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她再也不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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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人？”
瓊鹿捏著報告冊，難以置信地低吼。
“莎拉，莎拉……”
他拍下冷硬的紙張，大叫起來。
走廊上的莎拉急忙趕進來詢問：“怎麽了，先生？”
“備車，我要出門。”瓊鹿說。
“可您今天要去醫院。”
而且小姐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這事比去醫院更緊急，快去備！”瓊鹿皺眉，說得毫無商量餘地。
莎拉很少見到先生這麽焦急的樣子，也不敢多問，只能照他的意思去門口叫車。
車好像比以往來得晚，瓊鹿在客廳裏徘徊好幾圈才等到。
還是同樣的風雪天氣，車輪碾下深深的痕跡，黑與白，刺進莎拉的心底。
他有些不好的預感，說不出來，大概是跟先生頂著這麽大風雪還要出門有關。
只是，瓊鹿前腳剛走，麗麗雪後腳就趕過來了。
她披著厚厚的鬥篷，帽子和肩膀上有一層雪花，她站在門邊抖了抖，先把這些白色的雪抖落才走進去。
“莎拉叔叔，您在這兒幹什麽？”
看見莎拉站在門邊，麗麗雪不禁有些好奇。
“小姐你回來了，這麽大的雪，其實可以不用來的。”莎拉急忙把她引進屋，然後把客廳中間快要熄滅的火爐撥弄開來。
麗麗雪把門關好，解下鬥篷掛在一邊的置物架上。
“我怎麽能不來呢？”
“還得帶爺爺去醫院，對了，他人呢，去哪了？”
“先生他在你來以前出門了……”莎拉把火鉗放好，“我給你倒一杯茶過來。”
“出門？他去哪啊？”麗麗雪忙問。
莎拉倒了杯熱茶遞來，說：“我也不知道，只是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應該是有什麽急事，不然他會肯定等你的。”
麗麗雪狐疑，同時接下莎拉遞來的茶杯。
“會是什麽事啊……您知道嗎？”
“不清楚，但先生好像很煩惱，臉色很難看。”
回憶起近期的瓊鹿，莎拉覺得有很多地方都很奇怪。
“難道是教育部門那邊？”麗麗雪猜想，也只有涉及學校的事情才會讓他這麽揪心，“那他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嗎？”
定期治療的事情可耽誤不得，斷了療程會很麻煩的。
“這先生倒沒說。”
“好吧，那我在這兒等他吧。”
是紅姜茶，進口十分暖和。
“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有空閑的時間啊……”麗麗雪嘀咕道。
莎拉望望她，笑呵呵地說：“你在擔心過幾天要叫泊澈過來的事情？”
“嗯……”麗麗雪羞澀地點頭。
在老管家面前，她沒必要藏著掖著，反正也藏不了，他總能猜中她的心思。
“就算他沒空，也一定會擠時間給你的，別太擔心……”莎拉安慰她，“這可是我們小姐的人生大事呢。”
“什麽啊，什麽人生大事啊，莎拉叔叔您別亂講，這一次只是普通的見面，把泊澈正式介紹給你們而已。”麗麗雪握緊茶杯，解釋得很認真。
“那這麽說來很快就會有第二次見面的，然後第三次，第四次……”
莎拉憧憬地說。
“還早著呢……”
麗麗雪硬聲道。
這就是一次見面而已，至於莎拉叔叔說的那些……實在很遙遠。
遠得像夏天。
她努努嘴，目光聚焦在窗外呼嘯的風雪中。
爺爺什麽時候回來啊？
他們還得去醫院，她還要跟他說泊澈的事情呢……
提到泊澈，她不禁柔下眸光。
怎麽會這樣呢？
幹什麽每次想到他就有種恨不得大笑的沖動？
他們……他們已經很熟悉了。
兩年了。
她都20歲了，卻依舊還在日日因為他而心動驚喜。
笑容總是消不掉，她只好任由它掛在臉上，然後向每個人訴說她此刻的心情。
如果可以掌控對泊澈的感情，那麽她就不至於每次都被人笑話了。
陰郁籠罩，仿佛前路是無盡的黑暗。再次來到這裏是瓊鹿不得不的選擇，如果可以，他不願意與如今的任何一個堪伯藍人打交道。
木質的樓梯被鞋底敲出一陣磨人的聲音，讓瓊鹿的耳朵很不舒服。
蔔阿行被叫了出去，是狄圖拉斯吩咐的，當然，也只有這位大人能叫得動他。
