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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庶難從命 050 反擊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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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她說著也顧不上禮儀,從裏面沖了出來:“都是幹凈的,我又怎麽好好的腹瀉!”

胡大夫臉色瞬間變的很難看,也顧不上非禮勿視之嫌,很不客氣道:“這位夫人,老夫從醫二十年餘載,此類事情經過不下百件,你若信不過老夫,那就另請高明!”說著甩袖就要出去,房媽媽卻笑攔了他:“先生息怒!”又親自給他倒茶。

大太太自己卻冷了臉厲聲道:“閉嘴!”指著房媽媽道:“把這個沒規矩的東西堵上嘴,若再大放厥詞,休怪我不留情面。”

王姨娘肆無忌憚的哭著,她現在還有什麽顧忌的,孩子沒了她的依仗沒了,她可不是夏姨娘隨大太太搓扁捏圓,也半點聲不敢吭。

房媽媽也不敢太用力,和王姨娘僵持著站在屏風前面。

大太太不再去管她們,看向胡大夫,問道:“那依先生所言,這病因到底出在哪裏?”

喝過茶胡大夫語氣也緩和了些,他皺著眉頭道:“這位夫人的癥狀我早上也瞧過,若讓老夫說,這罪魁禍首與這天火草燉的排骨湯可能有莫大的關系。”

此話一出,頓時隔扇裏頭死靜一片,羅姨娘眉頭略蹙了蹙,眼底露出絲疑惑,梅姨娘嚇的一驚,手裏捏著的帕子掉在地上……

王姨娘連掙紮都忘了,一動不動的看著大太太。

大太太與房媽媽雙雙臉色也都不好看,房媽媽松開王姨娘,看著胡大夫笑道:“如真是這草的關系,那為何大太太吃了無事,姨娘吃了反倒出事了?”

安靜的正廳裏,仿佛能聽到王姨娘狠狠的磨牙聲,和棉帛的撕裂聲!

胡大夫想了想,若有所思道:“此種草產自西域,醫書記載其具有養顏鎮定的功效,可塗抹傷口也可煲湯食用,功效不凡,依老夫推斷,這位夫人腹瀉,怕是與食用的量有關。”就是說大太太吃的很少,所以沒事,而王姨娘吃的太多,所以腹瀉不止導致流產。

大太太眼睛一亮,冷笑的看了一眼王姨娘:“先生可有根據?”

胡大夫道:“此事也並非全是推斷,老夫年輕時也去過西域,曾聽人說過此草雖好,但卻不能多食,否則就會腹瀉不止甚至變成痢疾,當地有戰爭時,還曾有人將此草攙到敵軍戰馬的飼料中去……”他仿佛安慰的道:“這樣的藥性,平常大夫也未必知道,夫人生在內宅,不清楚食多些了,也不奇怪!”

“原來如此!”大太太道:“有勞先生了!”她示意房媽媽送客。

待胡大夫一走,王姨娘忍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失心瘋一樣的撲向大太太:“是你,原來是你!先是秋姨娘難產而死,再是羅姨娘絕了子嗣,夏姨娘六年失寵,現在終於到我了……終於到我了。”她抓著大太太的手冷冷的盯著她。

這些肯定都是大太太事先設計好的,胡大夫和大太太那樣熟,他定是聽了大太太的吩咐才這麽說的,什麽吃的多了就腹瀉,分明就是有意要害她們母子,才在湯裏做了手腳……

她千防萬防,卻沒想到最後還是沒能保住孩子。

利箭一樣的目光緊緊鎖著大太太,仿佛似一只餓狼一般,隨時能將大太太咬斷撕裂。

王姨娘身體虛弱,掐著大太太的力氣微不足道,大太太一揮袖,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向王姨娘,王姨娘連退了幾步,佟析言趕忙上去扶住王姨娘才不至於讓她跌倒。

羅姨娘滿臉的笑,毫不顧忌的露出絲愉悅的表情……

大太太起的直抖,喝道:“王姨娘神智不清,還不快扶她進去。”

佟析言嚇的腿發軟,顫抖的去拉不甘心的王姨娘。

大太太瞇著眼睛似笑非笑,她從不怕有人挑釁,若不然她在佟府這麽多年,又怎麽會放任王姨娘一再在她面前放肆!

不過是個散心病狂又愚蠢的狗,以為張著利牙就能咬人?!

佟析言心裏砰砰的跳,她扶著王姨娘,臉色煞白,若不是房媽媽開門的聲音驚醒她,她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做,一邊是親生母親血肉至親,一邊是高高在上的嫡母,她想說什麽,卻什麽都不敢說,只能死命拽著王姨娘朝大太太道:“姨娘一時心裏悲痛,母親息怒!女兒這扶她進去休息!”

