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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們,說說盆景園盧思琪被殺一案的進展。馬上三十六個小時了,局面現在很被動。南湖地區的高中,今晚全部停掉了晚自習。大家穿一身制服坐在這兒,沒能給孩子們創造一個安全的讀書環境,都要感到慚愧。但我還是相信陳皖南,帶領的這支隊伍不會如此不堪,抓了一個路過的蔣震,一個吊兒郎當的陳三平……好了,兇手是誰,現在給我交出來吧。”白局長一連串的開場白,拉開了會議室裏緊張又凝固的氣氛。

他一向嚴肅,尤其長了雙不怒而威的虎目,這一番先禮後兵,簡直泰山壓頂似的,給人壓力。

他對陳皖南這次的辦案方式相當不滿,礙於瞿嘉跟著他一起,女孩子又是老友徒弟,第一天上班,才沒當場叱罵。

“你們重覆走了一天,有什麽結果呢?”最後,他這麽一攤手,虎目嚴酷的盯著罪魁禍首,忽而,大吼一聲,“一盤散沙!”

“散沙?”陳皖南終於有了表情,明顯是不服,他似笑非笑地說,“那現在,我給您整理下,盆景園兇殺案來龍去脈。到底是我散沙,還是您散光。”

瞿嘉:“……”

深深擔憂他的仕途。

“第一,蔣震是不是純路人。不是。他攜槍恐嚇欠債人陳三平,在公廁大約一百米的石徑上打了對方臉部三拳。致毆過程中,根據陳三平口供,他當時隱約聽到一聲砰……這是什麽呢?武法醫!”

會議室氣氛緊張寂靜,當陳皖南喊出武法醫後,卻半晌沒人答話。

“武主任,武主任……”一直喊不動,年輕的助理法醫,只好硬著頭皮自己站起來,雖然不知道武主任怎麽了,但他自己還算可以鎮定講話,“我們給盧思琪做屍檢時,發現一個很奇怪的死前傷——左臂肱骨中下段螺旋形骨折,這是典型的投擲性肱骨骨折。”

“投擲性骨折?”白局長驚詫。

“對的。”助理小法醫點點頭,“就是您想的那樣,盧思琪死前大力投擲過東西,並且,用力到肱骨都折了。”

四下一片安靜,大家腦子裏都有畫面,那個女學生掙紮過,她顯然是看到了蔣震和陳三平的身影,才會扔東西求救。

“陳三平聽到那聲砰,是手機吧。”白局長回味過來,眉頭皺的死緊。

陳皖南面無表情的坐在位置裏,像是課堂上老師提出問題,大家絞盡腦汁,而只有他,一眼看出來是個差生無疑。

但,這個差生又再次開口了。

“這聲砰後,大約十分鐘,蔣震放走了陳三平。他走至公廁外邊竹林位置小解,之後離開盆景園。而陳三平因為挨打,慌亂間掉了家裏的鑰匙,他返回去撿,卻撿到一只粉色的手機。繼而占為己有。當晚,因為鑰匙沒找著,他在洗浴中心過了一夜。也因此,撿回一條命。”

“等等,撿回一條命,這是什麽意思?”白局眉頭又再次皺起,他現在生生懷疑,這一天總聯絡不上陳皖南,這小子故意藏著線索,溜他玩呢,氣的白局猛地拍桌,“快說,快說!”

瞿嘉:“……”

再次深深擔憂某人的仕途。

陳皖南直起的背,悄然放進了椅子裏,不用他開口,那箱,趙曉然接收到眼神指令,刷的聲站起來,她手裏拎著的證物袋,一只粉色手機在裏面,十分遺憾道:“這只有明顯碎痕的手機,正是陳三平從現場撿回來的。確實是死者盧思琪的。今天我在學校走訪,陳隊下午過來,讓我把這支手機,暴露給死者的三名女同學看。當時我很不明白,手機裏明明有盧思琪的信息,為什麽還要辨認呢。後來我明白了……這三個女生。”

趙曉然說著,走出座位,在屏幕上放出三個女高中的照片。

瞿嘉輕微掃了一眼,就是當天早上,跑來她店裏,問盧思琪有沒有來住宿的三個女孩。

她的表情十分平靜,似乎對陳皖南這隊人馬的勢如破竹,早有所意料。

“她們分別是,蔣菲,吳露露,韓熙。看到這只手機時,有兩個女生,完全沒有什麽大反應,可是,這個韓熙,她表情極其驚恐,我甚至看到她唇色發白,膝蓋在發抖……”趙曉然忽然把目光遞給瞿佳,“瞿顧問,你是微表情研究專家,可以告訴大家,韓熙怎麽了嗎?”

