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我錄過數據之後，就裝睡。

那家夥除了跟著我，一句話都不說，就跟一個木樁似的，傻傻的盯著。

我沒有那麽多話，要跟他講，覺得該講的都講過了。搞笑的不搞笑的……反正，我是沒什麽話題可聊了。只能裝睡了，不一會兒，忽然，感覺自己臉上有一絲溫熱劃過。

我立馬睜開了眼，天哪！簡直不敢相信，他——他居然偷親了我一下。

這？這——這怎麽可能呢？他不是那樣的人啊？

他傻傻的對著我看了一會兒，眼睛眨了眨，依舊沒講話。而後，他見我不講話，便滾著椅子回他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我一下子沖了過去，對著他打了幾下，卻被他抱在了懷裏……

這一刻，我感覺自己真的好幸福，好幸福。

他問我喜歡吃什麽？我一時想不起來，好像自己沒有特別愛吃的東西，只是隨口說了句八寶粥。

沒有想到就是因為這句話，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吃了一個月的八寶粥，他每天上班給我買一罐，禮拜六禮拜天，兩個人出去玩，他還不忘帶一罐。

最可氣的是，這個月下來，還是同一種口味的八寶粥。他怎麽也不知道換了一種口味的？

有時候想丟了吧，舍不得，他送的？喝了吧，真是反胃了。受不了了鳥——

後來，我告訴他，我不想吃八寶粥了，他問我想吃什麽？我聽到這話，都怕了他了……

五一很快就到了，我跟他回他老家了。

沒有承諾，沒有那句甜蜜的“我愛你”

就跟著他去見家人了。不見不知道，原來人家還是樓房咧，新的？

他說，最近幾年拆遷，剛分到的？

哎呀！我的天！人家又是大學生，家裏還是樓房？對於我這個從農村跑出來打工的小丫頭來講，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家人對我很好，還算滿意。

於是，我們回去之後，我被著父母就悄悄的跟他去領證了。

記的領證後的第一天，我來到他的住處，他看見我進門，高興的就來了一句

“老婆，看看我給你買了什麽？”

我一聽，難得他會想著給我買東西。

忽然，他將毛巾掀開了，兩瓶八寶粥映入了我的眼前，同樣的牌子，同一種味道？

我真想吐——

半響聽他來了句“今天老公陪你喝，這叫成雙成對”

我去他的成雙成對？見到那瓶八寶粥，我胃都要吐出來了……

天知道，我那個月最後十幾天是怎麽熬過來的？……

後來，我給家裏打電話，告訴家人。我老公的一些外在條件，比如，他家的房子是樓房啦，還是哪個大學畢業的啦……

不知道是出於虛榮心還是什麽？

家裏人居然破格的來了句“帶回來看看吧”

老爸見他的第一眼就滿意了，小夥子長的真俊哪！隨後，開始按照他們的思路還有我們家的風俗走著，先問他家要訂金。之後，又辦了定親儀式。

我還特意請了幾個要好的同學，信息電話都通過了，人家也說去。

可是我跟我媽說，還有我同學過去參加我訂婚。

我媽一聽這話，頓時火了“你的同學讓他們來幹嘛？讓我多花錢啊？”

那個錢不是我婆婆家出的嗎？她怎麽這樣？我聽著就煩。

後來聽到老媽來了一句“要讓他們來，也行，都給我出兩百塊錢的份子錢”

“……”

後來，我又厚著臉皮把同學都給拒絕了……

主要是我沒臉啊！！！不是我不要臉，是有這樣的家人，她竟給我丟臉。我覺得自己真是郁悶到了極點。

訂婚之後，回到家裏。

父親躺在床上，老媽又過去了，伸手拿了一件老爸衣服“臭死了，還這麽臟”順手又拿起了老爸打工時，喝水用的杯子“又臭又臟，你怎麽往嘴裏喝的？”

當時，我公公婆婆還在一邊坐著呢？

聽著老媽說這話，真為自己後悔，要是有這樣的母親，能養出大學生。他媽的，豬都會游泳了。

忽然，卻聽到老爸直接的回了一句“你怎麽不嫌棄我賺的錢臭？”

