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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情字難解5-她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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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子到醫院時,已近黃昏。

看到病房門口的守衛時,她眉頭微顰,垂下眼瞼和懷中的女兒逗笑。心下起伏,沒想到除了織田亞夫自己的侍衛,丈夫長藤光一竟然也派了警衛過來。

是的,雖然穿著同樣的黑色警服,但那些人都戴著海檢處的浪紋臂章。

“夫人,很抱歉,現在不能探視。”

“我想問問,軒轅小姐已經醒了嗎?她情況如何?”

侍衛和警衛自然是不甚了解病人病情,百合子便找到了主治大夫安德森詢問,安德森依然秉承醫生職責,委婉地表示人已脫離危險,需要安心靜養,暫時不便與外人過多接觸,勸百合子改日再來探望。對於具體的病情,一字未露。

“安德森,我就看她一眼,她這些東西送給她。只一眼……”

最終,百合子如願進了病房。

恰時,東堂雅矢到醫院找安德森,正好看到這一幕,他目光滑過了正抱著小粟子坐在走廊長椅上的小保姆。

……

病房中

百合子看到床上的女孩,不過幾日未見,竟然形消骨立得可怕,原來還顯圓潤的鵝蛋小臉,現在整個削尖,顴骨高聳,眼窩深陷,皮膚蒼白幹澀得可怕,青色的血管浮滿全身,整個病入膏肓。

將花束和果籃放下,百合子握住那只枯瘦般的手,表情在大夫眼晴充滿了悲憫。

她心裏早已經歡欣得手舞足蹈,這個愚蠢下賤憑好運氣才奪得織田亞夫無限關愛和呵護的亞國女人,終於完蛋了。憑現在這副模樣,相信亞夫很快就會對她厭倦。

織田亞夫生平最恨背叛者,以他那高傲的心性,很快這女人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安德森不斷看著時間,輕聲催促百合子必須離開。

百合子又輕聲說了兩句安慰的話,床上的女子並無任何變化,依然眉眼緊閉,她才放開了手,依依不舍般地轉身離開,埋頭佯似揩去眼角的水光。

“不,不……寶寶——”

突然,一聲淒厲的嘶叫聲響起,床上的人一下仰起上半身,肩背僵硬,整個脖子繃得又長又直,失控地哭叫起來。

“寶寶,把我的寶寶還來……織田亞夫,你這個殺人魔,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可床上的人卻始終閉著眼,吼聲裏全是徹骨的恨和殺意,讓人頭皮直發麻。

護士們跑了進來,跟著安德森一起施救。

安德森滿額大汗地解釋說,“她在做噩夢,但我們不能冒然喚醒她,否則她的精神可能完全崩潰。”

百合子立即退出了房間,轉身時唇角輕揚,看到仍乖乖等在外的女兒,眼底閃過一抹銳利的冷色。

此時,陷在噩夢中的輕悠正瘋狂地跟著要搶走孩子的“魔鬼”撕鬥,縱然那隱藏在黑暗中的魔鬼頭生厲角、獠牙森白、青銅大眼、滿身火焰流竄,灼燒得她渾身刺痛不堪,她也不願退縮,心裏瘋狂鼓動的蓬勃希望,讓她生出極大的力量。

只要再堅持一下,她的寶寶就回來了!

可就在最後一刻時,一記稚嫩的啼哭聲響起,叫著“媽媽”,她的心一下慌亂得無以覆加,仿佛抓在手中極重要的東西被人狠狠抽離生命,空洞得讓人絕望。

“不,不,求求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寶寶,寶寶……”

她猛地睜開眼,看到蒼白的天花板,昏黃搖曳的燈光,一張張焦急擔憂的臉,她一轉頭,正看到百合子淚流滿面地抱著哭叫的小粟子站在門口。

孩子哭得小臉通紅,眼淚鼻涕長淌,可憐得揪心,小小的身子仿佛很不適地扭動著……這樣的景象在輕悠眼中,仿佛梵高那色彩濃艷卻陰郁的筆,完全扭曲地化入輕悠的腦海中,編織出一幅壓抑而絕望的畫面。

——年紀輕輕居然就成了“石女”,真是造孽喲!