“對,瞿佳也說說話。”白局長此時忽然想起瞿佳似的,客氣又略有期待的看著她。

在那張寫著宋飛羽犯罪心理預測的紙上,瞿佳終於被迫的,停下筆。她並未答趙曉然的問題,而是看向對面窩在椅子裏的陳皖南。

他恰遞了目光過來,與她對上,瞿佳嘴角淺笑,語調輕緩,“今天在盧思琪家,你說,你在找東西,我問你是什麽,你說走完全程,我便知道了。你找的是盧思琪成為被害人的原因。而這個韓熙,就是盧思琪被殺的真相。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第一次上榜,留評,全部發紅包!!

☆、照片(小修)

“這個結論,只要是個善於觀察和心思細膩的人,都會推斷出來。如果這就是我陪你跑一天,你給我的一鳴驚人,那太讓人失望了。”陳皖南漫不經心的搖頭,上勾的一邊嘴角,似乎正對瞿嘉報以嘲笑。

“……”白局又要皺眉。這兩人是在比什麽賽嗎?

瞿嘉勝負欲被激發,徑直看他,“或許我可以說的更清楚點,你在盧思琪臥室翻找的東西,應該是一塊u盤。”

陳皖南眼眸精明的一瞇。

“u盤?”白局驚訝抱胸。

“是這樣白局。”趙曉然及時插話,“案發當天,盧思琪提前和同學分手,是因為她約了人,那個人是宋飛羽。但他生病爽約了。那天是宋飛羽生日,並且根據蔣菲口供,當天,她在盧思琪口袋裏看到了一支u盤。不過,陳隊和瞿嘉找回的羽絨服裏,根本沒有這個東西。初步定性,是被兇手拿走。”

“一枚u盤,是兇手殺她的原因?”白局疑惑的皺眉。

“這個問題,和您剛才提到的第二個問題,陳三平為什麽會撿回一條命?是同一個答案。因為,他們都是被韓熙所牽連……”趙曉然看向陳皖南,不敢再多說了,因為後面的這些話,牽出的是另一條案子,關系十分重大。

“到底什麽情況啊?”白局體會點意思了。

瞿嘉也淡淡地擡眸,看向陳皖南。

陳皖南平靜地,扔出一本檔案,“這恐怕,要翻翻治安大隊,三年前,一例普通的墜亡案卷了。”

……

……

周二,晚間十點的南平一中。平時燈火通明的高中部,今夜,黑壓壓一片。那一個個窗口,沒有燈光照耀,宛如一個個詭異莫測的黑洞。

大冬天的,校門口的保安大爺睡得很早,模模糊糊聽到敲窗戶聲,有力而不失禮貌。他懶洋洋睜開眼,大嘆一聲好夢被攪,職責所在,不得不爬起來。

“什麽事?”他瞧見外面站著七八個高大的男人,一時聲音就有點抖了,再一細瞧,還有個穿的斯斯文文的女人站在其中,心裏才放心許多。

“請開門。我和王校長已經打過招呼。他隨後就來。”陳皖南聲音和氣,一身單薄的黑大衣,衣擺在夜風中烈烈吹動。

“好好,進來。”大爺忙打開電子門。

尤其看到後面一個男人拿出的警官證,嘴上便再無話了。學校一個女學生遇害,縱所周知,他也不便多問。

按對方要求,一直往裏走,然後拿出鑰匙,打開通往教學區的主道上的大鐵門。讓那幫人自己進去了。

月色發著霧蒙蒙的寒光。花壇上的植物披著白霜。

天是真冷。

白天還走過一趟的瞿嘉,此時,在踏上落滿梧桐葉的主道上,只覺得上下牙齒都在打顫,不禁抱臂取暖。

“瞿顧問,披上我的。”一個男刑警見此景,動作比聲音快,羽絨服立馬就脫下來了。

“不用。謝謝。”瞿嘉忙推手,那人也只穿了一件羊絨衫在裏面,她怎麽也不好意思使用。

於是,抱著雙臂,加快步伐,越過這些火氣重的,在寒冷的外面邊,一邊走一邊看案卷的男人們。

“前面沒燈。”一個不冷不熱的聲音,猝然在身後響起。

“你不會先進教室,在看這些東西嗎。”瞿嘉睜著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許是因為凍的,看著陳皖南時,竟有些嗔怒的意思。