老媽聽了這句話，不但沒有羞愧之心，反而開懷大笑。

看著他們兩個這樣，我無語了。只好帶著公公婆婆去另一個房間了……

訂婚還算是順利，到最後，我家人又要彩禮三萬塊錢。

其實我和老公都結婚了，我不明白老爸、老媽為什麽還是這個樣子？過了這麽多年，他們還是這個樣子？

還說村裏的人都是這麽辦的？我立馬火了“幹嘛呀？張嘴就要錢錢錢，我給家裏寄過錢了，你又要了訂金一萬一了。他也買了三金了，怎麽？沒完沒了……”

老媽聽到這話，在電話裏就跟著我吵起來“怎麽？你想白跟著人家？現在不要，以後就要不來了，你個死丫頭，懂個屁。現在要了，媽給你存著。等以後人家不要你了，跟你離婚，你好歹還有這幾萬塊錢呢？”

我一聽這話，更是惱火，她、給、我、存、著？

我這麽大了，不會存錢？“媽，你說這話，什麽意思？啊？”我對著怒吼道

“媛媛，你敢跟我這麽說話，我是你媽，就沖你這句話。以後你要是在婆家受氣，讓人家狠狠的打回來，咱娘家人不給你出氣去。”

我一聽這話，也火了，頓時就炸開鍋了“我呸，我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回去。我他媽的出去打工，你不問寒暖？不問我有沒有受苦？挨餓受凍？你張嘴就要錢？現在我好不容易結婚了，你又開始問他要錢？你這麽喜歡拿閨女賺錢，你當時怎麽不多生幾個閨女，都拿去賣啊！”

我說完就狠狠的掛掉了電話。

隨即，就換了卡，半年都沒往家裏打電話。

老公一直勸我，給家裏打個電話問問情況？畢竟結婚不只是兩個人的事，還關系到兩個家庭。我說“你別管了，他們都不愛我，讓我去怎麽體諒他們？”

公婆得到了這個消息，給我家送了八千八過去，另外又送了三萬塊錢過去。

我一聽就去找婆婆了，沒想到婆婆居然說“孩子，兩個人走在一起不容易，媽不想讓你為了這事，跟你家人鬧翻。你以為當媽容易的？我的兒子小時候一生病，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現在，媽就是希望咱們一家都好好的”

婆婆的話，讓我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這還不是親媽呢？怎麽這麽開明？簡直比親媽還親媽呢？趴在婆婆的懷裏，我大哭了一場。

許是多年心中的壓抑，還是種種的委屈。

公公知道我是北方人，還特意給我包餃子吃，感動的我眼淚一直在眼裏打轉。

大姑子還給我買鞋子，買衣服……

怎麽覺得自己在自家受的委屈，全部到我老公家補回來了。。。

我不知道，就是因為我打了那個電話，跟家人大吵了一番。老爸被送到了縣醫院，他多年的老胃病又犯了，一個勁兒的在家嘔吐，喘不上來氣兒……

後來，直接去縣醫院，下胃鏡了……

這事，直到我結婚，他們都沒說。

一年後，我的寶貝兒子出世了，老爸和老媽非要從老家趕到南方來看我，一千多裏路，他們兩個坐著長途客車來了。

剛做完手術，老媽和婆婆、老公、老爸還有公公一直守著，直到我出院。

雖然剛做完手術的人，需要靜養，可是他們就是圍著我和寶寶轉……

半個月後，老爸和老媽準備回老家，婆婆知道我和家人的情況，在他們上車的時候。硬是塞給他們一千塊錢。

那是婆婆的錢，她嘴上說是給我父母的路費。其實我和老公心裏都明白……

她就是不想欠‘人情債’。婆婆的骨子裏有種說不上來的傲氣，公公也一樣。

要麽怎麽？我老公和大姑子兩個孩子，他們都養成大學生了呢？

有了孩子的我，更有‘順當的理由’不回老家了，什麽孩子小了，冬天北方的天氣冷啊，孩子水土不服啦……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老媽的電話，她火急火了的說不清話。又急切又慌張的口吻

“你……你快回來吧，你爸爸他，他得癌癥了，醫生說，是在胃上長了個腫瘤……要是省腫瘤醫院。不行，你今晚就回家，讓你小叔開車去接你了，你怎麽也逮回來見你爸爸最後一面啊，啊……孩子……”隨後，就聽到了一陣哭聲。

