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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夕歡的眼睛便生得特別好,笑時眉眼彎彎的,哭時惹人憐愛。

靈魂之窗生得好的人,會讓人誤以為也對她的靈魂心動。

簡單來說,就是看見個好看的都想叫老婆。

“我……只是不會說話,”

華聽風逼格全無,裝了一天一夜的高冷範已然破功,忙不疊解釋:“我並非有意掀你傷口,我只是,不會說好聽的,我……”他怏怏地抿了下唇,聲音壓得低低的,多了一絲求饒的意味:“你別難過,我不說話就是了,你想去哪我陪著,這山上偶爾會有野獸出現,我會保護你。”

反正,他也習慣了在師兄旁邊做個安靜的陪襯。

語畢,華聽風不閃不躲,給自己刷了個乖乖的冷臉,似乎就真要陪在她身邊,當個安靜的伴游。

沒想到,方才還將將要哭的夕姑娘噗嗤一聲的掩唇笑出來。

這一笑,把他看呆了。

——怎麽可以有人笑跟哭的反差這麽大?

方才殘餘的淚珠結在眼角,碎開來,化為笑意的一部份。

天海幫的後山不只有野草,也有花田,很好養活的花,野蠻生長,每到春天漫山遍野都是,師父說這是春色,看了讓人心底生出愉悅,應該多看,有助練武的心性。他聽罷不以為然,不就是花嗎?這就是春色?

無論他怎麽看,心情也沒因為一地的花而變得好起來,那春色也沒什麽值得稱道的。

然而眼前人的笑映入眼裏,真真兒應了何為一笑生花。

讓華聽風忐忑不安的是,他居然,真的,生出了一點……不願意承認的,被她所感染的愉悅。

如果看了會開心就是春色,那她應當就是滿眼春色了。

他心裏想著,沒說出口,也沒想過,這句話可能是情商為負的他活過的十來年,想過最討姑娘歡喜的一句話了。

“那你要好好保護我,”夕歡一邊笑,一邊拉了拉他的衣袖,這個小動作也好可愛:“你不喜歡說話就聽我說,你有想說的,我就聽著,不怕我不高興,只要你說的,我都愛聽。”

華聽風怔忪良久,久久不得語。

而她耐心地等著他。

不會責難他整天頂著張死人臉,不會笑他話都說不好,不會在他剛想好說什麽,就打斷他的話。

他組織了很久的話,也不是什麽動聽的長句子。

只不過,這次是發自內心的,不是受師命,迫於無奈去幹。

“我會保護你。”

少年認真的眼,可比山河日月。

與時同時,在夕歡聽不見的地方,光腦正書寫下一行又一行的旁白——

【偌大江湖,無人知道,殺過人也鞭過屍的魔教教主華聽風,也曾經發自內心的,真誠地想要保護一個小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比我想象中多啊……(感動落淚)

明天加更回饋社會!

等一個摸摸頭!

白月光梗百寫不膩!我愛甜文!

☆、魔教教主養成記

五天過去,夕歡也習慣了在天海幫總舵生活的日子。

創作者需要經常換環境來找靈感,她每年都會去旅行,一次短程一次遠程,短的在國內周邊游,遠的可能去一趟盧浮宮,視該年小說收益決定。如今在光腦的快穿裏,能夠住在古色古香的山莊裏,游山玩水,還有丫鬟伺候,簡直是高級版農家樂,她再滿意不過了,只覺靈感不斷湧現,恨不得每日拉著華聽風說一堆土味情話。

華聽風每日除了練劍,就是陪她。

陳貞兒很不高興,數次在練功時過來鬧他,他便解釋:“師父有命,不得不遵。”

師命難違,這四個字給了他很大的安心感。

沒錯,是師父叫他陪夕姑娘,不是他想呆在人家身邊,而且她雖然嬌嬌弱弱的,但很愛到處跑,後山危險,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他聽師父的,不能讓師父的客人受傷。

陳貞兒想想,好像也是,自己親爹下的命令,怪不得誰。

她氣惱:“你都不跟我玩了。”

“不是有師兄陪你嗎?”