他不甘心地在門口不斷走動，想去偷聽，可尖牙犬也在附近，要是叫它發現他的小動作，它一定會咬死他。
這小畜生對大人忠心得很。
“狄圖拉斯先生，你打錯算盤了，這些只是無辜的孩子。”
瓊鹿把手裏那張被他快要捏碎的文件放在他面前。
“我真是想不到，你竟會對孩子用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瓊鹿接著嘲弄地說。
這是他上午收到的，瓊家學院從前天開始已經陸陸續續有一些學生失去聯系。
一共16人。
下落未明，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瓊鹿指的是在狄圖拉斯出現以前。
狄圖拉斯將這份文件無情地推到別地，表明自己對此並不感興趣。
“無辜的孩子，但他們在你的學校就不無辜了……他們已經跟這事扯上關系了，”狄圖拉斯笑著說，“我有跟你說過，我耐心有限。”
“果然是你，是你把這些孩子帶走了。”
猜想印證了，雖然瓊鹿在來之前就已經有了百分之一百的把握。
“瓊先生，我只是簡單的邀請罷了。”狄圖拉斯冷笑道。
聽到他如此漫不經心的話語，瓊鹿氣得整顆心臟都在劇烈的顫動。
“聽說瓊家學院運營得不怎麽樣，我並不知道你在堅持什麽？把混血兒給我，我給你的錢會解決你目前遇到的資金困難。”
“唯一的條件只是，你需要把那些混血兒給我。”
“要不然，那些學生可能經常會被人家帶走的。”
狄圖拉斯好心地提醒他。
“交出來！否則我保證你一定走不出布爾森奈！”
瓊鹿動了怒，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震耳欲聾。
“保證？”狄圖拉斯從椅子上起身，垂首細細品味他話中的威脅。
“瓊先生，你也是個商人，最好放聰明些……”
狄圖拉斯慢步走過來，他接著說：“這世界上還沒有我們堪伯藍人拿不走的東西。”
“這是常識，不是嗎？還是瓊先生你對堪伯藍的了解實在粗淺呢？”
“土地也好，混血兒也好，只要我們想要，他們勢必屬於堪伯藍帝國。”
“我合作過很多人，像你這樣的老頑固也見了不少。”
“我告訴過你，上司給我的預算很多，要什麽價格，盡管開口吧，只要不是很過分，我都會給你。”
“相應的，你得把混血兒交給我，這是一樁對你而言穩賺不虧的生意。”
“別說夢話，不可能！”瓊鹿無情地打斷他的臆想，“別妄想從學校帶走任何一個人。”
“如果你再這麽肆意妄為，我想我只能申請政府方出面來處理，可你得想清楚後果，這將會成為一樁外交事宜。”
瓊鹿用威懾力極強的語氣告誡他。
但狄圖拉斯並沒有因為他提到政府兩個字就有半分害怕的表情，他還是那樣，高傲且自信地望著瓊鹿。
“我想你還沒搞清楚這件事是怎麽回事。”
他忽然提高音量。
“瓊先生，這件事，只有我才擁有改變交換方式的權力。”
他居高臨下地看下來，要俯視身子骨已經萎縮的瓊鹿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瓊鹿不懼地直視著他，但只從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裏讀到他的傲慢與勝券在握。
這分明只是個不到三十歲的男人，可卻叫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阿行！”
狄圖拉斯朝門口叫了一聲，聞言的蔔阿行匆忙跑進來，在他話音落下的時間就已經站直身體。
“大人！您有什麽事？”蔔阿行問。
“把人帶上來吧。”狄圖拉斯坐回他原來的位置說。
尖牙犬跳上他的大腿，乖乖地趴在他的手底感受撫摸。
“是！”
蔔阿行高興地大叫。
總算是到他表演的時刻了。
他興致勃勃地跑下樓，已經要迫不及待了，心臟在狂喜地跳，好像要從他的嘴巴裏逃出去。
未等瓊鹿猜測他的用意，只聽見樓梯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接著，他看見了熟悉的面孔。
“校長爺爺……”
說話的人是個女孩，她很狼狽，衣衫不整，渾身臟兮兮的，臉上似乎還有傷，瓊鹿看不清，他的視力早就退化了。
她雙手被繩索捆著，身後束縛住她的就是蔔阿行，他像得意洋洋的獵人在炫耀自己的收獲。
“碧冉……”
瓊鹿瞪大眼睛，他記得這孩子，很孝順也很聽話，有時間都會回家照顧她病重的母親。
“救命……校長爺爺……”碧冉哭泣著大喊。
