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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肆拾壹 “妖婦,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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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墻角處, 周子瑩臉色蒼白,一手握著托盤,眼眶裏有淚水在打轉, 似是被嚇得不輕,渾身都僵在那裏。

“子瑩, 你聽到什麽了?”周子濯上前兩步沈聲問道。

蘇寒滿身戾氣消散許多,抱著胳膊擡腳走來, 戲謔道:“令妹定是沒想到平日裏清風明月般的兄長竟這般兇殘, 是吧周小妹?”

周子瑩嗚咽幾聲向後退去, 淚光閃閃惹人憐惜, 而後丟下手裏的東西捂著嘴扭頭跑開,儼然,剛才屋裏的對話都被她聽去了。

見此, 蘇寒忍不住低笑幾聲, 一副大快人心的模樣,臨走前鄭重其事地說道:“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妹夫,你可莫要忘了剛才答應我的話,日後一切好自為之!”

周子濯站在原地,眸色越發冷沈,垂在身側的兩手也越握越緊。

這廂, 周子瑩跑回自己房中後顫栗不已,伏在軟枕中低聲啜泣, 那些話如噩夢一樣縈繞在她心頭, 讓她萬般恐懼萬般震驚。

許久後,她努力平覆下來,無論如何, 她不相信自己的哥哥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她定要想辦法弄清楚。

“上回宋公子帶人來府上時審問的那個小廝在何處?”她打著手勢問道。

侍女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會兒,而後答道:“姑娘是說楊麻子?”

周子瑩點點頭,她記得那人是叫這名字,可侍女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登時如墜冰窟。

“姑娘有所不知,宋大人走後沒多久,那楊麻子就被管家逐出去了,後來,約摸過了兩三天吧,那人在自己老家懸梁自盡了。”

周子瑩大驚失色,眼前一黑便昏厥過去,耳邊只剩侍女們驚慌失措的呼喚聲。

直到傍晚她才輾轉醒來,在昏睡的那段時間裏,她又夢到了秦漪,那個溫婉賢淑的女子在夢中不斷哭泣,向她不斷訴說著自己的痛苦和委屈。

“嫂嫂,你死得冤屈,子瑩定要幫你查明真相。”

她在心裏默默地想,淚水滑落在箋紙上,墨漬被暈染開來,這信是她寫給宋景然的,裏頭如實敘述了今日聽到的那番話。

她想,無論如何都要給那枉死的人一個交代,可若兇手當真是兄長,那她又該怎麽辦才好……

正出神時,身後忽然響起一道沈重的呼吸聲,她心頭一緊,僵著脖子緩緩回身,便見周子濯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

“子瑩,你也跟外人一樣不信我?”

周子瑩將信藏在背後,眼角淚水止也止不住,良久,她擡手比劃道:“哥哥,你說的那些話都被我聽到了,你還想狡辯嗎?”

“那些不過是我的一時氣話,綰梅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與她自幼相識,怎會忍心毒殺她?”沈默許久,周子濯開口耐心解釋道,“外人早已看我周家不順眼,所以總想著編造是非構陷我,以達到扳倒國公府的目的,你可明白?”

這番話讓周子瑩心頭的恐懼微微消散一些,亦或是說,對周子濯的失望消減許多,但她又轉瞬間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那楊麻子好端端的怎麽說死就死了?”她又急忙比劃道。

“那是他該死,多嘴的人有何意義繼續活著。”周子濯冷聲回道,“子瑩,這件事牽扯太多,你莫再多管多問,聽話,把信給我。”

周子瑩身子往後趔了一下,神情不由自主帶了幾分防備。

這回,周子濯徹底沒了耐心,伸手沈聲道:“你可是一點也不信我?”

他面色冰冷,語氣陰森,哪裏還能看見一點以前那個風度翩翩貴公子的模樣。

周子瑩手一抖,袖中信封悄然落地,他彎腰撿了起來,瞥見上頭“宋景然”三個字時眸中一陣刺痛。

“你與綰梅向來關系親近,連信任之人都是同一個。”他將信拆開掃眼看完,接著便放在油燈點燃,“我想,這樣的人若是突然離開塵世,必是一種莫大的遺憾。”

燭火搖曳,屋內地龍燒得正旺,可周子瑩還是生了一層寒意。

許是噩夢纏身所致,一夜之間三姑娘忽然病了,病得突然,病得厲害,且說那病可能傳染,所以近段時日都不能見客,這病正趕上過年,一下子讓周家好不容易迎來的一點喜氣沖淡許多。

而蘇月遙在娘家待了不過半日便被周子濯親自接了回來,有道是福兮禍之所倚,可憐念月那丫頭日日洋溢在一舉得男的歡喜中,結果蘇月遙回府當晚她就被送去了莊子上。

“周福,派去北越打探消息的人為何還沒有信?”