陳皖南手裏拿著案卷,一側眉頭訝異挑起,心說,她這脾氣,和從前一模一樣,喜歡拐彎抹角,只好把卷宗給旁人拿著,自己動手,把身上的黑色大衣脫下,一邊經過她身邊,一邊低聲地以兩個人才聽到的量說,“想穿我的直說……”

“謝謝啊。”瞿嘉不客氣的接過他的大衣,立馬把自己當粽子一樣裹起來。這下,寒風吹不到心裏了。嘴角翹起。腳步尋常的跟上他們。

前方傳來交談聲。

“還真挺冷。”

“匚型建築是這樣的。竄風。”

“市區容積率不高,大部分學校為了空間利用,都會選擇這種匚型格局。”

“這邊是初中部吧?”

“對。三年前,王子嫻,從對面高中部的五樓辦公室窗口……”

瞿嘉漸漸地沒聽清男人們在交談什麽,她單獨停在“匚”的一樓,豎條的走廊上。因為沒有遮擋,寒風幾乎猛竄。加上天色又黑,空曠曠的。就她一人,實在有點瘆人。

她卻不自知,目光所及,都是那塊大大的黑板宣傳墻,上面很多照片,什麽年份的都有,瞿嘉註意到,兩年前的七十周年校慶活動,占據了很大篇幅。她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與一張半舊照片上的,長相斯文的男人眼睛,對視著。

周文彬。

瞿嘉目光又找了找墻上其他照片,發現三年前還是南平中學教師的周文彬,因為妻子王子嫻是校長侄女的關系,混的十分不錯,各大場合都有他溫文儒雅的身影。

這樣的他,從小山村一步步走出來,因為王子嫻,而選擇放棄出國機會,甘願當一名普通的教師。不是該很愛她嗎?

“你幹什麽呢!”這火氣十足的男聲,正帶著匆促的步伐,從二樓樓梯上疾步下來,陳皖南有意思的發現,她一個女人簡直不知道懼怕為何物,擅自脫離隊伍不說,還孤零零站在黑漆漆的地方對著一墻的陰森照片發呆。

“發現一張有意思的照片。”瞿嘉這麽平靜的回覆他。

“什麽有意思的照片?”陳皖南收了收惱火的情緒,走下最後兩節臺階,站在她的身側,並且打開手電筒。

瞿嘉白皙的手指,點上一張照片。陳皖南瞇眸細看了一眼,赫然看到韓熙在上面,日期是兩年前,七十周年校慶,優秀學生代表講話的瞬間。

“還有這張。”瞿嘉把手指移到下面,同日期的照片上,看樣子是晚宴,韓熙正和一個穿白襯衫的斯文男人,羞澀的說著什麽。

“周文彬。”陳皖南平靜的念出這個名字。

“看來,韓熙不僅認識他。還是相當親密的男女關系。”瞿嘉這麽成竹在握的說了一句。

“怎麽說?”陳皖南目光淡然的看著瞿嘉。

“周文彬的站姿。面對女性,尤其還是自己的學生,男性張開雙腿站,都是不雅的。這種站姿是在顯示自己胯部,尤其是生.殖器的含義。他在向韓熙展示男子漢氣概和戰無不勝的力量。單純對自己學生,這顯然是不合適的。”瞿嘉說完,下意識觀察陳皖南的站姿,哦,保護型……

“他和韓熙什麽關系,明天會有更多照片給你分析。現在,大家都在等你。”陳皖南不由分說,關掉手電,幾乎在同時,整座匚型大樓,剎那間亮起所有燈光,瞿嘉甚至聽到電棒聲噗呲噗呲的啟動。

“怕不怕?怕就不幹了,讓趙曉然上。”他似乎貼心的問了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他們要幹什麽,知道嗎?

紅包明天發,我兒子在催了,我不睡,他睡不著。

☆、缺陷

這不是風涼話嗎?

她來都來了,怎麽會退縮?

