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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問。

“我?”他似笑了聲。

瞿嘉想起被忘記的一件事,神色一凜,立即站起身,想跟陳皖南叮囑,一定要看住宋飛羽。

“皖南……”瞿嘉已經走到他身後。

似有察覺,陳皖背對著她,忽地,長臂一伸,當著眾人的面,把她扯了出去,楊組長他們立即後退,讓出的狹小空間裏,仍不夠瞿嘉站的,只好本能往後縮了下——身體出賣你的心理,面對外人時,她永遠在第一時間選的是往他胸膛裏靠。

陳皖南的聲音,讓在場的人,都聽出他的大悅,“我當然,先送瞿嘉回書店。”

瞿嘉:“……”

不必了,領導!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評論看的好爽啊。你們追文,我追評論!

昨天兩個雷,明天再謝。還有營養液。我兒子在造反,嚶嚶。

☆、誤會

聞一多先生的分手詩,寫的繾綣悱惻,陳皖南堅定認為,這是瞿嘉在暗示,分手後,她過的也十分不好,暗地裏,想了他無數回。

相遇已成過去?做夢。

夜間十一點,冰城路上的無名書店,發著橙光的安逸之光。

一輛黑色奔馳囂張的停在大門口,之所以囂張,是它無所顧忌,出店的時候一百來萬,周身低調的炫黑色,可惜主人是個瘋子,把這輛車當驢操,如今的車身上閃著亂七八糟的劃痕,車軲轆彪帶起來的泥點子甩滿了大奔的四個褲腿。

陳皖南把人送到店門外,中控鎖依舊鎖在那裏。

“到了。你趕快回去吧。”瞿嘉忍不住提醒,她眼皮有點兒跳,總覺得這男人今晚一直在試探她,尤其是自己拒絕了楊組長的衣服,轉而接下他的。讓陳皖南悟出點什麽。接著,他故意改變主意,讓楊組長扮演兇手,與她產生肢體接觸。

得到她的抗拒。他更加確定了。她接受不了其他男人。

可,這不代表瞿嘉,一定就要吃回頭草。

目前的同事兼舊友關系,是最理想的狀態。

“我下去了。”見他久久沒動靜,在把玩一只打火機,瞿嘉率先開口,做出推門的動作。

啪嗒一聲。

他松了中控鎖。

瞿嘉輕易推門而下。夜間的寒氣頓時噴了她滿臉。

陳皖南從主駕下來,長腿,只需兩三步就跨到她跟前,瞿嘉擡頭,逆著光,看到他忽明忽暗的英俊臉龐上,五官立體,在陰影下投下深刻的痕跡,當然,他臉色也很好,和早上的陰沈不定相比,此時,堪稱和顏悅色。

於是瞿嘉更加害怕了,她急著從他寬厚的胸膛裏湊出去,動作倉促,滿面赤紅,她店裏的員工從落地窗裏往外看時,還以為兩人是情侶在鬧別扭。

“交兩份報告。”陳皖南停在原地,對著她小兔子一般驚慌的背影,悄悄的微笑著。

“什麽?”瞿嘉糊裏糊塗,只覺得臉頰燒,根本沒琢磨出兩份報告的意思,她側身,看到他埋頭點煙時翹起的嘴角,帶著惡作劇似的微笑。才想起,這男人晚上開會前提到的兩份報告,一份結案報告,另一份是當年她不告而別的解釋報告。

“我會交上兩份報告的。”出神只在瞬間的事,當瞿嘉恢覆過來時,語氣重新鏗鏘淡定。

不等他回應,瞿嘉三兩步快速的往店裏去。已經受不了陳皖南的迷之自信。能不能收斂下表情?當她眼瞎,看不出他在泡她嗎??

瘋了。

……

“老板,第一天上班愉快嗎?”夜班女店員,見瞿嘉回來,立即笑瞇瞇的追著問。

“愉快個屁。”瞿嘉看都沒看員工一眼,拎著公文包,氣勢沖沖的往樓上而去,她大衣擺都因此而翻出兩片黑雲狀。

“天吶,我剛才是聽到屁字了嗎?”女員工驚呆。儒雅書香氣息濃厚的瞿大老板,竟然口出屁字,堪稱年度十大新聞之一。誰把她逼成這樣?