“師兄?”陳貞兒沈吟:“我全都要!”

華聽風沈默了。

鬼使神差地,在陳貞兒剛放棄鬧他的時候,他問:“如果我跟師兄只能選一個,你會選誰?”

其實他並不喜歡師妹。

只不過孤身一人來到天海幫時,陳貞兒使喚他,讓他有了被需要的感覺。他實在太怕被再次趕出去,沒有容身之處。

陳貞兒狐疑地釘他一眼:“你在想什麽?為何要我做抉擇?那當然是師兄了!”接著哼一聲:“但師父說過,你倆都要對我好,而且我替你保守秘密,你要感恩!那個夕姑娘可不知道你那個惡心的秘密……”

她唇角微翹,靈機一動,自覺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要是我告訴她,你猜她還要不要你陪著?”她撫掌而笑:“對了!你不是勉為其難才陪在她身邊的嗎?師命難違,但由被陪的人說出來就不一樣了吧!別說你師妹待你不好,等我回頭在她那邊,告訴她這件事,她肯定會跟爹爹說不要你陪……”

然而沒想到,她話還沒說完,便被一聲冷喝止住了話頭。

“不用你多嘴!”

陳貞兒楞住,其他正在揮劍的弟子也聞聲轉過頭來。

往常總是不吭一聲任她打罵的二師兄,居然敢兇她!

她張嘴想兇回去,才發現華聽風真正動怒時,雙眼居高臨下的看住她,怒不可遏,又似被掀開了傷口一頓暴曬的飽受傷害,桃花眼裏凝著深不見底的黑,似猛獸豎起滿身的尖刺,防備著她,隨時擇人而噬。

陳貞兒自知說了很過分的話,可是斷無可能道歉。

第一時間沒頂回去,氣勢便弱了下來,雙眼包了包淚,快要哭出來。

然而華聽風拂袖而去,並沒看到師妹難得可憐的模樣。

………



華聽風去師父面前跪著了。

練武時出了這種事,自然有弟子前去通報陳征,杜浩歌安慰完嚶嚶哭泣的小師妹,也跟著過來。他剛到觀海廳,拱手揚聲:“弟子杜浩歌拜見師父。”

一邊說,一邊偷看師父。

心裏打著腹稿,想替師弟開脫。

師父面色沈沈,明白他的來意,揮揮手:“搞定你師妹了?這麽急著替你師弟求情。”

眼見有戲,杜浩歌跟著跪到師弟旁邊,朝師父露出小狗狗一樣的笑容賣萌。

和怎麽曬都只發紅不黑的師弟不同,他皮膚曬成古銅色,五官依舊英俊,氣質朗潤,陳征帶著他出門,別家掌門知道他是天海幫的大徒弟,外貌也討喜,都打聽著想替自家閨女談門親事,只是被他攔下來,想給貞兒留著。他一笑,教陳征也生不起氣來:“師妹也擔心師弟,怕師弟心裏不好受,放我過來的,我就猜他找師父來了。”

“貞兒又拿聽風發脾氣了吧!”

陳征大抵也猜到是誰先犯錯,不過一方是放在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掌上明珠,一方是吃慣了苦的徒弟,他只能說:“貞兒沖動任性,為師也知道她說的話不中聽,但你作為師兄,多少得讓著她點,怎麽能把人說哭了?對女子發火,非君子所為。”

華聽風跪在冰冷的木地板上,脊梁挺直,垂首:“弟子知錯,願受罰。”

心裏卻是無聲的笑了一下。

華聽風重感情,誰對他好,他便百倍的要還回去。

但自懂事以來,除了把他撿回去的師父和師兄以外,真沒有誰對他好過的。若是師父要他以命償養恩,他也是願意的,何況是受罰。以往師妹要打要罵,他忍著就是,反正打不了多疼,至於言語上的傷害,他都習慣了。

對啊,以前都受得了的,怎麽今天就對師妹發火了?