大太太冷冷看向王姨娘:“先生的話你也聽到了,以後說話用用腦子,你沒有證據便滿口胡言亂語!你年紀也不小了,自己貪食自得惡果,難道這樣的事還要我教你不成!”她說完又看向房媽媽:“多派幾個婆子來伺候著,以後日常吃穿都要仔細著點才好。”房媽媽忙應是。

大太太又看向佟析言:“王姨娘身體雖虛了,可養著也就無礙,你年紀輕輕這樣的事情避著點的好,今晚就收拾收拾搬回去住。”

王姨娘被大太太的一巴掌,徹底打清醒過來,大老爺不在家她縱是鬧到天上去,滿府也不會有人替她說話,只有等……等大老爺回來!心中想著憤恨的轉過頭,緊緊握著拳頭,臉上掛著淚水忽然朝大太太粲然一笑,說的咬牙切齒:“勞太太費心了,太太的好銘記於心至死不忘,奴婢一定好好養著,他日再為佟家開枝散葉!”

大太太心裏立刻堵了一口氣,冷笑著道:“這樣最好!”話落,甩開袖子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她站在院子口,聲音裏含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凜厲,對著一院子的丫頭婆子道:“今天的事若是有人亂說一句,立刻亂棍打死!”大太太威嚴的目光一掃,所有人噤若寒蟬,只能機械的點著頭,大太太又看向房媽媽:“派人把院子守了,若是她再敢瘋言瘋語就立刻送莊子去。”

房媽媽低聲應是,大太太又看向隨後出來的羅梅兩位姨娘,若有所指道:“住一個院子裏,你們也驚醒了些,別以為自己摘幹凈了,就凡事一身輕!”

羅姨娘面無表情,梅姨娘卻嚇的只知道福身點頭,大太太滿意的轉開視線道:“都回去吧!”

兩位姨娘立刻福身應了,左右各自回自己院子。

等人一走,大太太邊朝外走,邊和房媽媽道:“這些丫頭婆子先留在這裏,等大老爺回來再處置。”有她們在,一旦大老爺問起來她也不怕別人說她心虛清除證人消滅證據。

房媽媽點頭應了,目光閃了閃低聲問大太太:“六小姐那裏,要不要奴婢去問問”

大太太腳步一頓,目光看向關著門靜悄悄的夏姨娘的院子,眼底一抹凜厲:“也好,就說大小姐問她在哪本書上看到天火草的藥典,讓她把書找出來,找不出來就列出書單著人去買。”

房媽媽點點頭,立刻轉了彎去了西跨院。

待人一走,羅姨娘的院子門便悄悄打開一條縫,她貼身丫鬟素錦害怕的看著大太太的背影,揪著羅姨娘的袖子問道:“姨娘,大太太會不會查昨晚那些婆子的事?如果查到了我們怎麽辦。”

羅姨娘優哉游哉的喝著茶,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素錦:“查就查唄,我還怕她不查。”她滿意的看著素錦慘白的臉,笑道:“放心,就是查到我這裏,你也不過送到莊子裏去,到時候用我給你備的銀錢,讓你老子把你贖出去,也能輕松過幾年好日子。”大太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王姨娘流產,最高興的只會是她!

不過,這出戲倒是真的精彩!

素錦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姨娘怎麽還說這種話。奴婢哪裏也不去,這一輩子就守著姨娘過。”

羅姨娘剜她一眼:“就你是忠心的,好像我快死了似得,我告訴你不但不會死,而且還會比以前活的更加舒坦。”她用杯蓋刮著茶盅裏的浮沫,淡綠色的茶水裏,浮現出析秋青澀的面容,她心思也漸漸飄遠,當初她的孩子胎死腹中,便是王姨娘讓人在飯菜裏下了東西,她查了這些年才知道結果,便處心積慮尋著機會想要為孩兒報仇,可她費了那麽多心思,卻比不上六小姐的一句話,簡簡單單就讓她達成了多年的心願。

大太太,三小姐,王姨娘,梅姨娘,甚至她自己,六小姐一個不漏的計算在內,竟是對她們每個人的性情了解的這樣透!

她不由想到夏姨娘忽然去廟裏的事,她原本真以為夏姨娘去禮佛,如今才明白,這也不過是六小姐為了讓她避開是非,而安排的罷了!

一番手段,滴水不漏!

