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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情字難解4-你還是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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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死的小賤人……

——一律革殺勿論!

下身的疼痛仿佛一把刀子在血肉裏狠狠地攪動,一下一下,她看到僅剩的溫暖和希望正一點點離她遠去,因為自己的天真和愚蠢,她終於被徹底拋棄了。

臉頰被火焰舔得發疼,可她感覺不到,她看著深色的液體浸透衣褲,明明悄然無聲,她卻好似聽到一陣摧心斷腸般的嬰兒啼哭。

它來得那麽悄然,她還來不及感受它降臨的喜悅,它又這樣無聲無息地走了。

是不是它也知道,它投胎的爸爸是個魔鬼,媽媽是個大蠢蛋,才走得這麽快,這麽急……

“軒轅輕悠,你說啊!”

男人的怒吼沒能穿透女孩的世界,她怔然失神的小臉被火光耀得一片腥紅,她的眼珠一動不動,整個人兒仿佛石化,她的眼角突然劃下兩滴晶亮的水珠,卻又迅速消失,仿佛從來不曾出現過。

青黑色的碼頭石板地上,漸有異色擴散,盛怒中的男人絲毫沒有察覺,只顧著發洩自己的怒火。

“亞夫,別罵了,你看看她,她有些不對勁兒!”

野田澈用力抓住男人揮動的手臂,大喝著,指著女孩攤坐下的石板。

眾人的目光這才從仿佛真要動手殺人的男人身上,轉到女孩身上,那雙瞪得極大的眼,空洞洞的,宛如死屍。

織田亞夫甩開野田澈的手,一把將女孩提起死命地搖晃,大吼:

“軒轅輕悠,你別想再裝傻裝可憐博同情。本王絕不會再……”

“你這個,該死的,劊子手——”

她突然嘶聲厲吼,一口狠狠咬上他的手,他沒有預料,疼得松開手。她卻沒有就此罷休,狂叫著撲上前,仿佛瘋了一般對著他又打又罵。

“魔鬼,魔鬼……你這個魔鬼,你殺了我的寶寶,我的寶寶……你這個劊子手,你竟然朝它開槍,你知不知道它已經一個月滿兩周了……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你竟然朝它開槍,你怎麽下得了手,你怎麽做得出來……你是騙子,你是劊子手……”

他猛地擒住她的手,不敢置信地喝問,“你說什麽?什麽寶寶?什麽一個月兩周?你該死的,軒轅輕悠,你告訴我,你又騙了我什麽?”

那一聲吼,震得周人心頭都仿佛被重錘砸下,又沈又悶。

她的目光順著自己的身體落下,而眾人的目光也隨著她落到了被燈光、火光打亮的石板地——那裏赫然有一大攤褐紅色的液體,已經被踩出一片淩亂的腳印,然而以女孩所站為中心,那樣的褐紅色還在不斷擴大……

“織田亞夫,你看到了,我們的孩子沒了。你絕對不會讓出雲公主之外的女人懷上的孩子,已經被你親手殺掉了!你沒有後顧之憂了,你現在滿意了,高興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劊子手,無情無義的魔鬼——”

他的手瞬間失力,眼眸瞪著地上那攤黑漆漆的血跡,順著血跡看著女孩褲管裏不斷溢出的液體,瞳仁劇烈收縮,整個人瞬間石化,僵立不動。

“我要殺了你,為我的寶寶報仇,你這個魔鬼,劊子手……你不配做孩子的父親,它是我的寶寶,跟你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你這個殺人犯,你還我孩子,還我孩子……”

瘦小的拳頭一下一下打在男人身上,那些辱罵,撕扯,捶擊,他都仿佛沒了感覺,耳邊徘徊著女孩聲嘶力歇的淒厲哭喊聲,多麽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多麽希望這只是他的幻覺,可惜他知道,太晚了。

