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課結束,老師前腳剛走,教室裏一下轟動起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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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你太棒了!”
“林,你真了不起!”
“林……”
呼喊聲,祝賀聲在教室的各個角落響起。林晚梔還沒有反應過來,幾乎大半個教室的人又陸續圍到了她身邊,爭先恐後地問她關於專訪的事,還有人拿了書和本子讓她簽名。
她真的成了名人?
林晚梔簡直無法相信,被人群團團圍住的她感覺像在做夢一樣,面對一本本遞過來的本子和書都不敢伸手去接。
葉菲姆親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麽樣,我說你成了名人吧?”
然後幫她一一接過那些東西,擺在她面前,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林,趕緊簽名吧,這裏就當練習,以後會有更多人來找你簽名,你得適應。”
本子和書幾乎堆到了林晚梔的鼻子那麽高,可她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楞楞地問:“葉菲姆,怎麽會這樣?”
“你去看看那個采訪就知道了。雖然當時我陪你一起錄的節目,可我看到那個采訪的時候也感動得無法形容,別人肯定就更不用說了。AGD集團請的制作團隊簡直比上帝還厲害……”
兩百三十五批準辭職
林晚梔真的出名了。
鏡頭前的她清麗斯文,淡雅的妝容恰到好處地體現出東方美女的韻味和雅致。而回答記者提問時的落落大方,謙虛有禮,也體現出她良好的教養。除了外表,AGD集團還利用她坎坷的身世和成長經歷,將她塑造成了一個集所有美德於一身的天使般的女孩。
好幾個主流電視臺都播出了她的專訪片段,關於她的話題,網絡點擊率更是在一夜之間竄上了熱搜排行榜第一位。
現在,她無論走在校園哪個角落都會遇到和她打招呼、找她簽名的人;專訪播出不到兩天,竟然有人特意從別的地方跑來BK大學看她;甚至還有人打聽到了她的電話號碼和兼職的地方……
這下,不僅是林晚梔自己,連芳卉公司也受到了影響:鮮花和禮物幾乎堆滿了整個前臺,那些專門來找她的人絡繹不絕,嚴重影響了公司的正常運行。
為此,辦事處經理特意把林晚梔叫到了辦公室訓話。
寬大的辦公桌後面,陳經理稀疏的眉毛緊緊蹙著,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小林啊,你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去為別的公司工作之前應該先跟我們打個招呼的。你看你現在弄的……”
“陳經理,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全,給公司添了麻煩!”林晚梔連忙道歉。
“我叫你來不是讓你道歉的。我的意思是,你現在的行為對公司造成了不良影響,你應該為此負責!”陳經理用短粗的手指點著臺面,義正辭嚴地道。
負責?
怎麽個負責法?讓她辭職麽?
說實話,宋雨澤一次又一次欲蓋彌彰的行為讓她無法接受,她這兩天也在考慮辭職的事。
既然經理這麽說了,林晚梔覺得是個提出辭職的機會,連忙說道:“陳經理,我也知道自己給公司帶來了困擾。這樣吧,我現在就去寫辭職報告。”
“什麽?你要辭職?!”陳經理嚇了一跳,立刻緩和了語氣說道:“小林啊,我也就提醒你一下,你怎麽還鬧辭職了呢?”
他的意思是讓她辭去AGD集團那邊的工作,而不是這邊的。
以為陳經理是顧忌宋雨澤的面子,林晚梔微笑著解釋:“不關您的事,是我自己一開始沒有安排好工作和學習,現在弄成這樣實在應付不過來……”
“所以你就選擇舍棄我們,去專心為AGD集團工作?”陳經理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剛才還帶著三分笑意的臉一下變了,“小林,當初以你的資歷根本不可能進公司,是宋總親自交待,我們才破例接受了你。你在這裏工作的這大半年裏,我和宋總對你百般照顧,現在你攀上高枝,就準備把我們芳卉一腳踢開?小林,做人要講良心!”
就算她是沾了宋雨澤的光才進來,可她從入職起就兢兢業業地工作著,從來沒有遲到早退,業績也一點不比其他同事差,哪裏需要他們百般照顧了?
再說,宋雨澤是在照顧她嘛?
林晚梔聽得直冒火,索性說道:“陳經理,不如您直接說想讓我怎麽做吧。”
“我可沒有資格要求你做什麽。你是宋總介紹進來的人,我還是給宋總打個電話。”陳經理說著就拿起了桌上的座機,給宋雨澤打電話。
打就打,這關遲早都是要過的。
林晚梔也不甘示弱,站在那裏默默地看著。只見,陳經理簡單說了事情後就一直“嗯嗯”地點頭。
過了一分鐘左右,他掛斷了電話,看著林晚梔道:“宋總說辭職的事請你再考慮考慮,他現在忙,晚點會打電話跟你溝通。”
……
宋雨澤沒有在電話裏跟她溝通,而是當天晚上開車過來找她了。兩個人約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見。
林晚梔先到,心裏有點沒底,找了個位置坐下後便暗自思忖一會要說的話。
不一會兒,她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一擡頭,宋雨澤衣冠楚楚,面帶笑容地出現在她面前。
他今天似乎特意收拾了一下,穿了一身淺灰色的西裝,西裝做工精致,剪裁得體,襯得他越發清雅出眾,風度翩翩。
“丫頭,做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辭職?”坐下後,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林晚梔沒有他與生俱來的淡定,忐忑地道:“我、我覺得現在的工作太多了,有點應付不過來。”
“嗯,你現在既要學習,還擔任著學生會長的職務,現在又和AGD集團簽定了合同,確實是工作太多了。”宋雨澤交叉放在桌上的雙手輕輕點了點,表示認同。
這是同意她辭職了嗎?
林晚梔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誰知,恍如白晝的燈光下,宋雨澤默默看著桌上某一點,陷入了沈默。
“大叔,陳經理說只要你同意,他會立刻批準我辭職。”林晚梔小聲試探。
陳經理沒有跟她說這句話,她想試試宋雨澤的態度。
“丫頭,你真的是因為工作的原因而辭職嗎?”宋雨澤擡起頭來,溫和的雙眸靜靜地註視她,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
可是,林晚梔卻從他的目光中感覺到了一股咄咄逼人的壓力。
他既然這麽問,就不可能不明白她辭職的真實原因,而她也不想再遮遮掩掩地找借口。
林晚梔沒有出聲,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咖啡。
這杯咖啡宋雨澤來之前就叫了,剛才她一直在組織要跟說的話,沒顧上喝,現在已經完全涼透了,看起來像一杯渾濁的泥漿,讓人胃口全無。
對面,宋雨澤輕輕嘆了口氣,清亮的目光又投到了桌上。
“丫頭,是喬瑞亞推薦你為AGD集團代言的嗎?”他語氣柔和地問道。
“不是。”林晚梔連忙搖頭,“他一開始並不知道我為他們集團代言,知道後也是持反對態度,但那時我已經簽了合同,他才沒有說什麽。”
喬瑞亞雖然沒有明確表示反對,但她看得出來,他和陳駿的態度一樣,都不希望她和AGD集團扯上關系。
這兩天她也在電話裏跟他說了自己的困擾,喬瑞亞只是淡淡地說,這是她為AGD集團工作的一部分,除了給她設置手機勿擾和派保鏢保護她的安全外,他幫不了她什麽。
當然,林晚梔拒絕了他為自己安排保鏢。
她覺得自己只是個普通的窮學生,身邊帶著保鏢實在太不像話了。
通常人和人之間的關系通過細節就能看出端倪來。林晚梔在說喬瑞亞的時候用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名字,語氣裏儼然也把他當成了自己人。兩個人的親密程度可見一斑。
心細如發的宋雨澤只覺得胸口一陣抽痛,像石化般定定地坐在那裏,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來。
良久,他松開了交叉的十指,輕聲說道:“丫頭,如果你考慮清楚了,我會跟陳經理說,讓他盡快批準你辭職。”
兩百三十六表哥的公司
得到宋雨澤的同意後,陳經理第二天就批準了林晚梔辭職。
聽到這個消息,姜小美破天荒地提出要請林晚梔吃飯,為她送行。
林晚梔婉拒,可姜小美不依不饒,下班硬拉著她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廳。
看到是那家自己無數次路過,卻一次都沒有進去過的意式餐廳,林晚梔吃了一驚,拉著姜小美道:“還是去別的地方啊,這裏消費肯定很高。”
A國本來就消費高,這種高檔餐廳一餐吃下來最少得好幾百美金。姜小美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兩千,平時花錢都是精打細算,她不希望她為了自己而打腫臉充胖子。
沒想到,姜小美毫不猶豫地道:“難得請你吃一回飯,當然要吃好一點。走吧,走吧……”
就這樣,兩個人推搡著進了門,姜小美不會阿語,英語也不好,便將點菜的任務交給了林晚梔。
看到菜單上的價格,林晚梔心裏又是一驚,剛想朝姜小美使眼色,只聽她說道:“小林,沒關系的,你想吃什麽隨便點,我帶夠了錢。”
這毫不在乎的語氣裏充滿自信。
聞言,林晚梔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上次在公司衛生間聽到的傳言。再看姜小美,發現她這段時間不知不覺竟然有了些變化:之前一直空空的細瘦手腕上戴了一塊和她一模一樣的手表,脖子上不知什麽時候也戴了條精美的項鏈……
點完菜,林晚梔將菜單遞給服務員,半開玩笑地問道:“小美,你是不是交了個大款男朋友啊?”