為什麽,她揚言要把那個秘密說給夕姑娘聽的時候,他會慌不擇言,惱羞成怒?

想到那個粘著他,教她爬完樹後,發現爬得太高,抱著樹枝下不來的小姑娘,華聽風渾忘膝蓋疼痛,前所未有的好心情襲來。聽到師父罰他跪一下午,他也甘之如飴——該罰的,但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在師妹提到她名字的時候喝止她。

只可惜今天不能陪夕姑娘了。

她會想他嗎?

橫豎他是不會惦記別人的,只不過若是被人惦念著,這罰跪也變得坐立不安,又暗自竊喜,矛盾極了。

喜的是有人念著他,不安的是,他沒辦法立刻到她的身邊去。

不愛說話的人,內心戲多得可怕。

少年長發如墨,眉眼也像山水畫裏一筆一劃描成,美好得不像話,沈靜跪著的時候,令觀者有許多美好的向往。可惜他現在想的全是一個來了沒幾天,卻待他溫柔的小傻貓,唉,怕高還愛爬樹,真是傻得可愛。

這時候,‘傻得可愛’的夕歡,正一邊梳妝,一邊聽淡玉說起:“華公子跟大小姐練武時起了矛盾,把大小姐說哭了,此時多半找老爺領罰去,今兒大抵是不能陪小姐玩兒了。小姐有什麽想做的嗎?”

“躺著吃水果?”

“今兒天色這麽好,小姐不想出去走走,賞賞花嗎?”

“不想。”

“……”

主仆一時沈默了下來。

雖說江湖兒女不講究男女大防,但總不能把風哥叫進閨房裏,裹被子純聊天,只能將自己宅在房裏的懶性先收一收,權當體驗農家樂,倒也玩得開心。只是風哥沒空,她也樂得呆在房裏,讓丫鬟給自己捏捏肩,享受一下古言女主的待遇。

在房裏用完午膳,夕歡便躺到榻上去消食,主子態度隨和,淡玉又沒忍住好奇:“小姐,躺著又怎麽消食呢?不如起來,淡玉陪你走走。”

你們古代人就這麽喜歡走走嗎?

不過想到沒有手機可玩,躺著也確實怪無聊的。

只是夕歡很會自得其樂,往榻上沒骨頭似的一躺,動作不雅地伸了個柔懶的腰,只覺舒適到發尖,不願起來了。

但天不從不願,她剛在榻上打了個滾,不速之客便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人未到聲先到——

“夕歡!你不是愛做二師兄的跟屁蟲嗎?他到後山幫我娘采藥去了,你還不快跟著去幫忙?”

天海幫也不興見個人還通傳的,何況是幫主千金要見誰,沒人攔得住。

夕歡轉了個身,躺著正對住她,也不起來:“他沒叫我去,我去不好吧。”

雖然是觸發男主角的相遇劇情,但剛吃飽真的不想動……

看她這副懶洋洋嬌滴滴的樣子,陳貞兒氣不打從一處來,又想發脾氣,但想到今天的來意,她是有‘正事’要辦的!努力壓下她那欲與天比高的脾氣,放柔語氣:“二師兄剛在觀海廳跪完,一個人采藥多辛苦啊!他這些日子陪著你,你也該幫幫他才是。”

“嗝——”

陳貞兒瞪大眼,心中罵過千百遍的狐貍精居然當著她的面,發出這種失態的聲音!

“……”

“不好意思,剛才吃得太飽了,”

這個飽嗝打得太痛快了,加上陳貞兒習慣扯著嗓子說話,又是個練家子,那嗓音簡直要穿刺過天靈蓋,再大的睡意也被趕得一幹二凈。夕歡撐著腦袋坐直身,唇畔仍掛著疏懶的笑意,細品了一下陳貞兒前面說的話,眉頭一皺,感覺事情並不簡單。

女配角會這麽好心,將刷好感度的機會拱手相讓?