……

“冷靜點,輕悠,孩子還有救的,你先別難過,我們趕緊去醫院,現在醫術那麽發達,這裏有東晁最好的醫院,還有救的,一定還有救。”野田澈扶住輕悠,就想將人帶走。

“這個,雅矢不是醫生嗎?快,雅矢,你快幫她看看。”柏原康也從那驚人的消息中回了神,一聽醫生,就立馬想到了同伴。

東堂雅矢被推了出來,他擰眉看著女孩血淋淋的半個身子,直道,“阿澈,她已經大出血,有血崩的危險,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這方好心施救的人剎時瞪大了眼,看著自己的好友。東堂雅矢卻看著那個僵如石化的男人,剛才那一槍,他們都看到了,女孩失力撞在地上已非常危險,而讓一切成為無法挽回的事實的卻是男人最後補上的那一腳。

輕悠卻只聽到了這一句話,那就像一根鋼針狠狠戳穿她的心,她渾身一震,立即甩開了野田澈,大叫著“殺”撲向織田亞夫。

“雅矢,你怎麽能說這種話,難道你的良心也被狗吃了嗎?!”

野田澈恨怒交加地抓著東堂雅矢,後者卻只是看著他,沒有回話。

正在這時,一個洋腔洋調的聲音插了進來,“你們在做什麽?老天,我的可憐的孩子,快住手,你在流血啊,怎麽會這樣?!”

竟然是失蹤了半會兒的荷蘭大夫安德森,他一身狼籍,頭破血流,明眼一看就知道這是被人狠揍了一頓。他上前想要阻止輕悠,卻被十一郎攔住喝問。

“我……我本想帶這姑娘回亞國,但中途出了點意外,我被搶匪襲擊打昏了……啊,那邊那個穿鬥蓬的人……”

他這一叫,輕悠就看到了那拖著傷腿正在地上爬的身影,若不是因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她的孩子也許還好好的。她甩開織田亞夫,轉身就撲向了那個女人。

十一郎大叫,“快攔住她。”

他這一叫也不知道是在叫攔住誰,於是攔人的變成了兩撥,一片混亂。

地上的女人沒料到自己會被人發現,那喊殺聲一起,就拼命往外跑,可她也中了兩槍,失血過多,慌不擇路就撞上了一人。她一擡頭,遮臉的鬥蓬落了下來,她嚇得慌忙掩飾,卻已經來不及,教對方看了個清楚。

“你……”

女人突然從懷裏伸出一柄匕首朝那人刺了過去,砰地一記槍聲響起,女人手上的刀子掉落在地,身子又順勢朝前沖了兩步,一下撲進了岸邊用來照明的大火桶,發出嘶嘶的幾聲痛苦叫聲,便再也不動了。

野田澈這方瞪著東堂雅矢手上拖來的海檢隊員的長槍,目光更加沈黯。又晚了一步的十一郎瞪著那已經被燒成一團火球的女人,知道要查出該人身份已經不可能了。

輕悠在織田亞夫懷裏高興地直拍手,叫著,“死了,死了,這該死的女人害死我的孩子,她會下地獄,她該死,該死——”她轉過頭,聲音瞬間陰沈乖戾,“現在該你了,織田亞夫,該你去為我的寶寶陪葬了,你去死,去死啊,去死,去死,去死——”

她伸手死死卡住了男人的脖子,那冰冷濕漉的手指擱在他喉頭,和當初一樣,毫無作用。

他看著懷裏瘋子般哭嗷的人兒,早已沒有當初那種戲耍的心態,觸手所及,皆是寸寸濕涼腥粘,心已疼得無法呼吸。可是仍然不想放手,也不願輕易就選擇放棄。

他一點點收攏了懷抱,將她嗷哭的小臉埋進了心口,“織田亞夫,我恨你,我會恨你一輩子,你休想我再原諒你……”

也連同那所有的淚,所有的恨,所有的情感,都通通藏進他的懷裏。

“好,我讓你恨,就恨我一輩子。”

