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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牡丹仙·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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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怎麽弄到的?”

老大夫伸手碰了碰青紫的痕跡, 圍繞著脖子一圈,像是瘀痕,又像是被毒侵染的痕跡。

顧祈霖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著, 看外間光影明亮, 日輝灼灼, 艷麗花朵在風中搖曳生姿,淡淡的花香在鼻尖縈繞。

汶蘇郡是一座花城,這裏日暖風和,適宜居住適合種植,很多名貴的花朵出自南洲, 是名副其實的宜居之地。

然而這些艷麗的花朵沒有得到顧祈霖的眷顧,她只是單純坐著, 目光忍不住往屋裏撇去。

昨日夜裏瞧不分明, 但到了白日, 那些痕跡就明顯了起來。

寧懷赟帶著她去尋了大夫, 大夫仔細看過, 皆是搖了頭。

這回他從醫館裏出來,照舊是兩手空空, 什麽都沒拿。

這些大夫只會開些活血化瘀的藥, 寧懷赟疑心沒有用處,便沒讓開。

顧祈霖沈默的跟著在他身後,黑紗隨著走動一晃一晃,腰間久違的帶上了銅鈴,袖中更是藏著符紙、朱砂。

寧懷赟看她有些悶悶不樂,從空中接了一朵落下的木槿花朝她砸去, 得她擡頭才含笑道;“我們這就去衙門?”

顧祈霖沒有意見, 點了點頭, 順手把木槿花給丟了回去。

花被丟了回來,寧懷赟也不惱,隨手往領口一別帶著她往衙門裏走去。

捕頭正在那裏等著他們,把他們招進了後院的一間屋子裏。

“昨夜一切安好,白牡丹的鬼魂並沒有再作亂。”

“那自然沒有,因為她找上我了。”寧懷赟仰了仰脖子給他看自己受的傷。

那青紫的痕跡圍著白皙的脖頸,實在明顯,瞧著就十分猙獰恐怖。

捕頭懵了一瞬,還未反應過來,就見他不見外的從桌子上拿起寫滿線索的資料看了起來。

白牡丹不登臺的時候其實很少外出,大多是在惜春閣的房間裏,吃穿用度皆有人伺候著,登臺時間也十分固定。

但在死亡前半月間,她時常會在白日乘著小轎外出,也不去何處,只在勾欄瓦肆中轉轉。

勾欄瓦肆並非只有夜晚營業,有很多藝人會在這條街上表演雜耍戲法,這些人來來往往,多是四海為家的游人。

聽惜春閣伺候的人說,白牡丹那半月裏時常會在一個戲班子前停留。那個戲班子不大,正巧是這半月來汶蘇郡謀生的,玩的都是些江湖雜耍把戲,因其出色的技藝很受眾人歡迎。

看到這條消息,寧懷赟隨手看了下面幾頁,皆是一些人物關系,她這個愛好顯然是最近才培養起來的。

莫名的有些在意。

“這個戲班子你們能查嗎?”寧懷赟揚了揚手中的紙張,修長的指點在一處。

捕頭點了點頭:“能查,只是這與白牡丹之死有什麽關系?”

寧懷赟沒有給出理由,他低聲與顧祈霖討論了幾句,隨後回答:“只是有些在意而已。”

他繼續往下翻,是白牡丹幾位來往密切的恩客,那日到過惜春閣的人不多,唯有三位而已。

“三人……那我們今日就一一拜訪好了。”寧懷赟下了決定。

他和捕頭打了聲招呼,帶著顧祈霖往外走。

說來其中一位他們也十分熟悉,是先前借他們請帖的富商之子,那日他們拜訪還接待過兩人。

那富商姓劉,這幾日正是守孝的時候,二公子一身素縞從裏面出來,見了他們十分訝異。

“兩位是來為父親上香的嗎?”

寧懷赟只是含笑點頭,真去給富商上了一柱香,正巧是用膳的時候,順勢在府中留了頓午膳。

午後時分,寧懷赟拉著二公子說話:“我這次來,除了祭奠令堂,還有一事。”

二公子疑惑:“你有何事?”

“是和白牡丹有關……”寧懷赟才開了半個頭,二公子瞬時擺手,露出頭疼的表情。

“你莫不是也以為是我殺了白牡丹?”

此話一出,兩人驚訝對視,顧祈霖直接道:“你殺了白牡丹?”

雖是問句,但她語調冷淡,聽在耳朵裏跟陳述不差。

“怎麽可能?!”二公子實在氣憤,顯然對此早已憤憤不平。

“實不相瞞,自白牡丹死後,我身邊已有不少人來問我此事。白牡丹死前確實與我見過不差,然而我並沒有殺死白牡丹,我與她並沒有私情又無利益,怎能做出如此冒險的舉動。”

哦?寧懷赟瞬時挑眉,思索片刻他忽覺詫異,多問了一句:“二公子這事,是否只是身邊人知曉?”