“沒有啊……”姜小美臉色一變,端起那杯水不自然地喝了起來。
她和阿強分手的事在公司裏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現在既然誠心請馬上就要離職的自己吃飯,為什麽不肯透露一下新男朋友的事呢?
難道也像自己一樣,有不得已的苦衷?
既然姜小美的示好還帶著幾分戒備,林晚梔也不便多問了。
……
專訪播出不到星期,AGD集團又趁熱打鐵,一連給林晚梔接了好幾個知名電視臺的采訪,還專門為她拍了一些像明星一樣的大海報,在BK市最繁華的地段和AGD集團的數棟大樓上展示。
林晚梔本身就長得清秀可人,氣質脫俗,再加上AGD集團的重金包裝,一時間,她的知名度飛速提升,幾乎到了家喻戶曉的程度。
就連向來很少聯系的姑媽和表哥也前後給她打來了電話。表哥謝安東還跟她約時間見面,說要來看她。
剛好林晚梔已經辭去了芳卉那邊的工作,便愉快地和他約定了時間。
當晚,和喬瑞亞煲電話粥的時候,林晚梔隨口提起了這件事。
誰知,剛才還和她一通瞎扯的喬瑞亞聽了立刻嚴肅地說道:“林晚梔,你和AGD集團簽定的合同上已經註明了不能再為其他公司代言。所以,就算你表哥再怎麽要求,你都不能答應為他們打廣告,知道嗎?”
AGD集團有自己的法律顧問和律師團,每一份合同都是毫無漏洞的,一旦乙方觸犯了條例,就只能等著吃官司。
“我表哥又不是開公司的,怎麽會讓我打廣告?”林晚梔莫名其妙地問。
光為一個AGD集團代言就已經讓她不堪其擾了,她再也不想給自己找別的麻煩。因此,這幾天有同學,或者同學的親戚朋友什麽的來找她,提出過這種意向,但她一律都拒絕了。
“你表哥不是以他的名字開了一家什麽日化公司嗎?我記得還有點規模……”
“你是不是搞錯了?我表哥和我姑媽開的是一家小商店,怎麽會開公司?”不等喬瑞亞說完,林晚梔連忙說道。
喬瑞亞沒有回她,但電話裏傳來了敲擊鍵盤的聲音。
片刻後,他肯定地道:“沒錯,那家公司就叫安東日化,法人代表是你表哥謝安東。我還查到了他的家庭資料,他今年27歲,未婚,父母離異,母親叫林雪。對嗎?”
這些資料在他最早調查林晚梔的時候順帶查了個底朝天,只是時間過去這麽久,他有點記不太清楚了。
聞言,林晚梔傻了眼。
姑媽和表哥一直告訴她,他們開著一家小商店,生意不好,難以維持,怎麽又變成一家頗有規模的日化公司了?
“你真的沒有弄錯嗎?”林晚梔仍不敢相信地問。
“林晚梔,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竟敢懷疑我的計算機水平?”喬瑞亞不滿地道,聽聲音似乎還在敲擊鍵盤。果然,他又說道:“對了,你表哥的公司最早叫‘梔’呢,就是你名字的那個‘梔’。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
表哥的公司曾用她的名字命名?
這是怎麽回事啊?
林晚梔越聽越糊塗,腦袋裏亂成了一鍋粥,想了想,道:“我先給問問我表哥,晚點再給你打電話。”
她得先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
掛斷電話,林晚梔立刻打給表哥謝安東。
一開始,謝安東很愉快地跟她寒喧,問她怎麽會想到給他打電話。但聽說了林晚梔的來意後,他的語氣顯得有些猶豫,說道:“小梔,這事一時說來話長,不如等到時我們見面的時候我再跟你仔細說說吧。”
他們約定見面的日子就在這個周末,只有兩天了。
雖然對這件事充滿好奇,但也不急於一時,林晚梔表示同意。
謝安東又問道:“小梔,你怎麽會突然想起問這件事?”
“是、是我一個朋友無意中提起的……他剛好知道你的公司,聽說你是我表哥,就隨便聊了一下,說你是法人代表,之前還用我的名字命名過這家公司。”除了沒有說出喬瑞亞的名字,林晚梔其他都是實話實說。
謝安東沈默了一下,又謹慎地問道:“你說的朋友是宋雨澤嗎?”
“不是。”林晚梔道。
“那他又是怎麽知道這些的?”謝安東問。
“他……我也不知道,大概……也是聽別人說起的吧。”剛才聽到這個消息就蒙了,林晚梔還沒來得及問喬瑞亞怎麽會知道,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大概謝安東也聽出了她的不確定,平靜地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等我們見面的時候我會好好跟你說說這件事。”
兩百三十七那也太巧了
BK大學的教務處。
學校已經放學一會了,老師們也都走得差不多了。但林晚梔暫時還不想去吃晚飯,也不想回公寓去,便留在學生會專用辦公室裏繼續工作著。
突然,一個保安進來通報道:“林,外面有位女士找你,她說她叫姜小美。”
姜小美?她怎麽來了?
林晚梔大感意外,直接起身跟著保鏢走了出去。只見,教務處樓下,姜小美手裏拎著小坤包,穿戴得體地站在那裏,朝校園四處張望著,蒼白清瘦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羨慕。
“小美,你怎麽來了?”林晚梔上前問。
聞言,姜小美瞬間露出了笑容,朝她看過來,“我剛好下班沒什麽事做,就想來看看你。對了,你還沒有吃飯吧,我們一起吃飯去?”
邊說,她邊過來挽住了林晚梔的手,親昵得就像最好的朋友。
“好。”林晚梔剛答應下來,又想到了什麽,提議道:“我們就在學校吃行嗎?我們學校是自助式的,你想吃什麽都有。”
上次姜小美請她吃的是意式大餐,而今天她卻邀請她去食堂吃飯。
林晚梔心裏有點過意不去。
沒想到,姜小美不僅沒有反對,還很愉快地道:“那就帶我去你們的食堂吧。”
她的語氣甚至帶著幾分雀躍,讓人聽了也感覺愉快。
“你稍微等我一下,我上去關下電腦就下來。”林晚梔高興地道。
……
飯點最高峰的時間段已經過去,食堂取餐臺邊幾乎沒有什麽人了,但用心找,還是能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到一兩張空桌子。
林晚梔帶著姜小美在一個空位坐下,跟她介紹道:“除了這裏,我們學校還有兩間食堂,但我平時比較喜歡來這間。你試試看,要是不吃不慣,我下次請你出去吃。”
“你一個大名人都能吃得慣,我怎麽會吃不慣?”姜小美打趣。
林晚梔現在確實算是大名人,走到哪裏都能遇到“粉絲”,有時還被糾纏得難以脫身。之所以帶姜小美來食堂吃飯,就是為了避免去外面餐廳受到幹擾。
饒是在學校,從她們進門到現在,也有不少人跟她打招呼。從那些不時投來的目光中可以想象得到,這裏起碼有一半以上的人正在談論她。
林晚梔不禁苦笑,“什麽名人啊,我都快被煩死了。”
名氣令她的學習和生活受到了巨大的影響,連和喬瑞亞約會都變得越來越困難了。她真後悔當初答應了這份工作。
“小林,你周末準備做什麽?”姜小美突然換了話題。
“周六我表哥過來看我,周日……還有點事。”林晚梔有些支吾地道。
喬瑞亞說下周可能要“出國”,周六晚上派保鏢過來接她。
“謝大哥要過來啊?”提到謝安東,姜小美一下來了興趣,又說道:“上次我聽他說工作很忙,平時想來看你都沒有時間,這次怎麽會抽出時間來?你們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談?”