瞿嘉誠實地,“當然怕,你手抓牢點。”

“怕就換趙曉然。”陳皖南還是這句話。

“趙曉然有一米七四?”瞿嘉失笑。

“不是一米七二嗎?”陳皖南訝異的從頭到尾打量了她一眼,那妖冶在桃花眼這麽一掃,仿佛把瞿嘉衣服扒光了似的,最終不屑地,“怎麽二次發育了?”

“我穿鞋,一米七四。”

“知道我現在多高嗎?”他突然饒有興致,嘴角半翹。

“……”這不是辦公時間嗎。

“一米九一。”

“……所以呢。”

“周文彬一米八三。”

瞿嘉後知後覺皺起眉頭,“你打算,讓楊組長和我重演案情?”楊組長正是剛才在外面給瞿嘉遞羽絨服的男人。對方身形和周文彬差不多。

來前,陳皖南根本沒有假手他人的意思。

此刻,他卻公事公辦的望著她,“既然挑選身形條件合適的女一號,兇手自然也按周文彬的樣子來選。你適合幹這個嗎?嗯?”

模擬王子嫻墜亡當晚的情形,挑選合適的演員,顯然很重要。

可是,這讓瞿嘉為難,她眼底的神采,迅速暗淡下去,“你明知道,我有肢體接觸恐懼癥……”

陳皖南默了半晌,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面上沒什麽,心裏卻如炸出橙汁,酸軟的汁水淹沒了他腔喉。

他想,任何男人都沒過這種體驗,瞿嘉,她像森林裏,最忠誠原始的雌性小動物,一生只認一主,這個主就是他陳皖南。沒有自己,她就無法做個真正的女人。

他是唯一一個,與她熱烈接過吻,進入過她身體的男人。

看樣子,六年來,這事實毫無變化。

“你故意的。”瞿嘉這麽冷冷地講了一句。

夜風微冷,穿著單件羊絨衫的陳皖南,心頭血沸騰著,根本聽不見她的責怨。

就她這樣,外表完美無瑕,內裏卻是個久攻不下的性.冷淡,也就他,可以勉為其難收下,如果,她認錯態度良好,覆合……

“不是不可以。”陳皖南口隨心動,這麽撂下了一句。

聽的瞿嘉莫名其妙,待想追問,男人已快速往樓上跨步。留給瞿嘉的背影,特一本正經,特若無其事。

“什麽可以?”瞿嘉忍不住問。

“我說……趕快上來!”

“……”

五樓的辦公室,大門敞開。

裏面四張辦公桌。書,作業,試卷,茶杯,粉筆等,擺在桌面上,滿滿當當。

王子嫻墜亡還是三年前的事情,當時雖有忌諱,但隨著時間流逝,這間死亡辦公室,再次充滿了人氣。

“我和瞿嘉來,其他人輔助。”

瞿嘉正在打量辦公室裏唯一朝南的小窗戶,聽到陳皖南這句照顧自己的話,頓時,唇角上揚,內心長松一口氣。

“陳隊,你自己上嗎?”楊組長很是懷疑的口吻。

畢竟,周文彬才一米八三,與陳皖南身高實在沖突。

“只為了證明,在停電的兩分四十八秒內,周文彬能夠從六樓狂奔下來,殺一個人。我控制好速度,與力度。差不多。”陳皖南一邊調整耳機,一邊拽起地上的一條安全繩,用手崩了崩,確定可以承載瞿嘉體重,不由分說把瞿嘉喚來,在旁邊拆卸鋁合金窗戶套的刺耳聲響下,五公分寬的綁帶便牢牢的扣上了她的蜂腰。

“松點兒。”瞿嘉皺眉,明顯感覺到疼。於是,收腹吸氣。

陳皖南聞聲擡頭,半跪地姿勢,恰好看見被她白色羊絨衫,束的高高的胸脯下邊緣,委實豐厚的,水滴狀。

他手一顫,沒了輕重。

“啊——”瞿嘉銳痛,手抵著腰間綁帶,往外推。胸脯起伏的,越發勾人。

“對不起……”陳皖南馬失前蹄,這點小事兒辦不好,當著下屬們驚異的目光,俊臉窘的像兩朵火燒雲。

秉持著裏子能壞,面子不能毀的原則,陳皖南以最快速的狀態,完成對她的捆綁,試拎。最後,一推著瞿嘉到當年王子嫻墜落的窗口。

窗邊,兩個刑警,小心撤下銀灰色的防盜窗。並推合半扇玻璃。

於是,瞿嘉站在窗口邊時,視線所及,便是當年王子嫻生命裏的最後一個鏡頭。

對面,是初中部五樓。

三年前的一個冬夜,聖誕節臨近,韓熙正與兩個班幹部挑燈,準備黑板報。她們畫著雪花,便飄飄灑灑,畫下麋鹿時,便有雙精靈活力的眼睛……此時,初三五班的教室裏亮著燈,對著辦公室的那扇窗戶前,坐著的不是當年在休息的韓熙,而是拿著一部IP5的趙曉然。

