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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來自紅衣主教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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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爾特仿佛突然想到什麼,側過頭來看向納納:“對了,我聽說,你會拉小提琴?”

納納從略感苦悶的思索中回過神,微微扯了扯嘴角:“嗯,算是吧。”

“真了不起,小提琴可是一門很難掌握的樂器呢。你可以拉給我聽聽嗎?”

“咦?現在?”納納楞了楞,放下手裏的書,“可以是可以啦,不過我身邊沒有小提琴。”

說到這點她的情緒就更低落了,來到中世紀這麼久都沒練習過,她引以為傲的技巧都變生疏了,回到現代以後光頭店長一定會把她掃地出門吧。

“沒有小提琴?”薩爾特詫異地看了她片刻,隨即露出歉然的神色,“啊,我知道了,一定是跟安菲特裏特號輪船一起沈到海底去了吧?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件事的。”

納納抓了抓後腦勺,想用苦笑敷衍過去。

“這樣好了,讓我送你一把小提琴吧?”薩爾特十分熱情地建議。

“真的?”納納聽了頓時喜形於色,精神為之一振,“你真的願意送給我小提琴?”

“嗯,我有一個表親在意大利從事古董貿易工作,他應該知道哪裏可以買到制作精良的小提琴吧。”

納納高興得跳起來,提起裙擺就向薩爾特沖過去,趴在他的腿上搖尾巴:“薩爾特,薩爾特!還是你最好了!”

薩爾特笑了笑,剛要順勢扶起納納,卻見一只大手突然降臨到她頭頂,揪住她的衣領就把她拖出幾米開外。

“不需要。”克雷蒙德迅速沈下臉,向滿懷期待的納納潑出一盆涼水,“只是一個女仆而已,不需要如此獻殷勤。”

“克雷!”薩爾特忍不住抗議道,“你太霸道了啦,納納是我的朋友,我想買禮物給她是我的自由。”

克雷蒙德更加不悅地瞪他:“納納是我的女仆,你要想買禮物討好某人,就討好你自己的女仆去!”

“哈?等等,這個邏輯好像不太對,我又不是想討好女仆才……”

克雷蒙德哪裏管他那麼多,不等他羅嗦完就把酒杯遞給納納,依舊用不冷不熱的口氣命令道:“去幫我換一杯幹邑。”

“……呃……哦。”納納抿了抿嘴角,壓抑下無味陳雜的情緒,默默接過酒杯。

肚子裏卻抱怨:太欺負人了!她想摸小提琴都快想瘋了誒,現在好不容易等來這個機會,卻被他區區一句“不需要”就打了回去。為什麼……他難道真的這麼愛欺負她?不,這已經不叫欺負,而是折磨了吧。

但是,她偏偏什麼都不敢多問,如此孬種的樣子連她自己都深覺不恥。可惡,都怪那個吻,一定是那時候對她下了什麼魔咒,害她連正視他的眼睛說出反抗的話都做不到……

邊走邊想,她心不在焉地來到酒櫃旁,倒掉剩酒,找到一個寫著Cognac字樣的酒桶,打開籠頭,把酒杯湊了上去。

也許是精神太恍惚的緣故,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她嚇得魂不附體。

“咚!咚!”接連幾聲猛烈的敲門聲後,仆人氣喘籲籲的聲音從門後響起,“公爵大人,莫力斯?德?安德勒大主教閣下的馬車向這裏駛來了!”

呼……納納拍拍胸脯,擦了擦冷汗。她還當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呢,原來只不過是有客人來而已。

回身向牌桌上瞥了一下,卻發現那頭已經亂成一團了,看得她立刻傻眼。

怎……怎麼了?事情真的大條了嗎?

第一個從桌子旁跳起來的人是薩爾特。他一邊手忙腳亂地拆除頭上的發夾和飾品,一邊拼命拉扯上衣和裙子,恨不得能生出第三只手來。同時嘴裏還發出痛苦的哀嘆:“那個安德勒……安德勒大主教?怎麼會是他?真是的,克雷,你為什麼要跟那種人來往啊?”

克雷蒙德心煩意亂,臉上也是相同的表情:“你以為我是自願的嗎?要不是他背後有那個紅衣主教撐腰,我才懶得理他呢!”

“可是假如你沒有主動示好,他怎麼會不請自來呢?”