——女人這輩子算是完了。

——哪個男人會要這種女人,那不是自找的斷子絕孫嗎?!

——哈哈哈,還軒轅之虎呢,呸,不能生子的小賤貨,愷之哥哥是我的了。

——你娘竟然養出你這麽個不要臉的女兒,簡直辱沒我們軒轅家的門風。

——滾,我軒轅瑞德沒有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兒。

她什麽都沒有了!

“呀,她,哭了。”不知哪個護士突然叫出聲。

輕悠看著門口,停止了掙紮,豆大的淚水失了控,從眼眶中滑落。

“哭了就好,哭了就好。我可憐的孩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是神的旨意,你一定要堅強。上帝會保佑你,一切都會好起來……”安德森以為,女孩終於將心中的悲傷發洩出來,敢於接受現實了。這是治療心傷的必經過程,他著實松了口氣。

百合子將孩子交給小保姆,又進了病房,“輕悠,你要振作啊!沒了寶寶,你還有我們,有我們大家啊!亞夫哥哥他還……”

“不要提那個劊子手,那個該死的殺人犯,魔鬼,我恨他,我恨他……”

輕悠甩開百合子的手,背過身抱著頭蜷成一團,縮進了被子裏,不斷詛咒著織田亞夫,那濃烈的恨意讓人心驚。

百合子被安德森請出了病房,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心下愉悅不矣,便打道回府。

東堂雅矢站在窗邊,看著百合子喜笑顏開地抱著女兒上了車,目光更加沈黯。

病房中,有護士低訝,“咦,手怎麽在流血?這傷口……”

安德森拉過手一看,眉峰緊擰。這掌心的傷口皮肉翻卷,像是用什麽鈍器狠力劃出,看看床邊四周,回憶剛才情形,並無這類器物。只除了……

他看向櫃子上放著的嫩黃色郁金香,眼底已盡是憂慮。

……

“織田亞夫,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替我的寶寶報仇,你該死,該死——”

“快,快,按住她。”

“大夫,還要給她打鎮定劑嗎?她已經……”

安德森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完全料錯了,女孩的精神狀態完全走入一個死胡同,先前的那場眼淚,不是渲洩,而是絕望的悲鳴。

最終,女孩還是在鎮定劑的作用下,沈寂下去。

可是她瞪大的眼睛裏,那刻骨的仇恨和不甘,讓眾人都生出了束手無策的沮喪感,但卻無人敢說出那即成的事實:這女孩已經瘋了!

“給我想辦法治好他,不管你要什麽藥,只管開出來,不管用什麽方法,我都可以配合。”

織田亞夫看著從病房中走出的白衣大夫,口氣依然強硬。他那樣明亮的目光,竟然無形中給人以一種無所不能的希望。

安德森先是一怔,目光落在他緊按著的手腕上已經被血浸透的紗布,立即黯淡下去。

“先生,我恐怕,世上最好的藥也沒有作用,我沒有辦法為她治療心裏的傷痛。”

深深一嘆,洋大夫雙肩無力垂落,眼底盡是懊悔自責,轉身離開。

織田亞夫目光一滯,一把甩掉了紗布,十一郎慌忙上前,被他推開,他倏地站起身要進病房。

此時女孩已經睡著,他可以陪在她身邊。

可是,擡起推門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動不了半分。

從指尖的輕顫開始,蔓延全身,他一下咬緊下頜,才不會發出戰栗的聲音。他的眼瞳劇烈收縮成針尖,盯著白色的門板,腦海裏卻狂嘯呼吼著淒厲至極的痛苦悔恨。

五指成拳,抖得更厲害。

突然,那龐大的身軀一下跪落在地,揮起拳頭狠狠砸大理石地板,骨肉碎裂的聲音糝人得慌。

“亞夫,你瘋了,你幹什麽!”