“畫面怎麽樣?”陳皖南通過藍牙耳機,問趙曉然。

“清晰的很!ip5是韓熙第一部智能手機,她媽送的。這女人和陳三平離婚時,雖然搶走女兒,還跟她姓,但其實很不負責任,常年在外不歸。韓熙跟奶奶長大的,和陳三平更親一些。”趙曉然扒拉扒拉的說著,一邊搖搖手機,沖站在窗口的瞿嘉加油鼓勁。

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幹的活,站在曾經死者呆過的地方,重演一遍對方墜亡的心路歷程。

“嘉姐,你要怕,讓曉然上。”這關懷的聲音,來自另一頭,守在學校配電房的趙樂天。

王子嫻墜亡時的巧妙之處,便是當晚,南平一中突然斷電兩分四十八秒。事後核實是由跳閘引起。但這三分鐘不到的黑暗,奪走了王子嫻的命,燈火再來時,她已經摔在地上,死狀駭人。

“我很好。請各位放心。”瞿嘉的狀態聽著是不錯。就是有點冷。

“我上去了。”陳皖南叮囑似的放下這句,決定速戰速決。他眼神一秒由堅韌內斂的刑警隊長,變成居心叵測即將要致她與死地的“枕邊人”。

瞿嘉點點頭。目送他高挑健碩的身影轉身離去。

根據當時案卷記載,王子嫻死時,學生正在上課,辦公室只有她一人。而她丈夫周文彬則是高二一班的班主任。

一班在六樓,緊挨著樓道。

當時,班裏正在考試。他拿著後排一個學生,被畫滿動漫人物的空白試卷,站在走廊上,翻出手機拍攝——要給對方家長告狀。他當時的不在場證明,便是這名學生做的。

因為王子嫻在斷電的三分鐘裏墜亡,周文斌正在拍攝試卷,學生看到後門護欄上,放著被夜風吹動的白色卷面,還有小半邊白色的手機亮光……

“這個證明完全天衣無縫,看到試卷和手機光,大部分人都會認為周文彬就在旁邊。如果不是追查盧思琪的社會關系,發現韓熙不對勁,根本不會有人懷疑三年前的這場意外事故。”趙曉然在耳機裏這麽說道。

“要開始了嗎,陳隊?”趙樂天手按在電閘上,緊張等待著。

“瞿嘉?”陳皖南第一時間喊了下瞿嘉,眉頭深蹙。

“在。斷電吧,我不怕。”馬上燈光一暗,就跟三年前那晚上一模一樣,瞿嘉十分淡定。

她手指在冰冷的窗口上摩擦著,閉眼,感受王子嫻死前最後的動作,手掌越出窗外,寒風掃過,從掌心瞬時涼到背脊。

“開始!”陳皖南一聲令下。

趙樂天擡手,啪的聲。

瞬間,匚型建築,黑如洞。

白紙在飛動,手機亮光慘白,坐在六樓一班扮演那名學生證人的刑警,看不到陳皖南飛身下去的半點影子。

而五樓辦公室的瞿嘉,卻在黑壓壓的死亡氛圍中,聽到砰的一聲,沈悶陰狠——是陳皖南從樓梯上,大快步跳下的動靜。接著背後似有一陣風,瞿嘉心口狠狠一提,雙手撐窗臺,一雙有力的手掌扣住她兩腳腕,幾乎來不及半點掙紮,她驚喊死死堵在喉裏,人往下栽了去……

“停!”趙曉然驚叫。

“陳隊你太快了!”

“要重來!”