“嘖,天知道。”

克雷蒙德咕噥了一句,一時也沒空追究原因,只能指揮仆人趕快把牌桌撤掉,把酒杯和籌碼藏起來,然後換上小份面餅和葡萄酒,擺上幾座十字架,再把聖經放在最醒目的位置,翻到預言受難的《以賽亞書》那幾頁,並象征性地滴上一兩滴蠟燭油……總之,擺出一副他們正在舉行儀式的樣子就對了。

如此吩咐完之後,仆人們便開始有條不紊地偽造起現場來。令納納吃驚的是,這些仆人居然個個手腳麻利,神情坦然,連一絲罪惡感也沒有,可見已經很習慣這種形式主義作風了。

結果沒出幾分種,整個房間就徹底大變樣,剛才還彌漫著的墮落腐敗氣氛一下子不知道縮到哪個角落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神聖、莊嚴而又悲情的……腋臭味。

誒?等一下,為什麼一個貴族房間裏會有這種不登大雅之堂的味道啊?

納納禁不住捏住鼻子,悄悄走向房間裏唯一閑閑沒事幹的人。

“餵,堤法。”

“幹嘛?”堤法雙手抱胸,轉過頭來看她。

“好臭……”

“我知道,我的嗅覺可是比你靈敏一萬倍啊,連我也在忍耐,你就不要抱怨了。”

“我不是在抱怨。”納納松開手猛吸了兩口氣,又急忙捏住鼻子,甕聲甕氣說,“我只是想問你,你們為什麼要把房間搞得這麼臭?”

堤法垂下頭嘆了口氣:“唉,還不是因為天主教的習俗?也不知道是哪顆破腦袋想出來的,居然還有這麼多人相信。總之呢,在他們眼中,清潔身體是對上天的一種褻瀆,相反如果保持身體骯臟的話,靈魂就能變得更加純潔……所以在迎接教會的人時,我們一般都會這麼做。”

納納靜默了幾秒,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他,喃喃道:“你是說,故意在房間裏散播腋臭嗎?”

“嗯,今天使用的分量大概是十年沒洗澡那種程度吧。”

“……嘔……”

“先別急著吐,接下來我們還會在房間裏噴上大量濃郁的薰衣草香水,當香臭兩種氣味結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更奧妙的氣味時……你再吐也來得及。”

說完,堤法停下來觀察納納的表情,納納也擡起頭,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臉。兩個人停頓一會兒,同時“噗”地一聲噴笑出來。

“不行啊,堤法,你怎麼也在笑,你明明就是他們那一卦的。”

“不要把我跟那些骯臟的家夥相提並論,我每周至少洗三次澡。”

“可是你的身份是貴族,好歹也要裝得臭一點吧?”

“要是在我身上塗那種腋臭,還不如直接讓我死了算了……啊,開始了,香臭兩重天!”

“嗚……”

就在他們兩個一會兒捂著嘴偷笑,一會兒又捏著鼻子哀號,正鬧得不亦樂乎時,克雷蒙德卻不得不為了顧全大局,做著一項又一項偽裝工作。

指揮的空檔時間,他悄悄在房間裏搜尋那個令他在意的嬌小身影,一回頭,看見她和堤法正笑著交頭接耳,儼然一副氣氛融洽的樣子,臉色便情不自禁陰沈下來。

沒過多久,恢覆成男裝的薩爾特似乎也加入了他們的聊天隊伍,三個人繼續愉快地談論著什麼,氣氛依然很融洽……克雷蒙德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心裏升起非常強烈的不快。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麼,安德勒大主教的隨從已經整齊地站在了大門兩側,他只能暫時放下負面情緒,振作精神,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向安德勒走去。

“安德勒大主教閣下。”

“噢,克雷蒙德公爵!我親愛的老朋友,我來看望你啦!”

安德勒一進門便伸出雙手,熱切地擁抱了克雷蒙德的肩膀,而克雷蒙德則表現得冷淡得多,不過臉上倒是始終帶著得體的微笑。

“我今天怎麼會如此有幸,能夠蒙得閣下賞臉來看望我?”

