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冬日白雪，春日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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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柴東水的這番對話，柳如花一概不知。只是我也不曾打探到什麽可靠的消息，根本沒有告訴她的必要。
我變著法子，接連從柴東水這裏打探了多次，皆是無功而返。為了避免他起疑，我也不敢繼續糾纏下去，只能閑時不斷地呼喚迷轂老兒的名字，希望他能為我解答一二。
大雪漸漸消融，隆冬漸漸過去，我自始至終沒有等到迷轂老兒的出現，卻等到了暖春的到來。
迷轂老兒說，無論如何，千萬不要想著治眼睛。
在呼喚迷轂的那些日子裏，我一直在琢磨著他臨走之前跟我說的那番話。知足常樂，他要我知足，是為了讓我快樂麽？
還是說……
我沒有喊著治眼睛，柳如花也從來不曾提過。她只是會時不時地跟柴東水訴說沒有色彩的世界。
“其實一直看不見也挺好的，就看不到這世上的爾虞我詐，看不到世人的醜惡嘴臉了。”
“雪化了嗎？我一直以為雪是世界上最白凈的東西了，現在卻發現，不過也是黑乎乎的一片而已。”
“紅梅開了，很好看吧？”
“你說的世界很美，但我並不喜歡。”
“你不知道我眼裏的世界是怎樣的。”
“柴東水，你大概不知道，我打小怕黑……”
我知道，她每次說這話的時候都是意有所指。她想柴東水自責，她想柴東水把她的眼睛治好，她想眼睜睜地看著柴東水死在自己面前，她對我說過的。
“怎麽可能如此便宜他？我不僅要他還我眼睛，還要他還我的命。”
我猶記得彼時我問她：“可是柴東水身手不凡，你又沒有武功，如何是他的對手？”
“你忘了麽？”她慘笑一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既將我騙成這樣，我自然也可以騙他，終有一天，我要他嘗遍我所受的苦。”
柳如花成功了，柴東水不止一次說過，等春暖花開的時候，他便請神醫來給她治眼睛。我也不知道柴東水從哪兒找來了一個小姑娘，日日伺候柳如花的飲食起居。說來我甚為不解，雖說與柳如花之間隔著血海深仇，但我總能感覺得到，柴東水是真心愛著柳如花的，對她的寵溺與包容也都不是假的。既然如此，自然事事不假人之手方才正常，又為何要找別人來侍奉她？
難道，是怕柳如花討厭他、憎恨他，不願他管她？
仔細想來，那小姑娘出現的時機，似乎的確是在柳如花大發脾氣之後。至於發脾氣的原因，若我沒記錯的話，大概是拆了繃帶，卻依舊看不見任何光亮……
小姑娘不過十歲，甚是乖巧，說是個小乞兒，柴東水看她可憐，帶回來給她做丫鬟的。柳如花本是不要的，可是柴東水說，如果不要，他也便不要了，就讓小姑娘在寒風中自生自滅好了。
許是同病相憐，小姑娘留了下來，柳如花給她取名見雪，待她自是極好，兩三個月下來，二人的感情已與姐妹一般。
柴東水打獵砍柴，下山買米買布的時候，都是見雪和柳如花在一處，仔仔細細地照顧她。
這日柴東水下山去請神醫，依舊是見雪在山上陪著柳如花，給她燒茶煎藥，陪她說話打發時間。
“如花姐姐，我們房後有一大片梨樹呢，還沒有大開，等柴大哥請了神醫來，醫好了你的眼，我就帶你去看那梨花。柴大哥說了，錯過了冬雪沒關系的，等梨花開了，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東風一吹，白色的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和下雪像極了呢！”
“可是梨花再沒，終究不是雪。”柳如花道，頓了片刻，她彎了彎唇角，對見雪道，“梨花已經差不多開了，想必桃花已經很盛了吧？你也不用一直待在這裏陪我，自己出去玩兒吧。”
“那可不行，柴大哥不在，我一步也不能離開你。”見雪固執道，“我答應過柴大哥的。”
“你倒是聽他的話。”柳如花斂了笑意。
見雪嘆了口氣，道：“如花姐姐，柴大哥也是為你好，你何苦……”