至少,我們還有一輩子,這就夠了。

……

長藤光一在親王殿下的支持下,第一次動用大火力,將荷蘭和英國商人合資的鴉片走私團夥給繳滅了,圓滿地完成了這次緝私任務。

可打掃戰場,收獲戰利品,享受榮耀和隊員們的歡呼時,他看著碼頭上那團褐血的血跡,久久地失神。

織田亞夫抱著輕悠離開了,安德森醫生堅持跟上了車。

適時,午夜三點,一日中最黑暗的時刻。

經過一場混戰的碼頭又重新恢覆了平靜,可是仍然瞪著那攤血漬的人,心裏風起浪湧再無法平靜。

“雅矢,你看到了那女人的樣子,你認識她,對不對,她是誰?”

“阿澈,你不是很擔心那個女人嗎?若不趕緊跟著去醫院,血崩,可是會死人的。就算現在醫療水平再先進……”

“你該死的給我住口!如果你當我還是兄弟的話,就老實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今晚這件事,絕對不僅僅是洋大夫要帶著那丫頭私奔未遂,卻剛好就撞上了亞夫親自布局緝拿鴉片走私商人這麽簡單?”

然而,回應野田澈的是長久的沈默,好友眼中沈靜得毫無人性的冰冷目光,他曾經一度佩服其冷靜卓絕,不愧是天生跟屍體打交道的醫學天才。

可現在,他開始憎惡這種眼神,懷疑自己怎麽會交上這麽冷血的朋友。

良久,東堂雅矢終於開了口,“阿澈,如果你還當我是兄弟的話,這件事,就到此為止。為了亞夫,為了你自己,為了我們兄弟未來的鴻圖大業!”

那個女人,還是盡快消失掉的好!

……

電報內容:恭喜您,可以高枕無憂。但您最忠誠的仆人,已無法回到您身邊。

“夫人,已經發過去了。按您的要求,信息記錄都被處理掉了。”

“謝謝您,祝您女兒節日快樂。”

一袋滿滿的銀元被收進袖兜中,美麗的婦人走出電報局,麗陽清風中,她愉悅的笑容格外引人註目。

洋包車上,她接過小保姆懷中的女兒,輕輕點點女兒可愛的小臉,笑道,“小粟子,我們去看你的悠悠姨,她生了很重的病,待會兒你要乖乖的,好好安慰姨姨哦!”

小娃娃呀呀地應著,完全不懂母親話裏的深意。

旁邊的小保姆卻心有戚戚,只覺得自家女主人那樣的笑容直讓人心底發寒。

這時,一個賣花的小姑娘路過,立即被百合子招呼過來,要了一束顏色鮮麗的黃色郁金香。

“呀,太太,這胸針太漂亮了,已經超過花兒的價值了,我不能收。”

“拿著吧,很配你那套荷蘭洋裙呢!這樣漂漂亮亮的,也好招攬鮮花生意呀!”

人心,總是很脆弱的,總是容易被外表看起來很美好的人事物誘惑,而深陷痛苦的泥沼中。

洋包車很快轉過街角便消失了,那賣鮮花的小姑娘卻未行出十步,就被突然沖出來的警察抓了起來,罪名是偷竊。

偷來不屬於自己的幸福,總有一天必須償還。而通常,偷竊的物品越貴重,付出的代價也越沈重。

……

醫院

滿臉傷痕的安德森大夫剛剛從病房中出來,就被人攥著領子狠狠壓到了墻面上。

“輸我的血,聽到沒有,她的血不夠就輸我的血!”

“先生,你的獻血量已經超過普通人的三倍,再獻下去,你根本等不到她睜開眼的那一天。”

脖子上的手終於松開,那人喘著氣,咚地一下跪落在地。

安德森咳嗽兩聲,看著垂首的男人,無奈一嘆,“她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沒有打鎮定劑,看她今天醒來後的情況。你們好好看著她吧!”

