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東看著黎喃那張臉，腦海裏升起一絲微妙的情緒。

總覺得很眼熟，神似……一個人。

是誰呢？

錢東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李磊看見錢東在發呆，喊道：“東哥，怎麽了？”

錢東回過神：“來了！”

幾人結伴進了酒吧，震耳欲聾的音樂叩擊人心，激得胸口都發熱了。

李磊的身體不由自主隨著DJ節奏輕晃：“還是熟悉的味道。”

黎喃：是啊，真是懷念在酒吧瀟灑的那些日子啊！

白游一開始還不習慣，跟著他們來多了，也就收放自如了。

入口處是大堂，有沙發和卡座，或站或躺的性感小美女在抽煙、聊天，看見幾人進來，瞬間將目光放在了黎喃身上。

黎喃挑了一下眉，瀟灑地走了進去。

小美女笑意更濃了，拍了拍身旁的姐妹：“尋獵物去了。”

先前預定了卡座，幾人坐下，酒就送上來了。

錢東親自倒了四杯酒：“今晚不醉不歸。”

黎喃特別給面子，仰頭喝進嘴裏。

這酒不貴，酒精度也不高，對她來說跟喝水一樣。

錢東和他們碰了一輪，隨意地問黎喃：“怎麽樣？爆料人找到了嗎？”

黎喃倒酒的手頓了頓，怪不得要請他們吃飯，原來是打算套話。

是奉了周雲居的命，還是他自己？

黎喃神色無常地搖頭：“還沒呢，哪有這麽容易找到。”

錢東想想也是：“需要我幫助嗎？”

這下連李磊和白游都停了下來。

錢東知道他們的神情很微妙，笑著解釋：“津渡，上次我也不是故意要懷疑你，只是查IP，確實顯示是你的電腦。”

黎喃給錢東倒了一杯酒：“東哥，我都懂，大家都是為公司做事，對事不對人。我有嫌疑，你讓我走，是正常的，我理解。”

錢東沒想到“周津渡”這麽上道，有些不習慣地楞了一下。

黎喃不容他多想，將酒杯遞給他：“你也是工作，畢竟爆料這事兒確實很嚴重。來，我們不聊這些傷感情的話題，喝酒。”

黎喃端起酒一口抿了。

就這樣，錢東莫名其妙地被黎喃灌了一杯。

他喝完這杯，還想說什麽，黎喃像是開了天眼，又給他倒了一杯酒：“東哥，在其位謀其事，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來這杯我敬你。”

錢東恍恍惚惚又喝了一杯。

黎喃繼續倒酒：“東哥，鴻哥馬上就要回來了，我們五個人又可以團聚了。來，走一個！”

錢東：“……喝。”

黎喃：“東哥，你也是幫著周總做事，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錢東舉起杯子：“喝！”

白游和李磊呆呆地望著兩人，桌上的酒瓶全都空了。

李磊：“牛批……”

錢東又讓人去拿酒，他酒量不錯，喝了這麽多，腦子還是很清醒。

對面的黎喃和他一樣，連臉都沒有紅，眼眸依然清明。

錢東忽然想起什麽，瞇了瞇眼：“對了津渡，你什麽時候這麽會喝酒了？”

李磊白游也很好奇。

酒送上來了，黎喃站起來給他們滿上，笑瞇瞇地說：“私底下偷偷練的，不然每次和你們出來都被灌醉，太沒面子了。”

這話意味深長，錢東神色微變。

白游很捧場：“那你也太厲害了，這才多久啊，上次看你喝了幾杯，臉就紅了。”

李磊：“是啊是啊！”

黎喃得意地勾勾唇：“天生的。”

李磊：“瞧把你嘚瑟的。”

黎喃勾住他的脖子，一記鎖喉：“有本事現實撞一撞。”

白游：“……你們倆簡直太幼稚了。”

幾人大男人鬧成一團，幼稚得一批。

錢東竟然插不進去話，想當初，這些人可是圍著他轉的。

是什麽時候，他們都被“周津渡”籠絡了。

他想起周雲居說的話，心頭一陣發涼，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攥緊。

他不允許，也不能讓周雲居說的事情發生。

錢東假裝低斥：“行了行了，你看你們幾個像什麽樣子？萬一有美女想過來搭訕，見你們這樣全被嚇跑了。”

黎喃笑著推開他們，坐正，理了理襯衣：“喝酒喝酒。”

她站起身舉起杯子敬錢東：“東哥，剛剛說了那麽多，其實我最想說的是，感謝你這麽久的照顧。”

錢東懷疑她在陰陽怪氣。

事實上，黎喃確實在。

她說完，也沒等錢東又什麽反應，仰頭喝完，她又倒了一杯：“感謝東哥不殺之恩。”

不殺之恩？

錢東剛想變臉。

黎喃喝完，又倒了一杯：“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我們的老大。”

