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照片雖然打了碼，但熟悉的人看了還是能一眼認出，加上葉青之前找付南川幫過忙，顧念幾乎是沒有懷疑，就肯定了照片中的人是付南川。

到了公司，整棟樓的人都在議論這一爆炸新聞。

顧念呆坐在工位上，聽著阿泉和艾米靠在窗邊嘰嘰喳喳，心裏煩躁得很，一拍桌面猛然起身。

兩人齊齊看來。

顧念自言自語似的，“我去廁所。”

停頓兩秒，她快步離開。

阿泉楞楞地問：“去廁所，還要昭告天下嗎？”

“別管她。”艾米擺擺手，“葉青是她女神，這會房子塌了，正傷神呢。”

“……好吧。”

這一天顧念都不在狀態，憂心忡忡地捧著手機。

下午時，遲默恰好打來電話，兩人聊了一會，遲默聽出顧念狀態不對，便約了她晚上吃飯。

顧念恨不得立刻就跑到遲默那大倒苦水，一到下班的時間，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

她腦子一團亂麻，胡思亂想到已經在猜測付南川和葉青雙宿雙飛開新聞發布會了，恍惚間差點追尾釀成事故。

不行，要鎮定！

開車安全最重要，顧念強迫自己穩下心神，到了約定好的餐廳，顧念七手八腳地停了車，站在門邊等遲默。

沒幾分鐘，遲默步行過來。

“怎麽不進去等？”

顧念嘆了口氣，“我現在坐立難安。”

遲默無言地看了她一會，燈光下，顧念神色憔悴，眼底有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記憶中她還沒如此黯然傷神過。

愛情果然害人不淺。

遲默也跟著嘆了口氣，“走吧，進去吧。”

兩人來的是商圈外圍的一家小店，店內環境溫馨，菜式簡約美味，是女孩子喜歡的清新風格。

隨意點了些小食和烤串，顧念打開一瓶啤酒，唉聲嘆氣地和遲默絮叨起來。

“我早就該想到他們兩個有關系了，之前那麽多次走紅毯，沒見付南川陪過誰，但只要葉青落了單，他就會陪。”

“還有那天葉青來找他，這種事是有多信任對方，才會告訴他？”

遲默趁機開解，“也許就只是好朋友。”

“好朋友怎樣，好朋友就可以不清不楚了嗎？有沒有一點邊界感！”顧念義憤填膺，喝完一瓶又開了一瓶，“他怎麽可以這樣，他還有我呢！他怎麽能始亂終棄。”

“哦，對了，現在我不是他女朋友，在他眼裏，我就是個目的不純騙人成性的壞女人。”

“人見人厭！”

“可既然討厭我，為什麽又和我講話，又讓我去星空聽那個根本不需要我在場的會？”

“是個人都會想歪的吧！”

說著說著，她的抱怨中就染上了哭泣。

眼看顧念越說越離譜，遲默按下顧念的手，“你少喝點。”

“我不，我就要喝！被男人甩了，難道還不能放肆喝酒了嗎？”顧念甩開遲默，“你別跟他一樣教育我，我現在單身，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

一頓飯吃了近三個小時，到最後顧念幾乎是趴在桌上痛哭流涕。

連當初被付南川無意中撞到真相，她都沒有這麽難過過。

她痛苦的不是丟了他，而是無法接受他真的不再喜歡她這個事實。

女孩子失了戀，總能接收到同情憐憫的目光，遲默見時間不早，無奈地去前臺買單，老板大發善心，居然還因為顧念失戀給打了八折。

“看，還省錢了。”遲默安慰顧念，“並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壞的。”

顧念捂住臉，眼淚從指縫流出，“可我不想要因為失戀打折。”

精神創傷，是金錢無法治愈的。

為了幫顧念醒酒，遲默陪著她，沿著路邊散步。

這附近有一片人工湖，再往南走，有幾個職業學校，附近小吃店錯落，人聲鼎沸。

黑夜中濕寒的氣息仿佛侵入骨髓，遲默幫顧念圍好圍巾，不斷勸解她，“這些都是你的胡亂猜測，小道新聞也信不得，爆出這個猛料的估計也是狗仔新人，連付南川都不認識。”