我對著電話，抱著孩子，傻傻的楞了一會兒，什麽叫今晚就回去？現在都晚上七點半了，讓我怎麽去火車站買票？還要買今晚的票？我還要抱著孩子，怎麽走？

什麽癌癥又腫瘤的？到底是癌癥還是腫瘤？

她腦子怎麽這麽笨？連這個都分不清楚？

後來，一想，聽醫生說還要是去省腫瘤醫院，那就是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想到這裏，我把電話丟到了一旁，根本沒理。繼續哄孩子。

後來，接到了小叔打來的電話，他勉強的語氣告訴我，說是腫瘤。我一聽是腫瘤，直接回了一句

“切下去不就完了，這麽遠，我還帶著孩子，回不去。”

隨後，聽到那端便是一陣沈默。

原來我家人是怕我擔心，著急上火。刻意把癌癥說成腫瘤，好讓我安心？

掛了電話的我，根本沒放在心上，老公下班之後，我把事情原原尾尾的說了一遍。

“明天買票，立馬回去”

我不解的看了看老公“至於嗎？”

“那是你爸，你親爸”

“他根本不愛我，愛我弟弟，重男輕女，跟我媽一樣”

老公太了解我的脾氣了，他不再跟我爭執，而是執意要去。

第二天晚上，我們就趕回了老家。

我看到老爸在縣城我大叔家裏住著，也沒什麽不一樣。

順帶著看了看病理，上面居然寫‘胃竇癌五塊’我頓時眼睛就圓了，在這一刻，我才真正的感覺到了害怕。

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之間，自己會變得這麽害怕。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

只是那種害怕是由心而生的，從裏到外的痛。不爭氣的眼淚滴在那張病理單上，小叔知道病情的嚴重性，他隱瞞著我爸和我媽說是，這個癌癥的癥狀是癌裏面最輕的那一種，要是得到及時治療會好的。

爺爺奶奶七十了，在老家已經幾天沒吃過像樣的飯菜了。

小叔和大叔兩個人一起瞞著爺爺和奶奶，畢竟爺爺是退了休的老院長。識字呢？他帶著老花鏡一個勁兒的追著兩個叔叔問

“這個癌癥……”雖然，他不太清楚病情，但是這個字，絕對讓這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受不起。

老爺子倔強的很，就算是不讓他看到病理單子，他就能當場給你找個死法。

為了老爺子不做傻事兒，只能告訴他，你放心這是癌癥裏面最輕的，能治愈。

老爺子一聽這話，把養老金取了一萬，說“你們一定要看著你大哥把這個病治好”

兩個叔叔帶著老爸、老媽準備去省醫院看病。

家裏的爺爺和奶奶兩人傻傻的坐在炕上，嘆氣，還面對面的抹淚……

爺爺哭累了，就抽煙。奶奶也跟著抽煙……

嗆人的煙熏味兒，彌漫了那個狹小的房間……

已經是下午兩點半了，姑姑回到了娘家，將門打開了。

一聞那種嗆人的煙味兒，姑姑後退了兩步，大喊了一聲“爹、娘，大哥得的什麽病？你看看你們飯也不吃？水也不燒？狗也不餵？這都咋了？”

爺爺、奶奶連吵架的心情都沒了，兩個老人默默的走出了房間，叼著吸了一半兒的煙卷走開了……

我來到了小叔的家裏，聽著他的敘述。即便是告訴爺爺、奶奶那是最輕的，老爺子依然受不了。

其實這個病是胃裏面最重的，而且我爸的這個病有13年了，以前他總是胃疼，吃點胃藥忍忍就過去了。

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

其實那次，我打電話氣他的時候，醫生就讓老爸在家裏養一年，在出去打工。

可是，倔強的老爸不服老就算了，還不指望我？說什麽？以後指望誰都不要指望這個死丫頭？

胃沒完全好，就去工地上扔磚頭了……

那天，我跟著兩個叔叔來到了省腫瘤醫院。還托人找關系，把我爸安排在前面。

一番檢查下來，等結果的時候，是最難挨的？

癌細胞擴散的快，小叔陰沈的臉一聲不吭，大叔在一旁總是抹淚。

我低頭不語。

老公帶著兒子回到我老家，去守著爺爺、奶奶去了。

我回到病房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父親，突然，覺得他好瘦好瘦，人也老了許多，黑了那麽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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