她是在回學校的路上被這群堪伯藍人抓住的，他們不由分說將她拖進一輛貨車，然後……就是，她想撕碎狠狠丟掉的記憶。
堪伯藍人根本就不是人，他們是禽獸！
淚珠從她那雙黯然的眼中流下，她咬住嘴唇，顫聲朝瓊鹿哭訴：“校長爺爺……嗚嗚……”
“閉嘴！你要是再出一點聲音，我就教訓你！”
蔔阿行扯了扯捆住她手的繩子說道。
碧冉被欺負過很多次，所以一聽到蔔阿行的聲音就噤了聲，甚至連啜泣都不敢。
她深深地埋下頭，把悲傷都收了起來。
震驚還在瓊鹿身體裏四下亂竄，他忘了呼吸，忘了眨眼，也忘了說話回應碧冉，他的眼眶全都是她那張可憐的小臉。
以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瓊鹿能推測出一部分她的遭遇。
氣焰在心底騰飛，好似要把瓊鹿多年累積的冷靜付之一炬，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十指都在打顫，他大聲質問那個正在與一只狗嬉鬧的狄圖拉斯。
“你們這是做什麽？她只是個孩子！”
狄圖拉斯懶懶地擡起眼睛，回答他：“看不出來嗎？阿行，可以跟瓊先生說一下我們的打算。”
“誰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大人已經很仁慈了，幫你養這些人也很費錢的。”蔔阿行甩著手裏的繩子，像玩玩具一樣。
“混血兒是我們帝國的，如果你非要跟我們作對，那麽下場就只有一個。”
稚嫩的童聲理應說出世界最好聽的歌謠，可從蔔阿行那裏卻只能聽見讓人渾身發麻的殘忍。
蔔阿行說完，一腳蹬在碧冉的大腿上。
虛弱的碧冉撲倒在地，疼痛早已經麻/痹她的身體，她不叫也不哭，就只是安靜地趴在地上。
那一刻，瓊鹿想了很多，但他其實什麽也沒想。
鮮血很快彌漫，它漫無目的，流淌一地，把地上那張昂貴的地毯弄得很難看。
“爺爺……”
這是瓊鹿最後聽見的聲音，來自於碧冉。
她再也不能說話了。
因為蔔阿行將一把匕首插進了她的動脈，準確無誤。他絕不只是個12歲小男孩那麽簡單。
殺人在他手裏，跟搭建積木一樣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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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鹿捏著報告冊，難以置信地低吼。
“莎拉，莎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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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車，我要出門。”瓊鹿說。
“可您今天要去醫院。”
而且小姐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這事比去醫院更緊急，快去備！”瓊鹿皺眉，說得毫無商量餘地。
莎拉很少見到先生這麽焦急的樣子，也不敢多問，只能照他的意思去門口叫車。
車好像比以往來得晚，瓊鹿在客廳裏徘徊好幾圈才等到。
還是同樣的風雪天氣，車輪碾下深深的痕跡，黑與白，刺進莎拉的心底。
他有些不好的預感，說不出來，大概是跟先生頂著這麽大風雪還要出門有關。
只是，瓊鹿前腳剛走，麗麗雪後腳就趕過來了。
她披著厚厚的鬥篷，帽子和肩膀上有一層雪花，她站在門邊抖了抖，先把這些白色的雪抖落才走進去。
“莎拉叔叔，您在這兒幹什麽？”
看見莎拉站在門邊，麗麗雪不禁有些好奇。
“小姐你回來了，這麽大的雪，其實可以不用來的。”莎拉急忙把她引進屋，然後把客廳中間快要熄滅的火爐撥弄開來。
麗麗雪把門關好，解下鬥篷掛在一邊的置物架上。
“我怎麽能不來呢？”
“還得帶爺爺去醫院，對了，他人呢，去哪了？”
“先生他在你來以前出門了……”莎拉把火鉗放好，“我給你倒一杯茶過來。”
“出門？他去哪啊？”麗麗雪忙問。
莎拉倒了杯熱茶遞來，說：“我也不知道，只是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應該是有什麽急事，不然他會肯定等你的。”
麗麗雪狐疑，同時接下莎拉遞來的茶杯。