不對勁,感覺是個坑。

但坑也有分深度,陳貞兒不像是敢害人性命的,更像個大號熊孩子,也許可以將計就計,加速攻略進度。

“這麽惦見你二師兄,你怎麽自己不去?”

夕歡側過臉,似笑非笑的看住陳貞兒。

她特別滿意自己的長相,可塑性很強,可攻可受亦蘿亦禦,剛成年那陣子有過明星夢,練過一個暑假的表情管理。雖然不如專業演員,但用表情做出想要表達的情緒,也要比一般人來得輕松。

陳貞兒被她挑釁的一瞥,心裏冒火,開始撒賴:“我才不要去呢!剛跟他吵完,就去看他,豈不是大失面子?我要等他自己滾過來道歉!”

這頓本色演出,可信性提高不少。

然而夕歡的笑顏卻摻了點憂心忡忡——她寫大綱人設的時候是不是沒用心寫配角啊?

這女配看上去腦子不大好使。

一個不夠聰明的配角,是襯托不出女主的英明神武的,反倒像幼兒園打架,降智互撕。

陳貞兒並不知道自己的智商遭到質疑,察覺到狐貍精眉宇間的憂慮,以為她在擔心二師兄,便得意洋洋的笑開,自覺達成計劃,擱下一句:“你不去就算了,看來你也沒把二師兄放在心上嘛,應該的!”說完,便又風風火火的走了,連好好走路都不樂意,踩著輕功走的。

她要讓二師兄最醜陋的一面,暴露在狐貍精的面前。

看看除了她,還有沒有人願意跟他待一塊!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get

感謝陳貞兒小朋友送出的助攻!

早上猴!讓我看到小朋友們的雙手!(發出了騙評論的聲音)

☆、魔教教主養成記

來自女配角的邀約,即使可能危中有機,夕歡也不會傻乎乎的直接過去。

她多留了個心眼,拜托淡玉去問一下是否真有其事。

陳征只有一位夫人,人物關系非常簡單。

沒有宅鬥的環境,雜役也隨了幫派的畫風,不會鬥來鬥去的。

夕歡熟悉幫派環境後,認為這對第一次穿越的她來說,算是簡單難度的背景。淡玉問了下在幫主夫人那邊幹活的丫鬟,夫人果然讓華聽風去後山瀑布邊上采藥去了,只不過……

“是大小姐提議,讓二師兄將功補過?”

夕歡蹙眉。

陳貞兒不愛說悄悄話,非常好找,想避開她也簡單,她就算跟丫鬟說話,十步之外必然能聽見她的聲音,門外的仆從聽了一耳朵,都猜她是要變著法子折騰華公子了。思量片刻,夕歡展眉,唇畔挾著笑意:“有趣,我就聽她一次,去找找華師兄……”

後山的瀑布,她也去過,以她的腳程,要走二十分鐘。

但華聽風說,如果不是陪著她,這麽點路,他全力使輕功來的話,一柱香時間就能到了——天海幫常用的香是短香,她用自己的心跳換算過現代時間,一柱香大約是五分鐘。夕歡囑咐淡玉,若是她半個時辰之內沒回來,就跟大師兄求助。

陳貞兒難得把獨處的機會送上來,她不想帶人一起過去。

雖然詳細大綱她已經不記得了,但《抱緊盟主大腿》是一本甜寵文,她寫的甜寵文不會出現女主角被龍套強│暴或是被野獸分屍這種虐身情節,頂多掉進坑裏被寒風吹得饑寒交迫,瑟瑟發抖一晚,不然以言情網文目標客戶群的心理承受力來說,太趕客了。

掉訂閱,劃不來,她也沒有虐主角的癖好。

淡玉不解主子為何懶散起來能一整個上午除出解手以外,不挪動一根手指,但積極的時候,又不像閨閣姑娘,到處瘋跑完全不怕的。但她是個半路被接手的丫鬟,不清楚夕歡原身的性格,無從懷疑起,也不會質疑主子,只能暗中嘆氣。

在估算過風險在可接受範圍內之後,夕歡興沖沖的出發了。

這種特殊劇情,機不可失!