“沒有什麽事要談的,他只說過來看看我。”
“那還挺難得的。我上次聽他說他是開商店的吧,之前好像還開過公司?”姜小美似有點不確定地看著林晚梔。
“他跟你說過開公司的事?”林晚梔大吃一驚,“他是怎麽說的?這事他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還是我昨天問起,他才說見面的時候告訴我。”
“他也沒怎麽說,就是那天說起我們公司,隨口提了一句,我當時也沒有仔細聽。你怎麽會想起問他這件事?”姜小美反問她。
“我也是聽朋友說的……”林晚梔將昨天告訴謝安東的話又跟姜小美說了一遍。
“你昨天才知道啊?那你朋友又是怎麽知道的?”姜小美又問。
這話問得和謝安東如出一轍。
林晚梔不禁怔了一下,隨即一想,正常人應該都會這麽問,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她回道:“我朋友的爸爸是負責工商方面的工作的,他說他用他爸爸的電腦時無意中看到了這家公司的資料,後來跟我聊天時談到我的名字,便想起了這件事。”
林晚梔已經問過喬瑞亞是怎麽查到這些資料的了,但是,他的真實意圖畢竟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所以,為了防止見面時表哥再問起,她特意編了這麽個說法。
“原來是這樣啊,那也太巧了。”姜小美笑著道。
“是啊,是挺巧的。”林晚梔有點不好意思。
這個說法有點太牽強了,可不能提起喬瑞亞,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說法來。
吃完飯後,看姜小美似乎不急著回去的樣子,林晚梔便又買了兩杯咖啡,和她一起坐在那裏邊喝邊閑聊。
夜慢慢深了,校園裏亮起了路燈,食堂的人也陸續離去,只剩為數不多的幾張桌上還有人。
姜小美先問了一些關於BK大學的問題,不一會兒又提起了宋雨澤,問道:“小林,你離職後有見過宋總嗎?”
“沒有。這段時間我也挺忙的,連校門都沒有出過。”
一方面是忙,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躲避那些熱心的“粉絲”,林晚梔已經有一周沒有離開學校了。
至於宋雨澤,她巴不得不要見到他才好,起碼是現在不想見他。
顏薇薇來找過她一次,說是宋雨澤的生日快到了,問他有沒有邀請她去M市玩。林晚梔沒有接到過邀請,也就如實告訴她了,順便還說了自己辭職的事,讓她以後不要來打擾她。
沒想到,才過了一天,林晚梔就收到了宋雨澤發來的微信,說如果她那天有空的話,想邀請她過去玩。
林晚梔當然委婉地拒絕,但想到宋雨澤曾經給過她莫大的幫助,這兩天也在考慮通過快遞送個什麽禮物給他。
“你跟宋總的關系那麽好,應該經常有電話聯系吧,有沒有跟他提起過你表哥的公司的事?”姜小美又問。
她為什麽要跟大叔提這事?
林晚梔有點莫名其妙,“沒有啊,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怎麽會跟他提呢?再說,我們平時沒事一般不聯系。”
“哦……我也是隨便問問,這不閑得無聊嘛。”姜小美有些不自然地笑。
倏地,林晚梔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可一時又想不出到底哪裏不對勁。
恰在此時,姜小美提出要回去了,起身跟她告別。林晚梔的思緒一下被打斷,瞬間又將這件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兩百三十八你就是頭牛
那輛破舊的老式寶馬旁,林晚梔的表哥——謝安東一身過了時的舊運動裝,腳上一雙穿變了形的運動鞋靠在車邊等她。
表哥怎麽可能是一家大公司的法人代表呢?
林晚梔從學校走出來,看到他便忍不住在心裏犯起了嘀咕。
不等她走近,謝安東也看到了她,立刻站直了身子,露出一臉溫和的笑容來。秋日正午的陽光下,這笑容顯得十分親切。
林晚梔倍感溫暖,高興地喊道:“表哥。”
“都說女大十八變,梔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謝安東笑著打量她,又說道:“既然我表妹都成了大明星,我們也不能光喝咖啡了,走吧,我帶你去吃正宗的中餐。”
說著便立刻拉開車門坐進車裏,探著身子從裏面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林晚梔坐了進去,說道:“表哥,我現在有工資還有津貼,今天就讓我請你吃飯吧。”
之前給姑媽和表哥添了那麽多麻煩,她一直覺得很過意不去,想找機會報答他們。
“那怎麽行?咱們家好不容易出了個有出息的,我得代表爺爺奶奶還有姑媽好好獎勵你。”謝安東愉快地道。
寶馬發動了,嘈雜的轟鳴聲令這車更像一匹年數已高的老馬,每走一步都顯得很吃力。
所謂的正宗的中餐是在一條不大的街上,街道陳舊,餐廳看起來也灰頭土臉,老舊不堪。
謝安東率先下了車,興致勃勃地介紹道:“就是這裏。這家中餐廳開了有2、30年了,最開始也是別人帶我來的,後來每回有朋友想吃中餐我都帶他們來這裏,從來沒讓人失望過。”
這家餐廳大概連中檔都算不上,竟然還是表哥招待朋友的地方,可見表哥的朋友們也和他的環境差不多。
越想,林晚梔越覺得謝安東不可能是大老板。
在餐廳坐下後,一個中年胖女人送來了用塑料壺裝著的粗茶和一次性塑料杯子,然後將一份油膩膩的菜單放在桌上,問他們想吃什麽。
菜單也只是一張過了塑的A4紙。
謝安東殷勤地將菜單推到林晚梔面前,讓她想吃什麽隨便點。
林晚梔粗略看了一眼,發現除了蛋炒飯,炒年糕這些主食外,真正的菜肴加起來最多3、40樣,還不如國內的大排檔菜式豐富。
既然表哥讓她點,她也就隨便點了幾樣。
在她點菜的時候,謝安東主動替她倒好了茶,還將一次性的筷子掰開,用紙巾擦了擦放在她面前。
服務員一走開,謝安東便說道:“梔子,你前天問我的事情是這麽回事:那家公司原本是你姑媽和一個朋友開的。不過,當時那還算不上什麽公司,只是一個小小的日化用品商店。
“至於名字,你也知道當時姑媽來A國的情景,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所以硬是要求合夥人用你的名字給商店命了名。後來生意不景氣,商店就全部轉給了合夥人。
“大概8、9年前吧,商店的老板在這邊遇到了麻煩,面臨被遣送回國的危險,不得已跑來找你姑媽幫忙。其實,那時候商店已經發展成了一家小公司。怕自己的身份問題影響到公司,老板請求你姑媽名義上將公司轉過去,他當幕後老板。
“當時我們也已經開了店,你姑媽抽不出時間來弄那些,就讓我去幫忙處理。我那時還小,也沒有多想,直接帶著自己的身份資料跟那人去弄了。就這樣,公司轉到了我的名下,名字也改成了我的名字。
“誰也沒有想到,那個老板後來擺脫了困境,還將生意越做越好,成了一家小有規模的公司。老板感激我們當年的幫助,這些年一直不肯將名字換回來,還每個月象征性地給我發工資。錢我當然不要,但這個代表的事拗不過,就這樣放著了。”
“原來是這樣啊!”林晚梔恍然大悟。
姑媽之所以會來A國,是因為弟弟,也就是林晚梔的爸爸遭遇了空難,過來料理後事的。聽爺爺奶奶說,料理完爸爸的後事,姑媽執意要在爸爸跌倒的地方做出一番事業來,所以後來就來A國創業了。
難怪表哥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大公司的法人代表,原來根本就和那家公司毫無關系。
“是啊。這事說起來挺覆雜,實際上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謝安東也笑道。
菜陸續上來了,品相很一般。
謝安東卻一副很滿意的模樣,一個勁地勸林晚梔多吃點,還拼命給她夾菜。
坦白說,這些菜的味道也很一般,還沒有她做的好吃。
看到表哥吃得津津有味,林晚梔深深覺得他和姑媽生活不易,借著上洗手間的機會偷偷把單買了。
……
28樓公寓。
林晚梔系著花邊圍裙,頭發在頭頂紮成了一個丸子,心情愉快地在廚房忙碌著。
離廚房不遠的餐廳,喬瑞亞坐在餐桌邊,專心致志地敲擊著電腦。
當那條鯽魚下鍋,在鍋裏發出“嗞”的一聲時,餐桌邊的喬瑞亞忍不住擡眸瞟了一眼。
漸漸地,鯽魚發出了誘人的焦香,喬瑞亞便有點坐不住了。又瞟了好幾眼後,他終於蓋上電腦,走到了竈臺邊,從後面一把抱住“廚娘”,問道:“今晚你要做什麽給我吃?”
