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小姐，這都六個月了，您還不打算說嗎？”審訊室裏，田所坐在一個面容清秀的女人的對面，有些不耐煩，“林閱死了，你開槍打死的？抱歉，我們真是不相信，當時房間裏還有誰呢？”

“我不是故意殺林閱的，我不是，”女人有些害怕，她拼命地往角落裏躲，抓著頭發，眼睛通紅，“我不想殺她的，我不想殺人的，我不想。”

“少給我裝瘋賣傻，房間裏除了你還有誰？”男人走過去，作勢要擡起她的下巴，逼她正眼看自己，卻在碰到女人的手時，瞬間被拿捏住掌骨。眼前的女人像是條件反射般地變了一副模樣，眼神瞬間陰冷，左腳尖快準狠地踢在眼前這個男人的肚子上，痛得眼前這個男人彎下了腰蹲在地上。

“田所！田所！你沒事吧！”沖進來的其他人趕忙去扶蹲在地上的男人，男人擺擺手，捂著肚子咬著牙站起來，坐到對面的椅子上，冷笑了幾聲，“這樣看來，確實也有可能是你發瘋之下殺的林閱，沒有什麽旁人。”

“你殺了林閱！”男人怒斥道，眼睛卻不斷觀察著女人的神色變化。

“不，不是我殺的。”女人脫口而出，卻又一下子搖頭，“我不是故意要殺她的，我不想殺她的。”

呵，男人盯著女人慌亂的眼睛，不知怎麽，相當滿意地笑了聲，完全變了副模樣，相當溫柔地道，“小尹，我知道你善良，不想殺人，那麽，為什麽要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呢？林閱把你當朋友，對你那樣好，她死了，你晚上不會做噩夢嗎？何必保你身後那人呢，她罪有應得死有餘辜，你說出來可就是立了大功啊。”

“小尹，你才28歲，你還有很長的人生路要走，不要把十幾年的青春年華斷送在牢裏。”男人被人扶著站起來，像個成熟的長輩，“好了，我也不逼你，聽說你有個弟弟，我讓你弟弟來跟你聊聊天。”

“不要動我弟弟！”女人激動地想要站起來，卻被椅子上的手銬“啷當”一聲，扯了回去。

“小尹，你是不是陷在泥水潭子裏太久了，分不清好與壞了？我們是真正的警察，永遠不會傷害一個任何無辜的人。”男人搖了搖頭，“小尹，你父親母親雖然對你不好，可是他們怎麽死的？捫心自問，你心裏沒數嗎？不要再與虎謀皮了，現在就是你最好的解脫機會。”

女人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她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好像怎麽也掙紮不出來一樣。

＊

“我弟弟呢！我弟弟呢！不是說他要來看我的，不是說他要來看我的嗎！”女人坐在位置上朝面前的人吼著，她的面龐蒼白，嘴唇毫無血色，指尖不停地在顫抖，“他是不是出事了？他是不是出事了？你們說話，你們說話！你們為什麽都不說話！你們回答我！他在哪兒，他在哪兒！”

居然會哭的。

“尹小姐，”男人望著審訊室裏的監控，似乎做了個極其微小的手勢，便見攝像頭微微偏移了些方向。男人將面前的東西推給這個有些發瘋的女人，默不作聲。

女人下意識地縮著身子往後靠，顫抖著手翻開面前的白色文件，她只翻開了第一頁的一個角落，便發瘋地把東西推在地上，“你們騙人！你們騙人！我要出去，我要保釋！我要出去！”

站在身後的兩個女警趕忙過來摁住情緒激動的女人。

“尹小姐，你為什麽這麽激動，其實自己心裏也有數，不是嗎？那個人是怎樣的人，會不會做這些事？其實你心裏有數，她會想盡辦法把一切不利於她的證據都排除，你現在算好的，至少在我們的保護以下。”男人往前挪了半分，又嘆了口氣，“當然，我們這只是推測，畢竟，還在調查之中。”

男人站起來，走到女人的邊上，把她腳邊上的文件撿起來，小聲道，“再說，尹小姐，這麽久了，她還沒把你從監獄裏弄出去，你以為她多在乎你呢，何必為那種人賣命。”

“田所，審訊時間快到了。”有人敲了敲窗子。

“尹小姐，好好考慮，配合我們調查吧。”男人抿著唇笑，“至於尹小姐的病，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治療的。”

男人瞥了眼眼神混亂的女人，惹人憐愛地真像只小白兔，只可惜，被人毀了。

“田所田所，我們這樣騙供真的沒問題吧？”跟班的警察問道，“她弟弟被保護地好好的誒。”

“你懂什麽，利益衡量會不會，一個騙供便可把一只大老虎斬於馬下，做什麽不幹？”男人教訓道。

“可是，可是學校說，要堅持程序正義，在程序正義和實體正義沖突時，要選擇程序正義。”

“白癡，讀書讀傻了是吧，”男人拍了小跟班一腦瓜子，“你看那些老百姓，殺了人要償命，貪汙了要坐牢，掃黑除惡拍手稱快，他們誰去管你們中間是不是做得絕對正確！只要犯罪的人遭受懲處了，我們就是對的！”

“哦，說的也是，”小跟班點頭應承，可片刻又喃喃地道，“不對啊，都是這樣，和以前又有什麽區別呢。就是不懂，我們才要這樣做給他們看啊。”

男人才沒功夫管這個小跟班心裏是怎樣想的，他站在辦公室裏向上級匯報著工作，“一定會說的，只要尹以這邊招了，詹夜就板上釘釘地無路可逃了。”

“哪有什麽百無一疏的，遲早得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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