風哥雖然長了張孤獨缺愛,給點陽光就燦爛的臉,其實很有節操。

拉拉衣袖已是極限親密的動作。她曾試過假裝在樹上失足掉下,風哥手一接一拉一推,也不知道練的是哪門子功夫,瀟灑從容地以力借力,連抱都沒抱著,就讓她穩穩當當的落了地,想裝站不穩都不行,他會扶著她的手臂,助她站穩為止,楞是不抱。

高風亮節,連坐懷的機會都不給。

這麽有節操,怎麽甜?

碼字的時候還不覺得,自己真上手操作,才發現男主角挺難攻略的。

沒有系統顯示好感度提升到多少了,一切靠肉眼觀察。

華聽風話少,即使陪在她身邊,也經常是安靜地看著她,內心戲很豐富,但就是不說出來。他沈默的時候,本來就深邃的五官輪廓有了明暗,比滔滔不絕誇耀自己的男子更加有吸引力,仿佛一道上了層層鎖鏈的門,要她一步一步的解過去。

而了解一個有秘密的男人,就像除下心上人的衣服。

如果不享受過程,急吼吼的來,就太不解風情,太可惜了。

………



另一邊廂,華聽風正手執籮筐,在一片艷藍色的花田中,采摘藥草。

眠藍花,葉片披針形,花小而多,迎風搖曳時,會生出淡淡的清雅香氣。

磨碎了入藥,有助眠的作用,幫主夫人時常失眠,離不得眠藍花造成的寧神藥,當年陳征依山立幫的時候,就在後山瀑布下種了大片的眠藍花田,方便定期遣弟子去采集。

這種花,香而無毒,即使是不喜花草的男子,也不至於討厭它。

然而將一串串花摘入籮中的華聽風,不僅眉頭緊皺,連額角都滲出一層薄汗,似是忍受巨大痛苦,呼吸沈重,不得不運功護體,才能略微減輕一點痛楚。今兒不算涼爽,山中無風,吹不散悶熱,他穿著通體黑色的長袖長褲,也不知這汗是不是悶出來的。

要摘滿一籮筐的眠藍花。

每一下呼吸都是折磨,他運轉內功,將呼息放得很慢很慢,可是練武之人五感敏銳,他體會得到是,比常人數十倍之的瘙癢刺痛,如萬針戳刺,萬蟻蟄咬。聚精匯神之時,遠處倏地響起一把不知不覺間,已經變得熟悉的女聲——

“聽風哥哥!”

“聽風哥哥,你聽得到嗎?”

“你在這邊嗎?”

緊繃如鋼鐵澆灌而成的意志,忽然動搖起來,內息不穩。

人的聽覺是會自動對焦的,在人聲鼎沸的環境中,依然能從中提煉出想感興趣的內容或是聲線。華聽風自小在會齷語中長大,習慣兩耳不聞窗外事,而且如果用心聆聽小師妹的每一句話,除出大師兄這樣的人才,尋常人耳朵大抵很快會報廢。

華聽風心裏恍惚——

何時何夕,夕姑娘的聲音,被他視為要用心聽的了?

