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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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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左修恒騎馬馳騁好一會兒,帶著古月瑤停在一艘艘戰艦面前,古月瑤才發現,左修恒說帶她來看海是真的,不是逗她。

她不禁納悶,這大興的揚州城,離海邊這麽近的嘛。那這可和她以前的那個世界不太一樣。

左修恒攬著古月瑤騎在馬上,漫步在波濤洶湧的海灘,溫聲說:“阿瑤,你可是第一次看見海。”話聽起來像是個問句,可語氣卻是篤定的。

古月瑤點點頭,這話說的也沒錯,在大興她是第一次看到海。

“這是大興的海軍?”古月瑤好奇地指著那整齊壯觀的戰艦問道。

“是,守護我大興疆土的海軍,近兩年無戰事,停泊在此。”左修恒頷首。

想到聽到的那些傳聞,古月瑤握上左修恒護在自己身前的手:“左修恒,前幾年打仗的時候,很辛苦吧?”

左修恒反手握住古月瑤的手,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不辛苦。”

不辛苦才怪,聽聞前幾年海盜猖獗,附近鄰國也頻來騷擾,大興這幾年的安穩,全是左修恒以雷霆手段硬生生打來的。

但見左修行似乎不願多談戰場上的事,古月瑤也不再提。指了指前面海灘上一個剛剛被浪沖上來的大海螺:“左修恒,我想撿那個。”

左修恒笑著抱古月瑤翻身下馬,把韁繩丟給跟上來的程遇,牽著古月瑤的手往前走。

古月瑤掙脫左修行的手,拎著裙擺小跑著跑到前面,撿起了海螺。完好無損的一個空海螺。

古月瑤把海螺扣在耳朵上,嗚嗚的聲音響起。她笑著對左修恒招手,等他走近,示意他彎腰,把海螺扣在他耳朵上。

左修恒聽了一下,笑著問:“喜歡這些東西?”

古月瑤點頭:“如果有很多,可以拿來做貝殼風鈴,夏天的時候掛在屋檐下,叮叮當當,很好聽。”

想了想,古月瑤又補充了一句:“我在揚州集市上見過。”

左修恒笑著說好,跟著古月瑤沿著海灘往前走,兩個人一邊走一邊撿貝殼,一直到古月瑤身上帶著的兩個不大的荷包全部塞滿,這才作罷。

見古月瑤有些興致未盡,左修恒從後面圈著古月瑤,捂著她有些發冷的手:“海風涼,我們回去,我叫人多撿些帶回去就是。”

“好。”古月瑤乖巧點頭,靠在他懷裏看著遠處的海天一色,“我們是要回揚州了嗎?”畢竟過了初二,他就要走,時間還挺趕的。

“是,回去吃了早飯就走。”左修恒說完,牽著古月瑤的手往回走,接過程遇遞過來的韁繩,抱著古月瑤上馬。

一邊走一邊吩咐程遇:“差幾個人多撿些海螺貝殼,待會兒帶回府裏。”

程遇應是,對著遠遠騎馬候著的護衛們一招手,呼啦啦跑過來一隊人。

到了程遇近前,聽完程遇吩咐,十幾個人的隊伍分成兩隊,一隊跟著程遇去追左修恒。一隊不知道從哪裏掏出白色的袋子,人手一個,翻身下馬沿著海灘撿貝殼。

回到軍營,吃過早飯,去撿貝殼的那一隊護衛就趕了回來,左一袋右一袋好多貝殼送到了古月瑤面前,。古月瑤挨個袋子翻看,樂得合不攏嘴。這麽多,可以做好多風鈴了,到時候在屋檐下掛滿。

見古月瑤滿意,左修恒下令啟程。與來時不同,回去二人坐的馬車,雖然速度慢了些,但舒服了很多。

一路上,古月瑤一直抱著左修恒胳膊靠在他肩膀上,親昵得很。

左修恒見過了一夜,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成了個黏人精,忍不住揶揄:“原來阿瑤這麽喜歡我。”

胡月瑤眼波流轉,嗔了他一眼:“你後天就要走了嘛。”到時候這個男朋友摸也摸不到,抱也抱不著。

在這沒有任何先進通訊設施的時代,怕是只能靠不知道多久才能收到一封的冰冷信件來傳達心意,知道彼此的狀況了。

左修恒聞聲,嘴角笑意收斂,伸手把古月瑤撈起來抱坐在自己腿上,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說:“放心,我會盡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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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在古月瑤的宅子門口,已經過了晌午。兩個人牽手下車,直接進去。聽到動靜的眾人迎出來,給二人見禮。