“你來得遲，不知道先前發生了什麽事。”柳如花頓了一下，悵然道，“我跟他，註定是過不去了。”
“柴大哥他……”見雪道，分明是想說些什麽。
然而柳如花卻是沒有給她機會，只是笑道：“不要再說他的好話了，我與他的恩怨，不是幾句美言便能一筆勾銷的。”
見雪笑道：“如花姐姐，我是想說，柴大哥先前晾的衣服快幹了，我先去收回來，順帶折兩支桃花回來，好不好？”
“好。”柳如花點頭，“去吧。”
在見雪出門的那一瞬，柳如花卻忽而喊住了她：“見雪！”
見雪頓住，“如花姐姐還有什麽事嗎？怎麽了？”
“你……”柳如花咬了咬唇，問她，“是不是喜歡他？”
“誰？”見雪下意識道。
柳如花攥了攥手，嘆了口氣，道：“沒什麽，你去吧。”
見雪卻在這時忽而反應過來，問道：“如花姐姐指的是……柴大哥麽？”
柳如花點了點頭，攥了攥衣角，覆又開口道：“不要喜歡他。”
我聽到她心裏的聲音：不然等我殺了他，你一定很難過。
卻聽見雪道：“不會的，如花姐姐放心，我懂的。”
“等我的眼睛好了，你便走吧。”柳如花道，“給你一些盤纏銀兩，我再修書一封，你去尚書府做個丫鬟，好好過日子。”
“如花姐姐……”見雪的聲音忽而急了，“見雪不敢對柴大哥有什麽非分之想，只是感懷柴大哥的救命之恩，若有……”
“不是這個緣故。”柳如花道。
“那麽，是見雪哪裏做得不好嗎？如花姐姐告訴見雪，見雪會改的！見雪這輩子都要留在如花姐姐身邊，好好照顧姐姐，報姐姐的疼惜之恩。”
“如果我死了呢？”柳如花無奈道。
“不會的，柴大哥請了神醫來，姐姐的眼睛便看得到了，以後只會越來越好的，怎麽會死呢？”見雪急道，“姐姐你……你難道……”
柳如花忽而在唇邊綻放出些微的笑來，道：“我不過是隨便說說，你去收衣服吧。我們有不曾傷天害理，怎會說死就死呢？要死的，是那些罪有應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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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變著法子，接連從柴東水這裏打探了多次，皆是無功而返。為了避免他起疑，我也不敢繼續糾纏下去，只能閑時不斷地呼喚迷轂老兒的名字，希望他能為我解答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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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轂老兒說，無論如何，千萬不要想著治眼睛。
在呼喚迷轂的那些日子裏，我一直在琢磨著他臨走之前跟我說的那番話。知足常樂，他要我知足，是為了讓我快樂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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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喊著治眼睛，柳如花也從來不曾提過。她只是會時不時地跟柴東水訴說沒有色彩的世界。
“其實一直看不見也挺好的，就看不到這世上的爾虞我詐，看不到世人的醜惡嘴臉了。”
“雪化了嗎？我一直以為雪是世界上最白凈的東西了，現在卻發現，不過也是黑乎乎的一片而已。”
“紅梅開了，很好看吧？”
“你說的世界很美，但我並不喜歡。”
“你不知道我眼裏的世界是怎樣的。”
“柴東水，你大概不知道，我打小怕黑……”
我知道，她每次說這話的時候都是意有所指。她想柴東水自責，她想柴東水把她的眼睛治好，她想眼睜睜地看著柴東水死在自己面前，她對我說過的。
“怎麽可能如此便宜他？我不僅要他還我眼睛，還要他還我的命。”
我猶記得彼時我問她：“可是柴東水身手不凡，你又沒有武功，如何是他的對手？”
“你忘了麽？”她慘笑一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既將我騙成這樣，我自然也可以騙他，終有一天，我要他嘗遍我所受的苦。”