樓上,燈光暖黃。相比一樓的冷情。二樓地板上,搭了三支帳篷,裏面點著小小馬燈,偶有翻書的聲音傳出。

瞿嘉拎著包的腳步一頓,看向角落裏那支,顯然是個女孩,出口處,整齊擺著一雙毛絨拖鞋。但不是鹿躍。

南湖周邊的高中今晚都停了晚自習,她不用來書店等哥哥接了。

瞿嘉收回視線,徑直往裏走,上臺階,回到自己挑高出來的小臥室裏。

她有私人住的房子,在南湖邊上。這間休息室大約二十平米,瞿嘉偶爾留宿,所以東西一應俱全。

當熱水沖刷過全身,毛玻璃被水汽模糊後,一個身段玲瓏的女體,便透著隔岸觀花似的美。

“嘶。”瞿嘉輕皺眉,手指按到腰腹左側,隱隱發痛,是安全繩留下的瘀傷,看到這個,眼前猛然浮現第一遍演練時,陳皖南抱著她的畫面,當時如果及時推開他,他可能就不會瞎想太多了。

瞿嘉苦笑著搖頭,把臉湊到熱水下狂沖,當手指穿插進發間,順到耳側左上方的位置時,不經意一按,又一股銳痛轟然來襲。

瞿嘉怔了,仔細的觸摸腦後的那個鼓包,這是,在車站廣場上摔的?

老奶茶店的老板娘,卻說她暈倒在公交站臺。

廣場,站臺,相距並不遠。

是記憶出現偏差,還是,本質有貓膩?

瞿嘉沈默不語地,任憑熱水將她一遍遍清洗……也許明天,該查下車站監控了。

夜間,淩晨三點。

位於南湖邊上的鼎峰補習學校,一片黑暗。而距離學校不遠處的一棟簇新的湖景小區裏,兩輛越野靜靜地潛伏著。這是周文彬的住所。

同一時刻,省農機站旁的破敗老小區裏,黑暗的樹影下,蹲守著正在監聽陳三平家的刑警們。

趙曉然仿佛聽到自己眼皮打架的聲音。

接著,手機鈴聲一促,第一時間以為是韓熙有了動靜,正在聯系周文彬,興奮之情卻轉眼掉落。

“是你自己手機。”一個老刑警無奈的發笑。

“好吧。”趙曉然拿了自己手機,推車門下來,對那邊語氣甜膩的說,“瞿顧問啊,有什麽事兒,是不是找陳隊啊?”

“我不找陳隊。”瞿嘉淡淡地回覆,也許,正如已經看破什麽的趙曉然,瞿嘉心裏同樣也是有數的,所以才會下意識避開陳皖南,而打給了趙曉然,“我剛才醒了,睡不著。想問下你周文彬和韓熙的動靜。”

“你問陳隊就好了呀。嘻嘻。”

“曉然。你可能誤會了。昨天的那個擁抱,說明不了什麽。我當時受了點驚嚇,陳隊及時將我從窗口拖回。才讓你看到緊緊後抱的畫面。”

“啊?——”趙曉然大失所望,兩秒鐘,就敗在心理學家的正氣盎然之下。

“現在可以說說什麽情況了嗎?”瞿嘉語調平緩的進入正題。

“好的,是這樣……”趙曉然語速極快的將事情覆述了一遍。

警方懷疑周文彬涉案時,是因為二探組人第一次蹲守陳三平時的意外發現,當晚,陳三平因為鑰匙丟在案發現場,去洗浴中心過了一夜。

然而這一夜,卻看到周文彬送韓熙回家的畫面。

“不過當時天色太黑,周文彬本人沒有下車,查到車牌才發現是他。”

“這個我都知道。”瞿嘉說,“周文彬不是送韓熙回家,而是探路子,他想謀殺陳三平。”

“對。盧思琪消失的u盤和陳三平手裏撿到的手機,都有儲存功能。兇手是為儲存殺的人。所以,你和陳隊太厲害了,都想到這塊兒。不過,當時還是沒有懷疑周文彬。直到我和趙樂天發現韓熙近三年花銷明顯不對。才懷疑這個周文彬和韓熙的不正常關系。加上,盧思琪u盤不見了,陳三平又撿到她手機。明顯是想幹掉他嘛。不過,韓熙也是牛逼的。把身邊人都逼上絕路,她自己安然無恙。”

