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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別裝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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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榮的手指摩擦著金鎖上的麟紋, 眼睛盯死在那句鏤刻的“福壽安康”,這把金鎖分明就是他母妃給給他的遺物, 當年他年少無知,被一個小騙子哄了去。後來,他在魏王府裏找好了好久,都沒有找到這個小騙子,時過境遷,沒想到到今天還會被他抓到這個小騙子。

他的臉上揚著一個涼薄的笑容,怎麽看怎麽不懷好意的。

不管她到底是來尋親的, 還是又來騙人的,這一次他都打算好好教訓她一番。

文書敲門進來稟告:“殿下, 玉面將軍身邊的暗探來報。”

傅青榮的臉上馬上收去了那吊兒郎當的樣子, 鷹目一顧,淩厲銳氣,“過來說。”

一忙起軍事,他很快就將之之的事情拋於腦後。而此刻被送進了城主府的大牢裏的之之,在牢頭們憐惜的目光下, 吸著木屐坐在稻草鋪就的床鋪上, 細柳般的腰, 小小的一只和旁邊那些或兇殘或野蠻的刑犯完全不同。

她唏噓了一聲, 心事重重的樣子也很美,就像一朵花的年齡般招蜂引蝶。不過這牢房裏的蜂蝶一個比一個要兇殘, 不過剛才大些大膽說浪話的刑犯都被疼惜之之的牢頭給喝住了, 可是好不容易進了一個嬌娘子, 那些若有似無流連的目光暧昧大膽。

之之不太高興。

“吃飯了, 吃飯了——”天色很晚的時候, 兩個牢頭提著潲水桶過來了, 每個牢房鐵欄面前都有殘缺的碗,他們就把那混雜著菜葉子、稀薄的粥、還有一些看不清的東西往那碗裏一倒就是今晚的飯。

刑犯們看到這東西,怨聲四起。

不過唯一的一個例外,是之之這牢房裏,碗是牢頭親自拿了他們用的,飯菜也不是那些狗都不吃的東西,而是一碗亮瑩瑩的米飯,一碗紅燒肉並著幾筷青菜,香氣撲鼻。之之看著都覺得餓了。她眨眨眼睛,不解地望向那兩個牢頭。

從被傅青榮的人送進牢房,好像這些牢房裏的人都對她很好的。

牢頭看出她的疑惑,滿是皺紋、被歲月鏤刻的一張臉也出現了一些笑容。“姑娘,聽說你也許便是我們將軍的妹子,在將軍沒回來之前,我們這些昔日受過他恩惠照拂的人怎麽能不照顧好他的妹妹呢。”

另外一個牢頭也笑著附和道:“是啊,花枝姑娘你要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說,除了不能放你離開,其他的事都好說。”

看來這玉面將軍在這些將士之中還真是非常受擁戴啊。這步棋沒走錯。

之之有些感動地,雙手合攏放在胸前,微微屈膝,行了一個謝禮。

“姑娘,使不得。”兩個牢頭也被她這一禮給嚇著了,忙不疊,又不好扶她的手。

少女軟軟地道:“我在路上也聽說了,哥哥是個大英雄,救下了這漠北三城被困的人們。”

兩個牢頭臉上也露出認同,“是啊,沒有將軍,我們還在那蠻子的奴隸下。”

“姑娘,您用飯吧,還有什麽需要,盡管叫我們。”

之之答了一聲好。

好在她入牢之前是沐浴過後了,照顧她的牢頭又送上了新的枕頭被單、茶水糕點,過得還算愜意,就連那些其他隔間裏的牢犯都酸了,朝牢頭打聽她的身份來處,當然是被牢頭給狠狠罵了一頓。

等傅青榮忙完了所有軍務和政務,終於在空閑之中想起了那個小騙子時,已經是次日了,他漫不經心地問起文書:“牢房裏的那個……怎麽樣了?”

文書慢了半拍,終於想起他說的那個是誰了,他也沒有多關註,“殿下,您要去牢房?”