古月瑤大大方方地牽著左修恒的手往裏走,一邊走一邊吩咐:“柱子,看有什麽菜,做幾個趕緊端上來。記得也要給程遇他們張羅飯菜。”

“好嘞,姐姐,我這就去。”柱子應道,樂顛顛跑去廚房準備。

先去東廂房跟玉蓮打了聲招呼,就帶著左修恒回了正房。進門,拉著他走到靠窗的榻邊:“王爺,坐。”

“飛燕,先拿點瓜子點心來。”古月瑤又吩咐飛燕。

飛燕應是,轉身出門,沒一會兒,端了果盤拎著茶壺進來。

古月瑤對飛燕笑著說:“你先去忙吧,不用守在這裏。”

“姑娘,那我去幫柱子。”飛燕點頭,轉身走了。

古月瑤脫了鞋爬到榻上,等左修恒也坐上來,古月瑤搬了兩個靠墊兒放在左修恒身後,讓他歪著。

左修恒往後一歪,一只腿屈起,整個人的氣質立馬變了。

古月瑤坐在他對面,兩只手撐在桌子上,托著下巴眉眼彎彎看他。

這人當真奇怪,現在這副懶洋洋的閑散模樣,和昨天晚上那個威風凜凜的將軍簡直不是一個人。不過她都喜歡。

左修恒見古月瑤一直傻笑著看自己,也忍不住笑著問:“為何一直看著我?”

古月瑤坦坦蕩蕩:“多看一會兒,免得你一走幾個月,回頭不記得你長什麽樣。”

左修恒輕笑一聲:“先前那般扭捏,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麽個性子。”

誰扭捏了,之前那不是沒確定關系嘛。古月瑤一邊吃著瓜子點心,一邊和左修恒聊天,左修恒喝著茶靜靜地聽著她絮絮叨叨說著話。

柱子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端了四菜一湯上來,雖然沒有古月瑤做的好吃,但好歹是古月瑤親傳弟子,做的菜對於已經有些餓了的兩個人來說,味道也不錯。

吃了飯,左修恒不說走,古月瑤也不趕他,兩個人就面對面隔著桌子歪在榻上睡晌午覺。古月瑤把手伸過去,牽住左修恒的手,這在才笑著閉上眼睛。

等古月瑤睡醒,屋內已經暗了下來,天已經快黑了。

左修恒不知什麽時候睡醒,已經坐了起來,見古月瑤醒了,從桌上倒了杯茶遞給古月瑤,等她喝完才說:“起來吧,有人來接玉蓮,你去和她告個別,天黑她就要出城,她和白公子成親之前你們應該見不到了。”

“這麽快的嗎?”胡月瑤聽了,連忙下地穿鞋,“方便問玉蓮要去的是個什麽人家嗎?”

左修恒穿好了鞋,拿過古月瑤的披風給她披上系好帶子,牽著她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是我之前的一個老部下,腿受了傷退隱歸田。家庭和睦,他夫人也是個良善之人。家裏有兩個兒子皆已娶妻生子。早些年有過一個女兒,年歲和你相仿,得了病沒了。不用擔心,事情既是我安排的,他們自會善待玉蓮。”

古月瑤摳了摳左修恒的手心,見他看她,笑著說:“你安排的,我不擔心。”

左修恒笑著攥了攥她的手,走到東廂房門口,他松開古月瑤:“你去跟玉蓮告別,我去前面等你。”

古月瑤點頭,轉身進了東廂房。就見玉蓮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正低頭攥著手在地上來回走。

古月瑤上前握住玉蓮的手,又抱了抱她:“玉蓮姐,只管去,王爺都安排好了。”

玉蓮緊緊抱著古月瑤,嗓子哽咽:“阿瑤我不是擔心,我只是舍不得你,不知道我這一去,我們以後還會不會再見面。”畢竟她要改頭換面,以一個新的身份生活。

古月瑤拍了拍玉蓮的後背:“王爺說,你和白公子成親之前我們見不到,等你們成親之後,事情已經成了定局,我們自然就可以見了。”

玉蓮掉著眼淚問:“真的嗎?真的還可以再見?”