“她還沒有和周文彬聯系嗎?”瞿嘉皺著眉頭問。

“是的。這姑娘很謹慎。在學校看到盧思琪手機時,就想到是周文彬殺的人。”趙曉然顯然對盧思琪身邊的塑料姐妹花情誼產生了唾棄,“一個蔣菲,表面和她好,實際上嫉妒的要死,公然向宋飛羽扯謊。這個韓熙更牛,她大概是向周文彬威脅,然後,為保命,說了些留有後手的話,比如,我一出事,你殺人證據就會有人替我送到警局之類的。她最近就和盧思琪親近的要命。周文彬當然懷疑盧思琪。所以殺她。”

“你說的對。是這樣的。”但瞿嘉根本不關心這些,“那支u盤,你們緝捕後,請第一時間給我看下內容。”

“那不是宋飛羽的禮物嗎?應該沒有殺人視頻。不過禮物沒有包裝,也是蠻奇怪的。”

“並不奇怪。”瞿嘉直接接話,“盧思琪每年送給宋飛羽的禮物都沒有包裝。基本是他缺什麽,她送什麽。”

“你怎麽知道?”趙曉然挺奇怪的,瞿嘉一旦說到宋飛羽的話題,便滔滔不絕,而真正的兇手,卻不太關心。

瞿嘉繼續說,“我去過她家。有一本手賬本,挺流水。但宋飛羽出現的頻率很高。而且,每次送他禮物都有三兩語的記載,暖手寶,圍巾,甚至眼鏡盒,這些禮物,通常是不需要華麗的外表,而真心卻顯而易見。”

“這兩人是在早戀嗎?”趙曉然懷疑。

“早戀不確定。但你們認為盧思琪身邊沒有真朋友,是錯誤的。小姑娘善良活潑,那個吳露露,不就因為她的死,而傷心的生病了嗎?一個人身邊固然會出現心懷不軌之人,不是因為她自己無用,而是世界太亂。而宋飛羽,是這件事情裏,受到壓力最大的人。盧思琪可以說是因為他而死。我必須時刻關註他的心理狀況。”

“好吧……”

趙曉然答應第一時間將u盤裏的內容給瞿嘉看。但掛上電話後。

瞿嘉睡意全無。

事情雖然到了緝捕階段,可她深深的不安,因為這個叫宋飛羽的男生。

一個學犯罪心理的人,最有成就感的,不是協助警方破獲一起起聲勢浩大的案件,而是,提前預測一場即將到來的犯罪行為,並且將之阻止。

這是瞿嘉生命的意義。因而,無暇顧及感情。

.....

月光臨小區。

八棟底下的小樹林裏,奔馳車裏陳皖南莫名其妙打了個巨大的噴嚏,驚的其他兩個同僚立即從昏昏欲睡裏清醒。

“陳隊,你怕是感冒了吧。”有人取笑。

“對啊。昨兒半晚上,單穿羊毛衫,那大衣可一直在咱瞿顧問身上。”

“哎別說,瞿顧問拒絕了老楊,老楊還挺傷心的。他難得開竅一次。哈哈。”

“別挑撥我和老楊的兄弟情誼。”陳皖南拒絕把瞿嘉和任何一個除了他以外的男人扯在一起,於是別有用心的轉了話題,但想了想,還是劍眉微凝,防心賊重的問,“怎麽,老楊還單著?”

“可不是麽。三十一了吧。標準大齡剩男。”

“主要是性格。不會來事兒。又是咱們這一行的,一年陪不了女人吃幾次飯。”

“改天,叫趙樂天媽,在學校多打聽打聽。”陳皖南說。

“哎,陳隊,你也老大不小了吧。怎麽不為你自己打聽打聽?”

“我看著像缺女人的嗎?”陳皖南臉大的說。

“不像。上班開大奔,長的又帥。走哪兒刷臉就行。所以還是老楊讓人不放心。他難得對瞿顧問開竅,該不會真的……”

“真什麽?”陳皖南臉色說變就變,“幹活!”