可能因為她不愛吵鬧,往往未語先笑,笑得他忍不住好奇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什麽事,值得她如此歡喜。她喜滋滋的笑容充滿感染力,聲音嬌嬌軟軟的,說話也小小聲的,語速很慢,要靜下來才能聽清,倒比別人揚著嗓子說的話,更加讓他記憶深刻。

怔忪良久,聲源漸近。

夕歡也發現了在瀑布邊上的華聽風。

他太好認了,一片藍中黑不溜秋的單薄身影,像誤入花田的烏鴉,畫風突兀。

華聽風聞聲擡頭,轉目望向她,汗珠終於不堪重負,聚到下巴尖兒,舐過線條優美的頸項與鎖骨之間,鉆進衣領之中,消失不見。他尚沈浸在萬般思緒之中,來不及作反應,可入畫的眉眼冷冷淡淡的看過來,氣質禁欲,外表誘人,黑發高高束起,露出一截白皙後頸,從頸部肌肉線條便可想象出他鍛煉有方,非幹癟瘦削的小豆芽可相比擬。

見狀,夕歡咽了咽口水,默誦了一遍晉江脖子以下不能描寫的規矩。

好!

現在她又是一個五好四有的純潔小姑娘了。

“聽風哥哥……”夕歡仰起小臉朝他綻開笑臉:“終於找到你了!”

華聽風又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她居然跟過來了,心裏騰地升起一陣喜悅,他不嗜甜,卻在這當下,舌尖間像是有一片世間至甜的蜜餞,讓他歡喜得不知所措。但只是沒來得及細細品味,騰飛的喜意就被身上的刺痛猛地拉回現實,方才飛得有多高,這時就摔得有多疼。

他手一松,籮筐落在地上,滾了滾,半滿的眠藍花傾散出來。

足尖輕點,竟是轉身就跑!

夕歡頓時傻眼,對方是有輕功的人,她怎麽追得上?

而且依這副炸毛逃跑的樣子,多半是有多快跑多快,她就算立刻把這累贅的裙子撕破,也是吐血都追不上。

不過,她也有她的辦法。

在華聽風轉身欲跑的時候,夕歡滿臉著急,追了三步,便拿出在觀看歐冠半決賽時,從球員布茨克斯身上學到的假摔技巧,哎呀一聲痛苦倒地,一邊翻滾,一邊睜開一只眼暗中觀察對方反應。

果然,剛聽見她的痛呼,華聽風立馬停下腳步。

轉眼,就出現在夕歡面前,雙手攙扶她。

夕歡這一下摔得很有技巧,護住了關鍵位置,除了磕得重一點之外,保證絕不留下任何傷口。

“傷到哪裏了?”

華聽風著急,顧不得平常拒人千裏之外的矜持作派,小心翼翼的將她圈在懷裏,伸手撩起裙角。夕歡怕露餡後他就跑遠了,一邊緊緊捂住不讓他看,一邊攥緊他的手:“我沒事,聽風哥哥,你別走。”

她聲音挾帶著細碎的哭腔,聽得他心也跟著扭成一團。

關心則亂。

“我背你回去,找乾大夫。”

“慢著,你不是還沒采集完藥草嗎?”

“事分緩急輕重,這時候還采什麽藥草!”華聽風冷下臉,又兇又著急,倒是比平常多了分活人氣,像個有脾氣的少年人了:“先送你回去,我晚點兒再自己來。”

練功多的是吃苦的地方,華聽風從來不覺得苦。

當夕歡摔倒痛呼的時候,他卻覺得比跪一整日的膝蓋都要疼,見不得她委屈難過,不應該的,她不應該受苦,這樣精致的瓷人,理應錦衣玉食的養起來,她值得所有好的東西,溫柔的對待……

“我不疼,你不好好聽我說話,我就賴在這不走了。”

機會難得,夕歡擺出強硬態度。

然而她硬,他比她更硬。

華聽風低下頭看她,抿著薄唇,黑色雙瞳壓抑著猛烈的怒火,急怒之下,他面色看上去更白了,不食人間煙火的冷冽入骨,大手攏住她的肩:“我抱你回去。”

“……”