“會是什麽事啊……您知道嗎？”
“不清楚，但先生好像很煩惱，臉色很難看。”
回憶起近期的瓊鹿，莎拉覺得有很多地方都很奇怪。
“難道是教育部門那邊？”麗麗雪猜想，也只有涉及學校的事情才會讓他這麽揪心，“那他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嗎？”
定期治療的事情可耽誤不得，斷了療程會很麻煩的。
“這先生倒沒說。”
“好吧，那我在這兒等他吧。”
是紅姜茶，進口十分暖和。
“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有空閑的時間啊……”麗麗雪嘀咕道。
莎拉望望她，笑呵呵地說：“你在擔心過幾天要叫泊澈過來的事情？”
“嗯……”麗麗雪羞澀地點頭。
在老管家面前，她沒必要藏著掖著，反正也藏不了，他總能猜中她的心思。
“就算他沒空，也一定會擠時間給你的，別太擔心……”莎拉安慰她，“這可是我們小姐的人生大事呢。”
“什麽啊，什麽人生大事啊，莎拉叔叔您別亂講，這一次只是普通的見面，把泊澈正式介紹給你們而已。”麗麗雪握緊茶杯，解釋得很認真。
“那這麽說來很快就會有第二次見面的，然後第三次，第四次……”
莎拉憧憬地說。
“還早著呢……”
麗麗雪硬聲道。
這就是一次見面而已，至於莎拉叔叔說的那些……實在很遙遠。
遠得像夏天。
她努努嘴，目光聚焦在窗外呼嘯的風雪中。
爺爺什麽時候回來啊？
他們還得去醫院，她還要跟他說泊澈的事情呢……
提到泊澈，她不禁柔下眸光。
怎麽會這樣呢？
幹什麽每次想到他就有種恨不得大笑的沖動？
他們……他們已經很熟悉了。
兩年了。
她都20歲了，卻依舊還在日日因為他而心動驚喜。
笑容總是消不掉，她只好任由它掛在臉上，然後向每個人訴說她此刻的心情。
如果可以掌控對泊澈的感情，那麽她就不至於每次都被人笑話了。
陰郁籠罩，仿佛前路是無盡的黑暗。再次來到這裏是瓊鹿不得不的選擇，如果可以，他不願意與如今的任何一個堪伯藍人打交道。
木質的樓梯被鞋底敲出一陣磨人的聲音，讓瓊鹿的耳朵很不舒服。
蔔阿行被叫了出去，是狄圖拉斯吩咐的，當然，也只有這位大人能叫得動他。
他不甘心地在門口不斷走動，想去偷聽，可尖牙犬也在附近，要是叫它發現他的小動作，它一定會咬死他。
這小畜生對大人忠心得很。
“狄圖拉斯先生，你打錯算盤了，這些只是無辜的孩子。”
瓊鹿把手裏那張被他快要捏碎的文件放在他面前。
“我真是想不到，你竟會對孩子用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瓊鹿接著嘲弄地說。
這是他上午收到的，瓊家學院從前天開始已經陸陸續續有一些學生失去聯系。
一共16人。
下落未明，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瓊鹿指的是在狄圖拉斯出現以前。
狄圖拉斯將這份文件無情地推到別地，表明自己對此並不感興趣。
“無辜的孩子，但他們在你的學校就不無辜了……他們已經跟這事扯上關系了，”狄圖拉斯笑著說，“我有跟你說過，我耐心有限。”
“果然是你，是你把這些孩子帶走了。”
猜想印證了，雖然瓊鹿在來之前就已經有了百分之一百的把握。
“瓊先生，我只是簡單的邀請罷了。”狄圖拉斯冷笑道。
聽到他如此漫不經心的話語，瓊鹿氣得整顆心臟都在劇烈的顫動。
“聽說瓊家學院運營得不怎麽樣，我並不知道你在堅持什麽？把混血兒給我，我給你的錢會解決你目前遇到的資金困難。”
“唯一的條件只是，你需要把那些混血兒給我。”
“要不然，那些學生可能經常會被人家帶走的。”
狄圖拉斯好心地提醒他。
“交出來！否則我保證你一定走不出布爾森奈！”
瓊鹿動了怒，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震耳欲聾。
“保證？”狄圖拉斯從椅子上起身，垂首細細品味他話中的威脅。
“瓊先生，你也是個商人，最好放聰明些……”
狄圖拉斯慢步走過來，他接著說：“這世界上還沒有我們堪伯藍人拿不走的東西。”
“這是常識，不是嗎？還是瓊先生你對堪伯藍的了解實在粗淺呢？”
“土地也好，混血兒也好，只要我們想要，他們勢必屬於堪伯藍帝國。”
“我合作過很多人，像你這樣的老頑固也見了不少。”
“我告訴過你，上司給我的預算很多，要什麽價格，盡管開口吧，只要不是很過分，我都會給你。”