十一郎撲上前阻止時,野田澈也撲了上來,兩人合力才將男人制止。結果是兩人還狠狠挨了幾計拳頭,打得悶哼不止。

“我該死,她說的沒錯,我真該死……我是魔鬼,我是畜牲……我不是人,不是人……”

男人終於彎下了筆挺的肩背,將臉深深埋進了雙掌中,染血的十指扒過淩亂的黑發,他蜷縮在地上,頹喪得像打了一場大敗仗。

可事實上,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經歷過多少生死之戰卻都能挺直了腰板,迎接永遠屬於他的勝利。沒人能料到,在一個女人面前,這扇小小的白色木門前,他竟然嘶聲痛哭。

此時此刻,所有安慰都是枉然。

十一郎默默地給男人重新包紮起傷口,新的舊的,似乎每次女孩受傷,主子身上的傷也會不斷增多。

野田澈心情愈發覆雜,他看看好友,又看看那扇病房門,事實上他也一樣,只在女孩睡著時來過,而每次醒著時,都是一場可怕的災難。任誰見過那樣的明媚,也無法接受今日這般的陰霾吧!

該死的,那晚他怎麽就沒能再快一步,如果再快一步,也許……

遠處,東堂雅矢和另兩位少爺站僵立在那,似乎也不敢再涉入這悲傷絕望的氣息中。

他看著地上那束漂亮的黃菊花,和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子,不用猜也知道紙盒子裏應該是那日買的荷蘭船鞋。這些,都是野田澈剛才沖去阻攔織田亞夫自殘時扔下的。

……

是夜

東堂雅矢來到百合子家,將白日裏發生的事避重就輕地說了一下,想要托百合子給織田亞夫做些補血氣的藥膳粥食。

“我記得幼時,紫櫻殿下給亞夫做的一種紅棗湯,他和阿澈都喜歡喝。不知道……”

“那道粥湯嗎?我知道,那可是亞夫哥哥最喜歡的,我早就跟紫櫻媽媽學會了。這個很簡單,我等會兒就弄好了送去豪斯登堡。”

東堂雅矢見仆傭退走,才慢慢將門掩上。看著女人歡欣地哼著京都的小曲兒,挽袖忙碌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森涼。

而後,突然啟口,“百合子,你何必如此苦心孤詣?”

女人動作一頓,卻又立即佯裝未聞,繼續刷碗切料。

東堂雅矢聲音一揚,“百合子,我不管你跟出雲公主在謀劃什麽,但你們傷害到亞夫,我就不得不管!”

百合子終於轉過了身,臉上的單純歡喜已然不見。

“是麽?那雅矢哥哥你要如何,告發我麽?”

……

醫院

當護士給輕悠餵過飯後,安德森進房,摒去了所有護士,將門關上。

他撫著女孩枯瘦的小手,低聲道,“孩子,你一定要勇敢地活下去,你曾說過亞國還有親人盼著你回家。先前是我安排不當,才害你如此。如果你願意再相信我一次,今晚有油輪去亞國,所有的一切我都打點妥當。你願意,讓我送你回家嗎?”

一直都恍如行屍的女孩,終於擡起了眼,看著目光晃動的洋大夫,久久地,卻難於擠出一句話來,空洞的眼眸狠狠揪扯著人心。

“我可憐的孩子,我保證這一次絕不會再出問題。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你再繼續留在這裏。”洋大夫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面色也愈加凝重,“我這幾日反覆回想當晚情形,都覺得很蹊蹺。後來發現,那些人沒搶走我身上最值錢的懷表,僅僅搶走了我的船票。你所說的那個帶路的女人,我根本不認識……那位親王雖然十分愛你,也份外自責,可是,我知道你不可能再留在一個那樣殘暴的男人身邊……”

女孩收緊了被握住的手,終於有了點表情,點了點頭。

安德森欣慰地感謝了一聲上帝,立即給女孩換上衣服,準備離開。

門口的侍衛和警衛被放出的特殊氣體迷昏,安德眾又將人擺成了站崗的姿勢,抱著輕悠從側門樓梯間離開。

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剛下了兩層時,就有人聲從下方傳來。

安德森嚇了一跳,這已經是醫院規定禁止探視的時間了,這個側門樓梯間在這個時間基本上無人通行,怎麽會有人在這時候從這裏上樓。

當下只得退進走廊後。

他們剛剛勉強藏好,人聲已近。

“就算化成灰,也必須給我查出來。沒有人,能在傷了本王的人之後還能逍遙法外地活著!”

