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門外傳來響聲。

麗麗雪急急忙忙把衣服穿好，然後說：“怎、怎麽了？”

她的臉蛋紅得沒辦法見人，即便她剛剛用了很多涼水去沖刷它。

“我叫了你好幾聲，你沒事吧？”

泊澈說。

“沒，”麗麗雪屏住呼吸，“沒事……”

臉上的熱度往上攀升，讓她差點站不住。

“真的嗎？”泊澈覺得她的語氣有些不對勁，“你弄好了嗎？要不我進來看看有什麽能幫你的。”

麗麗雪迅速搖頭拒絕，飛快地說：“不用了，不用了……”

“你等著就行了！”

太窘迫了！

有誰會相信……

唔！

她捏緊拳頭，想狠狠砸在洗手臺上。

簡直沒辦法回想……

大概是半小時前……他們，啊……她捂住雙眼，幹脆蹲了下去。

不記得了……也許是她刻意不想記得那麽丟人的事情。

那時他們在……互相輕撫對方。

她想起來他輕吻肩頭的溫柔，也想起來他的左手摸索進襯衫裏，手指在內衣的肩帶上拉扯的焦急。

可接著……

每月不會遲到的那幾天來了。

於是，她就著急忙慌地進了衛生間去收拾處理。

因為發覺得及時，她早在十分鐘前就把該做的事情做好了，可她遲遲不敢出去，她還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講這件事。

“麗麗雪？”

泊澈又在叫她了。

麗麗雪知道不能在這裏待多久，於是站起來，鏡子裏她還是一臉難堪，這副表情已經維持得夠久了。

時間不會等人，泊澈也是，他擰開門鎖，從外面闖進來。

“你幹嘛？”麗麗雪瞪著他，她想不到他會這麽直接。

泊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確定她沒事後說：“誰叫你一直沒回答。”

“我……”麗麗雪揮起拳頭，“我沒回答說明在忙啊，你幹嘛不經同意就……就進來，萬一我還在換衣服呢？”

“那我就幫你啊。”泊澈一本正經地回答她。

“你！”麗麗雪指著他，臉上滿是生氣。

泊澈順著手把她拉近，說：“我什麽？這種時候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麗麗雪不被允許出門，他說今天要在床上好好休息。

替她蓋好毯子，泊澈準備離開。

可麗麗雪從毯子裏伸出手來拽住他，問：“你要去哪？”

泊澈把她的手塞回去，說道：“去工作，我漏了好幾天的，就因為你。”

工作？

跟古文物有關？

麗麗雪的心口微楞，然後說：“你的工作，是……”

“麗麗雪，”泊澈打斷她，強調道，“這是我的工作。”

語氣有點不太愉快，麗麗雪只能把嘴巴靜悄悄地閉上。

房間裏重歸一個人的孤寂，麗麗雪等房門被他關好後就掀開了毛毯，讓空氣沖去這裏面囤積的熱量。

泊澈。

這是泊澈嗎？

麗麗雪雙目無神地問自己。

“少主，您看起來精神很好呢。”李奇把早……哦，這應該得算午飯的餐盤遞給泊澈。

少主在瓊小姐的房間從昨晚待到今天的正午12點才出來，這剛洗漱完就去辦公桌上讀文件了。

“她也沒吃，去準備一下。”泊澈騰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腦袋瓜子叮囑道。

“您說瓊小姐嗎？”李奇問。

“否則我在說誰？”泊澈擠眉反問。

李奇睜著一雙星星眼，大聲地說：“你們和好了？”

泊澈用筆頭敲敲桌面，不太自信地說：“算……吧。”

“算？”

“她沒拒絕我。”泊澈補充。

“那兩年前的事情，您全部放下了？”

“說放下好像言過其實了，”泊澈慢慢地說，“可是，我放不下她，不管我多麽怨恨，我還是做不到放下她。”

“聽見她逃走的消息，我就什麽都忘了，連自己也忘了。”

“李奇，我是不是很沒用？”

李奇擺了擺頭，說：“瓊小姐對您很重要吧，您那雙耳環，是不是打算送給她的。”

“您在兩年前還沒來到堪伯藍的時候是想跟她求婚嗎？”

“是。”泊澈毫無避諱地點頭。

“您真寬容。”

他們少主看起來硬邦邦的心臟其實很柔軟，他一直都是這樣，所以哪怕是曾經受過傷害，現在也願意去原諒。”

見泊澈的眉宇還是沒展開，李奇索性換了個問題：“那您現在開心嗎？”

“嗯？”

“在您跟瓊小姐和好之後。”

泊澈展開一個笑容：“我喜歡現在的狀態。”

“那就是了，少主您能開心就行了。”

睡了一下午，麗麗雪的精神也恢覆了，李奇一直都密切關註她的動向，在她清醒後及時把晚飯送來。

估摸著她吃得差不多了，李奇又去房間裏把餐盤收回。

“李奇，幾點了？”麗麗雪渾噩噩的，她只知道現在大概是晚上。

“8點了，瓊小姐。”

“需要喝水嗎？”

李奇問。

“我自己去吧，”麗麗雪掀開毯子，想下床去走一走，“你好像一整天都在忙，該休息休息了。”

“這是我該做的，”李奇說，“瓊小姐，你等著就好了。”

“沒關系。”麗麗雪擺手。

“瓊小姐，”李奇擋住她，“還有一回事，是這樣的，少主還沒講你可以自由活動的話，你還是在這裏待著吧。”