他到底想說什麽？錢東懷疑她話裏有話。

錢東剛想說什麽，不遠處走來幾個性感妙曼的女人，其中一個走向黎喃，性感地彎下腰，在她耳邊說：“跳舞嗎？小哥哥？”

李磊和白游都聽到了，興奮地叫了起來：“哇哦！”

“跳！當然跳了！”

黎喃包不得走人，開心地點頭：“好啊！”

女人因她沒有拒絕，臉色笑意加深。

黎喃和白游他們招呼了一聲，跟著女人走向舞池中央。

李磊羨慕道：“還是津渡的魅力大啊。”

白游捧著下巴，傻笑：“那當然了，也不看看津渡是誰！”

李磊拍了拍他的頭：“你眼裏只有你的津渡！”

白游嘿嘿一笑。

錢東看了兩人一眼，斟字酌句地說道：“津渡一個人肯定查不出來，你們也多幫幫他，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李磊剛想說話，白游用腳踢了他一下，一邊回道：“謝謝東哥，有不懂的我們會問你的。”

錢東笑道：“小游，你知道他找得怎麽樣了嗎？能找到嗎？”

白游歪歪頭：“我相信津渡可以的。”

錢東又問了幾句，白游東聊一句，西扯一堆，竟沒一句答到點子上。

錢東心知肚明他在防自己，心更加拔涼。

再這樣下去，等周津渡真正攀上莫成文，說不定就會擠走自己！

可周總還不給他升職，調他去頂層。

錢東心裏愁啊！

……

黎喃確實不想和錢東在那裏打啞謎，錢東今天明顯是想套話。

她耍小聰明不但沒被套出來，還灌了他一些酒。可要是等他反應過來，還是得抓著她問。

所以才答應小姐姐跳舞的。

可她不怎麽會跳舞，只能跟著瞎扭，扭來扭去還總是踩女人的腳。

“抱歉抱歉，不跳了，我請你喝酒吧。今晚你的酒錢，我出了。”黎喃說。

女人眉眼彎彎，搖了搖頭。

“那你想……”話還沒說完。

女人撲進她懷裏，抱著她腰，親昵地蹭了兩下。

黎喃嚇了一跳，推了一下竟然還沒推開。

女人附在黎喃的耳邊，輕輕地呼了一下氣：“晚上，約嗎？”

黎喃毛骨悚然，本來還有些醉意，這下一個機靈酒醒了，給爺嚇萎了。

她急忙推開女人，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女人臉色瞬地變了，下巴一擡，輕哼一聲，扭著屁股就走了。

黎喃擦了擦額頭的汗。

夭壽啊！

黎喃回到卡座，白游和李磊都去廁所了。

錢東坐著，一個人慢悠悠地品酒，看她來了，輕輕笑道：“津渡，我發現你確實挺有本事的。”

剛剛他套話，李磊和白游沒一個正面回答。

黎喃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麽，笑著應承：“我也覺得。”

錢東臉色一沈，反正也套不出什麽，他露出本性，忍不住嘲諷：“你以為你攀上了莫成文，就……”

黎喃給自己倒酒，喝了一口，淡淡道：“我知道你為什麽針對我，是因為周雲居，對嗎？”

“周雲居也是你能叫的？”錢東笑得輕蔑。

黎喃站起來，望著燈紅酒綠下扭動的腰肢，勁爆性感的熱舞，沸騰的尖叫聲，聲嘶力竭的歡呼。

她對錢東說：“換個地方聊，如何？”

錢東一楞。

她不待錢東作何反應，轉身往門口處走。

隔絕了震耳欲聾和霓虹燈閃爍的世界，走在安靜的街道上，車流疾馳，行人伶仃。

竟然有些不習慣。

黎喃回頭，錢東已經出來了，問她：“你想說什麽？”

黎喃道：“你跟周雲居多少年了？”

錢東皺眉，很不喜歡、也不習慣她的語氣和口吻。

黎喃也不在意，自問自答：“快五年了吧？那你知道他有很多事情都沒告訴你嗎？”

錢東：“你什麽意思？”

黎喃呵呵一笑，好像在笑他傻。

錢東：“你笑什麽？”

黎喃：“我笑你傻。”

“你……”錢東剛想發怒。

“你還不知道吧，周雲居是我弟。”黎喃睨眼，目光冰冷，傲得不像話，“一個爸生的那種。”

錢東楞在了原地，難以置信：“……什麽？”

黎喃說：“我姓周，他也姓周。你從來沒有發現嗎？不然為什麽你次次針對我，甚至是想開除我，但每次都沒了後續。”

錢東臉色越來越僵，他終於明白那股子神似像誰了。

像周雲居，像老周總周章鋒。

如果說剛才他的心拔涼，那麽此時，他猶如掉進冰窖，渾身僵硬。

好像很多事情都串了起來，可又解釋不通。

“為什麽？那為什麽他要……”錢東茫然地問。

黎喃說：“因為我們不是一個媽生的。”

錢東明白了，這是——爭權，而他只是兩兄弟之間的一顆棋子，一條狗，主人指哪兒打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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