“紅燒鯽魚、辣子雞丁、還有糖醋排骨、白灼西蘭花和牛尾湯。”林晚梔將自己準備的菜式一一報來,又挑起唇角說道:“看在你下周要出國的份上,特意給你加了一道姜蔥炒蟹。怎麽樣,對你夠好吧?”
“還行。”某人傲嬌地道。
“什麽叫還行?比我中午吃的好了一倍都不止!”林晚梔故意晃了一下被他蹭著的肩膀,表示不服氣。
中午她和表哥才吃了四個菜,那幾道菜跟這些食材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誰讓你表哥那麽小氣,請人吃飯竟然去那種地方。”喬瑞亞繼續用自己的下巴在她肩膀上蹭著,“林晚梔,我覺得你奶奶說的沒錯,你跟你爺爺很像,犟起來的時候像頭牛……”
“你才像頭牛呢!”林晚梔側過臉,沒好氣地沖他翻了個白眼。
說菜就說菜,怎麽又說到她頭上了?
正好鍋裏的魚該翻身了,她便掰開他的手,忙活起鍋裏來。
喬瑞亞覺得自己被拋棄了,更加不滿地大聲說道:“林晚梔,你是我的女人,本來就該讓我養,你一直不肯用我的錢算什麽?你就是頭牛!”
兩百三十九不想就不想
“我自己有錢,為什麽要用你的錢?”蒸騰的熱氣中,林晚梔大聲說道。
等她回過頭來時,一張小臉被水汽蒸騰得粉嫩粉嫩的,彎彎的眼睛裏也像有了水汽,朦朦朧朧的,溫柔極了。
見狀,喬瑞亞心裏就是一動,一把將她拉進自己懷裏,攔腰抱住,唇立刻就湊了上去。
“誒,別鬧……”林晚梔避開他,“鍋裏還在炒菜呢……”
這家夥既喜歡吃她做的菜,每次她做菜的時候又喜歡在廚房裏搗亂,她真是對他無語了。
“炒菜讓它慢慢炒,我又沒影響什麽。”說話間,喬瑞亞的唇便在她的頸上,耳際啄開了,而身體緊貼著她……
一陣酥麻感瞬間傳遍全身,林晚梔幾乎要站立不穩,連忙掙脫他。
可喬瑞亞哪裏肯放手,直接將她抵在流理臺邊,狂熱地吻了起來。
“唔……”
鍋裏的菜……
漸漸地,在那忘情的熱吻中,林晚梔只覺得天旋地轉,除了用力地抱緊他,再也顧不上什麽了。
鍋裏仍在騰騰冒著熱氣,紅燒鯽魚的香氣越來越濃郁,仿佛在和兩個人之間的暧昧氣息做著鬥爭……
……
原本預計一個小時的飯足足“做了”兩個多小時。當香噴噴的五菜一湯擺上桌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夜裏9點多。
林晚梔正在盛飯,兩條長臂又從後面伸過來抱住了她,某人仍散發著洗發水香氣的腦袋開始在她脖子上蹭著,溫熱的氣息在她耳邊縈繞,“林晚梔,你真好!”
“我也覺得我太好了,被你欺負還要給你做飯吃。”林晚梔嗔怪地道。
飯已經盛好了,她卻仍被他緊緊地摟在懷裏,動彈不得。
林晚梔只得又說道:“該吃飯了,快放開我。”
“我不想放開。”喬瑞亞像小狗一樣的腦袋還賴在她肩上,鼻子深深地嗅著她身上的香氣,“林晚梔,我接下來可能會有一兩個星期見不到你,我會想你的。”
這聲音裏充滿了依戀。
聞言,林晚梔心裏一軟,柔聲問道:“你要出國這麽久嗎?”
剛才一來,她光顧著和他說跟表哥吃飯的事了,後來又忙著做飯,把這事給忘到了腦後。
“嗯。”喬瑞亞最後深吸了一下,終於放開了她,嚴肅地道:“可能一個星期,也可能一個多星期,反正我一回來就聯系你。還有,我這次是去辦事的,我們有時差,你別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給我發信息,我一有時間就回你。”
“哦。”林晚梔點點頭,轉身將飯端上桌。
喬瑞亞也跟著她坐到了桌邊。看到那些色香味美的菜肴,他百年貴族的高貴形象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滿臉雀躍像個孩子。
她成功地把一個貴族培養成了一個平民。林晚梔不禁好笑。
見喬瑞亞端起了飯碗,她及時將一碗湯遞過去,叮囑道:“先喝碗湯,喝了湯有飽腹感就不會吃那麽多了。”
每次吃她做的飯,他就由貴族變成了吃貨,吃起來就沒分寸。她真擔心他撐壞了。
“你做這麽多不就是給我吃的嗎?還不讓我吃那麽多。”喬瑞亞有些不滿地抗議,手裏卻已經抓起勺子開動了。
“我是做給你吃的啊,但你也不能任著自己的性子吃,把胃給撐壞了。”林晚梔也一邊喝湯,一邊說道。
虧了中間耽誤的這一個多小時,牛尾湯燉得湯濃肉軟,入口即化,過後卻口齒留香。
幾口湯下去喬瑞亞便顧不上和林晚梔鬥嘴了,只是專心享用美食。
將一碗湯喝得精光後,他才動作優雅地擦了擦嘴,然後一邊端起飯碗,一邊說道:“我又不是白癡,怎麽會把自己撐壞?”
說著想起了什麽,壞壞地一笑,“不對,我又不像某人一樣白癡,非得自己撐得吐了不可……”
還好意思說,還不是他害的!
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去年在海邊別墅吃甜點的事,林晚梔頓時臉一紅,沒好氣地道:“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麽?你要再瞎扯,我就把菜都收了!”
邊說她邊故意做了個要收走菜盤的動作。
喬瑞亞一下就急了,嚷道:“我又沒有說你的名字,你生什麽氣啊。大不了我也吃吐一次,這樣我們就扯平了。以後誰也不說誰。”
“你還說!”林晚梔氣得在桌下踢他,“我做的菜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糟蹋的,你要再敢在飯桌上說那麽惡心的事,我下次不給你做飯吃了!”
有這樣的人麽?
人家辛辛苦苦給他做飯吃,他竟然還故意吃吐……
在她的喝斥下,對面的某人終於不出聲了。
見他低頭乖乖吃飯,林晚梔還以為真的把他震住了,便也安安靜靜地吃飯。沒想到,片刻後,她只覺得桌子下面好像有什麽動靜,還沒反應過來,一條大長腿突然搭在她膝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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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你真了不起!”