可惜一幫糙老爺們,真的上當相信名震全市公安系統的第一美男陳皖南,左擁右抱,不缺美人環繞。

秉著一定要把老楊推銷出去的原則。

第二天一早上班的瞿嘉,辦公桌上,竟意外出現一支嬌艷欲滴的玫瑰,和一盒真心實意搶自老楊之手的溫暖老媽牌愛心早餐——真實上演了一出如何公開氣死上司而他們渾然不知的驚心動魄畫面。

作者有話要說: 更這麽早,不需要誇獎下嗎?哈哈。

謝謝雷:

一個蛋蛋醬扔了1個地雷

軒軒扔了1個地雷

☆、烈馬

問題不是出在玫瑰上,而是那只古老懷舊的保溫桶。

整個刑偵大隊,都知道這只古老的鐵飯盒是二探組組長楊波所有,他老母親七十五高齡,早年開餐館的,手藝了得。老了不得閑,專門給辛苦勞累的刑警兒子做便當。

楊波素來大方,每次老母親有了得意新作,都敞開著給同事們瓜分。

今天,這只鐵飯盒,完整整整的躺在瞿嘉的新辦公桌上,在陽光裏發著欲語還休的銀色光芒。

“這是?”瞿嘉純新人一個,完全不知這盒子的來歷,一邊放包,一邊用眼神詢問擁擠在門口的一幹嬉皮笑臉同事。

這是昨夜負責監聽蹲守周文彬和韓熙的兩組人馬,今早被其他人頂上,才前後腳回到局裏休息。

楊波臉上掛著水珠,硬朗的臉龐都漲紅了,他方才匆匆忙忙洗漱間,就被好事者搶走了母親一大早送來的早餐,起哄鬧著往瞿嘉那兒送。

他本來要阻止,到了門口,才曉得為時已晚。

“說嘛楊波。”不知是誰,一下子把內斂不善表達的楊組長推到了臺前。

“瞿,瞿顧問……”楊波表情一下子就失控了,面對著高挑靚麗的瞿嘉,開始大面積臉紅,“這,這我,我母親……做的早,早餐……”

瞿嘉眼神微楞,顯然對這朵玫瑰和飯盒的暧昧組合,產生不大不小的尷尬氣色。

“瞿顧問,昨天你第一天上班,忙著案子沒時間辦歡迎會。這支玫瑰是大夥剛才經過花店選的。不在於多少,是個心意。”楊波不愧是老刑警,經過最初的尷尬,怕事態繼續升級擴大,給瞿嘉帶來影響,直接扛起所有,“還有這支飯盒。我母親手藝每個同事都試過,讚不絕口,你也試試。”

這麽解釋,直接化解了這頓早餐的暧昧含義。每個同事都嘗過,瞿嘉嘗下又何妨。

她嘴角終於露出笑容,讓楊波大松一口氣,“謝謝楊組長。替我向阿姨問好。”

“不客氣不客氣。”楊波連連擺手,耳朵根子也發著紅。

大家見目的達成,楊波跟瞿嘉搭上話了,其他的不敢多強求,紛紛嬉笑著饒過楊波。

“我恰好也帶了水果。謝謝大家對我的歡迎。”瞿嘉變魔術似的從方才拎進來的大包裏,取出一份份做好的水果沙拉。她後半夜睡不著後,直接起床,在廚房裏乒乒乓乓切了五十多份。

同事們一哄而上,給足了她面子。

瞿嘉笑瞇瞇,對沒吃上的同志做出安排,“出外勤的同事。我下次請喝酒。”

“不公平——”趙曉然一聲大吼,“我也要喝酒!”

“一起來啊。到我店裏,剛好有個小院子供大家盡情發揮。”瞿嘉一呼百應,那豪爽的勁兒,使她唇畔勾起的弧度異常英氣。

“怎麽著,劃山頭稱大王了是吧。”這道陰沈沈的聲音不是陳皖南又是誰。

他一身寒氣的站在門口,剛才現場回來,一夜未眠,眼窩底下黑影明顯,看向瞿嘉時,眼前都仿佛出現重影,但這不妨礙他的耳朵,在老遠之外就聽到楊波叫她瞿顧問時的愛慕音痕。

“案子破了?嗯?這麽開心?”他問的是瞿嘉。

“陳隊,我們也剛回來。瞿嘉做的水果沙拉。你也嘗一下唄?”趙曉然渾然不知,端上一個沒動的盆子,興高采烈的送到陳皖南跟前。

根本沒瞧見兩人目光間的迎來送往。

瞿嘉眼神坦然,案子沒破,但請同事們吃水果也沒什麽不對?