周子濯兀自待在梅林中,皎潔月色灑在點點雪梅上,如清艷佳人般奪目。

“這……小的也不知道啊,”周福為難道。

周子濯擡手折下一株梅花,湊到鼻前輕嗅,暗香浮動,煩悶之情無端消解許多,“罷了,再多派些人前去,務必早日探明。”

“是,少爺。”

大年三十,萬家燈火通明,窗外煙火璀璨,家奴歡天喜地的談笑聲不絕於耳。

幾案前,秦漪一手托腮一手執酒眺望遠方,眸色迷離面容微醺。

“小姐,觀南法師來了,這會兒正在大門外站著,他說想見您一面。”

寶珍走來將一個小小的瓷瓶放在她面前,那熟悉的瓶身一眼便知道出自誰手。

秦漪攏緊外衫,拿起瓷瓶攥在手心裏,瑩潤光滑的白玉尚有幾分餘溫,想來是被他放在了懷裏的緣故。

“他傷勢如何了?”

“奴婢瞧不大出來。”

秦漪輕輕點頭沒再多言,寶珍欲言又止,遲疑許久後,想到外頭那可憐人終還是軟了心腸。

“小姐,既然您這般擔心他,又為何不願見他?您讓奴婢偷偷找大夫去為他治傷,不也是放不下他嗎?”

秦漪眼圈微微泛紅,擡眸強笑道:“寶珍,無人知曉我有多想見他,可我若是這樣做了,我二人都會陷入兩難困境。”

“你可知道,周家派人找到鄯州來了,但凡那日我有所猶豫,烏則鈺便不會將此事告訴我,更不會繼續庇佑你我。”她長嘆了口氣,滿目蕭然,“如今又豈是談情說愛的時候。”

“這……怎會如此!”寶珍震驚道。

秦漪吸了吸鼻子,用指尖將淚水抹去,只道:“外頭冷,讓他早些回去吧。”

……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秦漪在雲繡坊招待貴客,如今她已結識許多南來北往的富商,年紀輕輕的她殺伐果斷才智過人,身上又充滿為人不知的秘密,那些外來商客出於好奇也想來一睹真容。

而現在即便身邊沒有烏則鈺同行,秦漪也能獨當一面,堪稱為烏市商行的生意錦上添花。

酒過三巡,月上枝頭,院裏忽然一陣鬧騰,秦漪喚來家奴問道:“外頭何事如此喧囂?”

不等家奴答話,寶珍突然從屋外趕來,秦漪適時擡手止住她,待來到外間才問:“出什麽事了?”

寶珍氣喘籲籲道:“不好了小姐,一幫子鄯州人來勢洶洶闖了進來,說咱們新開的布莊占了他們的地盤,今日烏少主出城了,眼看貍奴他們就要打起來了!”

秦漪蹙眉,對她交代幾句後撈起披風走了出去,來至院門口,果見那裏混亂不堪辱罵叫囂聲此起彼伏。

有人認出她來,怒氣沖沖指著她痛罵道:“你這妖婦害寺裏的和尚也就罷了,竟還欺壓到我們頭上來!”

一句妖婦讓其他民眾更加沸騰,大有新賬舊賬一起了清的勢頭,秦漪獨站高階,寒風凜凜,吹起她艷麗衣衫,萬千烏絲亦隨風飄揚,面紗下,兩枚嫣紅唇畔微微一翹,而那清冷的眸子卻不見半點笑意。

“欺壓?我出高價買下你們那片寸草不生的荒地,更允諾待布莊建成之日爾等盡可來此做事,你們收取錢財時為何不說我是在欺壓你們?”

一席話畢,眾人皆成了啞巴,為首之人見此忙說道:“大家別聽信她的妖言!那地方定有什麽寶貝,否則她怎會無緣無故花那麽多銀子買去!難道你們忘了嗎?靖安聖僧都能被她迷惑,更遑論我們這些平民百姓!”

只一剎那,這些來鬧事的人又如炮仗般被點燃,紛紛推搡著往前沖,饒是貍奴他們武力高超一時間也敵不過人多勢眾。

混亂中,有人跑上前來一把扯下她面紗,秦漪下意識擡手遮住臉頰,身後的侍女也急忙站在前頭隔斷外人的視線。

“你這妖婦還不出來受死!”

“我們這裏不歡迎你,哪裏來的滾回哪去!”