“林……”
呼喊聲,祝賀聲在教室的各個角落響起。林晚梔還沒有反應過來,幾乎大半個教室的人又陸續圍到了她身邊,爭先恐後地問她關於專訪的事,還有人拿了書和本子讓她簽名。
她真的成了名人?
林晚梔簡直無法相信,被人群團團圍住的她感覺像在做夢一樣,面對一本本遞過來的本子和書都不敢伸手去接。
葉菲姆親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麽樣,我說你成了名人吧?”
然後幫她一一接過那些東西,擺在她面前,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林,趕緊簽名吧,這裏就當練習,以後會有更多人來找你簽名,你得適應。”
本子和書幾乎堆到了林晚梔的鼻子那麽高,可她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楞楞地問:“葉菲姆,怎麽會這樣?”
“你去看看那個采訪就知道了。雖然當時我陪你一起錄的節目,可我看到那個采訪的時候也感動得無法形容,別人肯定就更不用說了。AGD集團請的制作團隊簡直比上帝還厲害……”
兩百三十五批準辭職
林晚梔真的出名了。
鏡頭前的她清麗斯文,淡雅的妝容恰到好處地體現出東方美女的韻味和雅致。而回答記者提問時的落落大方,謙虛有禮,也體現出她良好的教養。除了外表,AGD集團還利用她坎坷的身世和成長經歷,將她塑造成了一個集所有美德於一身的天使般的女孩。
好幾個主流電視臺都播出了她的專訪片段,關於她的話題,網絡點擊率更是在一夜之間竄上了熱搜排行榜第一位。
現在,她無論走在校園哪個角落都會遇到和她打招呼、找她簽名的人;專訪播出不到兩天,竟然有人特意從別的地方跑來BK大學看她;甚至還有人打聽到了她的電話號碼和兼職的地方……
這下,不僅是林晚梔自己,連芳卉公司也受到了影響:鮮花和禮物幾乎堆滿了整個前臺,那些專門來找她的人絡繹不絕,嚴重影響了公司的正常運行。
為此,辦事處經理特意把林晚梔叫到了辦公室訓話。
寬大的辦公桌後面,陳經理稀疏的眉毛緊緊蹙著,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小林啊,你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去為別的公司工作之前應該先跟我們打個招呼的。你看你現在弄的……”
“陳經理,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全,給公司添了麻煩!”林晚梔連忙道歉。
“我叫你來不是讓你道歉的。我的意思是,你現在的行為對公司造成了不良影響,你應該為此負責!”陳經理用短粗的手指點著臺面,義正辭嚴地道。
負責?
怎麽個負責法?讓她辭職麽?
說實話,宋雨澤一次又一次欲蓋彌彰的行為讓她無法接受,她這兩天也在考慮辭職的事。
既然經理這麽說了,林晚梔覺得是個提出辭職的機會,連忙說道:“陳經理,我也知道自己給公司帶來了困擾。這樣吧,我現在就去寫辭職報告。”
“什麽?你要辭職?!”陳經理嚇了一跳,立刻緩和了語氣說道:“小林啊,我也就提醒你一下,你怎麽還鬧辭職了呢?”
他的意思是讓她辭去AGD集團那邊的工作,而不是這邊的。
以為陳經理是顧忌宋雨澤的面子,林晚梔微笑著解釋:“不關您的事,是我自己一開始沒有安排好工作和學習,現在弄成這樣實在應付不過來……”
“所以你就選擇舍棄我們,去專心為AGD集團工作?”陳經理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剛才還帶著三分笑意的臉一下變了,“小林,當初以你的資歷根本不可能進公司,是宋總親自交待,我們才破例接受了你。你在這裏工作的這大半年裏,我和宋總對你百般照顧,現在你攀上高枝,就準備把我們芳卉一腳踢開?小林,做人要講良心!”
就算她是沾了宋雨澤的光才進來,可她從入職起就兢兢業業地工作著,從來沒有遲到早退,業績也一點不比其他同事差,哪裏需要他們百般照顧了?
再說,宋雨澤是在照顧她嘛?
林晚梔聽得直冒火,索性說道:“陳經理,不如您直接說想讓我怎麽做吧。”
“我可沒有資格要求你做什麽。你是宋總介紹進來的人,我還是給宋總打個電話。”陳經理說著就拿起了桌上的座機,給宋雨澤打電話。
打就打,這關遲早都是要過的。
林晚梔也不甘示弱,站在那裏默默地看著。只見,陳經理簡單說了事情後就一直“嗯嗯”地點頭。
過了一分鐘左右,他掛斷了電話,看著林晚梔道:“宋總說辭職的事請你再考慮考慮,他現在忙,晚點會打電話跟你溝通。”
……
宋雨澤沒有在電話裏跟她溝通,而是當天晚上開車過來找她了。兩個人約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見。
林晚梔先到,心裏有點沒底,找了個位置坐下後便暗自思忖一會要說的話。
不一會兒,她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一擡頭,宋雨澤衣冠楚楚,面帶笑容地出現在她面前。
他今天似乎特意收拾了一下,穿了一身淺灰色的西裝,西裝做工精致,剪裁得體,襯得他越發清雅出眾,風度翩翩。
“丫頭,做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辭職?”坐下後,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林晚梔沒有他與生俱來的淡定,忐忑地道:“我、我覺得現在的工作太多了,有點應付不過來。”
“嗯,你現在既要學習,還擔任著學生會長的職務,現在又和AGD集團簽定了合同,確實是工作太多了。”宋雨澤交叉放在桌上的雙手輕輕點了點,表示認同。
這是同意她辭職了嗎?
林晚梔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誰知,恍如白晝的燈光下,宋雨澤默默看著桌上某一點,陷入了沈默。
“大叔,陳經理說只要你同意,他會立刻批準我辭職。”林晚梔小聲試探。
陳經理沒有跟她說這句話,她想試試宋雨澤的態度。
“丫頭,你真的是因為工作的原因而辭職嗎?”宋雨澤擡起頭來,溫和的雙眸靜靜地註視她,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
可是,林晚梔卻從他的目光中感覺到了一股咄咄逼人的壓力。
他既然這麽問,就不可能不明白她辭職的真實原因,而她也不想再遮遮掩掩地找借口。
林晚梔沒有出聲,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咖啡。
這杯咖啡宋雨澤來之前就叫了,剛才她一直在組織要跟說的話,沒顧上喝,現在已經完全涼透了,看起來像一杯渾濁的泥漿,讓人胃口全無。
對面,宋雨澤輕輕嘆了口氣,清亮的目光又投到了桌上。
“丫頭,是喬瑞亞推薦你為AGD集團代言的嗎?”他語氣柔和地問道。
“不是。”林晚梔連忙搖頭,“他一開始並不知道我為他們集團代言,知道後也是持反對態度,但那時我已經簽了合同,他才沒有說什麽。”
喬瑞亞雖然沒有明確表示反對,但她看得出來,他和陳駿的態度一樣,都不希望她和AGD集團扯上關系。
這兩天她也在電話裏跟他說了自己的困擾,喬瑞亞只是淡淡地說,這是她為AGD集團工作的一部分,除了給她設置手機勿擾和派保鏢保護她的安全外,他幫不了她什麽。
當然,林晚梔拒絕了他為自己安排保鏢。
她覺得自己只是個普通的窮學生,身邊帶著保鏢實在太不像話了。
通常人和人之間的關系通過細節就能看出端倪來。林晚梔在說喬瑞亞的時候用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名字,語氣裏儼然也把他當成了自己人。兩個人的親密程度可見一斑。
心細如發的宋雨澤只覺得胸口一陣抽痛,像石化般定定地坐在那裏,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來。
良久,他松開了交叉的十指,輕聲說道:“丫頭,如果你考慮清楚了,我會跟陳經理說,讓他盡快批準你辭職。”
兩百三十六表哥的公司
得到宋雨澤的同意後,陳經理第二天就批準了林晚梔辭職。
聽到這個消息,姜小美破天荒地提出要請林晚梔吃飯,為她送行。
林晚梔婉拒,可姜小美不依不饒,下班硬拉著她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廳。
看到是那家自己無數次路過,卻一次都沒有進去過的意式餐廳,林晚梔吃了一驚,拉著姜小美道:“還是去別的地方啊,這裏消費肯定很高。”
A國本來就消費高,這種高檔餐廳一餐吃下來最少得好幾百美金。姜小美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兩千,平時花錢都是精打細算,她不希望她為了自己而打腫臉充胖子。
沒想到,姜小美毫不猶豫地道:“難得請你吃一回飯,當然要吃好一點。走吧,走吧……”
就這樣,兩個人推搡著進了門,姜小美不會阿語,英語也不好,便將點菜的任務交給了林晚梔。
看到菜單上的價格,林晚梔心裏又是一驚,剛想朝姜小美使眼色,只聽她說道:“小林,沒關系的,你想吃什麽隨便點,我帶夠了錢。”
這毫不在乎的語氣裏充滿自信。
聞言,林晚梔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上次在公司衛生間聽到的傳言。再看姜小美,發現她這段時間不知不覺竟然有了些變化:之前一直空空的細瘦手腕上戴了一塊和她一模一樣的手表,脖子上不知什麽時候也戴了條精美的項鏈……
點完菜,林晚梔將菜單遞給服務員,半開玩笑地問道:“小美,你是不是交了個大款男朋友啊?”