安德勒笑而不答,一雙如狐貍般狡猾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間裏四處打量。他的年紀大約三十左右,本來還算是個相貌英俊的青年,可是由於長期酗酒以及毫無節制地縱欲,這份美貌早已經被消磨殆盡了。現在在他臉上剩下的,就只有透著色欲的醉眼,一顆紅紅的酒糟鼻,以及一副松弛重疊的雙下巴。

“嗯──”安德勒深吸了口氣,拖長了音調說,“空氣裏的味道非常……莊重,屋子的擺設也相當考究,克雷蒙德公爵,你這樣虔誠地信奉天主,真是叫人倍感欣慰呢。”

“很高興能令閣下欣慰。事實上就在閣下進來前不久,我們正準備舉行慣例的聖餐禮,祈禱能有位教士同我們一起分享天主的恩賜,沒想到就在這時,大主教閣下大駕光臨達成了我們的願望,實在是榮幸之至啊。”

安德勒得意地點點頭,掃視了房間一周,隨後對克雷蒙德作了個手勢,示意他把身體俯低,貼著他的耳朵說:

“虔誠一點是沒錯啦,但是,你這邊也未免太冷清了吧?我記得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呀。”

克雷蒙德微笑道:“冷清的意思是指?”

“呵,你這麼聰明,怎麼會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剛才一進房間,就有股嚴重的失落感,總覺得你這裏缺少了一道風景,你難道自己不知道嗎?”安德勒發出淫蕩的笑聲,進一步提示道,“克雷蒙德,天主可沒有教導我們要禁欲哦……嘿嘿……”

這下克雷蒙德明白他的意思了:說來說去,原來是嫌這裏沒女人!這無恥色鬼,居然找女人找到他家裏來了……

不過表面上他還是繼續保持笑容,低聲說:“你說得有道理,安德勒,真遺憾,讓你失望了。”

“沒關系,沒關系。”安德勒倒是不介意地擺擺手,“你也別覺得遺憾,反正再過幾天我就有樂子了。”

克雷蒙德正想追問,安德勒卻已經向客廳裏面走去,把註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堤法和薩爾特見狀只好站起身,遠遠地向他點了點頭,卻並不太想走上來,兩人臉上都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尤以薩爾特最明顯。

“唷!這不是美第奇家的子爵麼?”安德勒一下子認出了薩爾特,笑瞇瞇地問,“你的妹妹怎麼沒在這裏?她可真是個大美人啊!但是自從上次她躲進你房間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這件事至今還讓我耿耿於懷呢。怎麼樣,她現在好嗎?”

薩爾特困難地吞咽了一下,表情尷尬地說:“不……不太好,她得了重病,可能很快就要離開我們了。”也許是不擅長說謊的緣故,他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重病?那可就太叫人心痛了。”安德勒惋惜地聳了聳肩,又多看了薩爾特幾眼,“話說回來,你和她長得真像……”

“不!絕對沒有這回事!”

“別激動嘛,我對男人又沒興趣。”安德勒拍拍薩爾特的肩膀,笑著安慰他。

納納在角落默默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為薩爾特掬了一把同情淚。難怪剛才他一聽到大主教的名字就開始脫裙子,寧可狼狽地穿上克雷蒙德的外衣,也不願維持女性打扮,原來是出於這層考慮。看來那個所謂的美人妹妹,多半也就是他自己了。

唉,可憐的薩爾特,長得漂亮也是種罪過啊。

這時的納納還只顧著為朋友長籲短嘆,壓根沒想到安德勒那雙好色的眼睛正在瞄向自己,等到她察覺時,一只汗涔涔的毛手已經搭在了她的胳膊上。

“哇!”

被強制從黑暗的角落拉出來,納納的模樣一下子暴露在燭光下,引得安德勒頻頻發出驚喜的叫聲:“噢!主啊,看看我找到了什麼?一個美麗的東方少女!這真是太稀奇了!”

一手捏著納納光滑的臉頰,另一手撫摸她柔順筆直的長發,安德勒頓時兩眼放光,嘴角一個勁地往兩旁咧開。

“唔嗯嗯嗯,摸起來跟我們的女人完全不同,真是鮮嫩可口啊……”

“放開我,不要碰我啦!”

“乖一點,我的孩子。”安德勒開始用親切的口氣詢問道,“告訴我,你這麼年輕,應該還是個處女吧?”

