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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得理不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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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靈看著一桌的碗筷,呆呆地問道:“姐兒,他們倆都去了?”

邢苑知道,在要緊的事情面前,段磬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

她喜歡的,不就是他的正氣和俠義感。

何必要去阻攔。

“可是劫匪連貴妃娘娘省親的隊伍都敢殺敢搶,楚知州只給了他們二十來個人。”

“沒準那二十來個,對他們而言,還是累贅。”邢苑見青靈憂心忡忡的,笑著安慰道,“放心,他武功好著呢,打不過也能逃得掉。”

“我教出來的徒弟,怎麽可能會逃?”

天機老人笑嘻嘻地從門外進來。

“師父,段郎他們去剿匪了。”

要是天機老人能夠從旁助其一臂之力,想來勝算會更大。

天機老人卻是不慌不忙地坐下來:“我在路上遇到小段了,你們倆真是有意思,他讓我留下來照顧你的安危,你卻想我過去幫他的忙。”

邢苑聽他一語道破自己的心思,佯裝讓青靈沏茶。

“師父,我在這裏住得慣,吃得好,不用您老人家護著,段郎那邊可是兇險,省親的隊伍死了多半,可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匪類。”

天機老人歪過頭看看她:“小段會保護自己,你卻是不同,上一回,我前腳走,你後腳就出了事,幸好是救回來,如若不然,小段回來,我這個做師父的有何顏面來見他。”

“那只是意外。”

“意外一次,就足以致命,而且,你的門前真是個多事之秋,沒準我坐一會兒,就會有麻煩找上來,我還不替你擋著?”

邢苑見說不動他,卻是急了:“師父,劫匪殺人如麻,段郎帶去的人手不夠,身手也不夠。”

“我自己的徒弟,自己心中有數,他會平安回來的。”

天機老人喝了口茶,說什麽都不挪動了。

一伸手,握住了邢苑的手腕。

“你的體質原本就偏陰,居然又受了兩次嚴重的寒氣入體,便是對癥下藥都要休養一兩年,再這般心浮氣躁,仔細以後生小娃娃困難。”

“師父,你在說些什麽!”邢苑聽他的話一拐,居然岔開了話題。

她與段磬尚未成親,哪裏來的小娃娃。

不知怎麽,又想到段磬對她做的那些手段,臉孔緋紅,別扭難掩。

天機老人湊過來看一眼,趕緊縮回去:“難怪小段為了你,事事忍讓,處處小心,天底下的美人,我也見過不少,你的容貌風韻,倒是能夠掰得上手指,數得過名次的。”

“他,他又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他也是個愛美人的,愛美人沒有什麽不好,眼見著每天在身邊,你說是個如花似玉的好,還是個形若夜叉的強。”

邢苑被他堵著話,還真的辯駁不上來。

“你放心,我護著你,回頭他平安回來,我就護著你們倆。”

邢苑聽他信誓旦旦,心裏才放下幾分來。

段磬的武功是他手把手教的,她說了算。

還真的是被段磬料準。

到了掌燈時分,有人已經找上門來。

邢苑瞧著眼前的女子有些眼熟,對方已經自報家門。

“我是貴妃娘娘身邊的宮女菖蒲,貴妃娘娘特意讓我來請邢娘子,去許府坐坐,有些貼己話要同邢娘子說。”

這麻煩人,麻煩事,自動找上門,真是躲都躲不開。

“勞煩這位姑娘給貴妃娘娘帶話,上次溺水之事,許府的四公子想必也是清楚的,大夫替我診治,說是十天半個月都不能出門,需要好生將養。”

畢竟是貴妃的來頭,邢苑說得有禮有節,十分妥當。

菖蒲卻不買賬,她素來在宮裏,在許貴妃身邊做事,許貴妃是皇上的寵妃,連帶著她臉上也多了三分面子。

居然,敢有個平民女子拒絕了貴妃娘娘的邀約。

這也太膽大妄為了!

“邢娘子,你是平民,我知道你不懂規矩道理,但是貴妃娘娘讓你去,別說你是帶著病,你就是等會兒要咽氣,也必須要去的。”

“否則,貴妃娘娘就會讓我真的咽氣,是不是?”

菖蒲確實是這個意思,但是被邢苑明白著說出來,她倒是被噎著接不上話。

這,沒規沒據的,說話太直白了。

難怪貴妃娘娘提起這個女人,就一肚子的火氣。

“我不是怕見貴妃娘娘,我是擔心貴妃娘娘見著我,火氣更旺,到時候要是有一言半語的不合禮數,她一氣之下,把許府都給拆了。”

邢苑笑得怡然自得:“我與許四公子也有幾次碰面,實在是於心不忍。”

菖蒲哪裏及得上她的伶牙俐齒,結結巴巴地回了句:“你就不怕貴妃娘娘治你的罪?”