靠,兄弟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get

我相信看到這裏的時候應該有小朋友在想作者月哥是不是被魂穿了,勤奮得不像話

☆、魔教教主養成記

留給夕歡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華聽風是十足的行動派,原本連碰她一下都面露赧色的人,二話不說就將她打橫抱起來,而她還真的毫無辦法,胳膊擰不過大腿。華聽風的手圈著她,就像一根鋼筋,就算她使出真力氣捶打,都不能讓他的眉皺一下。

她氣惱,耍起無賴來:“你別想抱我回去,你抱我我就鬧,我就是滾下去也不要走,你讓我在這呆一會,呆夠了,我就跟你回去,”她舉例子嚇唬他:“今天陳貞兒來找過我,我在她那邊學了一招半式,別的不會,最會鬧了!”

提到小師妹的名字,真是比說一百句比喻都管用。

華聽風停下所有動作,沈思須臾,認為小師妹是能幹出‘我陳貞兒就是餓死,死外邊,從這裏跳下去,也不會跟你們回去!’的人。

他垂下眼簾,也惱了,惱夕歡不愛惜身體。

“那我放你下來。”說著,便蹲下來要將她穩穩的放在花田之上。

“我不!”

開玩笑,到嘴的抱抱豈能讓它飛了:“要抱抱。”

夕歡行動一致,雙臂環住他的頸,就算他松手,她也要像考拉一樣掛在他身上。沒想到夕姑娘還有這樣能鬧的一面,華聽風一時束手無策,她要是打他罵他還好,他都知道該怎麽應對,但這……像是撒嬌一樣的親近玩鬧,他除了臉熱以外,竟是想不出能做什麽,只能暫且聽她的,抱著她。

懷中人仍在小聲嘀咕,聲音軟軟的:“你別放手啊,摔下來很疼的。”

“嗯,我知道,不會松手。”

“我會不會……很重啊?”她似乎不好意思起來,小心翼翼的問。

可憐二師兄實誠人,不知道順序話趁機讓她下來,直言:“你才這一點點重量,我能扛著你繞山跑一圈。”

為什麽到這,動詞就成了‘扛’呢?

公主抱著看遍山河風光,多浪漫啊,扛?她又不是麻袋,唉。

可是唉歸唉,純情少年的真心話有其可愛之處,仍然聽得夕歡翹起唇角,一時忘形,小動作頻現,指尖一邊戳他胸膛,一邊哼哼:“不重就好,陳貞兒方才告訴我,你被罰去采藥了,讓我幫幫你,我想著路程不遠,多一雙手也好早點采完回去。”

少年純情,也有一個極限。

事實上,當看見夕歡還有心思鬧他,華聽風知道傷勢沒他想象的那麽嚴重,稍稍放下心之後,理智恢覆運作,便有閑暇去思考次要的事情。

例如……

他把夕姑娘抱在懷裏了。

小小軟軟的,別說很重,簡直輕得不可思議。

讓他懷疑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是不是憂思過重,在天海幫吃不香睡不好。

怕他放手?

除非將他的雙手剁下來,不然他怎麽舍得松手。

貪念一起便像枯草起火,無邊而猛烈的燃燒,理智撲不滅,也無法滿足。

人畏火,畏懼未知,一如華聽風對夕歡心生懼意。

他居然會因為抱著一個姑娘,忐忑激動,又想不守禮的收緊懷抱,他都變得不像自己了。

夕歡仍自在說著,控訴他:“你倒好,見了我就跑,”她吸了吸鼻子,沒眼淚也弄出三分哭腔,似受了天大委屈,有理沒理先在道德高地吹會涼風:“明明說過會陪著我的,你怎麽可以扔下我一個人……”編不下去,嗚咽來湊。