否則怎麽會不借著付南川的身份再吸引一波流量？

“我覺得其中一定有誤會。”

顧念執著地搖頭，“不會錯的，葉青姐那麽好，又漂亮又端莊，付南川就喜歡那樣的。”

能看上她，估計是那段時間付南川的眼瘸了。

遲默嘆了口氣，“不要妄自菲薄，你還是當面問一問付先生比較好。”

顧念楞了楞，“怎麽問？”

“打電話啊，或者發微信。”遲默拍拍顧念的肩，“不要怕，真相最壞也就是你猜測的那樣。”

她就是怕猜測成真啊。

顧念哭喪著臉，從手機裏翻出付南川的電話，遲遲不敢撥出去。

遲默體貼地說：“你先想一想，我去那邊幫你買杯奶茶，你坐這等我。”

顧念點點頭，視線隨著遲默放遠，又默默收回。

她將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只差按下去。

按下去，她就能知道真相了。

在她遲疑的當口，不遠處突然傳來尖銳的吵鬧聲，夾雜著女孩子的哭喊，顧念遲緩地看過去，只見幾米遠處的燒烤店外，一個彪形大漢拉著個年輕女孩出言不遜。

這裏是小吃一條街，出入的人魚龍混雜，有些社會人士但凡喝了酒，就管不住自己的言行，因此年輕女孩子來這吃飯，都要找個人陪著，免得落了單被人搭訕。

那壯漢明顯喝了酒，硬拉著個女孩子攀談，被女孩不耐拒絕後，惱羞成怒，“給你臉不要臉，讓你賠著喝酒是看得起你，走，跟我進去！”

女孩坐在店外的小方桌上，死死拽住桌角，“我不去，你放開我！”

但男人力氣大，沒兩下子，就推翻了方桌，把女孩子拽走了。

女孩子花容失色，“救命啊，救救我！我男朋友就在前面，你放開我！”

這會人還不多，幾個路人面面相覷，不敢挑戰壯漢，只敢站在路邊出聲支援，“放開人家，不說了人家有男朋友了嗎？”

“就是啊，快放開，小心我報警。”

壯漢大笑，“報啊，你前腳報警，我後腳就喊兄弟們過來。”

“看誰厲害。”

這話一出，路人連話都不敢說了。

眼看女孩要被拽進店裏，顧念怒氣騰騰地沖了過去，“住手！”

她快步上前，一把拉住男人的手臂。

男人意外於居然有個小姑娘敢出頭，楞了兩秒，顧念趁機發力，一把揮開男人的手臂，把女孩子拉到自己身後護住。

“人家小姑娘都說不願意了，你聽不懂嗎？”

顧念揚著下巴與男人對視。

他喝了酒，她也喝了酒，都是神志不清，誰怕誰？

顧念冷笑，上下掃視壯漢，“趁著醉酒欺負女生，你好能耐哦。”

女生怯怯地抓住顧念，“謝謝，我們……我們走吧。”

“嗯，別怕。”顧念拍拍女生，又看向壯漢，“我告訴你，現在是法治社會，你要是再耍酒瘋，就算你大哥來了，也幹不過警察叔叔！”

壯漢被她挑釁的話語刺激得額角青筋直蹦，眼看顧念護著女孩往路邊走，猛地出手推了顧念一把，“媽的，哪裏來的女人？你活膩了？”

顧念猝不及防被推到，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她本來就在氣頭上，喝了酒情緒更容易激動，早就想找個渠道宣洩。

打一架就打一架，實戰她怕過嗎？

顧念推開攔住她的年輕女孩，冷冷走到壯漢面前，“你剛剛推我了是不是？”

壯漢嗤笑，“推你怎麽了？推的就是你，讓你多管閑事！現在就教你……”