“真是可惜了!”羅姨娘搖頭,這樣聰明的孩子若是生在大太太肚子裏,又怎麽會像這樣汲汲營營費盡心機的過日子,該是和四小姐一樣無憂無慮,只等嫡母一切安排妥當,他日良婿齊眉順遂過一生。

素錦滿面的疑惑:“什麽可惜了?”她為羅姨娘換了杯茶,試探道:“姨娘,我們是不是什麽也不要做,等著大太太處置發落了?”

羅姨娘噗嗤笑了起來:“做,當然要做!不但如此我們還要親自送上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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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府裏亂成了一鍋粥,知秋院裏卻是風平浪靜。

析秋坐在炕上描著花樣子,司榴坐在一邊將她描好的樣子晾幹,再細細收了,好半天司榴實在憋不住道:“小姐,你說王姨娘的孩子到底是怎麽沒的”

析秋頭也不擡,手底下一朵艷麗的杜鵑躍然而上,她面色無波道:“大太太不是說了麽,夜裏著了涼腹瀉,上凈房又摔了一跤。”

“奴婢不信。”這話顯然不能滿足司榴八卦的心情:“王姨娘寶貝自己跟什麽似得,怎麽會好好的著了涼。”

析秋笑笑沒有說話,到底是什麽因為,不是她們說了算,也不是大太太說了算,事關佟府的子嗣,要看大老爺相信誰的話。

有的事情,縱是想撇幹凈,也要看別人願不願給你這個機會。

兩人正說著話,房媽媽笑盈盈的走了進來,目光落在在一桌的花樣子上:“六小姐在描花樣子呢。”她上前拿起一張嘖嘖誇讚:“這畫的跟真的一樣,要我說,這滿府裏就是六小姐手最巧。”

析秋起身朝房媽媽屈膝見了禮,讓了主位給房媽媽坐,房媽媽不依道:“奴婢也坐不得,王姨娘那邊鬧的不安生,太太又讓我去趟大姑奶奶那裏,這會兒就要動身。”

析秋笑著吩咐司榴去倒茶,自己則坐在房媽媽對面的玫瑰椅上,臉上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王姨娘的事我也聽說了,真是可惜了!”

這不是秘密,六小姐知道也不奇怪,房媽媽沒放在心上,讚同道:“可不是呢,好好的一個少爺就這麽沒了!”言語間卻沒有惋惜的成分。

析秋垂了臉,並不接話。

房媽媽卻是忽然一笑,拍著額頭道:“真是人老了,瞧奴婢這記性!奴婢來是有事想找六小姐幫忙。”

析秋眉梢一挑,認真的看著房媽媽:“媽媽有什麽盡管說。”語氣透著鄭重,仿佛將她看的極重。

房媽媽回看著析秋,心裏頓覺舒坦許多,剛剛來時的戒備也不由松了松,她目光一動,為難道:“早上大姑奶奶派人來問,六小姐看到天火草藥典的那本書叫什麽名字,讓我抄了書單給她送過去,這不一上午忙的團團轉,現在才得空想起來這個事,就立刻到您這裏來問問,也托你列個單子我好送去給大姑奶奶。”

析秋若有所思點點頭:“我還道是什麽事,也不用列單子了。”她起身親自去了東稍間用作書房的隔間裏,在一排書中翻出一本包了書皮的書來遞給房媽媽:“您拿去給大姐姐吧,這是本前朝一位民間游醫所著的《名花錄》。”

房媽媽眼底露出詫異,正要伸手去接,析秋卻好似想到什麽突然收回手,走到剛剛描花樣子的炕桌邊,呼喇喇翻了幾遍書,忽道:“找到了!”她又翻出個書簽夾在裏面,在房媽媽滿面不解的目光遞給她:“我將天火草那一頁夾了書簽,若是大姐姐要看也不用找,直接翻到那頁便是了。”面上平靜無波,毫無心機戒備疑惑的模樣。

房媽媽一楞,接過書翻開,果然書頁裏夾著一個畫著蝶戲蘭花的粉白書簽來,她滿面的笑意:“還是六小姐周到,奴婢這就送去給大姑奶奶。”

析秋送她到門口:“我也沒什麽好東西給大姐姐,只不過順手的事罷了。”她站在門口又與房媽媽客套幾句,等房媽媽身影消失在院門口,她才轉身進了屋裏。

隨後春雁也進了門,和司榴一樣滿臉不解:“小姐,房媽媽怎麽突然來和您借書。”宣寧侯府上什麽樣的書沒有!