華聽風終於把她的話聽進耳裏了。

果然,是師妹叫她來的。

先是提議讓他去采藥,將功補過,後腳就去慫恿夕歡過來幫他。

師妹想幹什麽,他很明白。

有多明白,心裏就多冷。

他知道師妹喜歡師兄,無所謂,與他無關。

他也知道師妹習慣使喚他,把他當成她的所有物,他就當對師父盡忠了。

以前他除了變強,沒有想要的東西,怎樣都好,很隨和。

無所求則無所懼,而這一次,華聽風有所欲了。

他忽然會怕,會生氣,會有所奢望。

華聽風閉了閉眼,腦海回憶蹁躚,手臂和滿背的灼痛……這個秘密,只有師妹知道,師妹也是自那一次起,不再願意碰觸他,厭惡他。不過,願意給他保守這個秘密,讓他可以呆在天海幫裏,他已經滿足。

如今看來,這只是師妹手握著的一個把柄,只要亮出來,就能斬斷其他人對他的念想。

夕姑娘對他的溫柔。

“聽風哥哥?”

見他沈默,夕歡停下手上的小動作,在他懷裏仰起臉關切地問他:“你還好嗎?”

華聽風沒說話,垂眸看牢她,雙眼又深又黑。

俊美得有侵略性的他這樣看著人,足以嚇哭不谙世事的小妹妹,以為他要殺人滅口,只不過他懷裏抱著的只是外表小姑娘,靈魂是成熟的禦姐,不僅不怕,還看出了他的猶豫如掙紮……

夕歡曾經陪閨蜜去寵物領養中心挑小狗,有一只被舊主虐待過的拉布拉多,便用這種防備又渴望抱抱的濕漉漉眼神凝望來人,如出一轍。

對人恢覆信任,需要一點鼓勵。

常說女性在戀愛關系裏應該受寵,但夕歡認為,任何健康的關系都應該是互相寵愛的,雖然在心裏一口一個風哥的叫著,在小少年脆弱躊躇之時,她亦不介意主動伸出雙手,踏出最關鍵的那一步。

“你有什麽,可以告訴我。”

“雖然我倆相識不久,但在我最艱難無助的時候,是你在陪著我,我不管別人覺得你怎麽樣,我只相信我所見的,”夕歡口齒清晰,語氣篤定,柔而不軟,帶有某種在顛簸歲月中沈澱下來的,堅定的內核:“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除非你想就此別過,再不相見。你舍得嗎?你甘心嗎?你看不起我?覺得我受不起考驗,會被輕易嚇退?”

她陡然拔高聲線,又快又堅定:“我才不會!”

其實,成年人的愛情,勢必有許多‘隱瞞’的地方,不願提起,不提也罷。

尊重對方的秘密,也是風度之一。

但夕歡作出的判斷,是當一位少年用這樣的眼神看住她,是在期望她主動拋出橄欖枝,向她求助。

想她主動問一下,他疼不疼,哪裏疼。

華聽風聞言大震,還沒坦白,傷處便像被掀開來暴曬一般,狼狽慌張:“我……沒有看不起你,”他低低的聲音發顫,夾雜著被識穿的啞意,對一位身懷傲骨的倔強少年來說,這已經是一種不為人所道的哭泣了:“你、你……”

“那你告訴我啊!”

夕歡反扼住他的手,她的力氣小得可憐,他只消輕輕一轉腕,就能掙開。

此刻,卻像有千斤鎖。

……都是自欺欺人,他只是不舍得掙開罷了。

人生一大難,便是面對自己的軟肋。

華聽風深吸一口氣:“你真要知道?”

夕歡點頭。

他輕手輕腳的放她下來,動作太輕柔,像對待易碎的瓷器。

夕歡坐在地上,擡頭看他,一手仍抓住他的褲腳。

華聽風好笑,心裏溫柔得一塌糊塗:“我不走。”

“嗯。”

她不松手,他也由她去了。

背上還是火辣辣的一片癢疼,只會更不堪入目,華聽風不想汙了她的眼睛,於是只挽起衣袖,露出空氣中的,是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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