傅青榮嗯了一聲,“和那些刑犯住了一晚上,嚇一嚇,看來今天應該能問出點東西。”

文書很想問一句,不是說是暗探嗎,暗探的防線有這麽差?不過,看了自家殿下那張顯得有些輕松愜意的面龐,他覺得自己還是別說了。

很大的可能性就是殿下又玩心大起了。也許,那姑娘真是玉面將軍的妹妹。他還是別摻和進去了。

傅青榮帶著一幫人高調地闖入牢房時,兩個牢頭都被驚嚇到了,立即跪下道:“見過殿下。”

傅青榮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身上自帶的那種威壓已經讓牢頭都忍不住屏住呼吸了。

牢頭正在惴惴不安時,得到傅青榮指令的文書溫和地問道:“沒什麽事,我們殿下只是想和那位疑似將軍妹妹的花枝姑娘說說話。”

“帶路。”傅青榮沒什麽耐心地說。

牢頭哪敢不應,當即就道:“殿下,這麽請。”

之之的那個牢房房間,算是這牢房裏的上等房了,就在通風口,最明亮的地方,白天時還有些陽光的光線從縫隙裏照進來,這個時候之之就正坐在床上,搭著雙腳,閑著沒事地幹哼著小調。只不過當耳朵尖利地聽到從通道裏傳來的腳步聲時,她怔了一下,很快那兩個牢頭就走到了她牢房門口,打開了牢門。

“花枝姑娘,請隨我們到提審間,有位大人要親自和你說話。”

之之臉上出現一抹驚慌。

牢頭無奈地安慰道:“姑娘放心,這位大人只是想要了解一下你,畢竟姑娘可是將軍的妹妹,不會有什麽事的。”

之之囁嚅了一聲,應了下來。

她跟著牢頭走到了那提審間,只見門口便站著昨日在客棧裏把她帶來牢房的幾個人,臉色瞬間蒼白了。

文書笑著道:“姑娘,莫害怕,我家殿下只是想要了解一些事情。”

之之不信:“若是想要了解事情,為何又要到今天才問。”

文書沒想到,這個軟綿綿的小姑娘,居然還敢反駁,“姑娘,你知道這些是我無法決定的,還請進,我家殿下正在裏面等著姑娘呢。”

文書瞥了她一眼,然後向那扇閉著的門作揖。

之之咬著唇瓣,秀氣的眉間也有些怨氣,她哼了一聲,“我知道你們都懷疑我,可是我確實是來找哥哥的。”

少女低著頭,羽睫微微顫抖著,唇瓣被咬得有些發白,看上去分外惹人憐惜。

文書一時之間找不到辯駁她的話,看著她這個模樣也有些心軟,自然是知道這一次是殿下玩心大起把她抓入牢房裏面。

“姑娘,請——”他再次催促。

之之蹙著眉,雙手推開了門,走了進去,裏面比較暗,兩側都點著油燈,那些提審的刑具陰森森地掛在兩旁的架子上面,有些幾乎都發著斑駁的銹痕,交纏著暗暗的血漬,讓人不免發怵。她肩膀抖了一下,忽然有個聲音響起,在安靜的室內聲音高低交疊。

“花枝姑娘,你在害怕什麽?”她擡頭往前面看,就見到了朱紅桌案後,坐在太師椅裏,翹著二郎腿的矜貴男人,年紀和她相仿,卻更成熟,看她的目光,猶如一頭吃人的惡鯊,微微露出的牙齒仿佛又尖又長。

之之鼓起勇氣:“三皇子殿下,民女沒有害怕。”

“哦。”傅青榮嘲笑地一聲。看著她,冷冷地道:“既然都叫本殿下皇子了,連行禮都不會了嗎?”

故意找茬的男人,有些不懷好意的樣子。

“殿下,冤枉啊,民女……”她軟軟的,臉頰微微地鼓起,說不出的可愛,眉間帶些煩惱,有些嬌氣,又有些動人。卡詞了一樣,居然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

“民女是來尋親的,民女絕非敵國的探子,天地可鑒。”她急急地朝他發誓,向這個危險的男人證明自己。

“是嗎?”

她眸中淚花閃爍的樣子,居然激起了他心底一絲破壞欲和掌控欲。偉岸的身體隨之離開了那有些擁擠的太師椅,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瞥著她,“可我怎麽覺得你滿嘴謊話,就沒有一句是真的呢。”

“冤枉啊。”之之撅嘴,不安地說著。

傅青榮走到她身邊,直視著她,“你如何能夠證明你是葉宵的妹妹,就憑你說出的那些人人皆知的玉面將軍?”

之之問:“那殿下想要我如何證明?”

她是一臉為難的樣子,嘴唇抿起,眉間蹙著,望著他,十分的楚楚可憐。

傅青榮不吃這一套,硬著心腸,說:“別裝可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哦。”之之也有點小脾氣了。

他陰晴不定地捏住她的下巴,“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在和誰說話。”

之之毫無察覺地吃了痛意,而那個罪魁禍首居然還囂張跋扈地逼迫著她看著他,“殿下,既然你都不信我,我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不如等哥哥回來了,讓他來證明,好嗎?”