析秋笑笑也不解釋,坐回到原來的地方繼續描著花樣子。

房媽媽回到大太太哪裏,一五一十的將經過告訴大太太:“去的時候六小姐正在描花樣子,桌子摞了十幾張,奴婢就提了一句王姨娘的事,六小姐滿臉的惋惜……奴婢沒瞧出別的,怕是真的不知道內情。”她將書奉給大太太,翻到書簽那一頁:“……聽說是大姑奶奶要看,她還翻了半天翻到這頁,又夾了書簽。”

大太太將手裏的書翻過來看了看,書還很新卻能看出翻動過的痕跡,其中幾頁上還有寫有小楷的筆記,筆墨陳跡不是最近才寫上去的,如果按房媽媽所言,她是翻了半天才找到,也就是說她並非熟記於心,只是偶爾瀏覽到這裏才留了印象,到與她那天提到天火草時不確定的表情相符。

看來,是她疑心錯怪了六丫頭。

房媽媽也似笑非笑:“說句大不敬的話,王姨娘也是該應的有這劫!”她自己懷了身子,偏偏又如此貪心,合該如此。

大太太合上書,閉上眼睛靠在迎枕上,這件事無論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結果無疑合她的意,可若是前者她自是樂見其成,可若是後者,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動這心思,她也會讓她知道這麽做的代價!

大太太沈吟了片刻道“去瞧瞧梅姨娘,羅姨娘回去都做了些什麽!”

房媽媽目光一閃,躬身應是。

第二日一早析秋去請安,破天荒的在大太太哪裏碰到了羅姨娘,以往幾年大太太還會讓幾位姨娘立規矩,布菜擺箸,這幾年許是佟慎之長大了前程也順坦了,她便免了幾位姨娘的晨昏定省,眼不見為凈。

羅姨娘一身粉紫色百蝶戲花褙子,略施了脂粉,依舊是風情萬種,但是卻有什麽與以往不同,析秋細看著她,忽然明白,是眼神!以往她的眼神縱然是笑,也是譏諷憤恨居多,可是此刻的眼神卻異常的平靜,仿佛像一潭毫無波瀾的湖水,沒有半點漣漪。

她一改平日的高傲不屑,一進門就跪在大太太腳邊,面色平靜的道:“太太,奴婢有罪!”羅姨娘也不拐彎抹角,垂著頭道:“昨兒奴婢半天沒晃過神來,後來大太太一句話提醒了奴婢了,奴婢事後想起前天夜裏的事,心裏生了愧疚,一夜沒有睡好,就想著不把話說出來,奴婢心裏恐怕也難以安生。”

大太太眉梢一挑,興味道:“哦?”

羅姨娘接著道:“前天夜裏,奴婢睡的太沈,雨又下的大,也沒聽到王姨娘那邊的動靜,等到邱媽媽來叫門,奴婢睡的迷迷瞪瞪的,邱媽媽也沒說清楚,奴婢便不耐煩回了她,現在想起來,若是奴婢耐了心多聽一句,說不定王姨娘就不會出那樣的事了。”

析秋忍不住叫一聲好,羅姨娘這番話明著是在自責,可卻沒有半分自責的意思,一來是邱媽媽沒有說清楚,二來也暗示王姨娘經常玩狼來了的游戲,如今狼真來了反倒沒了人信,她這樣不過是出於正常反應罷了。

果然大太太笑了起來,讓人扶起她:“也不是你的錯,你也不是大夫,縱是去了也幫不上忙,白添了著急。”她微微一笑,目光看著羅姨娘忽然話鋒一轉:“不過,若你真心中不忍,眼下倒有件事情要勞煩你辛苦一趟,也算為王姨娘做點事吧。”

羅姨娘目光一閃,析秋就看到她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

“太太盡管吩咐,奴婢一定竭盡全力。”

大太太笑的溫和:“也不算什麽大事,去查查那晚到底是哪些人值的班,為何不在門口當差,又去了哪裏,若是偷奸耍滑的你也不用報我,直接打了板子找人牙子賣了,若是情有可原的,也打了板子送莊子裏去,這樣奴才府裏也不敢再用了。”

析秋垂目喝著茶,大太太這招很妙,那晚守門的婆子都不在,甚至滿院子都找不到人,這本就不合常理,如果這件事是羅姨娘做的,那麽大太太這樣等於在那些人面人打了羅姨娘一巴掌,既斷了她的人脈,又警示了她,可謂一石二鳥。

羅姨娘不虧在府裏十幾年,立即作出了回應:“奴婢這就去辦!”她停了停又看向房媽媽:“可奴婢雖在府裏十幾年,但一應用度都是太太在操心,什麽也不懂,便是管教下人也是婆子們在做,這樣的事奴婢雖有心可也怕有負大太太所托,不如請了房媽媽和奴婢一起,若是那些婆子撒潑耍滑,有房媽媽在也好給奴婢出出主意,鎮一鎮她們。”

