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城女子監獄裏，穿著黑色襯衣的女人正專心致志地看著球賽。她看起來十分年輕，如果有人說她是渝城公安廳廳長，別人一定是不信的。畢竟她勾著紅唇笑起來時，要比電視機裏那些大明星都妖艷嫵媚得多。

“德國竟然會大比分戰勝阿根廷？”她蹙著眉頭，有些不相信，“你們覺得呢？”她擡頭望了眼站在邊上的獄警，跟他們親切地交流。

“誰都有輸的時候。”扛著一杠三星的所長接了話茬子，“不然，詹廳長也不會在這裏。”

女人聳了聳肩，半點不介意，笑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這可不是我們該有的精神信仰啊。”

“詹廳長說笑了，您還知道精神信仰，您不是一切朝錢看嗎？”搭話的人跟著冷笑起來，眼裏雖看不得她一星半點，卻不敢對這女人對半分私刑。

“誰不喜歡錢，誰都喜歡錢，你一步步往上爬，不是為了錢和權？”女人嗤笑了一聲，拿起桌上的《笑傲江湖》有滋有味地看起來，“田所，你說林平之本來是個好人，怎麽就變壞了？我覺得這怪不得他。”

“你本來有很多條路可以走，沒人逼你走上這條路！”田所長拍桌道，“是你不甘平凡，金錢權力迷昏了眼，自己選的這條路！”

女人閉著眼睛，精致的五官都快皺在一起，“嘖”了一聲，像是聽膩了這番話。等她睜開眼時，全然不似剛才的戲謔，“好了，田所，不是有人要問我話嗎？趕緊吧，早點說清楚，我這早一點上路投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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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兩個選擇，要麽答應做汙點證人，指出與吳其窮相勾連的其他涉案人員，25年有期徒刑，還有減刑的機會，要麽終身□□。”問話的警察陰沈著臉，與這個原本做事滴水不漏的女人談判。

“我早就說了，我的選擇是尹以無罪釋放，保她下半輩子安然無恙，而我，做汙點證人，死刑立即執行。”女人攤開雙手，笑著說著，似乎死亡對她而言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不可能！”男人湊近她，盯著她的眼睛，怒吼道，“尹以開槍殺了三個人，她，無罪釋放？想都別想！”

“呵，”女人更湊近了些，眸色陰沈，“我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我按著她的手開的槍，否則，你以為尹以會忍心殺她所謂的朋友？”

“你們不欠尹以嗎！你們也欠尹以，要不是你們當初不仔細審查，她怎麽會未成年就跟那群人渣蹲在一個監獄，你們要維護你們所謂的正義，那就把之前欠她的正義一塊兒還了！”女人揪著面前男人的衣領，“你知不知道，要是當初她沒入獄，她那麽聰明的人，現在一定活得很開心。”

“逼她的人是你，不是我們！”男人厭惡地把女人的手掰開，卻未敢回應女人的前半句話，“無罪釋放，不可能。”

“好呀，那你們永遠也別想知道這樁貪汙受賄案究竟涉及了多少人，”女人靠在椅子上，自嘲道，“是，我才是人渣，我對不起尹以。”

“所以我希望她好好活著，她也是受害者，不是嗎？”女人望向男人，“我替她死，怎樣死都行。”

男人捏著拳頭，看向這個在監獄裏，也依然美麗得過分的女人，“你就這麽想死？”

“怎麽，難道您想我活著？”女人大笑起來，“別呀，我這死有餘辜。”

“你曾經是最優秀的戰士！殺過毒販挨過槍子趟過洪水沖過火災救過人民！”男人大怒，說不上惋惜，還是憎恨。

女人置若罔聞，悠悠地嘆了口氣，“行了，上面派你來交涉，就是念著你我往日的情分，別人來，我都不跟他說這麽多話的。”

“我再說一遍，無罪釋放尹以，保她下半輩子平安無恙，剩下的什麽罪我都認，什麽證據我都交。”女人像是累了，慢慢地合上書，“老宋，尹以無辜。”

男人一拳重重地砸在木桌子上，“好啊，好，那你做事滴水不漏，你知不知道是誰把你供出來的！”

“噓，”女人示意他噤聲，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保護證人知道嗎？”她又瞇著眼笑了下，“我本來就有罪，那些勾當我又不是沒幹，誰把我供出來的又有什麽關系。”

女人打著呵欠，在獄警押送下往門外走，“老宋，以前我們班的口號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為國為民敢為人先，允諾的事，就幫我好好護著她。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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