那聲音低沈陰冷,帶著絲微的沙啞,但聽過的人絕對印象深刻。

安德森暗惱,他沒料到織田亞夫會這麽快又回來看輕悠。距離他之前離開,也不過才一刻鐘時間。

輕悠渾身一顫,木然的小臉上立即浮現出白日裏發瘋時的表情先兆,安德森立即捂住她的嘴,低聲安慰著哄著,直念上帝保佑。

那腳步聲突然停在了他們的這一層樓梯口。

卻聽得十一郎的聲音,“當夜值守的人我已經一一盤查過,他們的確被人重金收買了。對方財力相當雄厚,甚至許以渡送出國以保性命。跑掉的那幾個,已經在長藤處長的幫助下,抓了回來……”

“很好,本王要親自拷問。”

腳步聲才又重新響起,安德森感覺懷中的小人兒沒有再顫抖,他的掌心卻是一片濕漉,他嚇得立即松開手,女孩咬破了唇。

聲音漸遠,卻仍能聽得清切。

十一郎垂下的眼眸中十分糾葛而矛盾,反覆劇烈的沖突之後,他終於擡起頭,看著主子陰沈卻憔悴至極的側臉,說道,“主子,屬下鬥膽。”

他一下跪落在地,聲音壓抑而低沈,“我懷疑東堂少爺和這件事有關。當時我本想抓住那女人,東堂少爺的位置最好。那女人亮了兇器,以東堂少爺的身手不可能生擒不下那女人,但他卻利用旁邊海檢隊隊員槍殺了那女子,還將女子故意推進了火桶中。

你們離開後,我沒有走,我還想從那女人身上尋些蛛絲螞跡,卻聽到野田少爺質問東堂少爺,為什麽要殺了那女人!東堂少爺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殿下您和野田少爺。”

上階的腳步驀然停駐,這一刻安靜得可怕。

安德森心頭更是大驚,之前他只是猜測,沒想到現在事情似乎越來越覆雜,其下的利害關系也愈發讓人驚恐。

他慌忙去看女孩的表情,發現女孩只是木然地瞪著眼,竟然沒有任何激烈的反應,然而,目光一落,那倏然緊揪著他衣領的手洩露了一切事實。

“你說的都是真的?”

織田亞夫聲音陡然一揚,咬牙切齒,一把將十一郎從地上攥起,聲色俱厲。

十一郎咳著聲說,“屬下絕對不敢有虛言。”

“這都是你臆想推測,捕風捉影,還是他們親口說出來的!”

“屬下已經派人監視東堂少爺的行動,每隔半小時就會有人來報他的行動情況。之前有一日,百合子夫人前來探視過小姐,東堂少爺曾暗示過我,不要將這件事上報。自那之後,小姐的病情似乎更糟糕了……”

砰地一聲重物落地響,十一郎痛苦哼吟的聲音傳來。

輕悠的胸口開始重重地起伏,瞳孔也開始迅速擴張。安德森一見嚇壞了,他很熟悉這種變化的征兆,這正是她的理智要失控的生理反應,他緊緊將人抱著,捧著輕悠的臉,不斷默念著《聖經》的禱文,不斷地搖頭。

“說,你們還隱瞞了我些什麽,通通給我吐出來!”