這樣的要求合情合理,大太太本不應該拒絕,可她卻一臉歉意的笑道:“本也不是大事,若房媽媽有空便讓她去瞧瞧,可手頭上許多事,交給旁人我也不放心……”她看著羅姨娘面有為難,眼睛突然看向一邊未出聲的梅姨娘:“你閑來也無事,不如陪著她走一遭。”

淡淡的一句話,羅姨娘眼底便是笑意閃過,梅姨娘卻是臉色一白,差點沒站穩摔倒在地,八小姐手縮在袖子了微微顫抖著。

梅姨娘垂著頭屈膝回道:“是。”又朝羅姨娘道:“妹妹也不大懂這些,只怕也只能在一邊幹看著,還望姐姐不要嫌棄。”羅姨娘連忙擺手:“不會,你在我底氣也足些。”

羅姨娘做事倒是雷厲風行,當晚便遣送了東跨院當差或不當差又有牽連的婆子,一時間內院裏哭聲震天,好在大太太派人了去堵了嘴巴,又捆了手腳賣了出去又或是送到莊子裏去了。

這是後話,待羅姨娘梅姨娘告退出去,佟析言姍姍來遲,她眼底明顯聚了快淤青,即便認真收拾後也看得出精神不大好,她和大太太見了禮,便坐在一邊一反常態的並不說話。

仿佛並未在意她的到來,大太太依舊溫和的說著話,又說了小片刻的話,眾人才各自散了,大太太卻獨獨留了佟析言說話。

析秋並不知道大太太和佟析言說了什麽,只知道之後佟析言便大病了一場,再見到她已經是七八日之後,析秋帶著司榴自佟析硯的院子裏出來,卻聽到佟析言的院子裏,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傳來,緊接劈劈啪啪震裂聲不斷。

墨香正守在門口,見到析秋正立在對面的抄手游廊看著她,她心裏一凜,遠遠的朝析秋福了福,匆匆回去屋裏。

緊接著裏面便安靜下來,仿佛欲蓋彌彰一般,佟析言妖妖嬈嬈的出了門,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析秋本想繞道而行,可現在已是避無可避,只得屈膝行了禮:“三姐姐好。”

佟析言似笑非笑破天荒和她回了禮:“六妹妹好。”並不像以往那樣總是出言挑釁,親和的讓人陌生,析秋不由仔細去打量她,茜紅色川花褙子,梳了桃心髻點翠飛鳳步搖微微晃動,耀著金光明艷照人,看著比以前溫順乖巧許多,但眼神卻依舊是目中無人的傲氣,甚至還多了些別的。

是什麽,析秋說不清,總覺得這樣的佟析言卻少了往日的飛揚和真實。

“六妹妹這是要回去?”佟析言也不等析秋回答,便笑道:“我正要去母親那裏,六妹妹慢走!”說完,由墨香扶著出了垂花門。

析秋眉梢挑起,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的背影,司榴卻撇著嘴道:“還以為三小姐平日這般傲氣,定是是個有骨氣的人,卻沒想到自己姨娘一失了勢,便臉也不要去貼大太太。”

無論王姨娘平時多麽彪悍,畢竟失去的是她的希望和依托,小產又受了刺激,被人關在院子,丫頭婆子也整日膽戰心驚自己的命運,必然不會盡心伺候,這一連七八日,只聽說人迷迷糊糊的,連水都要讓人餵。

心思轉了轉,析秋皺了皺,不悅的看了眼司榴:“這話豈是你能說的!”

司榴面色一凜低頭應是。

骨氣能算什麽,以佟析硯的心機還做不到這樣,只怕她比以往更熱絡的和大太太示好,又和王姨娘疏遠,以她看根本就是王姨娘教的,現在她們一切都沒有了,唯一的希望就是佟析言能嫁戶好人家,好讓王姨娘在佟府再直起腰來。

轉眼到了三月底,大老爺來信說是在蘇州停留幾日,滿府裏頓時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氣氛。

大太太派人給幾位小姐量了尺寸,各做了夏衣,析秋送走繡娘師傅,房媽媽來了:“太太讓我告訴六小姐,明兒隨她去武進伯府,讓小姐細心準備些,若是缺了什麽,著人去告訴大太太,千萬不能和在家時一樣穿著太過隨意。”

析秋心裏咯噔一聲,臉上卻露出向往的表情,語氣裏透著歡快:“那三姐姐四姐姐還有八妹妹都去嗎?”

房媽媽目光一閃,笑道:“那邊人多,太太怕人去多了照顧不周,只帶六小姐去。”

析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知道了!”

房媽媽又坐了片刻才離開,等她一走析秋便沈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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