“……”陳皖南提著瞿嘉小腿的手,猛然一松,她掛在窗口的半個身子順勢掉落,瞿嘉以為自己死定了,左肩卻輕微的一疼,他一手握她肩膀,一手環她腰。

陳皖南喘著急促的呼吸,半摟著瞿嘉,將她抱下。

“抱歉,我跑快了……”他低低地在她耳邊道歉,聲音熱的,瞿嘉腿肚子更加軟了,陳皖南便以為她嚇壞了,徹底就把這個半後抱,擁實了。

燈光亮起,瞿嘉看到窗玻璃上,印著茫然的她,和陳皖南不斷上攀的手臂,從她腰腹,越過胸口,最後與輕圈她脖子的左臂匯合,握住。當做枷鎖一般,將她鎖住了。

他下顎抵在她肩窩上,閉眸,不自知的喘息。

瞿嘉眉眼微微露出動容的光,身為心理學者,她怎麽會不知道呢,他這個擁抱,圈住她脖子的雙手,是在表達,我想擁有你,時刻,緊緊地,抓住你……

作者有話要說: 讓評論來的瘋狂點吧

☆、情詩

“老大……出出什麽事了嗎……”趙曉然結結巴巴的聲音,通過耳機傳到所有人耳裏。

她眨了眨大眼,穿過層層水杉林,不可置信的瞪著對面辦公室摟在一起的兩人,像是生死決別般的纏綿。

“嘉姐!”遠在配電房的趙樂天聽到出事二字,毫不猶豫的就大叫瞿嘉的名字。

“陳隊??”楊組長聲音焦急,要從樓上下來。

“……我沒事!”瞿嘉立時抽身,從他胳膊裏撞出來,眼裏的動容散去,取而代之是無比的駭然。她遠遠的,靠在一邊桌子上,嘴唇緊抿。

雖然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但覆合絕對不可以的。瞿嘉想。

看她一開始舍不得推開自己的份上,這合可以覆。陳皖南想。

兩人各懷心思。誰都不露破綻。

“再來一遍。”陳皖南調整耳機,瞥了她一眼後,轉身上樓。

“……”瞿嘉重新站回窗臺邊。

“嚇死我了,趙曉然你沒事兒別瞎叫……”

“剛才樓下怎麽了?”

“我看見……”

“別廢話,開始!”

這就開始了?

其他人大驚。

趙樂天迅速按下電閘!

這次,陳皖南完美的掌控了速度,到五樓時,瞿嘉明顯感覺後面悄悄來了人,黑暗的環境下,即使知道那人是陳皖南,心裏未免有一種發毛的感覺,千年修得共枕眠,周文彬以何種心態,將深愛過的妻子,輕飄飄扔下樓?

現在,瞿嘉知道了。

她踮腳,模擬王子嫻死前的動作,她伸手去夠雨棚下的某種物體,雨棚下的桿子上已生銹,當時一塊曬幹的抹布掛在上面,在夜風中飄蕩,身高一米七四的王子嫻,只需一踮腳,就可拿到。

黑暗中,兇手逼近,從小腿拎起她,撲通一聲,扔下去。

接著,兇手迅速返回。

王子嫻落地的聲音如沈重的麻袋,砰的砸在地上。學生老師紛紛驚動,窗口邊的學生先往外看,只看到水泥圍欄。上課的老師打開木門,站在走廊往地下瞧,仍無所獲。

周文彬也被驚動,那名作證的學生看到自己老師,關掉手機,白光消失了,並且把試卷拿回,返還給自己。周老師疑惑的走進辦公室,裏面在幹什麽,學生已經看不見了,但幾秒後,辦公室裏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是周文彬。

只有站在辦公室窗口的位置,才能完美看清一樓底下摔死了一個人。

……

燈光再次亮起。

瞿嘉滿頭冷汗的睜開眼睛,如夢初醒。她當然沒有被扔下去,陳皖南做出摔丟的動作後,將她迅速扯下,按在窗口下的椅子裏。

饒是耽誤了這幾秒中,陳皖南依舊完成很及時。可見當時的周文彬,作案,逃跑,時間相當充分。

“想知道我拍到什麽嗎?”趙曉然的聲音在耳機雀躍的響起。

“你什麽也沒拍到,天太黑。”陳皖南不客氣的揭穿。

“老大……我有拍到亮燈後,你在六樓辦公室窗口看瞿嘉喔……”

“我看的是王子嫻。”