若是大範圍傳播之事,按理衙門是有記錄的,而且白牡丹若尋兇手,如何也得拿二公子先開刀。

二公子有些惱了,聽到這話才反應過來兩人並不知曉,他這是不打自招。

“自然如此,我走後沒個半日她就出了事,我如何能與更多人說明。只是身邊知曉的幾人,皆問過我此時,話裏話外叫我自首,實在是令人惱恨。”

“公子你既然不知道這件事,又為何來問我白牡丹之事?”

“那便是了。”寧懷赟念了一句。

把白牡丹這些事全數說了。

一聽白牡丹的鬼魂已連殺兩人,昨日寧懷赟更是從女鬼手中死裏逃生,二公子面色慘白。

“這、這……怎會……怎會?”

寧懷赟看他滿臉恐懼,恐嚇道:“你那日去了惜春閣,並非無人知曉,只是少人知道你和白牡丹見過,你若是想活,最好把事情說明,否則我們也保不了你。”

二公子瞬時就慌了神:“我說我說。”

“這事還真不知道從何說起。”他理了理頭緒,直言:“其實我那日過去,並非是自己的事情,而是幫朋友送信。”

“我那朋友是我在書院的同窗,他素有才華,且容色俊秀,很得女子的喜愛。我與他交好,因他家境平平,總是會多照顧他一些,有時玩樂也會帶上他一起。

那惜春閣我去的多,白牡丹是那裏的名妓,見她一面十分困難,我原先是很少能見到她的。只是那日帶同窗過去,正巧白牡丹出詩文招人對詩,他思索作答十分出彩。

白牡丹因他的學識另眼相待招他見面,我這才得以見白牡丹一面,然而那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

話說到這裏,寧懷赟覺出不對:“即是一年前,又為何突然叫你送信?這期間他們可曾見過面?”

二公子有些茫然,他知曉的也不多,這個時候也回過味來了。

“是了,真是奇怪,這送信之事真是突然。從那日之後我雖偶然能與白牡丹搭上話,但實際她對我態度冷淡我也不愛招惹她。我那同窗更是難去一回惜春閣,更別說與她相見了。”

依二公子之說,倘若真實,那確實是突然之舉。

但寧懷赟抱臂想過之後,赫然發出一聲了然的譏笑:“我明白了。”

明白什麽?二公子滿臉茫然。

只聽他道:“想見一個人並非只能在惜春閣相見的,眾目睽睽之下又怎麽比得上暗通款曲的方便?”

“顧姑娘,你知那牡丹亭講的是什麽故事嗎?”

顧祈霖略做思索,瞬時了悟。

“杜麗娘私出游園夢會嶺南書生,相思成疾死後化作畫中仙與書生人鬼幽會。此後書生高中,掘墳開棺,杜麗娘死而覆生與書生終成眷屬。”

“私出游園,幽會書生。惜春閣在白牡丹的眼中,想必是和杜麗娘的父親一樣可惡的存在。”皆做了棒打鴛鴦之事。

寧懷赟想通關竅,問過二公子這位同窗的姓名,將帶著顧祈霖直奔衙門。

被二公子攔住了,他有些猶豫畏懼,半晌深吸口氣做足了準備道:“官爺,我那同窗心地善良,定然不會做出殺人的事。”

“可你連他們幽會都不知道。”顧祈霖幽幽開口。

寧懷赟也說:“公子還是先想想今夜白牡丹會不會來找你吧。”

“不是,我、他……”

一說這話,二公子瞬間松了手。

看著兩人離去,他一拍手,哀哀嘆息。

來回走了兩步,內心糾結一番,招來府中下人交代他快去書院報信。

而另一邊,寧懷赟出去一趟,沒過幾個時辰就帶著顧祈霖回了衙門。

捕頭還在外邊沒有回來,倒是驗屍的仵作在場。

那仵作正是先前給白牡丹驗屍的老師傅,說白牡丹死於窒息的就是他。

白牡丹死時吞服了毒藥,本是認為死於中毒,然而老師傅一口認定她死於窒息。

寧懷赟覺得此案將破,與老師傅聊了聊。

老師傅說:“你們來的巧,我剛想起一事來了。”

“白牡丹的屍體上有很濃郁的牡丹香,那香不常見,牡丹花香並不濃郁,可她第二次死的時候送過來時,牡丹花香十分明顯。這香不是流於表面的,定然是長期處在花香之中才能沾染的氣息。”

這還真是奇怪。

寧懷赟與顧祈霖對視,皆有些摸不著頭腦,屍體裏怎麽會生出花香來?

不過白牡丹死而覆生就已然十分驚悚了。

正說這話,捕頭從外面出來。

寧懷赟把這問題拋之腦後,把今日查到的事情說與捕頭。

捕頭一聽還有這個線索,深深的看了寧懷赟一眼,當即招來下屬前去抓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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