柳如花成功了，柴東水不止一次說過，等春暖花開的時候，他便請神醫來給她治眼睛。我也不知道柴東水從哪兒找來了一個小姑娘，日日伺候柳如花的飲食起居。說來我甚為不解，雖說與柳如花之間隔著血海深仇，但我總能感覺得到，柴東水是真心愛著柳如花的，對她的寵溺與包容也都不是假的。既然如此，自然事事不假人之手方才正常，又為何要找別人來侍奉她？
難道，是怕柳如花討厭他、憎恨他，不願他管她？
仔細想來，那小姑娘出現的時機，似乎的確是在柳如花大發脾氣之後。至於發脾氣的原因，若我沒記錯的話，大概是拆了繃帶，卻依舊看不見任何光亮……
小姑娘不過十歲，甚是乖巧，說是個小乞兒，柴東水看她可憐，帶回來給她做丫鬟的。柳如花本是不要的，可是柴東水說，如果不要，他也便不要了，就讓小姑娘在寒風中自生自滅好了。
許是同病相憐，小姑娘留了下來，柳如花給她取名見雪，待她自是極好，兩三個月下來，二人的感情已與姐妹一般。
柴東水打獵砍柴，下山買米買布的時候，都是見雪和柳如花在一處，仔仔細細地照顧她。
這日柴東水下山去請神醫，依舊是見雪在山上陪著柳如花，給她燒茶煎藥，陪她說話打發時間。
“如花姐姐，我們房後有一大片梨樹呢，還沒有大開，等柴大哥請了神醫來，醫好了你的眼，我就帶你去看那梨花。柴大哥說了，錯過了冬雪沒關系的，等梨花開了，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東風一吹，白色的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和下雪像極了呢！”
“可是梨花再沒，終究不是雪。”柳如花道，頓了片刻，她彎了彎唇角，對見雪道，“梨花已經差不多開了，想必桃花已經很盛了吧？你也不用一直待在這裏陪我，自己出去玩兒吧。”
“那可不行，柴大哥不在，我一步也不能離開你。”見雪固執道，“我答應過柴大哥的。”
“你倒是聽他的話。”柳如花斂了笑意。
見雪嘆了口氣，道：“如花姐姐，柴大哥也是為你好，你何苦……”
“你來得遲，不知道先前發生了什麽事。”柳如花頓了一下，悵然道，“我跟他，註定是過不去了。”
“柴大哥他……”見雪道，分明是想說些什麽。
然而柳如花卻是沒有給她機會，只是笑道：“不要再說他的好話了，我與他的恩怨，不是幾句美言便能一筆勾銷的。”
見雪笑道：“如花姐姐，我是想說，柴大哥先前晾的衣服快幹了，我先去收回來，順帶折兩支桃花回來，好不好？”
“好。”柳如花點頭，“去吧。”
在見雪出門的那一瞬，柳如花卻忽而喊住了她：“見雪！”
見雪頓住，“如花姐姐還有什麽事嗎？怎麽了？”
“你……”柳如花咬了咬唇，問她，“是不是喜歡他？”
“誰？”見雪下意識道。
柳如花攥了攥手，嘆了口氣，道：“沒什麽，你去吧。”
見雪卻在這時忽而反應過來，問道：“如花姐姐指的是……柴大哥麽？”
柳如花點了點頭，攥了攥衣角，覆又開口道：“不要喜歡他。”
我聽到她心裏的聲音：不然等我殺了他，你一定很難過。
卻聽見雪道：“不會的，如花姐姐放心，我懂的。”
“等我的眼睛好了，你便走吧。”柳如花道，“給你一些盤纏銀兩，我再修書一封，你去尚書府做個丫鬟，好好過日子。”
“如花姐姐……”見雪的聲音忽而急了，“見雪不敢對柴大哥有什麽非分之想，只是感懷柴大哥的救命之恩，若有……”
“不是這個緣故。”柳如花道。
“那麽，是見雪哪裏做得不好嗎？如花姐姐告訴見雪，見雪會改的！見雪這輩子都要留在如花姐姐身邊，好好照顧姐姐，報姐姐的疼惜之恩。”
“如果我死了呢？”柳如花無奈道。
“不會的，柴大哥請了神醫來，姐姐的眼睛便看得到了，以後只會越來越好的，怎麽會死呢？”見雪急道，“姐姐你……你難道……”
柳如花忽而在唇邊綻放出些微的笑來，道：“我不過是隨便說說，你去收衣服吧。我們有不曾傷天害理，怎會說死就死呢？要死的，是那些罪有應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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