“王子嫻在一樓,你往五樓伸頭幹嘛?”趙曉然嘿嘿直笑,不懷好意。

“閑的慌是吧。”陳皖南面不改色的警告了一聲。

什麽沒拍到……便不知道韓熙是如何持有周文彬的把柄,並不斷勒索對方,最後導致對方發怒,動了殺機。

他殺王子嫻,破綻到底在哪裏……

陳皖南眉頭皺的死緊,一雙略薄的唇幹澀的不斷蠕動舌尖過來滋潤,他想著瞿嘉在樓下,換成自己,怎麽也舍不得弄死曾經深愛的女人,哪怕她無情無義,說走就走,讓他當初痛不欲生。

哪怕就是當時,他回想最多的還是第一次見面時,她抱著雙臂,穿著牛仔褲,白襯衫,遠遠地落在人群外面的畫面。一頭幹練的齊耳短發,發梢烏溜溜的隨著夜風,偶爾輕浮,刷子似的,戳到他全身最敏感的地方,幹澀的喉嚨,敲擊的心房,還有小腹之下,男人最直接的雄性部分。

她說,站姿不對。

一個男人,張開雙腿站,是在顯示胯部,是展示男子漢氣概和戰無不勝的力量。

瞿嘉啊,她當時就知道,自己對她有意思了吧。像只開屏的孔雀,在舞臺上,拿著話筒,對所有人唱,眼神卻飄來飄去,所有的方向最終都匯會人群之外的她。

可你那樣淡定奪目,明亮的雙眸,故意露出無動於衷的神色。

偶爾,手指在環抱的胳膊上,輕點幾下,算是對他天降的恩賜。

陳皖南從來沒有那麽強的勝負欲,當晚的新生歡迎晚會,恨不得主宰全場,所有的姑娘都對他發狂,憑什麽你瞿嘉,這般視若無睹……

有多愛,便有多恨她。可也未曾,哪怕是訣別的心,都未曾啊……

“皖南……”輕輕地一聲呼喚,熟悉地,似曾遙遠的時光歸來。

“……瞿嘉?”陳皖南不確定……呼吸大促。

“我在。剛才怎麽不說話了?”瞿嘉疑惑。

“……想了一些事情。”陳皖南深吸一口氣,回到現實。

“我剛才說,你可以放心抓人了。周文彬,破綻出來了。”

“什麽?”陳皖南皺眉,不確定剛才走神是有多厲害,她都分析出周文彬的破綻了?

“陳隊……”趙曉然忍著笑,“您心不在焉的厲害啊。”

“陳隊,瞿顧問剛才說,周文彬辭職後自己開辦的那家補習學校,現在應該留著一頁缺角的情詩。在他辦公桌上。那就是他殺人的證據。”楊組長提醒。

“缺角的一頁?”陳皖南咬了下舌尖,有些懊惱的嘶了聲,“對。王子嫻死時,抹布掛在雨棚上,可手心找到一片紙屑,上面有三個字……”

學校裏面一塊有字的紙屑,太尋常,當晚夜寒風大,吹進王子嫻手中,並不為奇。

普通到出勤的民警忽略,就連陳皖南一向精幹的大腦,也沒關註後續是什麽,這對於一個看到書籍退避三舍的男人而言,實在為難,何況是首情詩,陳皖南只記得開頭的三個字,“歡悅的……”

“歡悅的雙睛,激動的心;相遇已成過去,到了分手的時候;溫婉的微笑將變成苦笑,不如在愛剛抽芽時就掐死苗頭。”

瞿嘉繾綣的聲音一出。所有人耳朵裏剎那寂靜。

命運是一把無規律的梭子,

趁悲傷還未成章,改變還未晚,

讓我們永為素絲的經緯線;

永遠皎潔,不受俗愛的汙染。

分手吧,我們的相逢已成過去,

“……”陳皖南心頭忽地鈍痛,她過分投入,好像,是念給他聽的一樣。

任心靈忍受多大的饑渴和懊悔。

你友情的微笑對我已屬夢想的非分,

更不敢企求叫你深情的微喟。

將來有一天也許我們重逢,

你的風姿更豐盈,而我則依然憔悴。

不會的。陳皖南深深吸氣,內心被喜悅淹沒。

我毫無愧色的爽快陳說,

“我們的緣很短,但也有過一回。”

我們一度相逢,來自西東,

我全身的血液,精神,如潮洶湧,

“但只那一度相逢,旋即分道。”