古月瑤也紅了眼眶:“自然可以。”

兩個人抱在一起好一會兒,都沒再說話。

玉蓮曾經是百花樓的頭牌,百花樓裏所有的人都認識她,揚州城裏見過她這張臉的達官勳貴也不少。

左修恒當時給出的建議是,成婚之後,兩個人最好換個地方生活。這樣可以避免節外生枝,也為了讓兩個人過上寧靜的生活。

所以這一別,以後再見,真的就沒那麽容易了。

但不管怎麽樣,能夠換個身份嫁給白公子,對於蓮來說,達成她的心願,是件好事。

古月瑤拿帕子擦了擦眼睛,又給玉蓮擦了擦眼睛,笑著說:“玉蓮姐,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再見的。走吧,不要讓人家久等。”

兩個人牽著手往外走,飛燕和巧紅把身後幾個包袱都拿上。

到了外院倒座,古月瑤見到了左修恒口中的那個老部下,是個長相粗獷的中年漢子。

左修恒做了介紹,幾人相互見禮。寒暄幾句,玉蓮帶著巧紅跟著老部下踏著夜色出門,上了馬車走了。

古月瑤站在大門口,對著越走越遠的馬車不停地揮手,又心酸,又高興。

一直到馬車不見,左修恒攬著古月瑤肩膀往裏走:“好了,回去了。”

回到屋子,古月瑤有些蔫蔫的,揮揮手讓飛燕自己去忙,等屋子裏就剩下兩個人,古月瑤抱著左修恒的腰把臉埋在了他懷裏,聲音悶悶的:“左修恒,今天玉蓮姐走,後天你也要走。”

左修恒抱著古月瑤輕輕摸著她的頭,好一會兒才說:“這次回京,要辦的事情有些棘手,下次我一定帶著你。”

古月瑤把頭擡起來看他,語氣擔憂:“那你有危險嗎?”

雖然古月瑤不知道左修恒回京是辦什麽事,但能讓戰無不勝的江東王都說棘手,事情怕是真的很麻煩。

“沒有危險,阿瑤不必擔心。”左修恒低聲說,低頭在古月瑤的額頭上親了親,又往下,在她鼻子上親了親,緊接著再往下,落在了微微張著的紅唇之上,輕輕輾轉。

古月瑤想閉上眼睛,又舍不得這張英俊的臉,睫毛顫個不停。臉頰緋紅,心口狂跳,憑著本能給出了回應,兩只手從他腰上拿下來,摟住了他的脖子。

左修恒眸色漸深,兩只大手兜在古月瑤身後推著她後退,一直退到屋內的博古架上,把人抵在上面,一手兜著她的腰,一手捧著她的臉,唇齒糾纏。

像是沙漠中幹渴了多日的旅人品嘗鮮嫩多汁的櫻桃,一口又一口,瘋狂、野蠻、又霸道。

極度缺氧,古月瑤頭暈乎乎的,漸漸失去了力氣,整個人軟綿綿地被左修恒有力的大手按在懷裏,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或許,要死了吧。她古月瑤怕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第一個被親死的人。

就在古月瑤即將失去意識前,只聽到“咣當”一聲,她身後的博古架整個倒在了地上。

重新獲得呼吸,古月瑤陡然清醒,呆楞楞地看著已經松開她,也是一臉愕然的左修恒。

屋內一片死寂,好一會兒,左修恒俯身,把頭埋在古月瑤脖頸,悶笑不停。

古月瑤也忍不住笑,一邊笑,一邊掐著他胳膊。

兩個人抱在一起傻笑了會兒,古月瑤推開左修恒,指了指地上的博古架,紅著臉兇他:“你弄倒的,你扶起來。”

心中暗自慶幸,幸好她沒錢,沒買什麽古董放在上面,不然損失可就慘重了。

左修恒看著古月瑤緋紅如桃花般的面容,伸手在她嫣紅濕潤的唇上輕擦了下,笑著說好。

古月瑤捂著嘴瞪了他一眼,退到了一旁,看著他把博古架扶起來放好,又把掉在地上的幾個小物件也都撿了起來放上去。

左修恒收拾完,他拉著古月瑤的手:“阿瑤,晚飯我不陪你吃,要回去府裏做些安排,明日再過來可好?”