納納氣得漲紅臉,還沒來得及反應,有人便擅作主張替她回答了。

堤法果斷地搖頭:“不是。”

薩爾特也附和道:“不是。”

“顯然不是。她是我的女仆,所以早就不是處女了。”克雷蒙德走過來,不著痕跡地卡在他們中間,迫使安德勒松開爪子,借機把納納藏到自己身後。“而且,請恕我提醒你,安德勒,這裏並不屬於你所統轄的教區吧。”

安德勒只好摸了摸鼻子,悻悻然退開一步。

而從頭到尾沒發表一句言論的納納,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瞬間把臉漲成了紫紅色。

餵餵,她什麼時候已經失去貞操了?為什麼連她自己都不記得有這回事,他們卻一個比一個回答得還幹脆?還有克雷蒙德……那算是什麼回答嘛!女仆跟處女不處女有什麼關系?拜托,那個“所以”到底是從哪裏總結出來的啊?

好在薩爾特善解人意,悄悄在她耳邊解釋了一番。

原來按照當時的法令,一個大主教擁有他管轄的教區內所有少女的初夜權,他們如此口徑一致地回答,說到底也是為了保護她。

這下納納這才稍微釋懷。

他們的好意她是心領了,可這是什麼變態法令啊!連禽獸都不如,這樣還能稱得上是把身心獻給上天的神職人員嗎?

然而她眼前的這位主教偏偏還覺得這份權利很理所當然,自己教區的女人看膩了之後,他便盤算著到別的教區走動走動,借主持彌撒之名,行搜尋處女之實,於是搜啊搜啊,就搜到查親王府裏來了。

在克雷蒙德這裏碰了個軟釘子之後,他卻還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裝模作樣地說:

“咳……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傳達一下紅衣主教羅昂大人的口信了。克雷蒙德,你似乎已經有三年沒去參加主教宮前的列隊游行了吧?羅昂大人可是有些不太高興呢。大前年你的理由是打獵摔斷了腿,前年是染了致命的風寒,去年是對南部的夜合花過敏,那麼今年呢?你打算再用什麼理由拒絕羅昂大人的邀請?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你,可是好端端的什麼毛病都沒有哦。”

克雷蒙德沈默了半晌,低聲道:“那又如何?”

“嘿嘿,這個嘛……”安德勒的眼珠子轉啊轉啊,又盯向了克雷蒙德身後的納納,“其實,我對於你這位東方女仆也是略有耳聞啦,聽說她擅長占蔔,精通音樂,很討王後陛下歡心。假如你願意把她讓給我的話,我就替你向羅昂大人求情,說你最近有病在身,所以今年依然無法赴約……”

話還沒完,克雷蒙德便不耐煩地打斷他:“不必了。”

“呃……咦?什麼不必了?”

克雷蒙德定定地望著他,輕哼一聲,一瞬間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表情冰冷,眼中一片深不見底的陰霾。

“說起來,今年我突然很想去南部小鎮走走,參加久違的列隊游行,順便和紅衣主教好好聊一聊最近教區內的風氣問題。聽說在某區有位大主教私自拆除了好幾所修道院,卷走財產中飽私囊,把修女占為己有,卻又瞞著上頭申請了一大筆建造新修道院的經費,這種行為不知道紅衣主教聽了會有什麼反應?”

“你、你為什麼會知道……”

安德勒說到一半忽然哽住,瞪大眼睛,猛吞口水,額頭直冒冷汗。

“當然,只要你不會再對我的女仆有任何非分之想,我說的那位大主教就絕對不是你,你大可以不必緊張。”

“是、是……我發誓不會再碰她一根寒毛了,這總行了吧?”

攤了攤手,安德勒苦笑著說,嘴上雖然還是一派輕松,但臉色卻已如同一顆風幹的白菜,整個蔫下來了。

“不過我真沒想到,克雷蒙德,你現在居然變成禁欲派了,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呀。”

“人都是會變的。”

“你再也不是當年我認識的那個克雷蒙德了。”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

在克雷蒙德說這番話時,納納悄悄向他臉上瞥了一眼,只見他也同時回頭凝視自己,眼底深深的柔情把她嚇了一跳。好像被燙到似的,她的臉頰迅速飛紅起來,雖然很快就把視線移開了,可是那份灼熱的感覺依然殘留在心頭,讓她逐漸呼吸困難起來。

看,又來了!明明一連好幾天都沒有認真看她一眼,現在卻突然說出“別對她有非分之想”這種讓人心動的言辭,明明從那個吻以後就再沒碰過她一根毫毛,現在卻又偏偏散發出強烈到無法忽視的荷爾蒙……

這個魔鬼,到底想要她怎麼樣嘛!

☆、(34鮮幣)貓女的陷阱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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