陳皖南皺著眉,沒休息好的眼神,顯得肅殺的很,看了一眼兀自坐下的女人,似乎不打算跟他說話,直接埋頭工作起來。他揉揉眉心,感覺胸口都喘不過氣了,虛弱的跟個懷孕婦女似的。

真他媽糟心,不是他矯情,瞿嘉這女人兄弟把子能排到地球南端,他是為楊波好,別被這女人外表騙了,以為對你好兩下,就可接近。傷不死你。

於是,過兩分鐘。

衛生間裏。

“陳隊,你先去瞇會。我馬上出去。”楊波以為談公事,十分盡責的要代替陳皖南出去。

“不用。馬上收網了。”陳皖南瞇眼瞧了下楊波,多忠厚老實一人,他不能不挽救。

“你對瞿嘉……”

“沒沒什麽!怎麽連你也起哄!兄弟怎麽當的這是,你還不了解我沒,沒沒有的事!!!”楊波一臉我事很大,但此地無銀三百兩著。

“把我當兄弟嗎?”陳皖南給他點煙,聲音沈澀,“但我把你當兄弟。”

“我也當然啊。”楊波不好意思的一笑,有點摸不著頭緒,陳皖南眼神不對,嚴肅中透著執拗,像批烈馬。

“不要對瞿嘉動心思。”這匹馬,比楊波想象中烈了一萬倍。

楊波瞬間怔住,指頭上的煙,戛然斷裂,戳心地,“這什麽意思?”

空闊的大衛生間,兩排水池子,有的水龍頭沒關緊,滴滴噠噠聲跳著。

陳皖南皺皺眉,鼻腔裏噴出一層煙,“她是我前女友。”

“……”楊波徹底怔然,他向來內斂,第一次和陳皖南在無人的衛生間,放松的抽煙交談。但顯然,話題並不輕松。

陳皖南什麽意思,他是明白了。

但,瞿嘉是陳皖南前女友的事兒,太過突然和驚悚了。

楊波緩了好半晌。

陳皖南一直無聲的抽煙,等對方回話。

良久。

“我知道了陳隊。你把我當兄弟,沒在越陷越深前,提早挑明。我雖然不甘心,但祝福你。”楊波也是個敢作敢當的男人,說完就把陳皖南給自己點上的那支煙,一口吸到底。算是吃了他這頓先禮後兵的開誠布公。

陳皖南瞇眸笑了笑,夾著煙身的手指,湊到嘴邊,無聲的吞雲吐霧。

一支煙的功夫,兩人前後腳離開。

而水池裏面的那間屋子裏,正是一排排掛在墻上的小便池。武鋼手在拉鏈前空拽著,沒敢用力,他方才拉時,外面兩個人就刀光劍影了,深怕一點點動靜,驚動兩人,不好下臺。

現在,陳皖南走了。

武鋼把手從拉鏈上收回,相比解決生.理需求,他內心所遭受的晴天霹靂再不得到排解,他恐怕就時日無多了。

從昨天晚上案情分析會議上,看到刑偵隊新來的女顧問是瞿嘉時,武鋼就感覺被一個雷炸的半身不遂,聽覺失效似的,整場會議一個字都沒發言出來。

“完了,同志們。”走到僻靜帶風的陽臺上,武鋼哀莫大於心死的對微信群裏發語音,“咱們的老同志陳皖南——再次盯上瞿嘉啦。”

“臥槽,牛逼啊!”立即有個男聲炸了。

“媽的,他怕是瘋了吧。”

“剛子,你具體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啊,消息可靠嗎?餵!說話!”

一個女聲外放著,正是來自指紋小組八大創始人之一的卓韻。

指紋這個純興趣小組,是六年前,在母校時,由喜歡推理的各個系的精英學生組成。瞿嘉也是其中一員,六年前突然失蹤後,微信群就沒加她了。

陳皖南嫌麻煩,也不曾加過。所以,武鋼的這個消息在群裏肆無忌憚的炸開了鍋。可惜,他還開的外放。

“皖南……”武鋼眉頭打著結,拿著手機,發現陳皖南就站在自己身後。

“剛才在裏面的人是你?”陳皖南當沒聽見大家怎麽在叫,目光平和的凝著眼前的老友。

“是我。”武鋼關掉手機,空氣瞬間安靜了。他直勾勾的盯著眼前這個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丟在女人堆裏,連腳趾頭都要被人舔幹凈的陳皖南,百思不得其解,“世上女人那麽多,你幹嘛非在一顆樹上吊死?”

沒錯,武鋼,包括群裏的那些,沒有一個人讚同陳皖南再和瞿嘉扯上關系。

所以瞿嘉回國,大家都知道,卻不通知陳皖南的原因,不是怕兩人見面尷尬,而是擔心陳皖南,這批執拗的馬,非得吃回頭草不可!