只走了兩步,就傳來男人陰冷的警告,“你救了她,我可以饒你一條命。但你竟敢幫她逃跑,我不會饒過你。”

安德森轉過身,淡聲道,“您要報覆我,沒關系。我承認,這件事上我有過失。我很後悔沒能計劃周全,沒有幫到她,反而害她失去了最寶貝的東西。可是你,做為一個男人,從不曾檢討過自己的過失嗎?你的靈魂已經被魔鬼吞噬,連上帝也無法拯救你!”

織田亞夫仿佛被狠狠摑了一巴掌,俊臉上瞬間閃過震愕、驚惶、失措,矛盾、痛苦、後悔,最終剩下深深的自責。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越抖越厲害,仿佛仍然染著那晚洗也洗不去的濃腥血漬。

他抱著她在懷裏,就是當初她胸口中槍時,她也沒有流像那天那麽多、那麽多的血,幾乎把他身上的白色襯衣都濕透了。

她瞪著眼,一直瞪著,狠狠地瞪著他,反反覆覆說著恨他,要殺了他,他知道,這一次,他再也喚不回她的笑容和原諒了。

……

下午四點,輕悠醒了。

安德森小心翼翼地輕聲詢問她的感覺,病房裏只有兩個護士,便再無他人。

她喝下水後,才勉強發出聲來,問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的寶寶呢?”

紮著輸液管的手撫向自己的小腹處。

她嘶啞破碎的聲音,傳到了病床對面的一道白色簾幕後,站在那裏的男人一下攥緊了拳頭,地上打落一滴滴血紅的珠子。

安德森顧左右而言他的勸說,似乎起了效果,輕悠沒有再追問。

可是,接下來又問了第二個更難回答的問題:

“我,以後還可以生寶寶嗎?”

這話一出,旁邊的護士們動作明顯一僵,沈沈的呼吸在突然冷寂的空間裏,顯得壓抑而悲傷。

洋大夫的臉上也出現了明顯的抽搐,似乎不知道該用什麽合適的表情來掩飾自己的心情,在面對那樣一雙充滿渴望的大眼睛,任何說謊的行為都是對上帝的褻瀆。

安德森張了張嘴,實在說不出理由。

輕悠低了低頭,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也依然沒有繼續追究。

雖然安德森立即就給了一個完美的解釋,“傻丫頭,你當然還有機會做母親。按我們的研究,女孩子最適合做媽媽的年齡……”

不管這說辭有多科學,安德森都不敢看著女孩的眼睛說。

沒人註意,女孩掩在被下的另一只手,死死攥著自己的衣角,幾欲斷指。

“孩子爸爸呢?”

安德森詫異地看著女孩,“你想見他?”

“他不想見我嗎?因為我已經是個名符其實的石女,已經不是真正的女人了。他,已經徹底對我厭倦了,拋棄我了,所以他沒有等我醒來?”

對於女孩這出人意表的話,眾人都楞住,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

後方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護士們紛紛轉過頭,安德森也跟著看了過去,之前保證只靜靜待那裏絕不出現或發聲的男人,已經走了出來。

可是他的腳步躊躇緩慢,只走了幾步,就遠遠地站住,沒有再前進。

側方的落地窗外,透入明亮的光芒,將他高大的身影模糊成一片,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收緊五指,急著撐起身子。

護士低呼著急忙給她搖高床,墊背靠。

他們遙遙相望,卻都沒有開口。

其他人識趣地迅速退出了房間,將空間留給兩人。

“悠悠……”

他見她沒有過激的反應,才迅速走到床邊,坐在床邊,將她紮滿了針管的手輕輕捂在掌心,看著手背上青森森的針眼,他的呼吸一窒,腦子裏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先開了口,“大夫說,它已經一個月兩周。算起來,它是在向大哥離開的那晚就有了……”

他猛地擡起頭,目光淒涼地看著她,她的目光卻落在虛空中,仿佛對著空氣說話。

“那天晚上,好漫長,比在除夕夜裏忍著瞌睡陪娘守歲還要漫長好多好多倍,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好幾次,我都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被你活活弄死了……可是我聽家裏的那些老嬤嬤說起窯子裏的女人累死在男人身下時的那種……”