麗麗雪楞了楞，胸口的情緒很覆雜，但她仍保持最好的表情說：“好吧。”

“那你稍等一會兒，我馬上給你送水過來。”

“對了，溫水還是涼水呢？”

“今天好像氣溫有點高。”

李奇嘀嘀咕咕地問。

“都行……”麗麗雪隨意地答。

她沒心思去想自己該喝什麽，她好像又有些倦了，想躺著睡下。

就在李奇準備關門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溫的。”

泊澈說，他揮手示意李奇趕緊離開。

“我知道了，少主。”李奇點頭。

麗麗雪往門口瞥了一眼，看見臉色疲倦的泊澈，他換了身衣服，襯衫的衣袖挽到手肘那兒，手臂上有很多黑色的油墨，足以說明他整天都在做什麽。

“你來，做什麽？”麗麗雪把毯子拉到下巴處，目光移到她的正前方。

噠噠噠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李奇把一杯溫溫的水遞給泊澈。

泊澈朝他看了一眼，李奇心領神會，替他們關好房門就靜悄悄走開了。

“來看你。”說話的工夫，他已經走到床邊，順便拖出書桌的椅子坐下來。

視線被他占據，麗麗雪捏緊床單，悶悶地說：“看我……看我跑沒跑嗎？”

泊澈把水杯放在桌上，確定距離他的手夠遠才說話：“生氣了？”

“沒有。”麗麗雪搖頭。

“你又在騙我，”泊澈聳肩，“麗麗雪，你是不是把騙我當成一件慣事了？”

“我說了沒有……”麗麗雪提聲叫道。

“真的嗎？”泊澈一臉平靜地問。

麗麗雪扒開毯子，不悅地瞪著他說：“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麽？犯人嗎？”

泊澈好脾氣地將她扶起來，然後把桌上的水杯送到她嘴邊。

“先喝水。”

“我不要。”麗麗雪倔強地閉緊嘴巴。

“它會變冷的。”泊澈又把杯子往前送了送。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那你先喝水。”

僵持了兩分鐘，麗麗雪只能服軟，因為他的態度很強硬，一點破綻也沒有。

她咕嚕咕嚕把杯子裏的水全部吞進肚子裏，等到杯底顯露，她立刻推開他的手，催促說：“好了，我全都喝完了，該你回答問題了吧。”

玻璃杯被放在桌面，清脆的一聲響，在空氣裏格外清亮。

泊澈望望她，擡手去擦掉她嘴角亮盈盈的水漬。

“你說話！”麗麗雪催促。

“你連這點耐心都沒有？”泊澈反問。

“我只是迫切地想要知道為什麽，你為什麽要把我關起來？你不信任我……”

“麗麗雪，”泊澈用很嚴肅的聲音叫她，“不是我不信任你，是不敢信任你。”

不敢。

這句話像一桶涼水消滅麗麗雪心底的炎炎怒火。

許久，她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那樣拼命找尋辯駁的借口。

“但你講過會相信我。”

她的反駁真無力。

“是試著。”泊澈糾正她的說辭。

“好吧，”麗麗雪垂下頭，失落在她臉上淋漓盡致，“我唐突了。”

“信任是你撕毀的，”泊澈繼續說，“麗麗雪，是你先做了錯事。”

“我知道……”麗麗雪不服氣地回答。

泊澈還想說什麽的，但小氣的女人撅嘴，用很不開心的聲音打斷他。

“我困了，我要睡覺。”

說完，麗麗雪就想滑回被窩裏去，那兒起碼沒這麽討厭。

泊澈按住她，將她強制禁錮住。

“你剛醒。”

“剛醒就不能睡覺嗎？難道這也是信任的內容之一？韋利泊澈，你真刻薄。”麗麗雪氣呼呼地說。

“我在你的心裏，現在是這種樣子？”泊澈好笑地問。

“或許更糟糕……”麗麗雪索性不去看他，“放開我，我要睡了。”

“那我陪你好了，正好我也累了。”

泊澈松開她，接著就翻身上床，嚇得麗麗雪一陣激靈，她側側身，避免自己被壓著，同時也給了泊澈一塊寬敞的地方。

“誰準你睡這兒了，你下去！”

麗麗雪指著地面，大聲呵斥著他。

可這家夥一點兒也沒畏懼，反而朝她身上靠去，然後用開玩笑似的語氣說：“你真刻薄。”

“刻薄？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刻薄？”麗麗雪想把他那顆沈沈的腦袋從懷裏推出去。

泊澈緊緊把她抱住，輕聲說：“我想你了。”

“我不信！”麗麗雪冷哼。

“你還在生氣嗎？”泊澈擡眸，模樣有幾分惹人憐愛的乖巧，“麗麗雪，你不會知道被人欺騙的滋味，你也不知道被人拋棄是什麽感覺，你更不知道被曾經深信不疑的人背叛多麽痛苦。”

“你苛刻地要求我一天就要對你無條件信任，你說我刻薄，可真正刻薄的人是你。”

麗麗雪沈默不語，表情因為他這番話變得內疚不已。

眼前變得模糊，眼眶被一陣從心底湧上來的愧疚沖得火熱，可就是這時，嘴角突然襲來一股沁涼，化解了她被煎熬的困境。

泊澈還是習慣親吻她的嘴角。

“那你想去哪兒？”

他問。

“哪兒也不想……”麗麗雪低聲嘟囔。

泊澈做了個恍然的表情，然後說：“那我可就睡了。”

“透氣，”麗麗雪急忙說，“我想去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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