現在,這事果然發生了!

武鋼驚的無以覆加。

陳皖南無動於衷的笑著,不期望他人理解自己對瞿嘉的感情。所以,不打算解釋。

這讓武鋼更加急迫,徹底爆發了,“我看你就是瘋了。都沒看錯你,你骨頭就是軟,一旦遇上瞿嘉,什麽都不考慮,像那飛蛾,不管火大火小就他媽撲——我不是看不上瞿嘉!她是有魅力,值得人人刀口舔蜜。可你他媽舔過了啊,傷過了啊。忘記當初,哥們幾個怎麽把你從地上拉起來,臉上刮的那大血口子,啊?你他媽好了傷疤忘了疼!!”

“別他媽他媽的。”陳皖南微動怒,笑意不達眼底,“這麽說她,我不高興。”

“……”武鋼驚呆半晌,狠吐一句,“你他媽就是瘋了。”

“瘋沒瘋,我心裏有尺。武鋼,今兒就把話擺在這兒,瞿嘉沒有哪裏對不起我,就是有,她也是身不由己。我們在一起兩年,比你了解她。從今往後,你們別管——她就是塊石頭,我也要給她捂熱了。”陳皖南說完,半秒沒多呆,擦肩而過時,武鋼壯實的身形被撞的一個趔趄。

這波力度,武鋼深切感悟——這是八百匹馬都拉不回陳皖南這頭倔強的驢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想舔陳美男腳趾頭!!只要他這麽縱我寵我不分青紅皂白護著我!!!!

☆、心思

盆景園謀殺案正式進入第三天。

拔出蘿蔔帶出泥,三年前南平一中女教師王子嫻的意外墜亡事故,從普通事件變成一樁案件,嚴肅性可想而知。

整個刑偵大隊忙的腳不沾地。

瞿嘉算是輕松的。偵查和緝捕審訊等都由一線刑警來做,她跟在後頭,提供理論武器,辛苦不到哪兒去。

但慧極必傷,腦子動多了,連眉頭都比別人多皺好幾道。

趙曉然看她昨夜明明回家了,半夜裏卻打電話來詢問情況,就知道這新顧問不像以前光扯嘴皮子的那些人,是個實幹家,對案情極其上心。

“陳隊。”趙曉然找到洗完澡出來,正在擦頭發的陳皖南,提了點關於瞿嘉的看法,“我覺得瞿顧問,對宋飛羽特別關心,難不成是舊識?”

“不是。”陳皖南直接否認,毛巾在頭發上擦的極快。

趙曉然被他甩的一臉水,檸檬味的洗發露,真他媽好聞,尤其陳皖南不像一般糙爺們,一夜不歸就渾身臭烘烘,他呢,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洗澡,然後,頭發最遲也要三天洗一次,所以,你永遠看不見他肩上脖子後面有頭皮屑之類的。

跟在這樣的上司後面幹活,簡直神清氣爽。

“陳隊,陳隊,你別敷衍我啊。”趙曉然狗腿的跟在後面,早上才吃了瞿嘉的沙拉,現在卻像是打小報告似的。

“現在所有人都在關註周文彬,瞿嘉卻跟著楊波去盯韓熙,而且,她說韓熙可能會被宋飛羽謀殺,這可不可怕!案子還沒結呢,又添新麻煩。她是不是多慮了?”

“她說什麽你聽什麽。她要你做,就照做。哪那麽多廢話。”陳皖南心思一旦定下來,任何人說瞿嘉都不行,他從前在學校就是這幅德性。

趙曉然渾然不知他上司是有這種毛病的人,更加不知道今天武大法醫因為挑瞿嘉的刺,被陳皖南撞的差點肩膀脫臼,所以一個勁兒的跟在後頭為自己叫喚。

“陳隊我不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嘛!瞿嘉昨夜回去,兩點半鐘就起來了,打電話給我嘮了半宿關於宋飛羽的事情。說完後又沒睡著,做了五十多份水果,她那種人,肯定一邊做一邊在思考問題。用腦過度,大腦會壞掉了好不好!”