“沒有啊……”姜小美臉色一變,端起那杯水不自然地喝了起來。
她和阿強分手的事在公司裏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現在既然誠心請馬上就要離職的自己吃飯,為什麽不肯透露一下新男朋友的事呢?
難道也像自己一樣,有不得已的苦衷?
既然姜小美的示好還帶著幾分戒備,林晚梔也不便多問了。
……
專訪播出不到星期,AGD集團又趁熱打鐵,一連給林晚梔接了好幾個知名電視臺的采訪,還專門為她拍了一些像明星一樣的大海報,在BK市最繁華的地段和AGD集團的數棟大樓上展示。
林晚梔本身就長得清秀可人,氣質脫俗,再加上AGD集團的重金包裝,一時間,她的知名度飛速提升,幾乎到了家喻戶曉的程度。
就連向來很少聯系的姑媽和表哥也前後給她打來了電話。表哥謝安東還跟她約時間見面,說要來看她。
剛好林晚梔已經辭去了芳卉那邊的工作,便愉快地和他約定了時間。
當晚,和喬瑞亞煲電話粥的時候,林晚梔隨口提起了這件事。
誰知,剛才還和她一通瞎扯的喬瑞亞聽了立刻嚴肅地說道:“林晚梔,你和AGD集團簽定的合同上已經註明了不能再為其他公司代言。所以,就算你表哥再怎麽要求,你都不能答應為他們打廣告,知道嗎?”
AGD集團有自己的法律顧問和律師團,每一份合同都是毫無漏洞的,一旦乙方觸犯了條例,就只能等著吃官司。
“我表哥又不是開公司的,怎麽會讓我打廣告?”林晚梔莫名其妙地問。
光為一個AGD集團代言就已經讓她不堪其擾了,她再也不想給自己找別的麻煩。因此,這幾天有同學,或者同學的親戚朋友什麽的來找她,提出過這種意向,但她一律都拒絕了。
“你表哥不是以他的名字開了一家什麽日化公司嗎?我記得還有點規模……”
“你是不是搞錯了?我表哥和我姑媽開的是一家小商店,怎麽會開公司?”不等喬瑞亞說完,林晚梔連忙說道。
喬瑞亞沒有回她,但電話裏傳來了敲擊鍵盤的聲音。
片刻後,他肯定地道:“沒錯,那家公司就叫安東日化,法人代表是你表哥謝安東。我還查到了他的家庭資料,他今年27歲,未婚,父母離異,母親叫林雪。對嗎?”
這些資料在他最早調查林晚梔的時候順帶查了個底朝天,只是時間過去這麽久,他有點記不太清楚了。
聞言,林晚梔傻了眼。
姑媽和表哥一直告訴她,他們開著一家小商店,生意不好,難以維持,怎麽又變成一家頗有規模的日化公司了?
“你真的沒有弄錯嗎?”林晚梔仍不敢相信地問。
“林晚梔,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竟敢懷疑我的計算機水平?”喬瑞亞不滿地道,聽聲音似乎還在敲擊鍵盤。果然,他又說道:“對了,你表哥的公司最早叫‘梔’呢,就是你名字的那個‘梔’。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
表哥的公司曾用她的名字命名?
這是怎麽回事啊?
林晚梔越聽越糊塗,腦袋裏亂成了一鍋粥,想了想,道:“我先給問問我表哥,晚點再給你打電話。”
她得先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
掛斷電話,林晚梔立刻打給表哥謝安東。
一開始,謝安東很愉快地跟她寒喧,問她怎麽會想到給他打電話。但聽說了林晚梔的來意後,他的語氣顯得有些猶豫,說道:“小梔,這事一時說來話長,不如等到時我們見面的時候我再跟你仔細說說吧。”
他們約定見面的日子就在這個周末,只有兩天了。
雖然對這件事充滿好奇,但也不急於一時,林晚梔表示同意。
謝安東又問道:“小梔,你怎麽會突然想起問這件事?”
“是、是我一個朋友無意中提起的……他剛好知道你的公司,聽說你是我表哥,就隨便聊了一下,說你是法人代表,之前還用我的名字命名過這家公司。”除了沒有說出喬瑞亞的名字,林晚梔其他都是實話實說。
謝安東沈默了一下,又謹慎地問道:“你說的朋友是宋雨澤嗎?”
“不是。”林晚梔道。
“那他又是怎麽知道這些的?”謝安東問。
“他……我也不知道,大概……也是聽別人說起的吧。”剛才聽到這個消息就蒙了,林晚梔還沒來得及問喬瑞亞怎麽會知道,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大概謝安東也聽出了她的不確定,平靜地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等我們見面的時候我會好好跟你說說這件事。”
兩百三十七那也太巧了
BK大學的教務處。
學校已經放學一會了,老師們也都走得差不多了。但林晚梔暫時還不想去吃晚飯,也不想回公寓去,便留在學生會專用辦公室裏繼續工作著。
突然,一個保安進來通報道:“林,外面有位女士找你,她說她叫姜小美。”
姜小美?她怎麽來了?
林晚梔大感意外,直接起身跟著保鏢走了出去。只見,教務處樓下,姜小美手裏拎著小坤包,穿戴得體地站在那裏,朝校園四處張望著,蒼白清瘦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羨慕。
“小美,你怎麽來了?”林晚梔上前問。
聞言,姜小美瞬間露出了笑容,朝她看過來,“我剛好下班沒什麽事做,就想來看看你。對了,你還沒有吃飯吧,我們一起吃飯去?”
邊說,她邊過來挽住了林晚梔的手,親昵得就像最好的朋友。
“好。”林晚梔剛答應下來,又想到了什麽,提議道:“我們就在學校吃行嗎?我們學校是自助式的,你想吃什麽都有。”
上次姜小美請她吃的是意式大餐,而今天她卻邀請她去食堂吃飯。
林晚梔心裏有點過意不去。
沒想到,姜小美不僅沒有反對,還很愉快地道:“那就帶我去你們的食堂吧。”
她的語氣甚至帶著幾分雀躍,讓人聽了也感覺愉快。
“你稍微等我一下,我上去關下電腦就下來。”林晚梔高興地道。
……
飯點最高峰的時間段已經過去,食堂取餐臺邊幾乎沒有什麽人了,但用心找,還是能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到一兩張空桌子。
林晚梔帶著姜小美在一個空位坐下,跟她介紹道:“除了這裏,我們學校還有兩間食堂,但我平時比較喜歡來這間。你試試看,要是不吃不慣,我下次請你出去吃。”
“你一個大名人都能吃得慣,我怎麽會吃不慣?”姜小美打趣。
林晚梔現在確實算是大名人,走到哪裏都能遇到“粉絲”,有時還被糾纏得難以脫身。之所以帶姜小美來食堂吃飯,就是為了避免去外面餐廳受到幹擾。
饒是在學校,從她們進門到現在,也有不少人跟她打招呼。從那些不時投來的目光中可以想象得到,這裏起碼有一半以上的人正在談論她。
林晚梔不禁苦笑,“什麽名人啊,我都快被煩死了。”
名氣令她的學習和生活受到了巨大的影響,連和喬瑞亞約會都變得越來越困難了。她真後悔當初答應了這份工作。
“小林,你周末準備做什麽?”姜小美突然換了話題。
“周六我表哥過來看我,周日……還有點事。”林晚梔有些支吾地道。
喬瑞亞說下周可能要“出國”,周六晚上派保鏢過來接她。
“謝大哥要過來啊?”提到謝安東,姜小美一下來了興趣,又說道:“上次我聽他說工作很忙,平時想來看你都沒有時間,這次怎麽會抽出時間來?你們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談?”