雖然還沒有和他膩歪夠,但古月瑤也知道不能耽誤他的正事兒,點了點頭:“哦。”模樣乖巧。

“早些睡。”左修恒俯身在古月瑤額頭上親了下,轉身走了。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古月瑤心裏也空落落的。

古月瑤坐到榻上,靠著靠墊歪著。想到昨天這個時候,兩個人還沒出門,沒想到今天這個時候,她又在家裏窩著了。

短短的一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又不自知地在腦子裏過了一邊,古月瑤想到昨天那讓人熱血沸騰的一聲聲“王妃”,再想到剛才那個差點兒送她上天的親吻,忍不住嘴角上揚,臉蛋發燙,忙捂著了臉。

原來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嘛。哪怕他不在面前,也忍不住想著他。

只是他馬上要走了,而且一走好幾個月。聽不到他的聲音,看不到他的臉,也抱不了他的人。

古月瑤輕輕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沒了,一臉淡淡的愁容。

第二天,左修恒一早就讓人過來傳了話,說上午有事要忙,要到中午才過來。

古月瑤也沒什麽事,跟著大家學著打了會兒葉子牌,就張羅著做午飯。

想著左修恒要走,她換了一身衣裳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左修恒愛吃的菜。留好兩個人的份量端到正房,剩下的分給飛燕柱子和林伯林嬸。

等古月瑤洗了臉洗了手,重新換了一身幹凈的衣裳,左修恒也就到了。

兩個人默默地吃著飯,古月瑤時不時地幫左修恒夾菜。左修恒很給力,一桌子十幾道菜,差不多都進了他的肚子。

吃飽喝足,等飛燕把桌子撤了,兩個人坐在榻上喝著茶。

古月瑤打發飛燕去找林嬸她們玩牌,自己坐到左修恒這邊,靠在了他身上,扳著他的手指玩,摳著他手上的繭子。

左修恒低頭看著古月瑤,握住她右手手腕:“手可全好了?當時是怎麽弄傷的?”

古月瑤活動了兩下手腕:“已經好了。當時不小心弄的。”

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她也已經離開了百花樓,沒有必要再把當時的事情告訴左修恒。

左修恒又問:“若是日後受了什麽委屈,一定告訴我。”

古月瑤心裏暖暖的,點了點頭:“好。”人生在世不可能不受委屈,但有人願意幫她出頭,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屋內一室靜謐,不遠處的炭盆兒裏的炭火燒得正旺,整個屋子暖洋洋的。古月瑤懶洋洋地靠在左修恒懷裏,嘴角高高翹著。

左修恒沈默了一會兒又開口:“阿瑤,若是我回京這段時間,安排你去巴蜀,你可願意?”

胡月瑤一楞。巴蜀,之前那個秦夫人不就是來自巴蜀。她不動聲色地問:“好好的,我一個人去巴蜀做什麽?”

左修恒把古月瑤抱到自己腿上,語氣謹慎帶著些試探:“倘若你願意,我會讓姨母在巴蜀給你尋戶人家……”

古月瑤臉上一直帶著的笑意不見,出聲打斷他:“像玉蓮姐那樣是嗎,換個身份重新生活。”

左修恒小心打量著古月瑤的神情:“是有此意,以後我們會成婚,如果你能認一門親,有個娘家,對你有益無害。如果你願,我會找個姓古的人家,你不用改名換姓。”

古月瑤心中一暖,可還是擡頭直視著左修恒,語氣平和但肯定:“我不願意。”

似乎料到古月瑤會這般回答,左修恒神情毫無變化,語氣溫柔:“好。阿瑤可願同我說說為何不願?”

古月瑤把頭靠在左修恒肩膀上,想了想斟酌著開了口:“我知道你喜歡我,又是個胸懷坦蕩,光明磊落之人,絕對沒有看不上我的出身,瞧不起我之意。”

左修恒嘴角勾起,在古月瑤的頭頂親了一口:“阿瑤是個明事理之人。接著說。”

古月瑤擡頭親了下左修恒的下巴,聲音冷靜:“左修恒,我也想為我們的將來努力做些什麽,但我不願意去巴蜀。”

“原因有二,第一,之前秦夫人對我做的那件事,雖然最後我沒怎麽樣,但我對她仍心有芥蒂,我不想去投奔她,違背自己的心意和她笑臉相迎。可能你覺得我有些不懂事,不識擡舉,可這是我真實的想法,若是你不喜……”

古月瑤說不下去了。他知道左修恒說的有道理,如果兩個人以後真打算成婚,她有個娘家很多事情都會好辦許多。他又承諾幫她找一家姓古的人家,可見是用了心。可她不想去巴蜀,不想去跟那個秦夫人低頭。

看著古月瑤有些倔強,又帶著忐忑的神情,左修恒忽地笑了:“阿瑤,你可知,我在戰場上經歷過太多生死,鬼門關不知走了多少回,更不知未來哪一次就再也回不來,所以,這麽多年我從不委屈自己。”

古月瑤開口:“那你……”

左修恒伸出手指擋在古月瑤的唇上打斷她:“我左修恒看上的女人,自然也不必委屈自己,你想怎麽活就怎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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