她很委婉地說著了。

那雙漣漣的杏眼都含著霧,眼尾噙著淡紅。弱弱嬌嬌的,像一汪春水般柔軟。不經意就化了你冷漠的心腸。

傅青榮的心腸比石頭還硬,其實他更想要知道的是,她到底想做什麽,久經深宮各種防不勝防的宮心計的三皇子殿下,又怎麽會輕易信任一個人,即便她是從前認識的人,可這麽多年過去了,說是還有情分未免也太可笑了。

當初,也不過是一面之緣。

“你倒是嘴硬,振振有詞的,本宮從來不抓無辜的人,你是暗探,還是葉宵的妹妹,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他涼薄地說著,松開了握著她下頜的手,力道之大,乃至讓和他比起來瘦弱嬌小的女孩眼裏又冒出了瑩瑩的淚花。

“好疼。”她小聲地說著。

傅青榮傲慢地瞥了她一眼,“這就覺得疼,等你的探子身份暴露出來之時,這些工具都會用在你的身上,那個時候你才會真正地知道,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哦,這張漂亮的臉蛋剝下來做□□倒是還不錯。”男人噙著笑,涼涼的視線如刀刃般冰寒地掃過女孩精致漂亮的臉蛋。

之之嘟囔:“都說了不是。”

傅青榮面無表情:“是與不是,不是你說了算。”

他成功地看著之之臉上露出了蒼白又畏懼的神情時,總算是滿意了。

“殿下,哥哥什麽時候回來啊?”在他揮袖就要離去時,背後女孩小聲囁嚅地問著。

傅青榮不耐煩地道:“等著。”

仿佛是身後什麽妖鬼盯著他一樣,大步流星地往外面走出,門外的文書暗衛都有些驚訝,“殿下。”

男人懶得說一句話,瞥了他們一眼。

文書也不敢多問,看得出來,主子心情不好,只是跟在身後。

提審房裏,燈火幽暗,撲朔不明,女孩一個人站在那裏,忽而仰頭一笑,那張清麗絕色的容顏上露出一些深暗的神情。像一朵白色的曼陀羅般,美麗又燦漫,看上去溫和無害,充滿了誘惑,也充滿了毒汁。

身後地上影子像擇人欲噬的妖鬼。

“傅青榮啊,傅青榮,你還是那樣的野心勃勃、陰晴不定,誰也不相信,誰也不喜歡。真是太好了!”女孩低著頭,笑著感慨。只不過,臉上都是極其歡愉的樣子。

“花枝姑娘。”兩個牢頭走進來,喊了一下。

之之軟綿綿地應道:“我在。”

又跟在他們身後,回到了自己那間牢房裏,被皇子殿下見過的之之,很快就被牢裏的那些犯人都提防起來了。沒人敢惹她,而有兩個敬仰玉面將軍的牢頭照顧著,之之在牢房裏的日子過得還算舒心。

很快,在城外追敵的玉面將軍葉宵勝利回來。

回到漠北城裏,還未洗去戰場硝煙血氣的玉面將軍卻得知了一個無比震撼的消息。

將士對他說:“將軍,有個名喚花枝的姑娘,前幾天來到漠北城裏尋親,說是、說是她是您的妹妹,說十年前你在江南被人拐了,一直尋到今天,終於發現了您。”

葉宵臉上覆蓋著一個面具,那是昔年因小妹不小心打翻了熱水毀了半張臉後,爹娘愛面子讓他戴上的面具。後來,他換了很多面具,臉上也習慣了面具的存在。

年少時候被拐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就連爹娘、小妹的印象都變得寥寥,可在聽到這件事時,男人的心也難免地如針刺了一下,終於有些鮮活的感覺。

他問:“那位姑娘……現在在何處?”

將士聞言有些猶豫不決的,悶葫蘆一樣不太敢說。

葉宵雖然是個待人和善的好將軍,可同樣也是一個在戰場上殺敵,能讓敵國小兒夜裏聽到他的名字就能止哭的存在。他只看了一眼,那將士立即就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將軍,那姑娘現在就在咱們城主府的大牢裏面呆著,前幾日三皇子……督軍殿下認為她是暗探,所以就押到牢裏了。”

葉宵有些哭笑不得,“殿下真是謹慎,不過……既然那姑娘說是我小妹,那作為的哥哥的,自然也要親自去一趟了。”

他手指摸著那銀制的面具,翩翩的桃花眼有些黯然,又有些懷念地想起了年幼時那些過往。

小妹不是最討厭他了。又怎麽會親自來找他?

葉宵嘆了一聲,待走到了牢獄門口,居然有些近鄉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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