“什麽罪名呢,要治罪總有個罪名。”

“以下犯上之罪,大不敬之罪。”

“貴妃娘娘回娘家省親,是地方百姓皆大歡喜的事情,皇上想必也很樂於見到聽到百姓對娘娘,甚至對整個皇室的讚美,而不是貴妃娘娘隨意動氣,就大開殺戒的秘聞。”

這句話一出來,天機老人實在忍不住,笑得前仰後翻的。

菖蒲重重咬一下嘴唇:“你,你又笑什麽!”

“貴妃還能禁止老百姓嬉笑怒罵嗎,是皇上給她的權力?”

邢苑得理不饒人,逼得菖蒲倒退了一大步。

“我知道,你不是一個人來的,貴妃身邊自有能人異士,不過我也算不得單兵作戰,段郎是外出公幹去了,這不,我還有老爺子護著呢。”

菖蒲是打算要喊人過來,索性將這個不識擡舉的邢娘子捆綁住了帶走了事。

聽邢苑一說,視線滑到天機老人身上。

他不慌不忙,從地上隨意拿起一只空花盆來。

“你,你別想動手動腳啊。”菖蒲嚇得哇哇亂叫。

他站定了腳,另一只手,捏著花盆的邊沿,陶瓷的盆兒,化成齏粉一般,紛紛揚揚落在地上,一小撮的碎末子。

菖蒲看得目瞪口呆,這一次,是真心說不出半個字。

她的腦袋絕對沒有陶瓷花盆硬,要是這個白胡子老頭,對著她也這樣一捏,她的小命還能保得住?

也難怪邢娘子這般有恃無恐的,身邊居然有這樣的高手。

菖蒲不會武功,也瞧過宮中的侍衛動武,肯定不是這老頭的對手。

“貴妃娘娘與我家段郎這般熟稔,怎麽身邊的宮女卻認不出段郎的授業恩師?”

邢苑沖著她擺了擺手:“回去同貴妃娘娘說,我對她與段郎的過往委實沒興趣,段郎是我邢苑的,若是他不想走,便是來一隊的牛車都拉不走,要是他想離開,我也絕對不會要死要活地強求。”

這話,便是傻子都能聽出來其中的含義。

菖蒲原不知許貴妃與段磬以往的幹系,聽邢苑這樣一說,小臉都嚇白了。

貴妃娘娘怎麽說都是皇上的女人,要是真的與其他男人有糾葛,傳到皇上耳朵裏,那麽誰的性命都堪憂。

要是貴妃娘娘知道,她在無意中探得這個秘密,她還是一樣難以活命。

頓時,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邢苑尚且好心:“你回去只需回話,說我不識擡舉,不肯去,就是了,其他的,你最好都爛在肚子裏頭,今天的差事沒辦成,大不了挨些板子,而你說了不該說的話,怕是沒等貴妃娘娘治我的罪,你的小命已經先被治了。”

菖蒲不由自主跟著她的話點頭:“你不會和娘娘說這些的,對不對?”

“我都不去見她,怎麽說?”

菖蒲整個人都已經退到了院門的門檻處:“那我先走了,你保證不會說。”

邢苑娓娓而笑:“我保證。”

天機老人等著菖蒲走了,才開口道:“真正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邢苑朝著地上啐了一口:“誰要同她做情敵。”

“當今皇上的貴妃,你都不放在眼裏?”

“師父,段郎要是將她放在眼裏,那才是真的放了,我放不放,對於她而言,其實無傷大雅。”

天機老人盯著她看一會兒,目不轉睛的。

“師父再瞧下去,我腦袋上都能開花了。”

“我是想,你這股子氣勢,要是真的遇到小段的母親,怕是也不會怯場,這是好事,這是天大的好事。”

邢苑苦笑一下,她這算什麽氣勢,對付對付許貴妃還能湊合,要真正面對先帝的長公主,那樣出類拔萃的人物,她真是心裏頭沒底。

再說句難聽的話,她委實算不得好女人,弊端太多,汙穢也不少。

便是,段磬的一雙眼,只瞧得見她的好處。

費勁心思,將她從淤泥裏頭拔出來,用清水一次一次洗滌,才勉強露出裏頭粉白的原型。

長公主的架勢怕是能夠一棒子又將她給打回原形。

“他是不是都同你說了?”

“說了個大致。”

“他母親的身份擺在那裏,一輩子爭強好勝,處處占先,確實不好應付。”

“我本身也拿不出手,出身低微,嫁過三次人,克父克母克夫,做過偏門生意,還被沈過塘。”

任意一件,被拿捏起來說,都是七出的好借口。

更何況,她連段家的門楣都還沒有摸到。

說不忐忑,那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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