“沒有什麽事要談的,他只說過來看看我。”
“那還挺難得的。我上次聽他說他是開商店的吧,之前好像還開過公司?”姜小美似有點不確定地看著林晚梔。
“他跟你說過開公司的事?”林晚梔大吃一驚,“他是怎麽說的?這事他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還是我昨天問起,他才說見面的時候告訴我。”
“他也沒怎麽說,就是那天說起我們公司,隨口提了一句,我當時也沒有仔細聽。你怎麽會想起問他這件事?”姜小美反問她。
“我也是聽朋友說的……”林晚梔將昨天告訴謝安東的話又跟姜小美說了一遍。
“你昨天才知道啊?那你朋友又是怎麽知道的?”姜小美又問。
這話問得和謝安東如出一轍。
林晚梔不禁怔了一下,隨即一想,正常人應該都會這麽問,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她回道:“我朋友的爸爸是負責工商方面的工作的,他說他用他爸爸的電腦時無意中看到了這家公司的資料,後來跟我聊天時談到我的名字,便想起了這件事。”
林晚梔已經問過喬瑞亞是怎麽查到這些資料的了,但是,他的真實意圖畢竟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所以,為了防止見面時表哥再問起,她特意編了這麽個說法。
“原來是這樣啊,那也太巧了。”姜小美笑著道。
“是啊,是挺巧的。”林晚梔有點不好意思。
這個說法有點太牽強了,可不能提起喬瑞亞,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說法來。
吃完飯後,看姜小美似乎不急著回去的樣子,林晚梔便又買了兩杯咖啡,和她一起坐在那裏邊喝邊閑聊。
夜慢慢深了,校園裏亮起了路燈,食堂的人也陸續離去,只剩為數不多的幾張桌上還有人。
姜小美先問了一些關於BK大學的問題,不一會兒又提起了宋雨澤,問道:“小林,你離職後有見過宋總嗎?”
“沒有。這段時間我也挺忙的,連校門都沒有出過。”
一方面是忙,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躲避那些熱心的“粉絲”,林晚梔已經有一周沒有離開學校了。
至於宋雨澤,她巴不得不要見到他才好,起碼是現在不想見他。
顏薇薇來找過她一次,說是宋雨澤的生日快到了,問他有沒有邀請她去M市玩。林晚梔沒有接到過邀請,也就如實告訴她了,順便還說了自己辭職的事,讓她以後不要來打擾她。
沒想到,才過了一天,林晚梔就收到了宋雨澤發來的微信,說如果她那天有空的話,想邀請她過去玩。
林晚梔當然委婉地拒絕,但想到宋雨澤曾經給過她莫大的幫助,這兩天也在考慮通過快遞送個什麽禮物給他。
“你跟宋總的關系那麽好,應該經常有電話聯系吧,有沒有跟他提起過你表哥的公司的事?”姜小美又問。
她為什麽要跟大叔提這事?
林晚梔有點莫名其妙,“沒有啊,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怎麽會跟他提呢?再說,我們平時沒事一般不聯系。”
“哦……我也是隨便問問,這不閑得無聊嘛。”姜小美有些不自然地笑。
倏地,林晚梔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可一時又想不出到底哪裏不對勁。
恰在此時,姜小美提出要回去了,起身跟她告別。林晚梔的思緒一下被打斷,瞬間又將這件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兩百三十八你就是頭牛
那輛破舊的老式寶馬旁,林晚梔的表哥——謝安東一身過了時的舊運動裝,腳上一雙穿變了形的運動鞋靠在車邊等她。
表哥怎麽可能是一家大公司的法人代表呢?
林晚梔從學校走出來,看到他便忍不住在心裏犯起了嘀咕。
不等她走近,謝安東也看到了她,立刻站直了身子,露出一臉溫和的笑容來。秋日正午的陽光下,這笑容顯得十分親切。
林晚梔倍感溫暖,高興地喊道:“表哥。”
“都說女大十八變,梔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謝安東笑著打量她,又說道:“既然我表妹都成了大明星,我們也不能光喝咖啡了,走吧,我帶你去吃正宗的中餐。”
說著便立刻拉開車門坐進車裏,探著身子從裏面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林晚梔坐了進去,說道:“表哥,我現在有工資還有津貼,今天就讓我請你吃飯吧。”
之前給姑媽和表哥添了那麽多麻煩,她一直覺得很過意不去,想找機會報答他們。
“那怎麽行?咱們家好不容易出了個有出息的,我得代表爺爺奶奶還有姑媽好好獎勵你。”謝安東愉快地道。
寶馬發動了,嘈雜的轟鳴聲令這車更像一匹年數已高的老馬,每走一步都顯得很吃力。
所謂的正宗的中餐是在一條不大的街上,街道陳舊,餐廳看起來也灰頭土臉,老舊不堪。
謝安東率先下了車,興致勃勃地介紹道:“就是這裏。這家中餐廳開了有2、30年了,最開始也是別人帶我來的,後來每回有朋友想吃中餐我都帶他們來這裏,從來沒讓人失望過。”
這家餐廳大概連中檔都算不上,竟然還是表哥招待朋友的地方,可見表哥的朋友們也和他的環境差不多。
越想,林晚梔越覺得謝安東不可能是大老板。
在餐廳坐下後,一個中年胖女人送來了用塑料壺裝著的粗茶和一次性塑料杯子,然後將一份油膩膩的菜單放在桌上,問他們想吃什麽。
菜單也只是一張過了塑的A4紙。
謝安東殷勤地將菜單推到林晚梔面前,讓她想吃什麽隨便點。
林晚梔粗略看了一眼,發現除了蛋炒飯,炒年糕這些主食外,真正的菜肴加起來最多3、40樣,還不如國內的大排檔菜式豐富。
既然表哥讓她點,她也就隨便點了幾樣。
在她點菜的時候,謝安東主動替她倒好了茶,還將一次性的筷子掰開,用紙巾擦了擦放在她面前。
服務員一走開,謝安東便說道:“梔子,你前天問我的事情是這麽回事:那家公司原本是你姑媽和一個朋友開的。不過,當時那還算不上什麽公司,只是一個小小的日化用品商店。
“至於名字,你也知道當時姑媽來A國的情景,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所以硬是要求合夥人用你的名字給商店命了名。後來生意不景氣,商店就全部轉給了合夥人。
“大概8、9年前吧,商店的老板在這邊遇到了麻煩,面臨被遣送回國的危險,不得已跑來找你姑媽幫忙。其實,那時候商店已經發展成了一家小公司。怕自己的身份問題影響到公司,老板請求你姑媽名義上將公司轉過去,他當幕後老板。
“當時我們也已經開了店,你姑媽抽不出時間來弄那些,就讓我去幫忙處理。我那時還小,也沒有多想,直接帶著自己的身份資料跟那人去弄了。就這樣,公司轉到了我的名下,名字也改成了我的名字。
“誰也沒有想到,那個老板後來擺脫了困境,還將生意越做越好,成了一家小有規模的公司。老板感激我們當年的幫助,這些年一直不肯將名字換回來,還每個月象征性地給我發工資。錢我當然不要,但這個代表的事拗不過,就這樣放著了。”
“原來是這樣啊!”林晚梔恍然大悟。
姑媽之所以會來A國,是因為弟弟,也就是林晚梔的爸爸遭遇了空難,過來料理後事的。聽爺爺奶奶說,料理完爸爸的後事,姑媽執意要在爸爸跌倒的地方做出一番事業來,所以後來就來A國創業了。
難怪表哥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大公司的法人代表,原來根本就和那家公司毫無關系。
“是啊。這事說起來挺覆雜,實際上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謝安東也笑道。
菜陸續上來了,品相很一般。
謝安東卻一副很滿意的模樣,一個勁地勸林晚梔多吃點,還拼命給她夾菜。
坦白說,這些菜的味道也很一般,還沒有她做的好吃。
看到表哥吃得津津有味,林晚梔深深覺得他和姑媽生活不易,借著上洗手間的機會偷偷把單買了。
……
28樓公寓。
林晚梔系著花邊圍裙,頭發在頭頂紮成了一個丸子,心情愉快地在廚房忙碌著。
離廚房不遠的餐廳,喬瑞亞坐在餐桌邊,專心致志地敲擊著電腦。
當那條鯽魚下鍋,在鍋裏發出“嗞”的一聲時,餐桌邊的喬瑞亞忍不住擡眸瞟了一眼。
漸漸地,鯽魚發出了誘人的焦香,喬瑞亞便有點坐不住了。又瞟了好幾眼後,他終於蓋上電腦,走到了竈臺邊,從後面一把抱住“廚娘”,問道:“今晚你要做什麽給我吃?”