顧念咬牙切齒，不等壯漢說完，靈活彎腰，用盡全身力氣肘擊壯漢腹部。

壯漢被打得措手不及，捂住肚子後退兩步，他倒抽口氣，在顧念又一次沖過來時擡手抵擋，卻沒想到顧念換了路數，倏然擡腿踹向了他的腿間。

壯漢大驚，捂著小腹狼狽躲到一旁。

四周響起圍觀群眾激動的叫好聲。

壯漢怒從心起，當下不顧什麽狗屁的憐香惜玉，一把嵌住顧念的手腕，另一手高高揚起，在顧念還沒反應過來時猛地扇了上去。

“啪——”的一聲，皮肉相交，清脆刺耳。

壯漢體格健壯，惱怒時的一巴掌根本不是女人能夠承受的力度，在被打中的一瞬間，顧念耳邊一陣轟鳴，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右側偏去，腳下踉蹌幾步，無力地跌坐在了地上，手機也跟著落到了地面。

手機脫手而出時，她拇指無意識地按到了通話按鈕。

圍觀的一人撿起手機，見通話已經接通，急切地沖著裏頭喊：“你是這小姑娘的朋友吧？快來啊，她被人打了！在西倉美食街二子燒烤門口，趕緊的，鼻血都打出來了！”

對方說完，把手機塞到了顧念手中。

顧念渾渾噩噩地接過，大腦根本無法順暢思考。

不過短短幾秒，她就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左側臉頰迅速紅腫發燙，口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顧念顫抖地摸了摸臉頰，又探到鼻下，恍惚間，好像摸到了鼻血。

圍觀群眾憤慨道：“憑什麽打人啊你？”

幾個年輕男性有血性，沖上前找壯漢理論，“動手打女人，你要不要臉？”

“本來就是你的錯！”

“你等著，我報警了！”

女孩子擔憂地扶起顧念，自責道：“對不起連累你，你、你還好吧？”

顧念聽不清對方說了什麽，僵硬地搖晃腦袋，想讓耳鳴的癥狀消失。

她目光空洞地看向壯漢，對方根本不把群眾的怒罵放在眼裏，氣焰囂張，“看什麽看？老子打你不對嗎？”

視線模糊，聲音忽近忽遠，顧念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些什麽，卻發現嘴巴都腫了，根本開不了口。

圍觀群眾越聚越多，壯漢環顧四周，冷哼道：“這次放過你，下次要是再讓我遇見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說完，他轉身想走。

熱心群眾將他團團圍住，“不許走！打了人憑什麽走？！”

“就是，快攔住他，一起上！”

壯漢一時掙脫不開，氣急敗壞地大喊，“我憑什麽不能走？都給我滾開！”

幾個年輕男性一起上前將他制服，沒一會，警車趕了過來，把壯漢和顧念一起帶上了車，同行的還有作為重要證人的年輕女孩，以及一兩個圍觀群眾。

鬧劇告一段落，留下一地狼藉。

人們好心地幫燒烤店老板清理現場，痛罵壯漢沒有人性，就看到路邊突然停下了一輛與夜市格格不入的賓利。

車子停得急，剎車聲刺耳，車門打開，付南川闊步走向幾人，臉上是罕見的焦急，“顧念呢？”

他面容冷峻，眉頭緊皺時，壓迫感十足，幾人差點以為是壯漢的同夥來尋仇，楞了楞，“顧念？”

付南川掃視四周，縱然被收拾過，也還是能夠看出不久之前的狀況有多混亂。

他壓下慌亂，“就是剛剛被人打的女孩。”

“啊，那個見義勇為的女孩子。”其中一人反應過來，“你是她朋友吧？趕緊去看看，剛被警察帶走了，城東派出所。”

“多謝。”

付南川快步上車，一腳油門轟了上去。

豪車離去，卷起一陣塵土。

幾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這個人……好像不太好惹。”

“我打賭，那狗比玩意今晚要被教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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