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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青谷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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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時分,五人出現在清谷。

清谷,地勢險要,兩山中間是一條狹窄山谷,通過山谷後,前方是一片開闊地。清谷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五人站在隘口前不禁面色冷然,遲遲不前。

夜玄瞳打破沈默,說道:“夭夭和紅十仙看著嵐,白浪和我不妨棄馬攀上山崖,憑借我倆輕功應可以沿崖壁而行,若無伏兵,再折回來騎馬而過。”

夭夭皺了皺眉,立馬插嘴道:“娘娘,你是不是小瞧我夭夭的輕功,沿崖壁而行,我也可以。”

“公主,夭夭說得對,要走就一起走。”紅十仙跟在夭夭後面說道。

夜玄瞳嘆了口氣,朝嵐看去,依他輕功定可在崖壁上安然而行,可他心智迷失,此時若讓他一同而行,是可避免走在谷底被崖上伏兵持弓當箭靶子射,可她不願冒險,萬一他不慎墜崖……她該怎辦?

嵐驀地擡頭,一雙眸怔怔看她,問:“我們不走嗎?”

“走,但有風險。”

“是何風險?”

“可能有伏兵,所以……”

“所以我們要攀爬山崖,沿崖壁而行,是嗎?”

“你行嗎?”

嵐笑了笑,撇過臉,目光堅定地看向山崖。他縱身躍去,身影極快地沿著山崖朝上攀越,身姿瀟好似登雲攀月。

眾人見嵐無礙,紛紛棄馬朝山崖上躍去。

清谷山崖好似被如來神掌從中劈下,中間的山谷小道如魚腸般狹窄,由於夜色漸濃,谷底升騰起黛青色的霧霭,籠罩得整個清谷異常詭異和幽冷。

五人身如矯燕,一個個在黢黑的崖石上向前竄動。

稍許,白浪停下腳步,眾人也跟著停下。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清谷東南方向,借著一輪滿月的燦光,見一條長長的隊伍浩浩蕩蕩在廣袤無垠的闊野中前行,旌旗如雲,槍戟如林,塵埃蔽天。

“白浪,看出是誰的隊伍沒?”夜玄瞳臉色沈肅,朝白浪問道。

白浪的眸瞇成一道縫,細細瞧去,見隊伍前方有一面大旗迎風招展,上面繪制的靈獸正是青國人人敬慕的青龍。

“青王,南宮書珍。”

“青王?”

這話說完,較為平緩的山崖對面忽有幾個人頭露出,有人小心翼翼地爬上,五人立馬俯身趴下。

一個大將摸樣的人兩手叉腰,頭戴玄鐵鋼盔,盔上珠纓如血,迎風而揚。他看著青王隊伍,揚聲一笑,狂放地說道:“南宮書珍這老家夥,今日,我楊慕如讓你有去無回,這清谷便是你葬身之地。”

叫楊慕如的人左側站著一位身材魁梧的將士,他筆直站立,垂首斂目,看著遠處緩緩移動的大軍,神色頗為緊張地說道:“楊將軍,玄王說青王的隊伍不會從清谷過,他必會就近取下振寧、文淵、嶺山和蓋川的任意一個隘口,然後一路無阻地進軍遂水與皇族主力部隊會合。他的話看來不像啊?你瞧,青王的主力大軍正朝清谷方向來,他果真是頭倔牛。”

“南宮書珍老了,人老這腦子也跟著腐朽,誰說這老家夥熟谙兵法來著,我看他壓根就是個蠢貨!”

這時,一直沈默在右的素袍著身的人手執一把白扇,一邊扇著一邊嘆息地說道:“我看南宮書珍未必愚蠢,他聲東擊西不是沒有可能,兩位大人不覺這隊伍鬧哄哄的,行軍的揚塵飄得甚高,是兵將故意為之,還是……”

楊慕如聽了這位剛來沒幾天的軍師的話,臉色肅冷,一手托起下巴做出冥思狀。

崖下,又一個身影爬上,是手執軍令棋的傳令兵,他抱拳大聲說道:“報,振寧和蓋川隘口出現青王的黃旗與藍旗兩撥人馬,他們兵力強悍,守住隘口的主力部隊請求派兵支援。”

楊慕如聽了這話,一臉駭然,簡直不敢相信傳令兵說的話是真的。他目光飄向前方逐漸逼近的隊伍,這聲勢浩大的隊伍難道不是青王的主力軍?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們一定會進入清谷,然後遭遇我方伏軍襲擊,僥幸而過的人馬將會在前方被主力消滅殆盡。”楊慕如說著自己念叨了無數遍的作戰計劃,雙唇顫抖得厲害。

左側將士見楊慕如一臉納罕,立馬說道:“楊將軍,我們是派軍支援振寧和蓋川兩個隘口,還是駐守在此等著與前方大軍拼死而戰?”

“傳令,將駐紮在文淵的主力軍撥往振寧,將駐紮的嶺山的主力軍派往蓋川,而文淵和嶺山則留少部分人馬駐守便可,火速支援!”