“紅燒鯽魚、辣子雞丁、還有糖醋排骨、白灼西蘭花和牛尾湯。”林晚梔將自己準備的菜式一一報來,又挑起唇角說道:“看在你下周要出國的份上,特意給你加了一道姜蔥炒蟹。怎麽樣,對你夠好吧?”
“還行。”某人傲嬌地道。
“什麽叫還行?比我中午吃的好了一倍都不止!”林晚梔故意晃了一下被他蹭著的肩膀,表示不服氣。
中午她和表哥才吃了四個菜,那幾道菜跟這些食材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誰讓你表哥那麽小氣,請人吃飯竟然去那種地方。”喬瑞亞繼續用自己的下巴在她肩膀上蹭著,“林晚梔,我覺得你奶奶說的沒錯,你跟你爺爺很像,犟起來的時候像頭牛……”
“你才像頭牛呢!”林晚梔側過臉,沒好氣地沖他翻了個白眼。
說菜就說菜,怎麽又說到她頭上了?
正好鍋裏的魚該翻身了,她便掰開他的手,忙活起鍋裏來。
喬瑞亞覺得自己被拋棄了,更加不滿地大聲說道:“林晚梔,你是我的女人,本來就該讓我養,你一直不肯用我的錢算什麽?你就是頭牛!”
兩百三十九不想就不想
“我自己有錢,為什麽要用你的錢?”蒸騰的熱氣中,林晚梔大聲說道。
等她回過頭來時,一張小臉被水汽蒸騰得粉嫩粉嫩的,彎彎的眼睛裏也像有了水汽,朦朦朧朧的,溫柔極了。
見狀,喬瑞亞心裏就是一動,一把將她拉進自己懷裏,攔腰抱住,唇立刻就湊了上去。
“誒,別鬧……”林晚梔避開他,“鍋裏還在炒菜呢……”
這家夥既喜歡吃她做的菜,每次她做菜的時候又喜歡在廚房裏搗亂,她真是對他無語了。
“炒菜讓它慢慢炒,我又沒影響什麽。”說話間,喬瑞亞的唇便在她的頸上,耳際啄開了,而身體緊貼著她……
一陣酥麻感瞬間傳遍全身,林晚梔幾乎要站立不穩,連忙掙脫他。
可喬瑞亞哪裏肯放手,直接將她抵在流理臺邊,狂熱地吻了起來。
“唔……”
鍋裏的菜……
漸漸地,在那忘情的熱吻中,林晚梔只覺得天旋地轉,除了用力地抱緊他,再也顧不上什麽了。
鍋裏仍在騰騰冒著熱氣,紅燒鯽魚的香氣越來越濃郁,仿佛在和兩個人之間的暧昧氣息做著鬥爭……
……
原本預計一個小時的飯足足“做了”兩個多小時。當香噴噴的五菜一湯擺上桌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夜裏9點多。
林晚梔正在盛飯,兩條長臂又從後面伸過來抱住了她,某人仍散發著洗發水香氣的腦袋開始在她脖子上蹭著,溫熱的氣息在她耳邊縈繞,“林晚梔,你真好!”
“我也覺得我太好了,被你欺負還要給你做飯吃。”林晚梔嗔怪地道。
飯已經盛好了,她卻仍被他緊緊地摟在懷裏,動彈不得。
林晚梔只得又說道:“該吃飯了,快放開我。”
“我不想放開。”喬瑞亞像小狗一樣的腦袋還賴在她肩上,鼻子深深地嗅著她身上的香氣,“林晚梔,我接下來可能會有一兩個星期見不到你,我會想你的。”
這聲音裏充滿了依戀。
聞言,林晚梔心裏一軟,柔聲問道:“你要出國這麽久嗎?”
剛才一來,她光顧著和他說跟表哥吃飯的事了,後來又忙著做飯,把這事給忘到了腦後。
“嗯。”喬瑞亞最後深吸了一下,終於放開了她,嚴肅地道:“可能一個星期,也可能一個多星期,反正我一回來就聯系你。還有,我這次是去辦事的,我們有時差,你別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給我發信息,我一有時間就回你。”
“哦。”林晚梔點點頭,轉身將飯端上桌。
喬瑞亞也跟著她坐到了桌邊。看到那些色香味美的菜肴,他百年貴族的高貴形象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滿臉雀躍像個孩子。
她成功地把一個貴族培養成了一個平民。林晚梔不禁好笑。
見喬瑞亞端起了飯碗,她及時將一碗湯遞過去,叮囑道:“先喝碗湯,喝了湯有飽腹感就不會吃那麽多了。”
每次吃她做的飯,他就由貴族變成了吃貨,吃起來就沒分寸。她真擔心他撐壞了。
“你做這麽多不就是給我吃的嗎?還不讓我吃那麽多。”喬瑞亞有些不滿地抗議,手裏卻已經抓起勺子開動了。
“我是做給你吃的啊,但你也不能任著自己的性子吃,把胃給撐壞了。”林晚梔也一邊喝湯,一邊說道。
虧了中間耽誤的這一個多小時,牛尾湯燉得湯濃肉軟,入口即化,過後卻口齒留香。
幾口湯下去喬瑞亞便顧不上和林晚梔鬥嘴了,只是專心享用美食。
將一碗湯喝得精光後,他才動作優雅地擦了擦嘴,然後一邊端起飯碗,一邊說道:“我又不是白癡,怎麽會把自己撐壞?”
說著想起了什麽,壞壞地一笑,“不對,我又不像某人一樣白癡,非得自己撐得吐了不可……”
還好意思說,還不是他害的!
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去年在海邊別墅吃甜點的事,林晚梔頓時臉一紅,沒好氣地道:“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麽?你要再瞎扯,我就把菜都收了!”
邊說她邊故意做了個要收走菜盤的動作。
喬瑞亞一下就急了,嚷道:“我又沒有說你的名字,你生什麽氣啊。大不了我也吃吐一次,這樣我們就扯平了。以後誰也不說誰。”
“你還說!”林晚梔氣得在桌下踢他,“我做的菜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糟蹋的,你要再敢在飯桌上說那麽惡心的事,我下次不給你做飯吃了!”
有這樣的人麽?
人家辛辛苦苦給他做飯吃,他竟然還故意吃吐……
在她的喝斥下,對面的某人終於不出聲了。
見他低頭乖乖吃飯,林晚梔還以為真的把他震住了,便也安安靜靜地吃飯。沒想到,片刻後,她只覺得桌子下面好像有什麽動靜,還沒反應過來,一條大長腿突然搭在她膝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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