“半夜?”陳皖南猛地一停腳步,回身看急剎車的女下屬,一側眉挑起,“她,給你打電話……”

“對啊。我還奇怪她為什麽不打給你。可能和你們男人沒有共同話題。”趙曉然說的自然。

陳皖南卻不這麽想,他嘴角似笑非笑的翹著,被水潤過的眸子有點冷冷的霧氣,哼一聲,“好啊。這就躲我了。”

……

晨光大盛,天氣好晴朗。

省農機站位於老城區一個比較外圍的位置,十分冷清。灰蒙蒙的塵,成噸厚似的趴在低矮的建築上。

一輛別克越野,靜靜停在老槐樹下,裏面的監聽設備,始終得不到大展身手的機會。

“韓熙今天不上學,肯定是被昨天盧思琪的手機嚇到了。”說話的正是楊波,他帶著耳機,裏面除了電流聲和拖鞋摩擦地板的聲音,再無其他。

韓熙似乎真的是病了,在家中休養。

瞿嘉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手上關於韓熙家的各種資料。離異家庭,隨母姓,即使判給了女方,也是跟在奶奶身邊長大的。生活艱苦,三年前,也就是王子嫻墜亡的那個月,她才擁有第一支智能手機。

每天愛不釋手,拍個不停。可能也因為,這是常年不在家的母親送給自己的禮物,遂異常寶貝珍惜。

“所以沒事還是不要瞎拍。前兩天不有新聞說拍到情侶在圖書館做.愛,結果,人家鴛鴦沒事兒。被拍攝者倒被學校開除了。你說你沒事爆人家隱私幹嘛?不找事兒做麽。”

“哎,說話註意點兒。”楊波胳膊肘不由分說,就把做.愛掛嘴邊上的糙爺們搗了一下。

“瞿顧問別跟粗人我見識。哈哈。”那哥們反應過來,不好意思連笑。

瞿嘉落落大方的搖頭笑,表示不介意。

那兩人接著聊。

“拍攝可能是意外進入,事後怎麽處理卻全看個人素養。韓熙的做法著實可惜。”

“這姑娘膽子還是很大。敢跟殺人犯做交易。”

“等等……”楊波突然做了個收聲的手勢。

耳機裏有動靜了。

瞿嘉立即放下資料,小心翼翼的坐直。楊波扯下耳機,使得聲音外放著。

等待一夜的韓熙,終於等不住了。

她歇斯底裏的哭泣,但奇怪的是,這女孩還可以保持清醒的說話順序。

“你為什麽殺她?”

“是你殺的。”

“周老師,我錯信了你。”

這是三句微信語音。說完後,韓熙就倒在了床上,壓抑的哭聲開始歇斯底裏。她似乎克制了一夜,終於天光大亮後,排除了內心的恐懼,質問兇手,為什麽殺掉自己的好朋友盧思琪。

但實則,這三個句子,句句用心。

尤其最後一句:我錯信了你。

這句話的潛臺詞是,我曾經相信你是個好人。但你讓我失望了。

“把韓熙帶走吧。”瞿嘉失望的搖著頭。

楊波率先回頭看她,“怎麽了,瞿顧問?”

“她已經在偽裝了。回到市局,也問不出什麽的。她甚至,不會交出王子嫻被殺時的視頻。那樣就是她的錯了。一切都是周文彬的錯,他是兇手,她是無辜的被欺騙者,因為傾慕老師,而發生戀情。但產生口角時,我就懷疑他殺了王子嫻,說的有模有樣,甚至說有視頻,還說……”

……

“……我要是出事,就會有人把視頻送到警察局,他就完了!對不起,我真不知道,這句話,他當真了。我哪裏有什麽殺人視頻,是猜測,瞎懷疑,是怕他要跟我分手……周老師那麽完美,我根本不相信他會殺人啊。直到看到盧思琪手機,才想起,我說的那些話,有可能是給好朋友帶來殺身之禍了……”

審訊室裏,韓熙哭的撕心裂肺。

她是一個外表很樸素的女孩,洗的發白的冬季校服,褲腿還短了一小截,運動鞋邊微微裂開,有膠水粘過的痕跡。頭發黑長,一把紮起束在腦後,但可能是受到的刺激太大,這一把紮的發,顯然是昨天的,經過一夜輾轉反側,亂蓬蓬的,混著滿臉的淚痕,我見猶憐。

“我該怎麽辦啊……盧思琪媽媽不會原諒我了吧……對不起,喜歡上周老師時就知道錯了……不該把他的關心當成救命稻草……”