“是!”傳令兵聽了飭令後,立馬奔赴下山,分派兩人前往文淵和嶺山。

一柱香的功夫過去,前方青王的部隊停止了前進。

“楊慕如,你說南宮書珍愚蠢,那你眼睛可得看好了,看看南宮書珍的紅旗主力軍是如何穿過清谷的!”素袍軍師直呼楊慕如的名字,不無譏諷地說著。

“大膽!敢如此同楊將軍說話,看我烈甲校尉不一刀捅死你!”

烈甲校尉拔出刀朝軍師直直劈去,卻被楊慕如一聲喝斥住。

楊慕如走到軍師跟前,沈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軍師將手中白扇急速收斂,啪的一聲敲入手中,含笑說道:“我是誰?我是江湖上有名的扇俠,路……莫……知!”

這話報出口,對面山崖上的夜玄瞳臉色詫然,他怎會再這?他不是和晨風率領明光騎早已到了遂水?

白浪和夭夭相視,面展笑顏,霍爾又各自將臉撇向一旁,一個氣鼓鼓的,一個臉鐵青的。

對面山頭上,寂若死灰,烈甲校尉貼身護在楊慕如的身前,他手中大刀在顫,發出錚錚聲響。他知道路莫知在江湖上聲名遠赫,曾靠一把帛扇蕩平北域侵犯的羌國先鋒部隊,這勇舉在大漢國是眾所周知,傳為美談。若他出手,他一個校尉是鬥不過他,他連連喊道:“你不要過來,你過來我可喊人了。”

“你叫吧!叫得越高越好,讓上來的大兵小將們看看你倆是如何被我的帛扇大卸八塊。”

楊慕如從容地將烈甲校尉推開,站到路莫知跟前,“你不會殺我,你只想看我兵敗如山倒,看我狼狽逃竄,看我畏罪自刎,對不對?”

路莫知未答話,身姿筆直站立,冷峻目光裏帶著些憐惜,楊家世代金戈鐵馬,馳騁沙場無數,立下赫赫軍功無數,卻被玄王暗中挑唆說是皇族衰弱,天下終究要進入諸侯爭霸的格局,讓他一時犯了糊塗,踏上謀反之路。

“楊慕如,你知青王的作戰計劃嗎?不妨讓我說給你聽,青王紅旗大軍馬上將會出其不意地穿過清谷,進入後方後會與你的主軍廝殺,而攻下振寧和蓋川的黃藍兩旗人馬將從兩翼夾擊,你說他是人老昏聵還是寶刀不老?”

“你……你怎麽知道?”

“馬上我會告訴你我為什麽會知道,在此之前,我倆先看青王過清谷的壯觀景象,這讓我期待許久了。”

停滯不前的青王大軍忽然亮起無數火把,火把如浪翻湧,照亮得真個廣袤平原陷入火之汪洋中。“火浪”急速朝清谷奔來,伴隨著聲震天宇的轟隆隆巨響,好似天庭怒火貫穿九天砸落在地。

崖下,埋伏在谷底兩側手持弓箭的人群裏傳來竊竊私語聲,“那是什麽隊伍?怎這麽嘈嘈鬧鬧的?”

“是啊,這青王如何治軍的,這麽不嚴謹,還有這隊伍中傳來什麽聲音,好像……好像是豬,不對,是牛的叫聲。”

“我也聽到牛的叫聲了。”

“不會吧?”

“他趕牛來打仗!”

眾人紛紛壓低嗓音在笑,笑了沒多久,大家表情忽然怔住。

牛群如洩洪的潮水朝清谷氣勢洶洶地奔來,牛角上插著火把,四蹄強勁有力地踏在通往清谷的道路上,震得整個大地都在搖撼,震得弓箭兵持弓的手不住地顫抖,上下牙齒不住打架,冷汗涔涔落。

一個身影從牛群後方淩空踏來,他大吼一聲,聲音幾乎將牛群的怒吼聲和篤篤的蹄聲掩蓋。他一身黑衣,手持一把利劍,劍柄鑲有七顆溫潤又耀目的寶石,劍刃上不斷泛出亮如星鬥的寒芒。

“快!放箭!”

等大家顫巍巍地將利箭搭在弦上,見這人身影如利電疾快地竄到發出號令的小將跟前,噌的一聲,劍落的同時小將的腦袋跟著落地。接著,未等前面數十人將箭射出,劍刃已將長弓劈成了兩半。

“哇!快跑啊——牛群來了!”

後方的弓箭兵立即將長弓丟下,急忙朝清谷後方奔去,而排頭的弓箭兵未來得及,紛紛被四蹄翻滾的牛群給踩踏在蹄下,血肉橫飛,淒厲的慘叫聲淹沒在如雷般的蹄聲中。向前奔湧的牛蹄上沾著新鮮的血和零碎的肉,橫沖直撞著,將更多的弓箭兵的肉體碾碎。

清谷原本的森然與沈寂不再,牛角上熾烈燃燒的火焰叫人想起這裏是煉獄,鬼王噴著火焰,沾血的鬼爪在清谷裏橫掃。

崖岸上的李慕如滿臉倉惶,他嘆出一口氣,這氣息悠長又梗塞,好似冰層下汩汩流動的水,流得緩慢又細長,極不順暢。

“你怎知道青王策略,你可以告訴我了嗎?”