“夠了,輕悠,別說了!那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以後我們……”

她調轉回來的目光,好像一把刀,一下割斷他的聲音。

“都過去了麽?我想她們肯定沒見過,像你那樣,把人狠狠摁在樹枝裏弄的模樣……我想這樣死掉,真的很恥辱,太丟臉了……我爹說,我們軒轅家在上古時代,是連皇帝都要叩拜的神祗,我怎麽能死得這麽難堪,我不能辱沒了我的姓氏。”

她突然一扯唇角,那笑容在他眼裏,已經是噩夢。

“呵,這都是騙你的。其實,我很膽小,我很怕死,我忍受你的狠辣無情,只是想活命罷了。”

她望著高高的天花板,那裏一片刺目的雪白。

“輕悠,我……我不知道你有了孩子。如果我早知道……”

她截過他的話,問,“你會留下我們的孩子嗎?會讓他冠上你的姓氏嗎?會讓他叫你爸爸,而不是父王麽?會在五月五日的男孩節裏陪他放鯉魚幡麽?會在七夕女兒節時給她買最好的玩偶娃娃麽?會在人前介紹,他是你的女兒,你的兒子麽?”

她每問一句,他的背脊就僵硬一分,當她話音落下時,他久久地看著她蒼白蕭索的小臉上,嵌著那雙腥紅的大眼睛,啞然無聲。

她又扯出一個笑,蒼白得可怕,他的手一抖,那團冰涼從掌心滑落。

“真抱歉,我怎麽又在說笑話了。以親王殿下您的尊貴高傲,只有出雲公主那般高貴美麗的女人才配給您生兒育女。軒轅輕悠只是親王您最下賤的奴隸,是生是死,是全是殘,都全憑殿下您的心情,她的孩子,就是孽種,根本不該活在這世上,早點死了去投胎更好,也免得來到這世上像她愚蠢低賤的母親一樣,被人玩弄,被人欺辱瞞騙,被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她放聲尖嚎,突然騰起身子撲向已經僵愕的男人,輸液管被甩得嘩嘩作響,金屬枝架發出刺耳的刮擦聲,她捶下的拳頭帶著絲絲血痕,落在他胸口,臉上,肩頭……

“你這個無情的劊子手,還我孩子的命來,還來……就算你看不起我,不要我的孩子,也沒資格決定它的生死……該死的是你,是你,織田亞夫,你這個殺人犯……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替我的寶寶報仇……你該死,該死——”

她瘋狂地撲打他,他一動不動,即不還手,更不遮擋。

可是他的縱容,卻絲毫沒有平覆她心頭沈痛的悲傷和無法遏止的怨恨,那血淋淋的傷口被撕裂出更大的血洞,無窮無止地漫延。

一直守在門外的醫生護士勿忙趕了進來,就看到病床上一片狼籍,雪白的被子枕頭床墊都染上了點點血痕,可是卻分不清,是女病人的血多一些,還是男探病人的血多一些。

女孩瘋狂的叫罵讓人心疼又同情,若看那一動不動聽之任之的男人,教人覺得整個世界都仿佛蒼涼無色,再無生機和希望。

當醫生和護士們手忙腳亂地將女孩重新摁進床裏,強行註射了鎮定劑,才終於停止了這場可怕的爭執。

不,或許應該稱為之單方控訴。

失去了力氣,意識漸漸模糊的女孩一直瞪著眼,她的眼眶一片紅腫,卻幹枯得擠不出一滴淚水。

他握著她的手,聲音一片嘶啞,“悠悠,對不起,對不起……”

兩滴溫熱的水珠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看著男人的方向,眼神卻早已渙散,呢喃般地說:

“為什麽你那麽狠心,能下得了手,向我開槍?

你怎麽能那麽無情,親手開槍打死自己的孩子?

你殺死了我的孩子,你親手殺了它。

織田亞夫,你還是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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