……

秦漪冷笑著一言不發,而她的嘲諷更加激怒眾人,揚起手中的種種物什砸向她,這回,貍奴不再手下留情,使出全力反擊起來。

北越民風向來彪悍,尋常男子也力氣極大,這番打鬥下,一時也分不清誰勝誰負,慘叫聲和斥罵聲響徹街巷,引得過路之人頻頻張望。

面紗被人奪去,秦漪只能以袖掩面,她知道,若今日不將此事了結,那麽院裏的那些客人難以再對她信服。

正在這時,一和尚匆匆趕來直奔向高階,站在秦漪面前將她緊緊護在身後。

“諸位冷靜一下!”

清越的聲音如甘泉一般流淌出來,瞬間澆滅熊熊燃燒的火焰。

那帶頭之人卻不會輕易罷休,揚聲大喊道:“觀南法師,你可是個出家人,你這樣跟一個紅塵女子牽扯不清,叫眾生再如何相信佛祖!”

“都是這妖婦蠱惑人心,大夥不能輕饒了她!”

觀南眉頭緊蹙,相比起對眾人說教,他更擔心秦漪的安危,露出真容於她而言是會招來殺身之禍。

他轉身拽著秦漪快步朝院中走去,那些百姓越發激昂,鬧騰著要追上去,皆被貍奴等人統統攔下。

來到一處安靜的游廊,觀南總算停下腳步,轉過身去,正對上那張在夢中出現了數次,想念許久,也不見許久的面龐。

秦漪垂下眼簾,低喃道:“你這樣做,只會讓鄯州的百姓更恨我。”

觀南凝望著她,喉頭發苦說不出話來,只隨本心上前兩步將她緊緊摟入懷中,直到鼻尖盈滿那熟悉的芳香,他這些天無處安放的思念才總算有了歸屬。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秦漪鼻頭發酸眼前濕潤,闊別數日,她總算再次與他相見,卻又是在這等狼狽時刻。

他懷裏仍如記憶中那般溫暖,只這樣靜靜靠著,就讓她安心到幾欲沈睡。

這一刻,她不願去想那些世俗中的羈絆,她願時光就此靜止,如此,她便能永遠貪戀他的溫暖。

“雲凰,我以為你此生都不願見我了。”

觀南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仔細聽的話不難覺出其中夾雜的辛酸和委屈。

也是這時,熟悉的銅鈴聲隨風響起,那是烏木婭特有的聲音。

秦漪轉瞬間清醒過來,推開他胸膛後退幾步,“觀南,日後別再來找我了,我不願因你而遭受世人的唾罵,你也不該因一時的歡愉迷失了佛心,你我今日就此別過。”

丟下這番話她絲毫未再停留,徑直轉身朝前走去。

手底的溫軟突然消逝,觀南楞怔地站在原地,他還未來得及告訴她,他已決意還俗,與她一起做個塵世俗子,她便這樣離開了。

皇城宮中

“陛下,北越來信,觀南法師身上的傷已經痊愈,陛下切莫擔憂了。”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彎腰稟報著,大氣也不敢出一下,畢竟,帝王終歸是帝王,外頭傳得再好聽,堂堂一國君主也不可能沒有一點氣魄。

“哼,寡人養你們這些飯桶有何用處?他獨身前往祁山那些侍衛竟毫無察覺,若他出了什麽事,就是把你們這些人的腦袋全砍了也無濟於事!”

承德帝濃眉緊皺,聲音低沈有力,聖威之下,李公公越發謹慎。

“陛下息怒,若非離得遠,奴才定會親自去守著,幸而觀南法師如今已無恙,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觀南法師功德無量,自有福報護體。”

聽到這番話,承德帝眉峰微微舒展,可想到什麽又疲倦地揉揉眉心。

“千防萬防,沒想到國師所說劫難終究還是來了,更沒想到還是情劫。”

“奴才剛剛得到消息,觀南法師時常在那秦小女的住處徘徊流連,甚至……”

“甚至什麽?”

“甚至要為了她還俗。”

承德帝臉色肅沈,起身在殿中來回踱步,良久沈吟道:“此人已留不得,卻也不能冒然動手,李文,你可有什麽好主意?”

“素聞舊時鄯州出了個玷汙當地寺院的女子,後來被那裏的佛家信眾驅趕出城,想來若是有人在一旁煽風點火,那咱們的人都不用親自動手,那秦小女也會吃不少苦頭。”

承德帝眸中閃過一抹糾結,快得讓人察覺不到,片刻後,他擡了擡手,沈聲道:“就依你所言,去吧。”

“喏。”