“相應的，你得把混血兒交給我，這是一樁對你而言穩賺不虧的生意。”
“別說夢話，不可能！”瓊鹿無情地打斷他的臆想，“別妄想從學校帶走任何一個人。”
“如果你再這麽肆意妄為，我想我只能申請政府方出面來處理，可你得想清楚後果，這將會成為一樁外交事宜。”
瓊鹿用威懾力極強的語氣告誡他。
但狄圖拉斯並沒有因為他提到政府兩個字就有半分害怕的表情，他還是那樣，高傲且自信地望著瓊鹿。
“我想你還沒搞清楚這件事是怎麽回事。”
他忽然提高音量。
“瓊先生，這件事，只有我才擁有改變交換方式的權力。”
他居高臨下地看下來，要俯視身子骨已經萎縮的瓊鹿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瓊鹿不懼地直視著他，但只從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裏讀到他的傲慢與勝券在握。
這分明只是個不到三十歲的男人，可卻叫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阿行！”
狄圖拉斯朝門口叫了一聲，聞言的蔔阿行匆忙跑進來，在他話音落下的時間就已經站直身體。
“大人！您有什麽事？”蔔阿行問。
“把人帶上來吧。”狄圖拉斯坐回他原來的位置說。
尖牙犬跳上他的大腿，乖乖地趴在他的手底感受撫摸。
“是！”
蔔阿行高興地大叫。
總算是到他表演的時刻了。
他興致勃勃地跑下樓，已經要迫不及待了，心臟在狂喜地跳，好像要從他的嘴巴裏逃出去。
未等瓊鹿猜測他的用意，只聽見樓梯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接著，他看見了熟悉的面孔。
“校長爺爺……”
說話的人是個女孩，她很狼狽，衣衫不整，渾身臟兮兮的，臉上似乎還有傷，瓊鹿看不清，他的視力早就退化了。
她雙手被繩索捆著，身後束縛住她的就是蔔阿行，他像得意洋洋的獵人在炫耀自己的收獲。
“碧冉……”
瓊鹿瞪大眼睛，他記得這孩子，很孝順也很聽話，有時間都會回家照顧她病重的母親。
“救命……校長爺爺……”碧冉哭泣著大喊。
她是在回學校的路上被這群堪伯藍人抓住的，他們不由分說將她拖進一輛貨車，然後……就是，她想撕碎狠狠丟掉的記憶。
堪伯藍人根本就不是人，他們是禽獸！
淚珠從她那雙黯然的眼中流下，她咬住嘴唇，顫聲朝瓊鹿哭訴：“校長爺爺……嗚嗚……”
“閉嘴！你要是再出一點聲音，我就教訓你！”
蔔阿行扯了扯捆住她手的繩子說道。
碧冉被欺負過很多次，所以一聽到蔔阿行的聲音就噤了聲，甚至連啜泣都不敢。
她深深地埋下頭，把悲傷都收了起來。
震驚還在瓊鹿身體裏四下亂竄，他忘了呼吸，忘了眨眼，也忘了說話回應碧冉，他的眼眶全都是她那張可憐的小臉。
以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瓊鹿能推測出一部分她的遭遇。
氣焰在心底騰飛，好似要把瓊鹿多年累積的冷靜付之一炬，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十指都在打顫，他大聲質問那個正在與一只狗嬉鬧的狄圖拉斯。
“你們這是做什麽？她只是個孩子！”
狄圖拉斯懶懶地擡起眼睛，回答他：“看不出來嗎？阿行，可以跟瓊先生說一下我們的打算。”
“誰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大人已經很仁慈了，幫你養這些人也很費錢的。”蔔阿行甩著手裏的繩子，像玩玩具一樣。
“混血兒是我們帝國的，如果你非要跟我們作對，那麽下場就只有一個。”
稚嫩的童聲理應說出世界最好聽的歌謠，可從蔔阿行那裏卻只能聽見讓人渾身發麻的殘忍。
蔔阿行說完，一腳蹬在碧冉的大腿上。
虛弱的碧冉撲倒在地，疼痛早已經麻/痹她的身體，她不叫也不哭，就只是安靜地趴在地上。
那一刻，瓊鹿想了很多，但他其實什麽也沒想。
鮮血很快彌漫，它漫無目的，流淌一地，把地上那張昂貴的地毯弄得很難看。
“爺爺……”
這是瓊鹿最後聽見的聲音，來自於碧冉。
她再也不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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