韓熙的確需要人關心。

她奶奶年事已高,半身不遂,每天她給端屎端尿,左右鄰居都知道,陳奶奶雖然生了不孝子陳三平,卻有個懂事乖巧的小孫女,連到嘴的粥都給小心翼翼吹溫了,才給老人餵上。

她有父親等於沒父親,除了要債的堵上門打砸,平時再見不到半個蹤影。

母親,也是虛的。十年,才見上一回。

補習班的周老師,謙謙君子,照顧有加,便鬼迷了心竅。

平時收到他的財物,也都變賣了,給奶奶用上,給父親還賭債。

“還不如死的是我。讓琪琪活著。她有疼愛她的父母,有要好的竹馬……對不起……對不起……”

“……”趙曉然實在聽不下去了,這姑娘太慘了,而且也沒有直接證據表明,王子嫻墜樓那晚,她拍到了什麽。一切都是警方的猜測。這邊韓熙一否認。王子嫻的案子就難辦了。

楊波一邊忙著遞紙巾,一邊眉頭皺的死緊,到底是見慣風浪的男人,不似趙曉然那麽柔和,朗聲問,“周文彬的補習學校剛交了三年房租,卡上只剩十五萬。這筆錢,在盧思琪出事的當天晚上被提了出來。你知道他幹什麽用的嗎?”

“不知道……”韓熙聲音怯弱的回答,可能哭的太久了,整個臉色都有點缺氧的發白,她望望這間只有一扇小窗口的審訊室,感到喉嚨一陣發緊,然後,不自覺伸手指拉了拉自己洗的發毛的襯衫領子。

隔壁的監控室。

穿焦糖色大衣,一臉沈思的瞿嘉,突然開口,“她撒謊。”

作者有話要說: 需要花花!!!~~~

☆、刺激

微表情心理學告訴我們:當一個人撒謊時,面部和頸部的一些敏感組織會產生輕微的氧刺感,撒謊者為了緩解這種情況,通常會用手去撓那些氧刺部位。比如,當你說話不確定時,通常撓撓自己的脖子。而一個人說謊產生緊張感時,便會不自覺拉扯自己的衣領。

監控室裏,趙樂天這位小新人已經被瞿嘉的理論驚呆了,他赫然發現自己原來是個十分猶豫不決的人,因為他說話時,總是不自覺撓自己脖子,照瞿嘉的理論,便是不自信和沒底氣的表現。

“韓熙的說謊姿勢,除了拉扯衣領,還在不斷的觸摸鼻子。”瞿嘉的眼睛依舊盯著單向玻璃,裏面的韓熙淚眼朦朧,一邊答話,一邊輕微碰觸自己的鼻子。

“觸摸鼻子?”趙樂天喜出望外,他恨不得拿出小本兒,瞿嘉講一句就記一句。

“聽說過比諾曹麽,撒謊,鼻子會變大。那是因為當人說謊時,身體會產生一種叫做兒茶酚胺的化學物質,這種物質會使鼻子內部組織發生膨脹。加上,撒謊時所產生的心理壓力,致使血壓飆升,鼻子便會再次增大。為緩解不適,撒謊者只好不斷觸摸鼻子。”

在瞿嘉眼裏,韓熙這個人,像是一個篩子,滿身漏洞。

然而,她並不能沖進去,揭穿對方的把戲。

這非無奈,而是相當的失望。

面對一個失去孩子的家庭,一個因此背上沈重枷鎖的少年,韓熙第一時間做出的回應,不是贖罪的揪出殺人兇手,而是脫責。

“嘉姐。”趙樂天遺憾的結束通話,對上瞿嘉平靜的目光,失望地說,“陳隊讓我們把人放了。”

……

很快,中餐時間到。

警方因為沒有足夠證據,證明韓熙參與周文彬殺人一案,只好做完筆錄後,放行。

寧城市局很大,並且威嚴。恢宏的老建築隱藏在碩大的法國梧桐樹下面,人從下中走過,感覺特別渺小。

韓熙狀態並不好,白著臉,有點病歪歪的從大堂裏往外走。

“韓熙?”突然,一個明亮的女聲從後面跑了出來。

“周舟?”韓熙第一時間認出對方,是她初中同學,上了本校高中部後,班級不在一塊兒,很久沒聯系了。此時,在市局見到,她突然感覺眼皮一跳,不好的感覺生出。

“真的是你呀。”周舟笑容明亮地一拍老同學的肩,上下把她一打量,古怪道,“哎,你今天怎麽穿的這麽破啊?”

“我一直這樣啊。”韓熙不自然的彎了下嘴角。

“是嗎?我那天看到你穿三葉草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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