織田亞夫一腳踩在十一郎胸口,口氣中已全是殺氣,若非這畢竟是他從小相隨的帖身侍衛,也許早就沒命了。

“剛才眼線來說,東堂少爺去了百合子小姐家。”

那兩人的腳步聲沒有再往上,立即轉了道,下樓離開了。

安德森終於大喘一口氣,松開了女孩的嘴,女孩已經將自己的嘴唇咬得血肉模糊,眼睛瞪得通紅一片,卻仍沒有一滴眼淚的痕跡,他看得又心疼又自責。

勸道,“孩子,我們……”

那男人沒有上樓看人,正好解除了他們逃跑的危機,現在去碼頭,就能萬無一失地離開了。

“帶我去,百合子家。我要去那裏,我要……把殺我寶寶的真相,都弄明白。否則,我的寶寶在泉下也會死不瞑目。求求你,帶我去……”

……

百合子家中

“是麽?那雅矢哥哥你要如何,告發我麽?”

百合子唇角冷冷上揚,側身繞過東堂雅矢,推開門,進了庭園。

此時,月上中天,清輝遍灑,暖風過處,搖動竹葉沙沙作響,銀光奕動。

竹影下的美人回眸一笑,擡手輕撫螓首,柔美的側臉在月輝和燈影的交映下,竟美得不可思議,讓人恍以為神姬降世。

然而,這樣的美在東堂雅矢眼中,更如淬了毒支的箭,害人於無形。

若非他一直知道一些事,也不會刻意留意,那日百合子到醫院探病後,軒轅輕悠的病情卻愈發沈重了,他用話輕易套出小保姆,之前作客時,軒轅輕悠會突然出現在武術堂,竟真是百合子利用保姆和自己的孩子演的一出“巧合”的好戲。

如此深沈的心思,當真令他驚愕。

“百合子,你若要家人平步青雲,大可跟我們這些哥哥們說一句,何必行此手段。你知不知道亞夫為了……難道長藤光一對你不好麽?如果你不想侍奉那個婆婆,我也可以想辦法幫你解決這個問題。”

“那真是多謝雅矢哥哥了。可惜,現在說這些不嫌太晚了麽?您為亞夫哥哥的傷痛而擔憂,我做妹妹的也很理解。不過,你們難道真沒想過?”

“你想說什麽?”

“如果我不出手,難道未來讓亞夫哥哥真的動手殺掉自己的孩子麽?!大概早前您在武術堂外也聽到我和亞夫哥哥的談話了吧?是他自己承認,絕對不會讓出雲以外的女子懷孕,也就是說,若是別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那孩子必死無疑。以他做人做事向來狠絕的風格,如此結果,豈不正合他心意。”

東堂雅矢目光一凝,喝道,“百合子,你離開京都不過兩三年,怎麽會變成這樣?!我真沒想到,以前那個溫柔單純的小妹妹,會變成如此歹毒的惡婦!”

百合子一把扯到手中細撫的竹葉,臉色倏地陰沈到底,“歹毒?東堂雅矢,你根本沒有資格在這裏指責我。你忘了,你也是助紂為虐的一份子。當晚是誰毫不猶豫就殺了芳子,還將人推進火堆裏燒得面目全非,讓人根本查不到證據。”

“我……”

女人仰頭冷笑,半面臉龐藏在陰影裏,另一面卻蒼白得如同鬼姬,“雅矢哥哥,承認吧,其實我們都是一類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東堂雅矢薄唇緊抿,眉頭緊蹙,沒有回應。

百合子的口氣陡然激烈,“那個軒轅輕悠算什麽東西,她只是流了孩子,變成石女,現在還好端端地活著,這已經是她莫大的幸運了。以她的身份,還有什麽好埋怨的?!”

兩人都未註意,早在兩人出來時,竹叢後的院墻上落下兩人,已將這番談話盡數收入耳中。

“這是軒轅輕悠的命,她偷走了根本不屬於她的幸福,就必須承受偷竊的懲罰。那東西有多美好,懲罰就有多重!她活該!”

月光輕曳下,女人的那張被妒嫉憎惡扭曲的面容,透過叢叢竹桿,仍清晰地射入輕悠的眼中。

這一刻,她的世界開始旋轉坍塌,一切都被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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