後的葉以舟有個悄然休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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