路莫知手中帛扇一展,提聲朝對面崖岸大聲說道:“這話還得由我的太子妃來告訴你!”

楊慕如和烈甲校尉面色木然,他說太子妃,他的?那他是誰?他不是路莫知?

夭夭在夜玄瞳起身之前蹦了起來,連忙揮臂朝路莫知大聲嚷嚷,“我在這,我在這,太子殿下看見我沒?”

夭夭的身子被某人大手一拽,撲通倒地,一雙極為幽怨的眼神朝她逼去。

夜玄瞳跟著站起身,一張曼麗嬌嬈的身姿在滿月的照耀下,罩上一層薄薄的迷人的光暈,若即若離的感覺立馬深入人心。

她,始終都如月一般,朦朧,恬靜。

“路莫知。”她未稱呼他為太子殿下,也未呼他為路大爺。

楊慕如和烈甲校尉看著路莫知,路莫知尷尬地笑了笑,“剛娶進門還不習慣。”他這話說完,抓著帛扇的手用力捏了下,帛扇哢噠一聲響,中間的一根扇骨裂出一道縫。

“你蒙我啊!”烈甲校尉說著舉刀朝路莫知劈去。

此時,路莫知的牙咬得咯咯響,對面崖上的冰美人居然見夫君如見陌生人,這個烈甲正好送來給他撒氣。他體內的真氣在湧蕩,通過奇經八脈,源源不斷朝外洩,一股弘大的罡風吹得他的頭發如潑墨般揚在半空飛舞。

帛扇脫手而出,化為一只矯健的白鳳,唳聲破空而鳴,朝大刀刺溜一轉,劃出一道圓弧。啪的一聲響,烈甲手中只剩下刀柄。

帛扇仍舊不依不撓,隨著路莫知彈了個響指,又朝烈甲的臉上扇去。第一扇,烈甲的一顆門牙掉落在地,第二扇,烈甲的眉毛被切了一半,第三扇,烈甲的臉頰被扇出兩朵紅花,第四扇,烈甲被扇得鼻子淌血……

待帛扇落回路莫知的手中,烈風開始捧著他的豬頭縮在楊慕如的身後,痛得直叫喚。

“愛妃,你不叫我殿下也可,不叫我路大爺也行,叫我莫知可行?”路莫知扇完人,斂攏帛扇,乜斜著夜玄瞳問道。

“莫知。”冷冷的一句話拋出,平淡得叫人反胃。

“嗯,這親切多了。”

這算親切?夜玄瞳的星眸眨了眨。

谷底,宇文道奎見崖頂上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立馬躍身翻上。

“路莫知……哦,不,宇文道奎參見太子殿下。”宇文道奎一邊說一邊朝路莫知半跪行禮。

“免禮,這一路與青王之行甚是辛苦。剛才見你出手撂倒一大片,出手不凡,現在你手還癢嗎?還想與我切磋?”

“臣不敢。”

“起身吧,還打算與我切磋武藝就不要一直跪著,當然這得另擇他日。”

“是。”

宇文道奎與路莫知講完話,晾在一邊的楊慕如這才如夢初醒,連忙顫巍巍地跪下身,大聲說道:“楊某人不知太子殿下就是路莫知,還請殿下降罪!”

“楊將軍,你為何跪?你不是聽信玄王的話,說皇族懦弱無能,聽信奸佞,致使朝綱不穩,民不聊生嗎?”

“不……楊某有眼無珠,楊某錯了……”

“知錯就改吧。”

“是。”

楊慕如立馬將傳令兵叫上來,大聲說道:“傳,派往振寧和蓋川隘口的大軍立馬停止交戰,前方與青王主力軍交戰的大軍立馬停止鳴鼓,列隊排列。”

傳令兵立馬沖下山,轉眼,幾匹快馬出現在暗夜中,急速奔馳。

“殿下,我……”

“你?你與青王大軍會合,一同前往玄國都城,玄城。”

“啊?不到遂水與慕容將軍會合?”

“那裏不需要這麽多人馬。”

“哦。”

“這裏沒我事了,宇文道奎你替我向青王問候一聲,這一路多有辛苦,還望他珍重身體。至於楊慕如,青王自有安排,希望你將功補過,奮勇殺敵,彌補你犯下的過錯。”

“臣明白!”

路莫知說完話,再也不耐煩了,騰身躍起,朝夜玄瞳的跟前疾快的落去。

宇文道奎的目光隨著他身影而動,當瞧見對面山崖上迎風而站的夜玄瞳,臉上立現驚訝表情,忽而眸光溫柔如水,雙手合掌,彎腰一鞠,口中念念有詞道:“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妖孽終於遇到觀世音娘娘了,娘娘一定要鎮住他,阿彌陀佛!”

這話說話,路莫知手中帛扇一展,朝他恨恨瞟去一眼,宇文道奎連忙拎著楊慕如的領子,疾快朝下面奔去,奔得楊慕如連連幹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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