……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間便來到便來到杏月,只是鄯州的氣候依然很冷。

時至今日,雲繡坊堆金積玉,在周邊盤下不少鋪子開設布莊,賣的物什已不局限於靖安服飾,總而言之,秦漪賺得盆滿缽滿,富貴逼人。

可鄯州子民見到她時卻都要低斥一句“妖婦”,烏則鈺得知上回的事後又給她加派數十個護衛,生怕她又出什麽差錯。

自那晚不歡而散後,觀南未曾再來找過她,按理說城中那些百姓也該將此事淡忘了,可偏巧,總有人是喜歡挑事的。

這晚,秦漪從紅鶯館出來時恰好遇到觀南,他就站在數十步之外的地方,雙眸平靜地凝視著她。

今日氣候稍暖,她只著一襲單薄衣裙,玲瓏有致的軀體盡顯眼前,四目相對近在咫尺,他們卻不能向彼此道一聲問候。

就在這時,一過路男子橫沖直撞,經過秦漪時連帶著將她撞倒在地。

觀南心頭一緊,什麽也顧不得,快步上前將她攙扶住,擔憂地問:“可傷著了?”

秦漪滿手淤泥,一種不好的感覺直湧上來,似是為了印證她的想法,下一瞬,幾十個百姓舉著火把將她二人團團圍住,他們臉上的神情活像撞破了什麽奸情。

“妖婦!你當真是死不悔改!”

“聽說這還是個死了丈夫的寡婦,不好好守著婦道,整日拋頭露面迷惑人心,你究竟居心何在!”

“妖婦!”

“殺了她!”

“這回不能輕易饒了她,這等妖婦就該用火燒個灰飛煙滅!”

“沒錯,不能讓她這個妖婦繼續禍害觀南法師,禍害咱們鄯州子民!”

……

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此起彼伏的咒罵聲在城中回蕩,這些人有虔誠的佛教信眾,有單純湊熱鬧的平民百姓,也有早就看不慣秦漪的富家女子。

觀南攥緊拳頭,欲要起身之時,秦漪忽而仰頭大笑起來。

“妖婦?”她慢條斯理地取出絹帕拭去手心淤泥,傾身勾住觀南的脖頸,擡眼望向一眾百姓時冷艷逼人,“沒錯,我就是妖婦,你們能奈我何?”

她的話語激怒諸多信眾,這時,人群中走出一位長者,瞧著應是個虔誠禮佛之人,對著觀南緩緩施了一禮。

“觀南法師,萬望您能及時醒悟,將這妖婦交給我們,還佛家一個清凈,還鄯州子民一個清凈。”

觀南微微側頭,恰對上秦漪寂滅的目光,他心口忽然泛起一陣痛感。

數月前,她曾險些在大火中丟了性命,時過境遷,如今她竟因他再次被逼上絕路,面臨世人的謾罵。

他們,竟想再次用火刑折磨她。

“若我說不呢!”

觀南目光一瞬不移地凝在她臉上,聲音有力而堅定。

“今日,誰想動她一根手指,便先從我屍身踏過去!”

他擡手將她打橫抱起朝前走去,憤怒的眾人心有不甘,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外加有侍衛護在左右,人群瞬間被沖開一條小道。

秦漪摟著他的脖子,伸手將面紗取下,光潔細膩的臉頰上,曾經那塊醜陋疤痕已然消逝,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

“觀南,世人皆罵我是妖婦,惑了你的心智,擋了你的成佛之道,沒想到曾經一句戲言竟成了真,我當真因為你與眾生為敵了。”

還記得那時在慈雲山上,她曾問他,若有朝一日她與世人為敵,他該當如何選擇。

彼時他鄭重其事地回答,願陪姑娘一同面對,即便受盡千人棄萬人罵也在所不惜。

今日,他當真做到了。

觀南未曾停下腳步,他也不知這條路是通往何處,他只想珍惜這片刻的溫存。

他垂眸看她一眼,聲音平和而冷靜:“你從未迷惑過我,是我自甘墮落墜入紅塵,而你不過恰好是讓我心甘情願破戒之人。”

“雲凰,你與世人為敵,我便陪你一同面對,這是我答應過你的,我至死也不會忘記。”

秦漪眸中閃爍著晶瑩,心田被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盈滿,她無數次問自己,究竟何德何能,才會遇上這個傻人。

“放我下來吧。”

觀南緊了緊手指,腳步也停了下來,他不會拒絕她,也不會讓她為難,更不會讓她再因他而憂心。

秦漪撫平衣衫上的褶皺,朝他莞爾一笑,唇紅齒白的明艷模樣是世人不曾見過的。

“法師,夜裏天涼,早些回去歇著吧。”

觀南知道,他今日便只能送她到這了。

“好,姑娘慢走。”他輕聲回答。

他想,若有來生,他定然不會再做佛子,三世輪回如何,塵世苦痛又如何,愛而不能,求而不得,他卻甘之若飴,如刻骨髓,釋空說得對,他確是瘋魔了,為她,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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