留下我的心永在長夜裏怔忡。

直到瞿嘉的聲音結束,耳畔裏具是安逸無聲,這樣陰冷的夜晚,她的聲音十分有治愈能量,不愧為當年轟動一時的才女。

“瞿嘉……我是個女的都要愛上你了。”良久,趙曉然驚嘆一聲。

“……”其他人也凝神不敢呼吸,怕打擾。

瞿嘉淺笑勾唇,淡淡解釋,“這首詩,來自聞一多先生的《相遇已成過去》,堪稱史上最銷魂的分手詩。每當我們思念昔日的戀人,便會想起這首:將來有一天也許我們重逢,你的風姿更豐盈,而我則依然憔悴。”

“太美了。”趙曉然忍不住感悟。

女人情緒敏感,瞿嘉見怪不怪,不好多打擾男人們的耳朵,她便收了情緒,朗聲說,“但顯然,周文彬寫這首詩的意義,只為開頭那句,不如在愛剛抽芽時就掐死苗頭——他怨恨她,將寫著這首的紙條,從六樓窗口放下,可能會很浪漫,他和王子嫻之間,是效仿羅密歐與朱麗葉。王子嫻上當,被吸引到窗邊,然後,被他丈夫推入地獄。”

“瞿顧問的意思是,韓熙恰好在擺弄手機,其實錄下的不是我們一開始推斷的謀殺過程,而是事後,周文彬回到六樓辦公室,收回放紙條的繩索的畫面。”楊組長在六樓教室坐著,忍不住一拍自己大腿,為瞿嘉喝彩,“太棒了!前因後果全部聯系起來。”

“可是嘉姐,周文彬殺人過程,必須有斷電配合,要不然被人看見。可,配電房配合他的那位,兩年意外車禍去世了。我查過,的確是意外事故。可現在想想,會不會是周文彬滅的口?”趙樂天積極的問瞿嘉,他似乎忘了自己的隊長在旁邊。

而陳皖南也不知為何突然沒了動靜。

“不會。”瞿嘉斬釘截鐵,“周文斌殺人具有很高的藝術欣賞意識,他把死亡現場藝術化。盧思琪遇害時,被放入蔣震體毛,固然是擾亂警方偵查的意圖,可脫光衣服,整齊擺放她的身體,割裂她的血管,致使最後,現場紅白相間,淒冷永別,是他人格缺陷中渴望展示自我,並為之興奮,驕傲的一面。那名意外車禍去世的配電工,現場不具備周文彬犯罪時的特征。非他殺。”

“可,周文彬這種變態性格,真的會把兩樁案子裏,對自己不利的線索,保存起來欣賞嗎?”

“會。你們不是包圍他的住所了嗎?那補習學校的辦公室,他就沒辦法回去了。盯住韓熙吧,目前,她是唯一一個受周文彬支配的知情人了。”

瞿嘉說完這些,感覺身體完全疲憊了下來,每次都是這樣,案件未破前,神經高度緊張,各處走訪,不斷的搜集資料,查看總結,周文彬補習學校辦公室的桌底下,壓著那首《相遇已成過去》,便是在無數的暗訪照片裏,被她一眼瞧見的。

如今,案子肯定要破了,剩下的就靠陳皖南的緝捕和審訊技巧了,已經三個夜晚未眠的她,突然好想回去睡覺,書店裏,有人的精神食糧,放松再恰當不過了。

“陳隊。那我現在去盯住韓熙,防止她回學校銷毀那首《相遇已成過去》,陳隊?”

趙樂天的請示沒有得到回覆。

是楊組長點的頭。

瞿嘉疲憊的擡頭,下意識的想著陳皖南這半天沒說話,在幹什麽,忽地,感覺辦公室門口站著一個身影,她一眼望去,竟是一雙長腿了,往上看,才看到男人的窄腰勁瘦,背線微弓,不知壓著門框站了多久,仿佛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

“皖南?”他什麽時候下來的?瞿嘉眼神訝異。

陳皖南嘴角淺淺的勾起一個弧,若無其事的望向別處。相遇已成過去,簡直打開了他的心扉。分手後,肯定不止他一人痛苦過吧。

樓梯裏那裏,正好下來了其他同事。看到陳皖南靠在門框上,唇角微揚,低頭點煙的樣子,臉上分明掛著笑啊!

“太好了!撥雲見日!”男人們心情都不錯。就著陳皖南的火,紛紛吞雲吐霧,交談著搜捕細節,審訊方式等。

陳皖南說,“你們先回去。”

“老大你呢?”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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